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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之一情歌 下——by椰子椰子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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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小林说的有道理。”老万说,“这是最好的办法。到时我们的人在附近候着,万一真有意外情况,也可以随机应变。”

谢飞皱眉,虽然无奈也不能不承认他说的对。“那就这样吧,如果发现有不对马上撤出来,不要逞强。”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那一片小工厂作坊的附近便多了一个蹬三轮收废品的年轻人,由于是厂区,常有各种废料清理,常有收废品的过来想扒拉到一些值钱东西。这个年轻人脾气也好,手脚麻利,很快就和几个夜里给人看仓库的退休老人打好了关系,递烟闲扯间说起这里早前的热闹如今的没落,哪个工厂什么时候出货有什么值钱的废料等。

有了那些人的指点,他踩着三轮车在这里穿梭来回更是如鱼得水,这里有几家厂子,状况如何,来去人员等等,很快都摸清楚了。

其中有一个中型仓库最让他感兴趣,大白天的没见人进出,大门紧闭,从里面挡得严严实实里,一条缝都看不进去。说起来那些人也说不明白:“白天没人,也没见工人,倒是有时候会有人搬东西,有那小面包车来运货,白天晚上都有,也不知道是做啥生意的。他们晚上都是自己人看着,有时候会下来到路边喝点酒,门里还有狗,挺凶的,半夜嚎起来叫人都睡不着。我都想哪天给它来一点药就安生了。”

年轻人笑了一下,说:“是,是得赶紧让它安生了。”

雷支队长是林晴天闻名已久却没见过的人物,其人是一黑脸壮汉,声大如雷,一脸凶相。林晴天在派出所的时候老听说他一瞪眼能让犯罪分子腿软招供,开始并不信,见了真人才知道,人家确实有这个客观条件,至少吓哭小孩是没问题的。

现在雷支队长又开始皱眉瞪眼,样子怪吓人的——但对他大概只是个惯性表情,因为左右两侧的谢飞和程远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林晴天,你继续说。”

林晴天便继续:“”

“仓库围墙有两米高,铁门是里面反锁的。狗被养在院子里,晚上有人在楼上守夜,每次不少于三个人。从楼上的位置,任何人拐进来他们都能看见。”

“这么说,没有别的选择,必须第一时间就强攻进去了?”雷支——谢飞私下叫他老雷,说,他瞟了一眼还是不吭声的谢飞。

“狗有问题吗?”

“没问题。”

老雷又问:“程远?”

“没问题。”

他点头,“那就这样定,分成两路,同步拔掉哨点和强攻仓库,同时对苏二实施抓捕。”他环视了一圈,所过之处一片静穆,老雷一锤定音,“那就干吧。”

时针转过小半圈,大会议厅里灯光如昼,参与行动的人员都已经整装待发。

谢飞站在最前,抬手看了眼时间:“各人检查自己身上的武器装备,所有的通讯设备交上来。十分钟后出发。”

林晴天站在靠近后面的位置,闻言将枪口朝下拉开保险栓,再重新关上保险。他的手有点抖,心跳也比平时要快,兴奋同时带着点紧张。正在走神,肩膀被人碰了一下,林晴天茫然抬头,程远正站在他身侧,询问地望着他,一手伸过来不轻不重搭在他肩上握了握,林晴天呼吸一滞,心跳却不由自己地放缓了。

他想说点什么,程远已经回转身,带着他那组出去了。

对于这一个晚上的行动,本市新闻在几天后给了一个几分钟时长的画面新闻,画外音如下:

……警方采取两组结合行动,拔除暗哨与强攻窝点同步开展,一举捣毁一个制毒窝点,抓获XX等团伙成员4人,并当场缴获大量制毒原材料、化学制剂、加工器皿和工具。xx等犯罪嫌疑人也同时被一举抓获,本案其他相关涉案人员也在进一步缉捕当中……接下来我们再看另一组国内新闻……

而对于那天晚上的林晴天,从开始到结束,短短两个小时的行动,则意味更多更具体的事物,奔跑、喘息、吼叫、肢体的碰撞,呼吸间冰冷疼痛的空气,甚至在事后回忆起来,他更多记得的是眼前摇晃的黑夜,人影,以及其后刺眼晃动的灯光。

那是林晴天参与的第一个大案子,平平常常,没有意外,也没有更多的荣誉,他们只是完成了一个任务,然后去继续下一个。

谢飞是对的,他喜欢这个。

唐锐那天早上还没到时间就醒了,睁开眼的时候还莫名其妙,直到他转过头,看见一个人的轮廓在床前。

唐锐使劲眨眨眼,让自己看得更清楚,确实是林晴天,他正背对着他,费劲地把外衣从身上脱下,虽然动作已经尽力轻悄,却难掩肢体的沉重疲倦。

唐锐还在犹豫要不要出声让他知道自己已经醒了,林晴天已经转过来,和他四目相对,立即露出几分懊恼:“我吵醒你了?”

“没有。”唐锐回答,感觉林晴天很快地笑了,随即疲倦又爬上了他的面孔。

“你继续睡吧。”他说,“我去洗个澡,尽量不吵着你。”

唐锐点头,林晴天还在看着他,他便欲盖弥彰地把被子重新拉起来,林晴天这才走了出去。

浴室的水声持续了几分钟就停了,然后是脚步声,比平时都要缓慢,林晴天倒在床上的时候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唐锐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发现林晴天已经进入平缓呼吸的深度睡觉阶段。

他在黑暗中凝神望了对方一会,直到睡意再一次袭来。

第99章

林晴天这一次似乎真的太累了,唐锐早上起来,轻手轻脚地在房间里这里那里到处磨磨蹭蹭,该做的事都做完了,时间快到中午,林晴天还是睡得死沉死沉的不动。

唐锐有点担心地蹲在床边看他。算来他已经有小半月没见林晴天人了,说是有案子,连家都没空回,现在看着颇有小别胜那什么什么的感慨。

唐锐仔细端详着林晴天沉睡中的面孔,瘦倒是没怎么瘦,就是有点黑。眼眶微陷,休息不足的证据,眉毛微微打结,显然没做什么好梦,脸上还有隐约的一圈微青色胡茬,看来他忙得连这点时间都腾不出来打理自己。

唐锐伸出手指在他下巴上碰了下,视线落在林晴天颈侧露出来的一截红线绳。他用小指头轻轻将它勾出来,将那个还带着体温的小玉坠子握在手心里。坠子圆润的边缘硌着他的手,坚实、温暖,唐锐重新展开手掌,仿佛有点迷惑看着它。

他过了一会才意识到旁边很安静,是林晴天的呼吸停了——他转过去,正好落入林晴天睁得大大的闹不清楚怎么回事的眼中。

唐锐下意识又收紧了手掌,林晴天尴尬地想起来,却只能半起不起地撑着手,再多动一寸就要扯到唐锐手里的线,偏偏唐锐也不动,他犹豫着,脸上露出小动物掉进陷阱的进退不得的僵硬。

唐锐差一点想亲他一口,就为这个表情,但他还是忍住了。

“我还是……”他低声说,那没说出口的语句,都交给了眼睛。

“我会等到你觉得合适的时候。就想告诉你这个。”

林晴天心口一窒,他微微张开口,想说什么,却因千头万绪堵在喉咙口,唐锐漆黑的眼便直直穿透他,让他下意识便想闪躲起来。

唐锐握在玉坠不放,此时此刻他们没有半点身体的接触,空气里弥漫着的暧昧和亲密却依旧黏稠得让林晴天头皮发麻。那小玉坠像他身体的一部分,被掌握着。他眼睁睁又木楞楞地看着唐锐,不知道他到底想怎样,而唐锐的眼睛也太明亮了,越是四目相对,一言不发,他越是张口结舌,口干舌燥。

他们还是太靠近了,近得呼吸都喷到对方脸上,近得他能看见唐锐眼睫毛微微颤动——林晴天忽然醒悟过来是唐锐移动了,他甚至还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唐锐眼里闪过一丝挣扎,直到唐锐的嘴唇覆盖在他唇上,林晴天才如梦初醒般发出一声惊疑不定的喘息,但立即就连这喘息都被吞了下去。

第100章

当他从高潮之后懒散而迟钝的空白状态慢慢恢复,发现唐锐也已经从浴室洗手回来——显然花了比平时更多的时间,彼此心知肚明他解决的不止是手上的问题。唐锐落落大方坐回书桌前,继续看他的书,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林晴天却没有像他一样的伪装本事,只能独自尴尬着躲进了浴室。他看着镜子里自己那一脸心神不定好像谁把他魂偷了的样子,真是无颜以对,忍不住拿头撞了一下墙。

这样的事,第一次发生的时候可以说成是猝不及防,而到了第二次,林晴天不能再自欺欺人地说这是完全不能阻止的结果,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全部推到唐锐一个人身上,太狡猾也太无耻了。林晴天做不出来。

虽然他更怕承认的是,事到如今,林晴天或许仍然不能回应以相同的热情,但唐锐张开手向他索取的时候,他已经很难去拒绝。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变化,不论从感情到身体上,他已经渐渐向着唐锐倾斜。唐锐那执拗的感情一点一点渗透了他,让他在被抓住的一瞬间几乎不能做出任何拒绝的反应。

更有甚者,他还有另一种危险的倾向,关于唐锐的。

他想看见唐锐高兴的样子,想要看见唐锐好好的站在他眼前,乖乖的或者只是装得乖乖的,都没关系,就为了这个,他甚至可以用尽全力,怎么样都行。唐锐早就不是他误打误撞的负担,而是心甘情愿的选择。

林晴天奇怪自己之前怎么从来没认识到这一点,但已经太迟了,这已经变成了他的习惯,当唐锐就在他眼前,一天比一天更深地在他的生活里占据更多位置,简直不可能再有改掉习惯的一天。更何况林晴天一点也不想改掉。

他想起那天在学校里唐锐的告白,那个让林晴天气得胸口闷痛的决定。林晴天其实一直难以理解,聪明如唐锐怎么会有那么笨的想法,直到现在他才稍微能明了当时唐锐的心情。

唐锐害怕离开,害怕离开之后现有的一切发生改变。因为没有把握能够掌控未来,于是索性拒绝变化。

换成林晴天,如果有朝一日,面对唐锐会和他变成了陌路人的可能性前景,他也不能保证就能够平平静静地接受下来。

林晴天狠狠擦了一把脸,浸湿的毛巾冰冷得让他打了个颤,他再次看着镜中的自己,彻底清醒的同时彻底无奈。

他已经没有选择了。从一开始,正是他自己一步步走进来这个仿佛早就注定好了的结局。

“将军。”

棋子扣在棋盘上的脆响,让唐锐恍然回神,看清局势,张口结舌:“怎么……”

贺清河气定神闲地扫掉剩下的棋子:“你的心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不输才怪。”

唐锐悻悻然,他重新摆子,贺清河按住了他的手:“别了,再这样我赢了也没意思。算了,收起来吧,时间差不多,咱们过去等吃饭吧。”

他的提议正中唐锐下怀,他们两个费了一会功夫转到楼下,将贺清河重新安置在轮椅上,贺清河看他一站起来就在房间里到处搜寻的样子,忍俊不禁,说:“小林应该在院子里,你去帮他的忙吧,我这不用你啦。”

唐锐赧然,他又在客厅磨蹭了下,才跑到院子里去。

林晴天正在清理院墙上的枯枝败叶,再过几天就过年了,他们这地方的人总是习惯在年前在屋里屋外做一个彻底的大扫除。老程忙着所里的事情没空,所以林晴天一休假就自觉自发地过来了。

“你怎么不和贺叔下棋了?”林晴天说,唐锐摇头,看林晴天已经弄完了,“还有什么要干的?”他问。

林晴天回头扫了一眼整个小院,“差不多了,最后把门重新油漆一遍就好了。”

唐锐拿了多一把刷子过来,林晴天也没赶人,两个人隔着铁门各自拿着砂纸去除掉铁锈,一时间都没说话。

唐锐一直在偷瞄林晴天,后者的表情专注,似乎完全投入到正在做的事情里了。唐锐不由有几分挫败感,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早上……那件事情之后,林晴天从浴室出来,几乎立即就恢复了常态,问过他今天没什么事,就带着他到老程这里来了。来了之后,林晴天就开始干活,把他安排去陪着贺清河,唐锐几乎没能和他好好待上一会。

这本来应该正是唐锐想要的:林晴天没有生气,没有反弹,更没有事后后悔莫及地又和他说什么对不对该不该的,完全就是很正常,就像,他自己故意表现那样,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唐锐发现自己不满的也正是这一点。

林晴天不该是这样,他本来应该不高兴,或者不适应、尴尬,等等,就是不应该,如此正常的平静。

这让他心里发虚,林晴天什么也不说,他就完全搞不懂林晴天现在在想什么了。

第101章

程近走下楼,守在楼梯口的护工迎上来想开口,程近挥挥手,让她先回后面去。他看着欧阳和苏曦,微微一笑。

“稀客啊,”这句是对欧阳说的,又瞟了眼苏曦:“苏老需要休息,不见任何人。”

言下之意,就是要送客了。

欧阳不急不躁,对着那张和程远几乎一个模子套出来的脸,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别着急嘛,我时间很多,可以等他休息好了再见我。再说,程医生,你喧宾夺主也该适可而止,苏曦才是姓苏的那个,怎么在自己家里还要你来招呼她?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吧。”

程近对欧阳基本上没什么好感,对他这番夹枪带棍的话也不屑回答,只是朝苏曦说:“你二哥出事你也知道了,现在家里就你爸爸一个人,你也该回来了,这里毕竟是你的家。”

苏曦冷冷地说:“这里根本没有人把我当一家人,这还算是我的家吗?你在这里都比我自在多了,程医生。”

程近摊手,“你要是愿意被别人利用来对付你爸爸,我也没办法了。”

这时候护工又走了出来,凑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句话,程近的脸色轻微变了。转过脸来居然客气了许多。

“苏老请两位客人到楼上去——等一下请不要过分刺激他,他的身体受不了太大的刺激。”仿佛不放心似的,他补充了一句。

父亲几乎和苏曦刚回来见到的样子没什么两样,灰白枯败的头发,两颊都显出病色,只有一双眼睛是炯炯有神,凝神盯上谁都会让人心里打个战,好像一瞬间就被他看透了去。

显然,欧阳是那少数对这老者的目光无动于衷的人:“好久不见了苏老,想见您老一面,真比登天还难。”

“我知道你回来了。”苏老说,他的视线从年纪几乎可以当他孙女的小女儿身上掠过,落到欧阳那里,就像看一个无生命的物体,“我也知道你想要什么,事到如今,咱们也算扯平了吧。”

欧阳嘿嘿笑,眼里一点笑意都没有:“您说得真轻松,说扯平就扯平了,我怎么没看出来咱们都平在哪里。”

苏老厌烦地举了举手,程近靠近过去,听他叮嘱,转身取出了支票簿。苏老挥挥手,示意他递给欧阳。

“你没了你的兄弟,我现在没了一个儿子,我知道这不够,你觉得还需要多少,自己写个数吧。”

欧阳低眼瞟了一下,又抬眼看程近,程近脸上一片平板,欧阳简直能透过这张脸看出另一个人来,他情不自禁地扯出一个几近狰狞的笑。

他推开了那叠纸。

“这钱,您还是留着养老吧,看起来您那儿子是没办法给你养老送终了。”他语气平淡,“应该是我的东西,不用你给,我自己会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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