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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臣——by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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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王上突然想要和他“吡——”来又“吡——”去,

却说爱他不是一时兴起,不知道政敌是否身兼情敌,

做个忠臣似乎没那么容易……爱欲蒙蔽,两两猜忌,是非难问身不由己

内容标签:虐恋情深 强取豪夺 春风一度

搜索关键字:主角:念澄己,黄载予 ┃ 配角:苏白漪 ┃ 其它:

第1章

他在王上的床上醒来。

作为朝中一个指头都数的出来的从二品大员,昨夜受到的对待他不情愿回想。

宫内监的太监们倒很知礼,却仍然谨慎小心地把他剥光备皮。毕竟不管皇帝要上的是婊子还是大臣,程序都是一样一样的,再说这王上这么干,也不是第一次了……

比如这次,其实也是他自己送上门。起因在礼仪司负责调教一批异国刚进贡的美奴,王上起了兴致,立刻要看。身为礼部尚书,不止需要陪同,负责王上的安全也是分内事。礼部尚书素以严谨周密闻名,哪曾想这一桩事情上却出了岔子。

那一十六个西国进贡的妖艳兽人奴隶,尚处于言语不通,尚未开化,未经调教的阶段。以西国的礼仪而言,他们是很难理解俯首叩头及山呼万岁这类事情,王上非要视察,也只好勉强派人按其膝扣其腕之类。王上扫一眼这群美奴……这类兽人其实是西国土着,只是因为封闭久矣,渐渐沦为外来者的努力。与普通人相比,他们肢体矫健优美,皮肤上还有区分族群的族纹,实在是猎奇至极。以市场的价值,一只十六岁左右的兽奴值上五百金,更幼小或是更美貌的还要加价。王上的目光好奇地在其中几个特别美貌之兽奴身上梭巡。正当王上的眼神动情地流连在某只小兽的身上,那奴隶群中突然起了一点骚动。

其实王上等到骚动平息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情。他也听不懂兽人所说的语言,便令人将刚才那只骚动的兽奴嚷嚷的话翻译给他听。

礼部尚书眼神略游移。王上精明地命令:“直译。”

礼部尚书斟酌词句,道:“他说,你个鸟……皇帝算老几,老子要跟你换个出身,现在就让你跟狗干。”

王上微愣,怒且笑。“这是自比狗彘了?世人,都只会抱怨命运不公,却从不想自己能做什么。爱卿,直译。”

礼部尚书规规矩矩地将这席话讲给那个犯冲的兽奴听。也不知是知识不通还是性烈,此奴仍不甘怒骂。

王上眉锋一挑,直视那兽奴。众人皆憷憷,认为触怒龙鳞,势必血溅当场了。

那兽奴被这目光一盯,气焰先矮了几去。王上话锋却一转。“天命?既不服气,朕与你一赌。给你一年时间,此一年内,你如一切其他侍婢在宫廷服侍,不得因今日这话以及奴籍而被另眼视之。但若一年后,你无法利用身遭之环境改变命运,照旧被罚为贱奴,且一生不得脱籍。如何?”他转眼看向礼部尚书。“爱卿,直译。”

礼部尚书低头俯首:“王上切莫认真……这等贱奴,焉有与陛下打赌的资格?王上赐他一条生路,已是格外开恩了。”

王上看也不看他。“直译。”

礼部尚书将此话转述,那一心领死的异奴呆而且懵。王上轻哼一声,拂袖离去。

礼部尚书只得跟上。王上不管去哪里,少不得要有三品以上大员陪同的,他哪能丢开眼。

却没想到王上径向那兽苑外走去,两人行行停停,王上忽然问道:“爱卿,你是否有发现,朕其实,是个很仁慈的君王呢。”

礼部尚书后来想,自己其实还是略过耿直了点。但他当时还是据实答道:“王上的处置,堪称宽大。但对于那名兽奴而言……与其寄望命运的改变,还不如想想如何在这命运下,能让自己过的好一点。因为这世上绝多数的人,其实是无能改变自己命运的。”

王上哈哈大笑。“这宫廷里,我就是天。朕以为,自己对比天而言,已经仁慈得多,至少我愿意主动,给他机会。”

尚书颔首。

王上话锋却又突一转。“爱卿,汝负责的这批奴隶既无法按期调教完成,那谁来慰藉朕床上的空虚呢。”

礼部尚书对原本的对话突然被转到这个诡异的方向,并不太诧异。

用精虫上脑这个词形容王上,也许稍嫌不敬。但他自己却未必以为这是贬低。

关于这位新王上,有着种种的传言。他年轻,看上去还颇为英明——这是说,起码在任以来,他从不荒芜政务,智商上,也从未体现出什么缺陷,因此本国大体上,还是体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趋势。隐忧么,不是没有,这个暂且搁置。不过伴随这位王上的,当然也有数不清的八卦。例如,日御十男什么的……

日御十男不知是否是真,床伴经常换人,这是肯定的。

朝中莫不知道……

事情至此,王上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但礼部尚书仍然试图扭转一下话题。“如此。既然这是臣的职责,那臣定当尽力搜寻合适人选供王上所需。”

两人此时,已走到左右无人的空地。侍从以这君臣二人谈论国家大事,不敢靠近。

以王上的智商,焉会被尚书这两句话糊弄过去。王上呵呵一笑,道:“如此。爱卿,朕不是暴戾无道之君,所以我把选择的权力交给爱卿你。一,若卿是贤臣,就在三日内给我把这一群美奴,训练得知书达礼,通我国语言,至少叫床要熟练……二,若卿是忠臣呢……”

两人本保持友善距离,王上说着话,却慢慢转身,忽地靠近,尚书脸庞上顿时感到热意,他条件反射地略退了退,王上修长手指却已抚上他面颊。“……若是忠臣,就自己洗干净了,晚上来找我。唉,怎说出如此直白的话,都怪卿不解风情。”

远处围观者众,嘶地一声,吸出一口凉气。礼部尚书便知道,自己也加入到街头巷尾被列为谈资的百官之一员了。

王上勾起礼部尚书的下巴,眼波流转。“如何,朕给的选择,有十分的余地吧?你又不傻,朕才不是那种,不选二就得死的坏蛋皇帝。”

第2章

王上说这种话的时候,是眉目含情的,不管这要约的内容其实有多下品,但那态度看,竟好像是别人蒙了他施舍一般。只是,第一个选择,听来是否很仁慈呢?

仔细想想……且不说教会那些蒙昧的兽人奴隶识得礼数就已是难上难,令他们学会本国语言,更是非天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好吧,就算一十几个奴隶中,偶尔有个别天资聪颖到那个地步……礼部尚书,他敢么。

贤臣,乍听来美妙。但他多少明白,自己不到这个层次,当时与他同堂受教,被评多不如他的伙伴,如今地位只与他相差无几,以他的家荫和资材,却只在这一无实权的部门,难道不是因为其父当年的过错。即使新王上位,宣称不计过日荣辱,重新命官取仕,即使他们这一姓,在朝中依然有不少影响,即使他也算居高位。但,王上从没有信任他。在证明自己是个贤臣以前要做的,至少先得证明自己是个忠臣吧?

所以,他只有唯一选择。好在他听说,王上极喜欢用这种方法验证自己的手下,于是他也不是唯一的蠢蛋。

礼部尚书是不是满朝文武中第一个受害者,还不好说,但是对他来说,这种经历确实是人生首次。

好在礼部尚书,不虚其名,行事多少沉稳。他的面色并未体现出内心的困窘,他的仪度没有表现出那该死的羞愤,他的应答仍然比较镇定。

他说,陛下,臣为难。

王上阴笑:不急,容你三思。说罢离去。

不急,但礼部尚书更不敢拖得太久。是晚,他打点一番,自去面圣。三品以上的高官不用事先奉召即可请求谒见,但少不得,还是要通传的。

王上有个习惯,就是戌时以后,用点夜宵。他正无聊翻阅一堆已经看厌的食谱,听到小门子报告说,礼部尚书求见了。噫乎,正愁不知道吃什么好,这不送上门来了。

王上略思索,泛出一抹坏笑,问捧着菜谱的老太监。“高公公,你替朕去招呼招呼黄大人。”

这就奇了,朝廷大员求见,宣见与不见就是,为何要问一个下人去啰嗦。

那高公公,服侍两朝,年岁大了,有时候有点丢三落四了,但仍很得王上器重。王上看中人,无外看重他两点:一个圆滑老道,省心,外加一个忠心耿耿,放心。高公公心中一转,王上既然让己去招呼尚书大人,这一件小事,自然就有用意了。高公公小心翼翼道:“老奴遵命。”恭敬将菜谱放在御桌上,又斟酌道:“不知……老奴要跟黄大人盘桓几刻呢?”

这宫里的事,多是因循旧例,或是依循上意,一旦人问起,皆有典法可依,依据前例是也,说甚作甚,千万不可自开先例,自担责任的。尽管琐碎了些,但能问的地方,万不可自作聪明,哪怕惹烦王上骂一句蠢材,也好过自作聪明说错话,办错事呢。高公公自小浸淫在宫闱,于这一点,自然看得透彻。

王上道:“你请他入内室喝茶等着。说王上正忙呢。至于多久,且看着。”

高公公领了命,如此向礼部尚书一说。黄载予本就将一颗心揣在兜兜里来的,七上八下不安生,听得这话,心肝肺一凉。感情人家说是说了,说了也就忘了……也是,他也不一天盯着,谁知王上今天是约了东家的大臣,还是西家的宰相啊。

“啊……既然如此,我先回府了。多谢高公公告知。”

“且慢啊……大人的要事呢……”

“并非要事……明日再提也不迟。”

礼部尚书说走就走,是动真格的,这下高公公也急了。王上吩咐且看着,就是要逗着人玩儿,可没准他把人撒溜手。所幸天公助也……早先天半黑不黑就开始扯的几挂闪电,这会也动真格儿了,七八月间,电闪雷鸣一整就没个完,轰隆隆地煞是吓人。

“黄大人留步啊……王上这会说不定完事了呢?完事了没看见您,我们这些通报的人可没处说去了……何况这电闪雷鸣的,多不好走路啊……大人就进内室等等吧。王上完事也快……”高公公心里一急,三分实话就溜出嘴了。王上完事,是快,因为王上根本就没干啥哟。可是高公公一眼就瞥见尚书大人的脸色微变了变……哎哟,八成是给人想歪了,年纪大了,就容易说错话。

第3章

王上喜欢甜食。这样一桩爱好在他身上竟丝毫不突兀。礼部尚书回想起第一次见到王的情形。那时礼部尚书还不是礼部尚书,只是十六岁高中第一名的殿试首甲。少年得志而名满王都,又兼家世锦绣,前程如同百花簇拥。王也还不是王,却是代王从边疆找回的少主。

那一次是代王为新科进士赐宴御花园,新科状元,宰相公子黄载予应付次第接踵的应酬早已厌烦,捱到喝酒的时候就借着路熟悄悄溜走。

“阿予?”洛王韩奕叫住他。

“饮醉酒,吹吹风凉。”他回头,代王之子韩奕正与探花举杯,两人皆满面堆笑。那时的黄载予还是可以嫌弃这些官场繁冗的年纪,他抿了抿唇,示意韩奕不要聒噪,一矮身钻过树枝。

他没想到会在自己常去的临渊池边看到一个白服少年。黄载予停住脚步,寻思这是哪家子弟?新科进士是不能着常服的。那孩子拿着新鲜的桂花糕,一半往嘴里送,一半却掰碎了,扔进池子里。

“且慢,”黄载予忍不住喊出声来。“这池子日常有人喂食打理,你乱扔东西喂它们,小心撑坏了王上养的名贵锦鲤。”

那少年扬起的手在半空只微顿了一顿,掰碎的糕点飞散入池中,鱼儿雀跃争出水面。“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吃本殿喂的鱼食,是一种恩赏,撑死甘愿。你何必打扰鱼的快乐。”他语气如此随便,听来竟不觉得残忍。

黄载予一凛,那少年已慢慢转过身。黄载予尚未回过神来,只看见一双漆黑如墨眸子,摄人心魄。

“你姓黄?”

这句问话更如接踵而至的一击魔音,黄载予倒吸一口凉气。他不认识这少年。见过一面的人,他就不会忘记,何况这样的人,若要是见过,又怎可能会忘记?

少年负手而立,嘴角微微扬起。“我记得今年有个进士叫黄载予。”

原来如此,从服色判断,原本不难。自己竟大惊失措,失了判断。少年又看了他两眼,若有所思地:“你父亲姓黄,你祖父也姓黄……”就说了这两句,突然,将手中所余的糕点悉数抛入池中,与黄载予擦身过去。

黄载予呆立在池边。

直到又过了好几年,新王登基,百官封授之时,他在王膝前跪下。王将官印赐予,令他抬起头来,说道:“黄家,以往念氏最倚重的五家贵族之一,如今竟只有你黄载予一人回来为朕效力。”那话语中有几分揶揄,黄载予听的明白。

黄载予纹丝未动,只有目光垂下来:“为陛下尽忠,是为人臣的本分。陛下看举国上下,仕子庶民,又怎能因为他们不姓韩孙黄慕容谢便抹消其的拳拳报国意。臣报效国家,与姓氏无关。”

言犹在耳,那一番话,却从未说进王的心里。

“黄大人要走,王上不见人时那要是动怒怎讲……”高公公擦额上一抹冷汗。

礼部尚书看了看殿外轰隆隆的天色,沉吟。终是决定,好肉不做二回煎。横竖死在今天。

“公公,您请带路。”

王上在里头端视一枚前几日东国使节送来的黄金司南。王上玩了几天,还未把玩透彻。

觉得时间约莫过去许多,问:“礼部尚书呢?”

下人道:“回王上,大人还在内室,略作盘桓……”

“直说。”

“回王上,礼部尚书已经被押到后面扒光了洗净就等着您临幸了。”

“唔。”王上若有所思地点头。“他反应如何?”

“……很是尴尬。”

“唔。”忽又邪魅一笑:“哭了么?”

“……那不可能吧……”下人脸绷了一绷,觉得无法脑补礼部尚书泫然欲泣的神色。

王宫的内殿,以前来过几回。只是那时不觉得烛光有这样晃眼,也不觉得珠帘有这样重。

礼部尚书抬上龙床,锦缎丝光映出旖旎情色,他的眼却不知放向何处好。

他是来做忠臣的。

承欢御下的那应该是妃子,执笏陛前的那才是臣子。可王上要的是忠臣,就算剥光了官袍,又算得了什么,他知道非得赤裸裸地把一切豁出去了,那忠心王上才能看着。

王上伸过一根食指,抬起礼部尚书下巴,笑眯眯的。“卿的脸红得像虾子。”

“回王上,热气蒸的。”

“咿……那朕小看卿了。据说礼部尚书脸皮薄,勾栏去了只喝酒不碰妹子,没有正房的妻子也不收妾室。”

“回王上,身为礼部尚书,必须检点。”

“必须你个妹子!我们荒国,就是因为你这样没风情的人越来越多了,才没落了当年大荒的风流。”

礼部尚书很想说,这两者本是倒过来的。但他却又没说。

往日帝国的荣光,就像是夕阳余晖里浅淡的乡愁,忧郁的,舍不得,忘不了,也回不到。大荒,那个自由自在的仿佛只存在于想象之中的帝国已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是一具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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