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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是状元郎下——by大熊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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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半掩着。

手指轻轻一推,门便缓缓打开。

云怜之在门口迟疑了片刻,便转动轮椅进了屋内,缓缓来到床边,轻轻瞥了一眼床上的人,直接道,“楚墨,眼下你是否该解释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楚墨靠在床边沉默一会,才冲他苦涩一笑,神情颇有些不解,“怜之,你不也看到了吗?锦言死了。”

云怜之冷笑道,“死?但是阿尘还活着。”

楚墨神情不变,只淡然地说道,“锦言的死活,关容家小子什么事。”

“莫要与我装糊涂,血莲之事。”云怜之咬了咬牙道。

提及血莲,楚墨微怔一下,随即似笑非笑地起身,来到云怜之的面前,慢慢弯下腰,用手指轻抬起他的下颚,低声道,“怜之,你就这么恨我,不肯原谅我吗?非要与我这般说话吗?”

云怜之冷笑一声,抬手拍开他的手,嘲讽道,“楚墨,今日并不适合叙旧,此番我来找你,只是想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楚墨也知有些事急不得,随意地收回手,点了点头,应和道,“也罢,我们之间的事改日再说。至于这是怎么一回事,正如你所看到的,锦言是真的死了,我无能为力,你也无能为力。倘若你还是不信,他人就躺在这里,你可以随意查看。”

云怜之一听,再次上前探脉息,确是气息全无,已然没有半点生机,但是……

半响之后,云怜之微微蹙起眉头,讶异道,“莫不是血莲传说是假?”

“谁又晓得呢。锦言为了摘得血莲,瞎了眼睛,去了半条命,如今却换得来这么一个惨淡下场……”楚墨轻叹了口气,神情顿时黯淡下来,每每想起摘得血莲回来时锦言的样子,都让他这个做师兄怜惜不已。

“锦言死了,你好似并不怎么难过。”云怜之思索良久,还是说出了口。虽然楚墨神情有些黯淡,但整个人却丝毫没悲痛之情,让他不得不好奇。

楚墨凝望着他,慢慢说道,“锦言的一生太多折难,纵然拥有一身智谋,又能如何?他的身子从小便不好,这几年为夺这天下,暗中谋划布置几乎穷尽他的一生,却依旧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兴许这么去了,对他反而更好。我曾问他有多在乎容家小子,你知道他怎么回答的么?”

云怜之抬眸望了他一眼,只是没等他开口,楚墨又自顾说道,“他反问我,如何能将自己的血肉割舍掉?”

“若是没了容家小子,他会活不下去,所以眼看一切即将在握时,他却毅然地选择放手。”楚墨的面上带着一丝难言的痛楚,瞬间而逝。

楚墨说的这些,云怜之又何尝不明白,若是没有与夜尘相遇,或者没爱上夜尘,那今日的锦言又岂会落得这种下场。

云怜之带着复杂的神情离开了房间,楚墨依旧靠坐在床边,半合着眼眸。

明月高挂于天上,天地间一片银白,浑然一体。

屋内灯火昏暗,一人趴在床前的地板上,一袭白衣挂在他单薄瘦削的身体上,原本淡粉色的唇瓣此刻也与他脸色一样惨白,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布满着忧伤和痛苦。

嘴唇微微张启,轻声唤道,“若尘……”

轻柔的声音中包含着太多地无奈和苦涩。

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那人的脸颊,慢慢地描绘起来,那么的仔细,那么的温柔。

“为夫已经将你的模样刻在了心底,至死都不会忘记。”滚烫的泪水从他的眼中溢出,一滴一滴滑落下。

“无论为夫在那,为夫的心都会与你在一起,爱着你,想着你,念着你。此生能遇见你,为夫足矣……咳咳……”

虚弱地身体,让他早已支撑不起,抬手捂着胸口,趴在床边剧烈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红艳的鲜血顿时沿着嘴角流下。

瞧见他这个样子,一旁的楚墨低叹道,“锦言,你这又是何苦呢?那一剑你明明可以躲过地,你又何必让自己白白挨上那一剑。”

锦言笑了笑,喘息道,“师兄,你就当我任性罢了。我只是想在离开之前,看到他再为我疯一次,痴一次……”

“你真是……”楚墨又是一叹,却不知说什么好。

先前在长剑刺入身体的那瞬间,锦言就率先封住自身脉息,所以云怜之两次把脉查看,均未有看出丝毫地端异。

“眼下战事刚刚结束,必会有很多残党欲孽不死心,只怕以后的日子,还劳烦师兄多多照顾若尘和我们的孩儿。仔细想来,我实在亏欠师兄的太多,自从来南朝后,先是霸占你的绝一宫,后又打着你的名号到处行事杀人,如今我要走了,却还要让你继续帮我照看若尘……”锦言扶着床沿慢慢地站起来,最后低下头在那人的额间印下一吻,他的动作十分缓慢,也十分轻柔,带着浓浓的不舍。

楚墨感慨地望他一眼,道,“你我师兄一场,你又是我唯一的亲人,又何须在意这般多。”

“嗯,要怨只怨你比较倒霉吧,摊上我这么个师弟。”锦言笑了笑,“师兄,我累了,送我走吧。”

“不再坐会儿?”楚墨上前,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倒出里面的药丸,随即喂床上之人服下。

“不了,不然我会舍不得地。”锦言低头笑了笑,喃喃道。

待凉城桃花再开,便是吾归之时。

原来这一切冥冥中早已注定。

******

冬雪消融,春意盎然,一连昏迷数日的夜尘也终于在这日醒了过来。

“阿尘,你醒了。”温和的笑容,熟悉的声音有着难掩的喜悦。

夜尘怔了怔,偏过头望着云怜之神情有些迷茫,半响才哑声道,“怜之,你怎么了?”

云怜之微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看到你没事,太高兴了。”

“我不过是要上京赴考,不要担心。”夜尘望着床幔想了想,笑道。

上京赴考?云怜之心中一凉,立即抬手按在他的手腕处。

“怜之,你到底怎么了?为何怪怪地?”夜尘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没什么。阿尘,你听我说,凤临月已经死了,你也已经是状元郎,只是在燕州一战时,你不小心中了毒,让你失去了这一年内的记忆……”云怜之收回手,轻轻说道。

为何他的记忆是停留在进京赴考?夜尘错愕地瞪大眼,慢慢地撑起身子坐起来,当目光落在那隆起的小腹上时,顿时惊得呆住,“这……”

云怜之微微一笑,拉过他的手,柔声道,“这是我们的孩子。”

“我们的?”夜尘眨了眨眼,难以置信地重复道。

“是的。你现在刚刚才醒来,什么都不要去想,以后的日子我会慢慢告诉你这一年发生的事。你只需记住,这一辈子我都会陪着你便好。”云怜之抬手轻抚在他的小腹上,神情温柔宠溺。

夜尘整个人呆住,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我和怜之的……我们……”

只是话未说话,他就缓缓地闭上眼,眼泪静静地流了下来。

“是不是有那里不舒服?”见他如此,云怜之担忧问道。

夜尘没有回答,只是趴在云怜之的腿上哭泣起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突然流泪,只是心底那挥不去的悲哀快要让他窒息,让他不得不发泄出来……

——南朝卷·执手此生永相携·完——

北宁卷:生生死死与君欢

63、四年过去

寒冬初至,秋意散尽,光阴辗转,一晃已过四年。

一辆马车缓缓地驶进金陵城,马车行驶在宽阔的街道上,沿街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街上来往行人络绎不绝,一副繁荣热闹的景象。

车帘被轻轻掀起,一颗小脑袋从车内探了些许出来,白嫩软呼呼地小手扶在车窗上,时不时地朝两旁张望。

他身着白色锦袄,一头墨色的头发用一根白色的锦带整齐地束在头顶,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是一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在白皙的近乎透明的脸蛋上投下两道阴影,小巧可爱的鼻子微皱,红润的小嘴轻抿着,从旁看去顶多三四岁光景,生得粉刁玉琢,模样甚是可爱。

孩子的出现立即引起一阵骚动,百姓们交头接耳,纷纷议论起来。

“这是那户人家的孩子?生得可真好。”一名妇人问着身旁卖香粉的小贩。

小贩眯着眼笑道,“夫人,我看你这打扮不是本地人吧,也难怪你会不知道。这孩子可是灵云山庄的小主子,云桓。”

“灵云山庄?难道是神医云怜之之子?”妇人惊讶道。

“是阿。说起这云少主,那可真是大好人一个,不仅医术精湛,平日里更是赠医施药救人无数,这金陵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阿。只可惜听说这云家小主子因早产,身子一直不太好,所以平日也都不怎么出庄的。”小贩接口道,而言语中的惋惜之意却在明显不过。

妇人不敢相信地问道,“依我看这小孩子好好的……不太像早产。不过还真是个精致的小丫头……”

小贩哈哈一笑,道,“夫人,人家可是位小公子。”

“小公子?男孩子?哎,这相貌长大后指不准会迷倒多少姑娘呐,真是不得了啊……”这次妇人直接愣住,瞪大双眼望着已经远去的马车,感叹道。

“当然不得了。还记得当年这小公子出生之时,金陵城内的莲花竟一瞬间全部绽放开来……”

二人的谈话还在继续,马车却渐行渐远,最后转弯消失在街角。

孩子在张望了一会也便缩回车内,轻轻摇晃身边人的双腿,稚声稚气地唤道,“阿爹,快醒醒……”

稚嫩的嗓音,带着几分急切。

那人缓缓地睁开眼,双眸黑如深渊,清秀的眉宇间带着一丝冷厉之气,只是在看向孩子的瞬间,他的神情不自觉地柔和下来,柔声问道,“怎么了?桓儿。”

“阿爹,还有多久到家,桓儿好饿。”孩子不悦地嘟起小嘴。

那人轻轻一笑,朝车外吩咐道,“阿白,将马车赶快些。”

车外人立即回道,“是,主。”

******

半刻钟后,马车在一座气派非凡的庄院前停了下来,镶嵌着铜钉的朱漆大门大大敞开着,门前有两座石狮,威武雄壮,门楣上挂着一块红底金字的匾额,上面赫然写着‘灵云山庄’四个大字。

马车停稳后,驾车的黑衣男子立即跳下车,掀起车帘道,“主,到了。”

车帘被掀起,一阵寒风顿时吹了进来,云桓忍不住皱了下小眉头,随即起身走到门口,兀自跳下了马车。

而车上的另一人随意地扯了扯衣摆,便弯身走出来。他身着深紫色官服,身姿修长,如墨长发依旧简单利落地高高束起,随意之下愈发次衬得他神情清冷。

他的容貌不再似四年前那般清秀稚嫩,眉宇之间多了几分沉稳,也多了几分冷厉。

唯一没变的便是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依旧带着淡淡的冷漠疏离之意。

见云桓走下来,原本一直在门口等候的几名仆人立即抱着手中的狐裘小跑了上去。

容若尘伸手从仆人手中接过一件小的白裘衣,蹲下身子给云桓披上,又仔细地系好领口的金丝绸带,后为他戴上帽子,这才取过自己的裘衣,朝着身上一披,便抬脚朝庄内走去。

整个过程云桓都不似平常小孩那般嬉闹,而是乖巧地站在原地,抬起头眼也不眨地望着容若尘。而在容若尘抬脚时,他也只是抬起一只小手轻轻抓住容若尘白裘的一角,乖乖地跟在身旁。

容若尘走得并不快,边走还边侧身说着什么,云桓则一副小大人的神情,还不时地有模有样点头应道。

仆人们颔首站在一旁,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目送这一大一小进庄。

二人刚走过回廊,就望见一大腹便便的紫衣女子在两名丫鬟的搀扶下走出大厅,冲着他们直叫道,“阿尘,桓儿。”

容若尘眉一挑,出声道,“阿姐,你莫要走了,我看着心紧得慌。”

见状,云桓立即松开牵住衣角的手,上前咧着嘴冲容若夜甜甜一笑,唤道,“姨。”

容若夜双眼一眯,伸出手臂,温柔道,“桓儿真乖,快,过来让姨抱抱。”

“桓儿已经长大,姨抱不动了,桓儿自己能走。”云桓扬起下颚,轻哼了哼。

“桓儿不可调皮,快进去给爹爹请安。”容若尘上前,轻斥道。

容若夜忍不住笑了笑,示意不要紧。只是每次在看着这张脸蛋时,她的心中就酸涩不已,眼眶止不住微微发热,耳旁好似又传来那人一声声轻柔唤着阿姐。

燕州战事虽然平定,但容若尘却失去了一切与那人相关的记忆,于是所有人便默契地不去提起那人,好似那人从未出现过般。

然而当年容若尘因抱着那人冰凉的躯体在雪地跪坐太久,也因此落下病根,身体虚弱不少,最后孩子诞下时都尚未足月。

云桓出生时只有猫儿般大小,体质比寻常婴儿瘦弱不少,若非云怜之细心照料医治,恐早已夭折。如今随着一天天地长大,眉眼间与那人也愈发地相似,几乎是一模一样。

让人在喜爱怜惜之余,又不免有些悲痛。

望着进去的小身影,容若尘淡然一笑,转身便与容若聊了起来,有说有笑地朝厅内慢走去。只是刚踏进门,便听到云桓的吵闹声,嚷嚷着饿了,然而还未等他开口让下人准备饭菜,容若夜却硬要带云桓去厨房做糕点吃。

对于容若夜此举,容若尘虽然十分不解,但也未说什么。而云桓在经过他身边时,忽然眨巴着双眼期盼地望着他,问道,“阿爹,我们去北宁,好不好……”

北宁?不过片刻工夫,怎么就扯到北宁去了。容若尘诧异地瞥了一眼云怜之,心中愈加地迷惑,便也只笑着点头敷衍应好。

待屋内只剩他与云怜之后,容若尘衣摆一掀,在云怜之旁边坐下,问道,“怜之,这好端端地桓儿怎会想要去北宁呢?莫不是你与他说了些什么?”

云怜之凝视着他,俊雅的眉目间掠过一丝落寞,随即状似随意地说道,“北宁美景数不胜收,又快逢桃花时节,我想你带着桓儿去看看。”

这番莫名其妙的安排,让容若尘不禁蹙起眉,淡淡道,“这些与我何干?我只要你和桓儿好。”

见他不以为意的神情,云怜之轻笑一声,取过茶盅,倒了杯热茶递给他,慢慢说道,“其实是因为年关将至,但凉城那边往来的账目在核实后,出入有些可疑,我想你前去查查,正好顺道带桓儿四处玩玩……”

容若尘握住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既然能让云怜之这般忧心,看来这其中必是相差甚大,略一思索,便应道,“既然如此,明日我便动身前往,至于桓儿就在家里陪你吧,我一人前去也能快些回来。”

“你一人我不太放心,若是有桓儿随行,我也能安心些。”云怜之十分牵强地说道。

面对如此牵强的说辞,容若尘没有再推拒,而是缓缓地仰靠在椅背上,半合着眼眸,抬起一只手横在额头上,似笑非笑调侃道,“你今日着实有些古怪,莫非那人又来找你了?”

容若尘话里的那人,正是指的楚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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