马驰近来常把李哲哲的东西摆弄出来，卫生间里多了许多以前收起来的卡通手巾，门口多了蓝色机器猫拖鞋，三个牙缸
并排摆在一起，就像三个人在一起生活般，看着渐渐恢复原样的照片墙，莫凡默默无语，他允许李哲哲的东西出现，如
同李哲哲允许他现在以这种姿态存在一样。
宗季滑动滚轮椅凑过来，仰起脸看莫凡“你总是在我眼前晃，想引起我们的注意，只是因为你想到我们公司？来做卧底
？还是觉得有发展？”
莫凡咬着牙瞪视他，按摩身体小腿的两只手微微颤抖，宗季视线转而盯向他的手指，那目光烫灼般盯着躺在床上的莫凡
的两条腿，莫凡清晰的看到他的喉咙动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可能是因为宗季正现在的他在挑
衅，可能是因为宗季眼底浮现的欲望他比谁都清楚。
宗季再看向他的视线温度又降了几分“你愿意来看莫凡我很高兴，他也应该会喜欢有人陪，但是如果你想对莫凡动手动
脚做点什么？比如拿下呼吸罩之类的，”宗季话语一顿，莫凡心惊不已，做为李哲哲他再一次感受到了季宗无形中施予
的威胁。宗季笑“我让你生不如死。”
拍了拍李哲哲的肩膀，宗季错身而过“违约金我不会替你拿，如果想的话，签五年约。”
莫凡惊得睁大了眼下，他没有理由拿李哲哲的前途来打赌，这不是他的人生，他负不了那个责。宗季背对着他传来无所
谓的声音“看来你是没有想好，那好吧，你先走，想好了再来找我。”
莫凡一时被气得说不出话，瞪鼓了眼睛用足力气给身体做按摩，从头到脚从前至后，莫凡觉得这根本就不够用，“我说
过了晚上还会来。”莫凡使劲为自己打气，就算是为了自己，一天也要来两次。
宗季坐在外间看文件，只用鼻孔哼了哼，并不理会莫凡的告辞。
莫凡一股作气走了出去靠在门上呼呼喘息，这个不争气的身体，做点运动就累成这样。莫凡咬牙甩了甩被汗水浸湿的头
发。
“哼哼”贺鸣冷笑“你还挺有心的，我觉得你会红。”
莫凡冷冷的斜了他一眼，这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是一直在门外还是刚刚到？
贺鸣掐灭指间燃了大半截的香烟，展开金属烟盒，在里面挑选最支挺的“人哪，不一定要有多大的本事，会看得清形势
才对。”
莫凡反唇相讥“就像你一样？莫凡在的时候捧他上天，莫凡变成植物人就踩他如狗屎。你现在又攀上哪个大明星了？马
驰？”
贺鸣啪的一声合上烟盒，锐利的瞪向莫凡“呵，你还没进公司就开始得罪人了，把我和宗季都得罪了，以后你觉得还会
有好果子吃吗？”
莫凡挑衅着半抬下巴“那又怎样？我不像你，没有见风使舵的本事。”
贺鸣咬牙假笑“我没想到莫凡还有你这样死忠的粉丝，但是我告诉你明星也是普通人，拆掉光环或许更可怖。”贺鸣眼
睛里的红血丝十分明显，他一直在忙，情绪也在崩溃的边缘“我告诉你李哲哲，娱乐圈就是个大染缸，你什么都不懂，
最好学得乖一点。你不可能永远被保护在马驰的羽翼下。”
“乖到任你们拿捏，我看到过莫凡是怎么对你的，别说我现在没红，就算红了，我也不会用你。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你说我忘恩负义？”贺鸣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见过莫凡怎么对我的？你见过他表面上是怎么对
我的吧？只会耍花枪口头抹蜜的家伙。当面说对我百分百信任，回过头去给宗季发短信说我背着他联络商演，有事瞒他
。与我喝酒时说当我是哥们，兄弟般对待，发起火来像骂狗似的骂我。”
莫凡吃惊，谁都会说些场面上的话，刚认识贺鸣时自然是要拉拢他，那些酒桌上的谈心，半真半假的，谁知道他竟然当
真了。后来的真心相待，他怎么就全部无视呢？
“我也和你一样，以为莫凡是有个性的，单纯干净的，其实他转起心思来不比狡猾的商人差。斤斤计较，生怕我算计走
他的钱财。”莫凡是有这个习惯，事无巨细都希望自己了解来龙去脉，他是个掌控力比较强的人，不喜欢被隐瞒。其实
他根本就不在乎被贺鸣诓走多少钱，贺鸣有些小动作他是知道的，他从没查过，哪知道贺鸣要的是完全自由，他是个甩
干做事的人，自己无形中给贺鸣无数束缚。
“那你就没有和他沟通过吗？”
“沟通？又不是才混这个圈子，多少经纪和艺人翻脸的，案例还少吗？莫凡那种人是一言堂，容得下别人的意见吗？”
“他眼睛里只有一个宗季，别人都是陪衬。”
“忽远忽近忽好忽坏，你根本拿捏不出他的心思，不知道自己在他心中几斤几两。有一年宗季开玩笑的说专辑破千万张
送他辆道奇跑车，他对我讲，我有了道奇，宝时捷就送你。你知道他那辆红色宝时捷吗？”贺鸣用手比了下车的线条“
后来，宗季还真的送了道奇给他。”莫凡失约了，没送宝时捷，给贺鸣的是自己出道时买的第一辆车福特。
“或许他觉得那车有意义呢。”莫凡强词狡辩，宗季看了他一眼，莫凡气焰熄灭，他不过是痛快痛快嘴而已，没想过真
的要送宝时捷给他。“或许别人管他要那车呢，或许他有难言之隐。”
贺鸣噗的一声笑出来“他不过是后悔了。”莫凡抬眼看他，这个人还真了解自己，贺鸣撇嘴“我又不是买不起，弄得好
像很稀罕一样。算了，我对一个孩子发什么牢骚，我说过的话你当没听过吧。我最近压力也特别大。今天也是心情不太
好，你别太往心里去，但是请你相信我，尽管他带给我的回忆有些糟糕，他不顾及我的感受，我还是真心希望他能醒过
来，如果他再这么睡下去，他真的会死的。莫凡其实很优秀，他每一部戏，哪怕是脸谱化的商业片，他也能演出自己的
特色来，一入戏他便是戏里的人，任是谁也分不出来的。”
莫凡不知道自己无意中会带给贺鸣这样的伤害，听到贺鸣的嘉奖还是会激动，确实如贺鸣所说，他忽远忽近对贺鸣的态
度实在是因为眼里心里只有一个宗季，得意时忘了所有人存在，贺鸣也不例外，难过时第一个想起他。
“还有，替我看看莫凡，我就不进去了。宗季刚才和你说的话，我听到了，宗季捧人很有眼光，我相信他。你考虑考虑
。”
莫凡看着贺鸣的背景一消失在走廊尽头，转身推开门，他现在有许多话想对宗季说，他想谈谈过去，想谈谈贺鸣还有许
多别的人，他想问问宗季，过去的自己是不是总是那样不顾及别人的想法？活得这样自私。莫凡从来不承认自己自私，
可是从第三方看过去，以前的所作所为，让他自己都会有些汗颜，不用别人提醒，他也会想起好多过往的细节，不止是
对贺鸣一人那样，伤害到多少人，他或许要细细盘点反省才能自知。
宗季坐在那里，单手捂着脸，脖子在哽动，莫凡以为他在哭，蹲下身安慰，“宗总你别担心，莫凡哥总会好起来的。”
外面的天气有些阴，风却很大，这让他想起电影的一个场景，那是他和宗季演练过的，莫凡忽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或许宗季会知道这个是他？
莫凡伸手拉宗季的手，宗季的手很有力，莫凡两只手硬往下扯才露出宗季的脸“宗，”莫凡的声音顿住了，宗季的眼睛
里欲望很深，刚才他一定，一定是在想莫凡。莫凡吓得打了个激灵。宗季猛的按住他的脸向下“不要让我看到你。”
宗季的声音有点沙哑“你们很像。”
没有主谓，莫凡凭直觉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和李哲哲，像个屁，根本就不像。
“你看我时的眼神，”宗季坐在椅子里，按着莫凡的头，莫凡被迫得只得单膝跪在地上，宗季双手像摸着至宝般，爱抚
的插进他头发里“莫凡，莫凡。”
掌下的头随着手的动作凑向下体那个部位，莫凡鼻孔隔着裤子能闻到宗季荷尔蒙的气息。想逃开，又逃不开，按在后颈
上的手像楔子一样把他钉住，他可以感受到裤子里那部份膨胀的程度，他不要，不要以这种身份接受宗季。
宗季的手顺着后颈探进衣服里摸着他的后背，声音痛苦异常“莫凡～莫凡。”
那声音里的悲哀击得莫凡一震，他动弹不得。
莫凡任由宗季把他拉到腿上，解开裤子打开衣服，莫凡哀哀哭泣，两手紧抱住宗季的脖子，不让他再有下一步动作，趁
着还看不到宗季的脸，趁着他现在还有勇气。
“宗季，你记得吗？你第一次送花给我的时候，你说的也是，你知道我。”
“宗季，那一年我们去日本洗温泉，被人拍了照片，你搂着我大方的看镜头，说我们是最好的合作拍档。你知道吗？当
时我心跳差一点停止，我以为你会说我们是要好的朋友。”在莫凡的想像中，最好的朋友就已经是最后的安全底线了，
他们不可能像马驰那样冒险，却又隐隐妄想着有一天宗季也能大胆的公布和自己的关系。哪怕是迎面而来的冰雹，他也
愿意陪着宗季一起承受。
“那一年，你说给我买清酒，然后就没再回来。我坐在樱花树下等你，知道我想什么吗？我希望自己能睡死过去，我恨
自己是个男人。”
“我们在佛罗伦萨的街头迷路时，你还记得那个路边的小店吗？我说将来老了，我们也有这样一家店好不好？”
抱住他的手掌顿了一下，就在莫凡以为会有进一步的动作时，宗季忽然掰过他的脸恶狠狠的看着他“谁告诉你的？”
莫凡泪流满“宗季，我是莫凡啊，你爱的莫凡，最爱你的莫凡，你记不记得你第一次抱我的时候，你说永远都不让我受
伤害。宗季，我很想你。”
宗季的眼神晃了晃“原来你和莫凡是这样好的朋友，那样隐私的话他都告诉你了。哼哼，可惜，装得再像，你也不是他
，你知道他再也醒不过来了，就来勾引我？哈哈，莫凡，这就是你交的朋友。”
宗季哈哈大笑，莫凡紧张得要用双手去安慰他，被宗季扯下来，两手握着他的手腕拖向外间“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莫凡委顿在地上，他早该想到宗季是无神论，他从来就不信这些。“宗季，相信我，求求你。”
宗季拉着他的手腕，强势的男人居高临下掰住他的下巴，一字一顿看进他眼睛里，那一刻莫凡以为他用目光就能把自己
杀死“我问你，你到底是谁。”
莫凡哽咽了一下，因为太多激动，心率加速眼前一片漆黑，张了张嘴，终于听到自己的声音“我就是莫凡。”
下一刻莫凡便被宗季推倒在地上，莫凡立刻扒住宗季的腿仰脸看他“宗季，宗季。”
宗季笑，冷哼一声看向门口“马驰你来得正好，把你的男孩看好，不要让他四处勾引别人。”
马驰暗沉着脸不说话，莫凡觉得时间冻住了般能过去一个世纪那么久，马驰才把他拉起来“我知道了。”
马驰接过狼狈的莫凡，替他系好裤带整理好衬衫，领着他一路下到停车场，载他回家。
车上的冷气激得莫凡直打哆嗦，莫凡双手抱臂牙齿得得发抖。
马驰关掉冷气，脱下西装盖在他腿上“你就那么想出名吗？一定要搭上宗季？”
莫凡轻轻松了口气，瘫软般靠在坐椅里“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我早就知道会这样的，你不用太内疚。”
莫凡无法从马驰平淡无波的声音里听出他是否在发怒，不敢偷看马驰，生怕对上他的眼睛，这是李哲哲的身体，这是李
哲哲爱的人，马驰伤心了吧？
“莫凡，把矿泉水递给我。”
莫凡连忙讨好的翻挡板后面置物箱，递出矿泉水瓶给马驰。手忽然顿在半空中。马驰一阵急刹车，靠着座里惊悚的望着
他。两个人的视线碰撞上，同时顿住了。他刚才叫他莫凡？
第十三章
“果然是你！”马驰张着嘴惊讶。后面的车队被堵成长龙，险些酿成交通隐患，马驰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拉动手闸。
“是。”
又是一阵急刹车，马驰把脸埋在方向盘上，“让我想想。”
代客泊车的小弟把他们送回家，莫凡觉得马驰虽然受的冲击比较大，显然还在能接受范畴。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马驰又用惊悚的目光看他“难道真的是你？
“废话，否则你以为我是谁？”莫凡生气。
马驰苦笑“果然像你说话的风格。”两人静默良久，马驰再开口，视线缥缈，望着不确定的远处。“其实我说你老家有
请道士回魂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你不是了。”
这回换做莫凡惊讶的望着他，“什，什么意思？”
马驰用手捂脸，李哲哲有心脏病是真，家族有遗传病史是假，自然也没有找道士召魂一说。或许更早，从莫凡醒来的时
候他就觉得不同，陌生感、疏离感还有那清晰的无所遁形也毫遮掩的敌视。否则，怎么会鬼使神仙的去找道士？或者在
这之前就有预感，在李哲哲睁着大眼睛希冀的望着他，渴望被抱的时候，他的李哲哲就像烟花绽放在夜空中，华丽眩目
却有即将隐去的征兆。
马驰抬头看莫凡，这种复杂的生物合体离得太近令他不忍心再看，不得不用手遮住视线。“兄弟，我真受不了你这样，
你能不能换张脸？”
莫凡闷闷不乐“我也不想啊，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用我自己的脸。”
“那，哲哲呢？”马驰终于问出口了。
莫凡茫然的摇头，决定还是留给他点希望的好。“我不知道。”
马驰瞪他，莫凡回瞪马驰，“你以前也瞪李哲哲？”
“兄弟，你不是他好不好？”
两人打过一番口水仗，最后又面对面的坐在一起掰交情，马驰从冰箱里拎出两组冰啤酒，一人开启一罐。莫凡张口咕咕
倒了进去，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特别不真实“每天一睁眼，就像喝醉了一样。”
马驰感慨“我也希望这不是事实。”
莫凡忽然想起来那个时候马驰是想抱他的，咬牙切齿斜着眼睛看马驰“你明知道我不是李哲哲，还想抱我？”
面对莫凡别有意味的眼神，马驰苦笑“你再这么看我，我会以为是挑逗。”莫凡用牙齿咬下嘴唇立眼睛，马驰立刻举手
投降“其实我也是想要确定一下，看你到底是不是。”
“然后呢？”
“所有的反应，所有的习惯都不一样。”马驰苦笑，“哲哲很讲品味的，从来不喝汤泡的东西。”
莫凡呲牙“我也不吃。”说得好像他没品味一样。“品味”这东西本来就是个能由红变黑，从褒变贬的很刺激人的一种
东西，莫凡只觉得有雷在头顶闪过。
马驰诧异“我看你吃得蛮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