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着，那水蟒又是一个一头撞向船身，船坊上的游客已有许多纷纷跳进水中，只是刚一入水又被巨蟒搅动出的漩涡卷了进去。
“阿青，就算那些武林人士不在船上，我更不能眼看着那些普通人白白落水！”
孙孟采也咬了咬牙，扑过来叫道，“万门主，只要再靠近一些，让我能过去就好，我必须救思齐出来！”
万年青面无表情的望着那边，目光顺便瞟过杜方，后者几乎不可察觉的点了点头，万年青冷笑一声，眯着眼睛说道，“魏五，叫船家靠过去，从后面绕，不要经过大蛇。”
越接近大船波浪越大，如同乘着中看不中用的纸船在大海上航行，万青年和孙孟采一直站在船头注意那边的动向，离近一点儿后就迫不及待的纵身跃起，向大船攀去。他们起身的同时，水波突然更胜，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另一支大船以超出它本身极限的速度向这边急速航行过来，那船坊顶层的屋檐上站着个披散着头发身披袈裟的青年还有个背着剑的老道，两船相接，两人同时起身，利落的停在万青年和孙孟采身后。
“十……十方？”二傻子稳稳的站在摇晃的几乎要翻了的大船上，这甲板上已是空无一人，晃得比欢乐谷的海盗船还厉害。
留着头发的青年摇摇晃晃的攥着念珠对他咧嘴一笑，开口说话声音沙哑，“青年啊，咱们一起来日行一善除此妖孽？”
“你……能说话了？眼睛也能看见了？怎么这么快？”
“啧，这个……”大船又是一番震动，十方晃了晃，凝眉叫道，“这个一会儿再说，咱们先把这玩意儿料理了！”
说是料理，但是面对着一条兴风作浪的大蛇却并不是很好下手，要不当初大街上谁都能收的了白娘子，也就轮不到法海和尚了。好在万青年的重剑发挥了作用，他抡起武器，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狠狠地砍向大蛇的脖颈，那水蟒登时仰天发出无声的嘶吼，似乎十分痛苦，一摆尾几乎没把大船掀翻。
眼看着那坚硬的蛇鳞上多了道白花花的印记，大蛇疼的失去了主张，搅得水面不得安宁，一声低低的笛声响了起来，引得它又重新找回神智来，继续用头撞击船身。十方眼尖，看见是那个坐在大蛇七寸之处的蒙面女子悄悄吹响了一支只有两寸长的短笛，于是目光一闪，叫道，“凌云道长，还有这位公子，你们进船舱去看看有没有船客。万兄，咱们一起冲上去，你只管砍这蛇的要害，我去对付那个女人！”
几人点了点头，万青年闭目运气，而后猛地抬眼凌空冲了上去，笛声再次响起，大蛇像是得了命令似的闪身躲过，那蒙面女子还要再下命令进攻，十方却如同影子一般从一旁无声无息的闪将出来，一章拍了过来。女子在蛇背上待惯了，感觉到风声夹着蛇身的腿一转，整个人就向下移去，哪料十方的掌风顿都没顿紧随其后，这一躲居然连半分喘息之机都没有赚来。
“圣音教真是厉害，只派一人一只畜生就敢来找麻烦？”十方握着念珠的手掌突然并指成剑，狠狠向女子的肩头戳去，那女人躲闪不及被正正戳在肩头，登时全身麻痹，手里的笛子掉落，头一载，自己坠了下去，好在她及时反映过来，用尽全身力气才伸手扒住直立起来的蛇身，另一只手从腰间拔出短刃，抬起一双秀目狠狠地瞪着蹲在大蛇七寸对着她微笑的十方。
他们正僵持这，巨蛇的身体猛地一震，随即又猛烈的挣扎了起来，原来是水蟒失去了控制少了灵性，躲闪不及被万青年一剑砍在脖子上，露出血红的伤口，疼的大蛇一头撞向大船，一阵颤动，赫然撞掉了半个船头！
此时正好孙孟采和那个老道分别缠着眼冒金星的人从里面走出来，摇晃了两下，孙孟采抬头叫道，“不行万兄，这船这样怕是要漏水了，很可能沉了，可是船舱里还有不少人呢，不是被摇晃的晕船就是已经昏迷了，根本出不来，快去搬救兵过来才是！”
一旁的老道果断的把缠着的人扔到甲板上，说道，“参加武林大会的人都在那艘船上，只是派我们来查探情况，奇怪，怎么没人过来援手？你们等等，我去叫人过来！”说罢一抬脚便跳了过去，他的轻功路数和孙孟采一样，都是跳得老高，但是他却远没有孙公子那么丢人，在半空之中，他似乎是扔出去了什么东西，接力一个转身，安然无恙的落在了对面，一脸的毫无压力。孙孟采看了分外嫉妒，对着他的背影叫道，“凌云师叔，回去这招你得叫我！”
他刚说着，就见那道士身子一斜倒了下去，孙孟采不由一愣，脱口说道，“诶，梯云纵有这种后遗症吗？”
万青年听到动静也像那边望去，却见许多白巾蒙面的人纷纷从那边船坊的船舱里走了出来，都穿着水靠，其中不少身材玲珑的居然女子居多。
“这是……圣音教？”
“不好！”十方站在蛇身上和那那女子缠斗，却也望见了这边情况，叫道“怎么会？我师叔还在船上，他不可能着了这帮人的道！”蒙面女子趁他分神欺身上来，十方原地一转闪将过去，眨眼之间人已出现在甲板边缘，万青年的身后，“万兄，这边交给你了，我去看看情况！”说罢直接向另一艘大船上的一堆蒙面人里扎了进去。
他们两边交手，船下小画舫里的万年青却一直背着手悠闲的望着战况，惹得董姝忍不住开口问道，“话说万年青，我们要么过去帮忙，要么去岸上搬救兵，在这里看热闹算怎么回事？”
“帮忙？帮谁？”万年青轻松的笑道，“这里视角不是挺好的吗？”
“……难道你要看着万青年被弄死？”董姝一问完，正好抬头看见万青年一剑斩断了那条巨大的水蟒，那蒙面驱蛇的女子也被轻功不济的孙公子拿下。万年青看在眼里，唇边不由多了一抹笑意，也不回头，淡淡说道，“杜方，差不多得了。”
杜方先是无辜的眨眨眼，然后笑道，“门主这句话，李三爷等候多时了。”说罢从袖口取出枚小巧的哨子，用力一吹，清亮的声音响彻大明湖。
不一会岸边和彩棚底下，分别有十几艘黑色的小渔船向这边疾驶而来，靠近时董姝看到，岸边那批站在为首船头的，正是济南千叶门的李三。
“怎么回事……难道你早有准备？”
第四十八章：方式
李三带着的船队刚一接近这边，他就带头跳进了湖水之中，之后其他船上的人如同下饺子一般纷纷往下跳，好不壮观热闹。
再说船上，十方这人一时聪明一时糊涂，脑子里想着他师叔，于是一头热的就冲到了这边的敌人堆里，登时就被蒙面人给包围了。好在他武功路数奇特，硬生生的自己扛了一阵时间，不一会万青年干掉大蛇就也跳过来帮忙，可终究二对十几人，对方身手也非泛泛，渐渐就僵持起来。
僵持之间，万青年单手提剑正要冲上去，却突然看见数十道白色的网状物从水下喷射而出，直径罩到那些蒙面人身上，这网越挣扎越紧，刀砍斧劈都挣不开，二傻子和十方反应过来，连忙一人一掌，把落网之鱼纷纷解决掉。
过了一会李三他们拿着渔网的另一头从水里爬上来，十方对万青年说道，“万兄，我进去看看他们怎样，也不知道我师叔他……”说罢转身就进了船舱，万青年怕里面又有埋伏，也连忙跟了上去。
这一番折腾，千叶门众人没等到黄昏的压轴表演就先上了岸，其他游客受了惊吓，也猛地少了一大半，四年一次，和奥运会一样庄重热闹的万艳雅集在大明湖的第一天，居然门可罗雀。
万年青径自带着还糊里糊涂的董姝回到分堂只派了杜方去应付那些获救的船客，等到天黑之后，杜方和二傻子才一次回来，都没精打采的似乎很是疲累。
董姝望了眼万年青，见他没什么动静，于是忍不住问杜方，“怎么样了？那些开武林大会的人，还有抓来的那些个人，真的是圣音教的吗？”
“恩……”杜方模模糊糊的答应了一句，“圣音教听说了武林大会的事情，想过来给这些江湖人士一个教训，可是那个驱蛇的……那人叫做蛇娘子，原先是个江湖杂耍艺人，她找错了船。后来发现错了，他们才又派出去水鬼潜入另一艘船，先是下了迷香，又用普通船客的姓名威胁，这才止住了十方居士他师叔他们。现在所有人都获救了，已经没有大碍了。”
万年青垂着眼听他说话，此时突然抬头问道，“当时那船上，可有赫连思齐？”
“赫连思齐？”杜方一愣，显然不清楚这人是谁，支吾了一会，才说道，“不……不知道。”
“没有，”二傻子接话说道，“我和孙孟采也是救出人才知道，赫连公子上船没多久，就因为头晕乘小舟离开了。”
“这样……”万年青看了眼十分疲倦的杜方，“先回去休息吧，明日咱们家的姑娘就上台了，但愿这回不要再出意外。”
“是。”
董姝还一脸晕乎乎的，但见众人没一个愿意为她解释究竟的样子，也就只好不太高兴地带着沈凤玉回去歇息了，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越想今天的事越觉得哪里奇怪，或者说，自从圣音教撤出京城，名声一落千丈后，一切都变得十分奇怪。
“沈凤玉，你说万年青他在玩什么幺蛾子呢？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真糟糕呢，好像我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一样。”
沈凤玉只是一脸茫然的望了望她，似乎一句也没听到耳朵里。
万年青回到屋里洗漱了一番，正准备上床休息，回头就看见二傻子站在门口一动不动，那柄耍了一天的大剑还背在身后，看起来就像一尊风霜满面的雕塑。
“傻子，你不睡吗？”万年青摸了摸脸盆，发现水凉了，于是披上衣服，想要出门，“我再去给你打盆水，洗洗脸吧，或者你要洗澡？”
万青年好像才发现他的存在，慢慢抬起头来，目光茫然和他的傻子徒弟如出一辙，他张了张嘴，然后拖着声音叫道，“阿青……”
“怎么了？”万门主心情不错，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觉得温度正常，“是不是累了？要不你明天就在家休息吧，不要和我们去湖上了。”
“阿青。”傻子捉住他的手，攥在自己手心里，抬眼认真的望着他，开口问他，“今日里的事，是你做的对不对？”
万年青眯起眼睛，扬起声音问道，“嗯？”
“今天……袭击大船的根本不是圣音教，而是你派去的人吧？”万青年又重复了一遍，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万年青的脸渐渐沉了下来。
万门主沉默了一会，突然低声笑了起来，持续了一阵，他停下来说道，“没想到董姑娘没有看出来，你却是看出来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很多地方，”二傻子踌躇了一下，说道，“我……我也说不清楚，就是……这么感觉的。”
万年青反手握住他的手掌，垂着眼好像是在端详，口中漫不经心的问道，“是我叫杜方做的，那么你想怎么样？是助纣为虐，还是向那些大侠们告发我？或是万大侠连告发都像舍了，直接将我就地正法？”
二傻子愣了片刻，突然怒了，一声低吼把万门主都吓傻了，“万年青，你到底要我说多少次！”
“什……什么？”
他将人拉到自己面前，两人眼睛对着眼睛，他斟酌词句慢慢说道，“阿青，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如果是坏事，我没能阻止，那是我的罪过。可是……可是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你到底想要达到什么目的……不能告诉我吗？或许我有别的办法可以帮你分担，不一定非要害人性命……”
“不是没死人吗？”
“不是死不死人的问题，”万青年皱着眉说道，“你想的什么，要做什么，从来都不和我说，阿青，我是真心喜欢你，这样看来你未必也这么喜欢我……”
万年青脸色一沉，用力推开他，向后退了一步抬头叫道，“是！这天底下只有你是情圣，我是婊子生养的，天生无情无义，怎么可能会真心喜欢谁？”
二傻子也沉着脸，一句话都不说，万年青看他这样子，登时火就窜上来了，又向后退了一步，随手抓个东西劈面摔了过去，傻子不躲不闪，一声脆响，茶壶在他额头上开了花，冰凉的茶水混着血浇了一头一脸。
“……你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那人柱子似的立在门口，岿然不动。
“万青年，我千叶门庙小，供不起你这尊大佛，现在不走，难道叫我请人抬你出去吗？”
“你……”万年青抬脚越过傻子就真的要出去叫人，二傻子这回倒是动了，猛地回身，将人拉近怀里，只把茶水蹭得两人全身都是。
“好了阿青，你别气，”傻子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是我错了，你爱怎样便怎样吧。”
他这话一出口，万年青又是一声冷笑，“万大侠哪里会错，何必摆出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在下是真心建议你走，道不同不相为谋，今后我要做的龌龊事多着呢，你件件都看不下去，可别再把自己眼睛捅瞎了！”
“恩。”
“……”恩什么恩？万年青一愣，抬头就看见那傻子竖着两个手指，真要往自己眼睛上戳，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伸手拉住，“你到底是真傻假傻，你要是瞎了我就真不要你了！”
二傻子收回手再次抱住他，闷闷地叫了句，“阿青……”
万年青叹了口气，将他推开一点，抬头认真的说道，“傻子，你听我说，这话，我只说一次……”
“你事事都想替我分担，这是你喜欢我的方式。而我做什么事都避着你，这也是我……喜欢你的方式。我做的事情太脏了，要是让你沾染上，我两辈子的人生，可就连一块净土都没有了……不管怎样，我不会害你。”
第四十九章：砚台
粗重的喘息声在房间里蔓延开来，万年青承受着亲吻，心里模模糊糊的升起一个念头，幸亏……那窗子已经修好了。他还想着，就被傻子托着腰拥了起来，仰着头的亲吻，转变成了低头拥吻，屋子里的温度渐渐上升起来。
“别，傻子，”当熟悉而温热的手掌顺着裤缝伸了进去，肌肤贴在一处时，万年青勉强撑开托着自己的人，压低声音说道，“不行……明天还要……而且这里没有准备……”
那只手毫不停顿的继续探索下去，湿热的吻由唇边渐渐下滑，转移到胸口，埋在他胸前，仔细侍弄那殷红一点的人模模糊糊的说道，“就……一次，我会很轻的……阿青，我要……”
“额嗯……”万年青感觉到粗糙的手指在自己身后打转，脑筋不由的就迷糊了，全身瘫软下来，还不忘提醒道，“说好了，就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