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很无奈，但也只能笑，smile。
Smile ,smile and smile，这是苏温他跟说的。不管任何时候都要微笑，哪怕你的手签名签到脱臼，哪怕你笑到脸部瘫痪，哪怕粉丝过分热情吃你豆腐了。
手还没脱臼，但也差不多了，脸部一早就瘫了，还硬是挤出笑来。夏风冲着再次挥了挥手，然后被保安拥着上车了。
一上公司为他准备的保姆车，夏风就看见庞松坐在后座，笑得就跟中了上亿的彩票一样。
“感觉怎么样？大明星。”
夏风跟虚脱一样，没好气地靠在座椅上。看着热情如火的粉丝，他就想到韩陵。
他恐怕就喜欢这么热情的粉丝吧，夏风想。听着粉丝在台下高喊自己的名字，使劲地挥手……不知道他现在是干什么，是在拍戏还是在度假，夏风想。
上一次见他是杀青会上了，离现在有两个月了。明明知道就算去想他也没什么用，但还是情不禁去想，人果然是犯贱的动物。
想靠近，却不能，对夏风来说，这也许是真的残忍的。明明他人就站在他的面前，却不能说他就是夏风，连跟他好好地说一句话都是奢侈。
庞松见夏风一副很失落的样子，以为他发什么神经了，便说了：“瞧你这德行，有这么多人喜欢，你该放烟花庆祝！还拉长着脸，真是活见鬼了！”
“你没花钱去买粉丝吧？”他是新出道的偶像，一下子拥有这么庞大的粉丝数，不说别人怀疑，连他自己都怀疑……
当下，庞松没了笑，拉长一张脸。夏风知道自己问得有点过分，他应该这样子问好一点：庞总监，我的粉丝似乎有点不太像我的粉丝，感觉是临时演员……
“在问我这个问题之前，先好好掂量一下，你值得我们华娱时代花钱买粉丝么？华娱时代不会捧一个没实力的偶像。”
“听起来，蛮有道理的。”
“……你小子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么？就凭你这一张脸，上到八十的老太婆，下到还没戒奶的小娃娃都会喜欢的。”庞松真的很想去拍拍夏风的脸，叫他想想就算没演技，单是这张脸就能在娱乐圈混口饭吃了。“就算你什么也不干，每天蹲在我们公司的大厅当展览品，来观展的人交一下参观门票，也饿不死你！”
“……过奖了。”
“既然你这么不相信，就去问问苏温，问他你的粉丝到底寄了多少礼物给你，写了多少信给你。有些粉丝为了见上你一面，不惜一整天蹲在公司的门口，有一些更过分，装什么工作人员，在公司瞎转悠，就为了你，还有，还有——”
夏风知道庞松又来了，就连忙制止：“行！行！行！庞总监你这么有空说我有多受欢迎，倒不如利用你伟大的手段，给我多安排一下通告吧！”
“放心，马上就有你好受！”
“电视剧？还是你之前说的超级龙套？”夏风接过助理递过来的矿泉水，灌了几口。之前庞松跟他说什么将他推销出去了，演一个名导的电影。
“不是这码子事，是跟韩陵一起拍戏。”
夏风呛到了，差一点将水喷出来了。见到庞松摆出一副“你敢”的样子，硬是将水咽了下去。
跟韩陵拍戏？如愿了。天天对着他，用不着在脑子里空想了。
夏风迫不及待地问了：“什么时候？”三天后开拍也是拍，三个月后也是拍，但越早越好。
“这个我不太清楚。”
夏风很不满意地看着庞松：“你不是总监么？”
“你以为总监就是万事通么？切！”
不管怎么样，自己能跟韩陵拍戏这一个消息无疑是给夏风一个盼头。什么叫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就是近水楼台了。
这一天，夏风心情大好，见了谁都是一脸的笑。
第17章
几天后，通告下来。
跟韩陵一起拍的电影叫《囚徒》，由华娱时代和圈外的某位大老板合资开拍的。大概的剧情，夏风不知道，他在里面演什么也不知道，就知道自己有份参演。
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在剧中是个什么定位。苏温跟他说，可能是一个有的没的角色，但庞松却一口咬定了，说怎么着也有个男三号……
中午的时候，夏风被叫去了公司，说是面试。
站在某个办公室外面，夏风靠在墙上，等着。今天一大早，执导《囚徒》的总导演就来华娱时代了，说是之前定下的演员不太合眼缘，要求重新挑一下。
《囚徒》让华娱时代的艺人倾巢而出了，不管有档期的还是没档期的，就纷纷排队面试。苏温说，这是导演许华的魅力。
许华，执导过大大小小上百部电影，在圈里圈外是出了名的有票房有口碑的大牌导演。除此之外，他曾获得三次华鹰奖最佳导演奖。这可是说是电影史的不可复制，就跟韦巩然当了四次影帝一样。
夏风看着排在他前面一大票人，有点局促不安。
这一次许华重选角色，让他有点担心了。之前，再怎么着，他也有份出演，就怕这一次面试后，没他的份了。
半个小时后，有消息传出来了：只剩下男一号男二号，其他角色都选好了。
不少女艺人一听，纷纷散去。
排在最后面的夏风，有点按捺不住了。
韩陵来了，戴着墨镜，身后跟了一个李可乐。目送他的背影进入办公室，夏风估算着自己演男二号的机会有多渺茫。
在韩陵来之前，华娱时代的一哥骆天临也来了。现在两个人都进去了，恐怕男一号男二号没了。
站在门口等的李可乐一直在看着夏风，不怀好意的看。
夏风当没看见，抱着胳膊，打了两个呵欠。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后，骆天临出来了，没了进去之前的如沐春风，一张脸阴沉沉的。夏风一见，就知道他没被看上，心里忍不住窃喜。
少了骆天临这个劲敌，他跟韩陵一起拍戏的机会就增加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率大大提升……
终于，到他了。
一进去，夏风先看到的不是韩陵，而是任老板那张脸，他汗了一把……任慕看他不顺眼，恐怕这个角色泡了……
导演许华坐在中间，任慕跟曹峻就像左右护法一样坐在他左右，庞松这个最佳小弟自然是跟着曹峻身边，而韩陵就坐在任慕身边，中间隔了一个空位。
吁了一口气，夏风默默地走到几个面试官前面，然后将履历递给许华。
其实他的履历上，没什么东西，只写了两项：单曲《Sexy Girl》，偶像剧《黑色恋人》，外加几个小广告。
“你叫臣越。”许华翻一翻夏风递给他的履历，打量一下他。
夏风点点头：“嗯。”
“表演经验少了点，先表演一段。”许华合上履历说。
“嗯。”夏风看了一眼坐在面试官上的韩陵，就说了，“许华导演，我能从你们中抽一个人来跟我演么？”
此话一出，许华惊了一下，但很快，就微笑点点头。坐在夏风面前有五个人，导演许华是不可能的了，任老板跟曹老板也就别指望了，剩下的只有韩陵跟庞松了……
庞松？算了吧。在表演上，他是个外行人，而且那脸上分明写着：你大爷的，别来找我……
韩陵戴着墨镜，抱着胳膊，冷冷的，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庞总监，要不你去跟臣越演一下？”曹老板吩咐了。
夏风囧了……
庞松也蒙了一下子……
“别！”庞松连忙摆摆手，“我肯定会影响臣越发挥的，不如韩陵吧！”明知道韩陵不太喜欢这个是撞死夏风的人，他还是忍不住将韩陵摆了出去……
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曹峻转过头去看韩陵，他一脸的无表情。既没说No，也没说OK。曹峻猜他不愿意了，就再次准备叫庞松上。
这时，韩陵突然站了起来，将椅子往后一拖，走了出去。走到一半，就摘掉墨镜，一个漂亮的转身将墨镜扔在长桌上。
看着互相对视的夏风跟韩陵，任慕放在桌下的手指不由得跳动起来，敲打着大腿……
“哪一段？”韩陵的声音很冷漠，没有一丁点的温度。
夏风笑了笑说：“《喋血暴徒》里面交易的那一幕。”顿了顿，补充：“吴占森一角，我演。”
韩陵不屑地勾了勾嘴角，其他人也是一愣。
《喋血暴徒》是韩陵主演的一部动作大片，而夏风说的交易那一幕，就是两位主角，韩陵饰演的毒枭李琛（李琛是警方卧底）跟终极大反派吴占森毒品交易那一幕。
而饰演吴占森的，就是韦巩然这个超级影帝。
韦巩然的好演技是公认的，说他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也不为过。而夏风，初出茅庐的小子，混这一行一年都不到，居然敢挑战韦巩然，口气有点太大了……
“臣越啊，要不换一个——”庞松想打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但那一头，任慕就笑说了：
“这个角色很具有挑战性，许导演你可要好好看清楚了，没准有surprise呢。”
许华笑了笑点点头。
夏风知道任慕就是存心要看自己怎么出丑，只是笑了笑，看了一下许华。
许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等着好戏开场。
夏风脱掉外套，扔在椅子上。
没了场记一声的“Action！”，夏风有点不习惯。但看着在场没几个看好他演技的人，是应该show一下了。
一切准备就绪。
夏风闭上眼，酝酿一下情绪，睁开眼，一道冷冽的光从眼眸里窜了出来。他咧开嘴，看着一早进入状态的韩陵，用半吊子的语气说：
“货带来了么？真是希望上帝这个混蛋能让我好好赚一回横财！”
“当然！我是个守信誉的生意人，一定会带来的。再说了，森爷也是难得一见的大客户，我怎么舍得错过？对吧。”韩陵将手中的“袋子”交给夏风，勾起邪气的笑：“上等货，森爷检查一下。”
夏风接了过来，打开袋子取出一小包后，将袋子交给身后的“手下”。划开一个小口，他舔了一下，然后闭上眼。
没几秒，夏风的脸上就扔出飘飘然的神情，两道眉毛皱了皱，下一秒，舒展开来了。
他张开怀抱，像是等待上帝的降临一样：“上帝一定知道跟女人上床是什么感觉的了！”然后张开眼，歪了歪嘴巴，对着韩陵笑说了：“道上的人都说琛老大很会做生意，果然！果然！”他接过“手下”的雪茄，递给韩陵，“试试，好货色。”
韩陵接了过来，谁料夏风突然来了一个缩手，再趁他微微一愣的时候，塞到他的手里。夏风的中指钻进了韩陵的手心，勾了勾，感受暖暖的温度。
变相的揩油……
一对眼睛瞬间变得暴风骤雨，眉头也不禁收拢起来。在他发飙前，夏风识相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继续演下去。
韩陵是背对着几个评审，他们几个自然是没看见他想暴打夏风一顿的表情。
夏风抖了抖手中的“雪茄”，然后叼在嘴里，“难得琛老大亲自来一趟我的地头，不如好好欣赏一下我sexy Baby。没准你会感兴趣！”
电影中，吴占森口中的Baby就是他的军火工厂。
韩陵摊了摊手：“Why not？”
到了这里，交易一幕算是落幕了。
第18章
许华满意地点了点头，而两位老板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在传递些什么暗号。过了一会儿，老板们跟导演商量一下最终结果，就让无关人士出去了。
整个办公室只剩下两位老板，一个导演。
“我很喜欢臣越。”许华率先发表自己的看法，“虽然刚才那一段比不上韦巩然的炉火纯青，但他有自己的风格。”
大导演虽然没明说要臣越当《囚徒》中的男主角，但话语之间，的确表达了这种愿望。曹峻靠在椅背上，似乎在等着任老板表态。
任慕翘起二郎腿，抱着胳膊，似乎在等曹老板说话。
终于，导演受不了两个玩心计的老板。
“如果两位都没任何意见的话，我就擅作主张了。臣越出演《囚徒》中的男主角——”
“不行。”任老板打断许华。
曹峻和许华不约而同地看着任慕，后者似乎对他的决定很是怀疑，不禁露出了为什么的表情。
被两人这么一看，任慕知道是时候拿出个理由了：“相对于韩陵，臣越没什么表演经验，火候不够，嫩了点。”
“我觉得臣越可以演男主角。”曹峻甩出自己的立场，跟任慕扛上了，“无论是外型还是表演的风格，臣越都更符合男一号。”
“从票房上考虑，韩陵比臣越更具号召力。”这是任慕的杀手锏，没有票房，电影拍得再好也是空谈。虽然有许华这个大导演当活招牌，但如果男主角是个影帝级人马的话，会为电影锦上添花。
“哪一个新人一出道就粉丝满天下的？我们需要给新人机会。”曹峻轻笑一下，“再说了，有许大导演亲自执导，我很放心。”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坐在中间许华不但是左右为难，简直觉得自己就是战争中的炮灰，不论跑向哪一边都会中弹身亡。
不过，打从心底，他跟曹峻是同一战线。
没有硝烟，但火药味浓得很。两个老板谁也不说话，气氛有点冷。
“两位不如问一下另一位老板的意思再做决定吧。”这样子耗下去也不是办法，许华干脆搬出另一位老板，让三位老板自己搞定。
“OK，我没意见。”任慕摊摊手。
“行。”曹峻站起来，拉开椅子走出办公室。
在外面一直等着的庞松一见曹峻出来，脸色有点低沉，就隐隐约约猜到怎么一回事了。冲着夏风跟韩陵甩了甩手，说：“先回去，过两天会有通知。”
“走吧。”李可乐对一旁低头不语的韩陵说。
靠在墙上的夏风站直了，看着韩陵一点点走远，手指不断地拍在裤子上……
两天后，高层传出消息：韩陵跟臣越都有可能出演男一号，至于是哪一个，目前还有争议。
夏风听到这个消息后，按捺不住了，跑去问了一下庞松这个高层。
当时，庞松正在办公室忙着，见他来了，就调侃了：“哎呦，终于坐不住了？刚才我还想什么时候，你会颠着屁股来问我呢！”
夏风一屁股坐了下来：“我坐不住，你就坐得住？庞总监。”
“臭小子！”庞松合上文件，背靠转椅上，摊了摊手：“老大想你出演男一号，但我们的任老板看中了韩陵这个影帝。两人目前还争论不停，谁也不肯让步！”
“你果然是曹老板的人。”
庞松白了他一眼，反问了：“那你是谁的人？”
“我是华娱时代的人。”
“……不管怎么说，你小子演不了男一号，都有个男二号垫底。这是剧本，背熟了。”庞松将剧本扔到夏风面前。
夏风拿起来看了一下，就搁在桌上。看着庞松好一阵子，想问一些高层的秘密，但始终没问出口。
出来后，他就站在电梯门前等着。将剧本轻轻拍着自己的大腿一侧，他看着数字一直跳动，从地下停车场往上升，终于在他这一楼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