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宁抽了桌上的纸巾递给男人，“这么自信？”
“当然！”男人接过纸巾没急着擦，他扬扬下巴，“我家的小孩我知道。”
靳宁抬头，瞅着男人，笑，“那挺好。”
他不想承认，也许这一刻，他是有点在嫉妒。
不知道究竟需要多少勇气，究竟需要怎样的信念，才能支撑着那个孩子走到了这一步。
男人瞪着他，靳宁很悠闲地把玩着手指。
“那你就不用担心，小昊那个人我也知道，若不是真的有潜质，他是断不会签下的。”
“嗯？”
“也许那孩子很快就真的变成你说的下一站巨星了。”
男人顿住，靳宁笑，“这样不好吗？”
……
谢书轩回去，屋子里好像已经经过了一番大扫除。
他笑了笑，这个洁癖的孩子，到底是像谁？
谢羽在厨房准备晚饭，男人走进去，动作很轻，从后面将小孩抱在了怀里。
现在小孩已经长得这么高，男人微微低头，刚好能将下巴舒服地搁在对方肩膀上。
“你回来了？”谢羽不敢乱动，心情很好，脸却有点红。
“嗯，你在做什么？”男人嗅了嗅，“是鱼吗？”
“嗯，今天可以吃酸菜鱼。”
男人有点惊讶，“你学了？”
那还是谢羽没有搬出去的时候，谢书轩在剧组吃了一次酸菜鱼，回来一个劲抱怨那鱼味不对。
男人问，“酸菜鱼，小羽会做吗？”
谢羽摇头，男人道，“这得学，这真得学。”
“为什么？”他家小孩不耻下问。
男人很理所当然，“我觉得还挺好吃的。”
“……”
谢书轩摸了摸谢羽的脑袋，他家小孩真贴心。
亲了亲对方的脸颊，男人道，“值得奖励。”
谢羽嘴角一扬，手下切着大块大块的酸菜根，“不知道好不好吃？”
“好吃，怎么会不好吃的，不好吃也全吃光。”
谢羽点点头，“好。”
男人说话算话，真的把整盘菜吃得很干净。
又盛了满满一碗饭，他舔了舔嘴角，打了个嗝。
谢羽在那头笑，“多谢捧场。”
男人腆着肚子，拍了拍。
谢羽走过来，抓住了男人的手。
他蹲下来，男人对着他笑。
他抿抿唇，凑上前亲了亲男人的嘴角，“可不可以？”
男人眯起眼，“吃太饱了了。”
谢羽失望地低下了头。
臭着一张脸，吸取教训，以后再也不能把男人喂饱。
见小孩耷拉着脑袋，一脸郁卒，男人终是没能忍住笑意。
用手碰了碰小孩，谢羽抬起头，男人笑，“不过饱暖可以思淫欲。”
嗯？
谢羽发出一个轻音节，男人弯下脑袋，笑着吻了上去。
主动很快变成互动。
身子被抱了起来，男人懒得去顾及他家小孩重不重的问题，两人依旧维持着亲密的姿势。
接吻是这个世界最美好的事情。
唇齿间还残留着酸菜鱼的味道。
男人感叹，今晚的调料果真用着很鲜美。
……
正事办完，谢羽要抱男人去洗澡，男人懒得动弹，任他折腾。
放回床上，男人倚在床头，谢羽要上床被男人拦下。
谢羽皱眉，男人招呼道，“看见没，正前方有个柜子。”
谢羽回头，“嗯。”
他告诉男人，“那个柜子一直都在。”
谢书轩瞥了他一眼，“柜子里有个箱子，你去拿过来。”
谢羽有点迷惑，但还是乖乖地过去打开了柜子。
里面还真有个木箱子，要说这箱子，他其实还挺熟悉。
就跟当初用来装吉他的一模一样。
抱起来还挺沉。
谢羽抬头看了眼谢书轩，男人倚在那轻轻笑。
把箱子抱过去，谢羽坐在床头，直直看着男人。
谢书轩好笑，“你看我做什么？打开啊。”
里面还真的装着一把吉他，就像之前那把。
就是一模一样。
谢羽抿抿唇，小心地抱了出来。
谢书轩在那边念叨，“你个傻小孩，都给你留着呢，非要去抢人家的。”
“这是我们那天买的？”
“对。”
“那武哲的那把……”
“也是我买的。”
谢羽皱眉，“你干嘛买两把，还留着一把藏家里？”
“……”
谢书轩动了动嘴，却没有能说出话来。
他笑了笑，原来，那才是心底最深处的想法。
有点心虚，可能，他喜欢的还是那个站在舞台上的谢羽。
他始终没能忘记那颗迷恋了很多年的明星。
因为太过耀眼，所以刻骨铭心。
谢书轩伸手把谢羽拉入了怀中，“所以现在不是给你了？”
谢羽敛下眸子，男人又不是一早就知道他会去做歌手。
他以前甚至都不会吉他。
谢羽抬起头，眼底又是一片平静。
趴在男人身上，他抱着男人的腰，紧紧的，他问，“你喜不喜欢我？”
谢书轩笑，“自然是喜欢的。”
又不是所有同志都愿意随随便便被压的。
谢羽很执拗，“你是不是最喜欢我？”
“是。”
“那你就一直最喜欢我吧！”谢羽一本正经。
谢书轩被他的认真样逗乐了，眼中都是宠溺，“好……”
谢羽一口咬在男人肩膀上，“讲好了。”
“讲好了。”
谢羽扬扬嘴角，他可不是开玩笑。
他说真的。
男人心中一定藏着一个人。
男人喜欢那个人弹吉他，他就去学吉他。
男人说喜欢那个人站在台上唱歌，他就去做歌手。
谢羽发誓，他要成为男人心中最喜欢的那个人。
chapter37
谢羽在无声无息中正式出道。
一出道却又立刻掀起了一阵狂澜。
公司的宣传造势做得很好，好像在突然之间，大街小巷的广告牌都换上了谢羽的脸孔。
几乎是在一夕间，谢羽就这样出现在了人们的视线中。
谢书轩早上进公司的时候，甚至都能听到以艾莉丝为首的几个女职员在讨论隔壁新出来的那个歌手。
他站在走廊，看着那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张贴出来的海报。
昨天经过的时候都还是没有的。
海报上的谢羽，头发安静垂着，着一件白色衬衫，半是敞怀，他抱着吉他，只隐隐露出半张侧脸。
这般模样上的少年，少了当年他所见到的那股子忧郁，却依旧忍不住要夺去人的眼球。
男人驻足，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他承认，陆昊很懂得把握一个人的优势。
而陆昊，懂得把握的还不仅仅是这些。
谢书轩早有过觉悟，他和谢羽这档子事，既然靳宁都知道，陆昊那必也不是什么秘密。
却是没料到对方还能靠着两人这特别的交情替谢羽造个势。
谢羽的主打歌还缺个MV，找生不如做熟，陆昊首先想到的就是找谢书轩。
而前段时间的沙轩恋似乎还近在眼前，MV女主角几乎立刻就敲定了沙若。
炒作翻炒作。
对于乐娱，这简直是一件双赢的事情。
从歌手到演员，三个都是乐娱旗下的，同时间能打响三炮。
对方那声明都已发过，靳宁才后知后觉地知道这件事。
几乎不用谢书轩来找他，他就先去找了陆昊。
一进去，他就朝着陆昊质问，“乐娱那么多艺人，你哪个不能找？你明知道Nison和那孩子的关系，为什么还非要把他们放一起暴露在媒体之下？”
陆昊一愣，“这么多天你一个电话都不肯接，现在主动来找我，风风火火地就为了说这事？”
陆昊看着他，靳宁眼神一闪，道，“在公司我希望可以谈公事。”
陆昊点点头，向后微仰，靠在了椅子里，“好，谈公事。”他耸了耸肩，“我的决定有什么问题吗？”
“你明明知道媒体对一件事过多的关注，引来的只会是更深一层次的挖掘，到时如果……”
“如果？”陆昊打断，冷笑，“靳宁，你好像搞错了？”
“……”
陆昊道，“我不是慈善家，我的决定只需符合当前的利益，至于你旗下的艺人，若是不干不净……”
陆昊顿了顿，把玩着手指，他抬起头，轻笑，“出了事，就是他咎由自取，若是给公司带来麻烦，我定不轻饶，若有人纵容，就是经纪人的责任！”
“……”
靳宁握了握拳头，又松开，他笑，“小昊，你还是那么随自己高兴。”
支着下巴撑在桌角，陆昊笑意盈盈，“你终于肯叫我小昊了，那是不是可以谈私事了？”
陆昊道，“晚上一起喝一杯。”
靳宁笑，“我想我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担心最后真的变成我这个经纪人的责任。”
笑容凝结，陆昊耸耸肩，不置可否，“你请便。”
说着低下头开始看文件，“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
“……”
门被轻轻关上。
陆昊抬起头，手中的文件被慢慢皱成一团，然后——
乒里乓啦，桌上的一干文件都被狠狠扫到了地面。
陆昊双手撑在桌面，双肩不住地上下起伏。
靳宁站在门外，未合起的门缝残留着陆昊生气时的样子。
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这才是陆昊最真实的模样。
一切深沉，一切精明其实不过都是欺骗世人的假象。
真实的陆昊任性，随心所欲，可是那时，他却爱惨了那般任性的陆昊。
就连他说要去结婚的时候，他都没能真的狠下心来恨他。
可是能不怨，不生气吗？
他毕竟还不是那般的圣人。
靳宁捂住眼睛，叹了口气——
只不过是放不下罢了。
暂时还放不下罢了。
靳宁转身，抬头，谢书轩就站在数步之外。
“我……找你”，谢书轩手指前后指了指，“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
靳宁盯着他，男人有点不知道该把视线往哪放。
靳宁道，“有没有空一起喝一杯？”
男人点头，“随时乐意奉陪。”
靳宁笑，“今天不用陪你家小孩了？”
男人哈了声，摇头去招呼靳宁往前走，“我家小孩长大成人啦，不用我了。”
“哦，你这个奶爸终于功成身退了。”
“什么奶爸，你才奶爸，你全家都奶爸！”
男人怒骂，靳宁就笑。
谢书轩叹出口气，伸手去夺靳宁手中的酒瓶子。
“靳哥，可以了，你别喝了。”
靳宁把酒瓶子举起来，“你以为我醉了？”
男人摇头，“可是你喝多了。”
靳宁笑，“男人嘛，喝酒就得拿瓶子吹，那才够气魄不是？”
“是……那您慢慢吹，我就不奉陪了。”说着谢书轩就站了起来。
“你站住！”靳宁喊道，“跟你说正事呢。”
“你说的，正事！”男人坐下来，还不忘把面前的酒都给拾掇了干净。
靳宁忍不住笑，“你这性子倒还真是婆妈。”
“……”
拜托，婆妈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好不好。
男人斜他一眼，懒得和他计较。
“你知道谢羽的MV拍摄找了你和沙若吗？”
男人手一顿，点头，“哦，知道。”
“有什么想法？”
“没什么想法”，男人抬头，一片坦然，“既然公司安排了，那就拍吧。”
靳宁有些意外，“还以为你又会上蹿下跳跑来造反呢。”
“上蹿下跳的那是猴子”，男人提醒对方，“会造反的那是孙悟空。”
靳宁摇头，“是，是，你说的是……”
“……”
本来就是！
沉默……
结束了一个话题，两人似乎都不知道该再接什么话题。
靳宁又去把酒瓶子捞了起来，不过这次并没有直接拿起来就灌，而是倒在杯子里慢慢饮，慢慢饮。
谢书轩眼波平静，望着面前的人，也没有阻止。
他支着半边脸，“靳哥。”
“嗯……”，靳宁应一声，继续喝上一杯。
“您和大老板没什么事吧？”
手一顿，靳宁摇头。
能有什么事，不过就是陆昊要结婚了。
结婚而已嘛，大号喜事的，有什么了不起的。
下一刻脑袋却是重重垂了下去，砰一声撞在了桌子上。
谢书轩眨巴眨巴眼睛，无奈叹出一口气。
男人本来是想闹一闹的。
谁让说偏偏就让他在公司撞见那一幕了呢。
把靳宁拖回了屋子，谢书轩累掉半条命。
把人扔在沙发上，谢书轩认命地捶着肩膀。
他那到底是什么体质，怎么就那么吸引醉鬼呢？
头顶的灯一下子亮起，谢羽从里屋出来。
“怎么回来这么晚？”
抬眼看到横躺在沙发上的人，眉一皱，“又？”
谢书轩点头，“去抱床被子出来，老规矩招呼着吧。”
谢羽不反对，立刻就抱了被子出来。
帮靳宁盖好被子，就算了了事，人就扔在那不管了。
谢书轩招招手，待谢羽在他身边坐下，他立刻就把手伸了出来，“酸。”
谢羽一愣，嘴角一扬，二话不说，侧过身子就给男人捏了起来。
两人往房间走，男人赞美道，“你这手法越来越熟练了。”
谢羽道，“都是你的功劳。”
男人点头，“我也觉得。”
……
chapter38
宿醉折腾得靳宁是昏昏沉沉的。
他在一阵诱人的香味中勉为其难地睁开了眼睛。
打量了四周，脑子还有点混，眼前的景致熟悉又不熟悉。
谢书轩坐在饭桌上回头，“你醒了，吃饭吧。”
谢羽从厨房端了菜出来。
香味就是从那传出来的。
靳宁敲了敲脑袋，都已经是大中午了。
肚子里空空如也，这会儿还隐隐作痛。
他坐起来，“我怎么在这？”
谢书轩道，“你昨晚喝多了。”
谢羽给男人盛了一碗饭，男人顺手就递给靳宁。
靳宁接过来，就觉得一道视线射过来，他抬头，谢羽盯着他，一脸不满。
额……
这碗端在手里还真有点烫。
他回头看男人，谢书轩在谢羽那又接过一碗，“饭再盛就有了，小羽不要小气。”
谢羽不置一词，自己面前也放了一碗饭，然后把电饭锅往靳宁面前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