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羽合上剧本，“这个晏风比那个什么男主出彩多了。”
“嗯”，男人不予否认，“靳宁也这么说。”
“如果是我，我才不会觉得有什么好纠结的。”
“嗯。嗯？！”谢书轩坐起身，看着小孩一脸面瘫的表情，神啊，就是嘛，这种角色就应该找他家小孩嘛，这种气场，根本什么都不用干，往那里一站，要冷漠有冷漠，要冰冷就冰冷。
以前他就有很多经典角色，绝情的，狠戾的，又或是优雅阳光的，对方总是演什么像什么。
少年好像天生就是属于舞台的。
可惜，谢书轩叹了口气，他是绝对不会让谢羽再进娱乐圈的。
见男人突然叹气，无精打采的样子，谢羽以为刚才的话打击到了男人，害怕男人生气，但又不习惯道歉，一时间，只是紧张地盯着男人。
“你……我……”
“你？我？”谢书轩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小孩刚才的不知所措，他显得有些兴奋，他刚刚才想到，小孩不能演戏，但他可以教自己演戏嘛！
谢书轩拍了自己一脑袋，瞧他这个笨蛋！
谢羽一把抓住他的手，急了，“你做什么？我……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啊？你说什么了吗？”
“……”
男人懒得理他，推着小孩站到了一边，笑容满面，“那，现在你就是晏风，来，给我照着剧本来一段街头出场。”
“什么？”谢羽皱起眉，“我？”
“嗯，给我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感觉”，他有样学样，依样画葫芦还不行嘛。
谢羽怔了几秒，很快就听从了男人的吩咐。
他走了几步，忽然回头，视线撞似不经意地滑过楼梯口的方向。
那倨傲的神情，那冷漠的姿态，那种目空一切，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
谢书轩定在原地，小孩就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
那是种与生俱来的天赋，他是个天生的演员。
他往那一站，他就是世界的。
谢书轩心里忽然又是甜又是苦。
小孩就在自己身边，谁也窥探不去。
他把谢羽藏了起来。
那个他曾经伸尽双臂也无法企及的人！
少年现在就只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小孩！
chapter16
“cut！Ok，休息一下，演员换装，准备下一场。”
终于安全过关，谢书轩和阿Re楼上楼下，相视一笑，都是蓦地松了口气。
“这位公子真是一表人才……”
许是刚从忐忑不安的情绪中缓过劲来，阿Re从楼上下来，竟也对谢书轩开起了玩笑。
“你也是一派英雄气概……”
谢书轩脱口道，这话一点也不假，能称得上偶像歌手的自是长得差不到哪里去，阿Re此刻一身锦衣华服，腰间一柄佩剑那也是令其多了那么一股江湖豪气。
只是话一出口，谢书轩就怔住了，这话怎生恁地熟悉。
（作者：因为某轩筒子你穿越了，戚顾王道，JQ无限。）
“呵”，一声轻笑从旁边传来，女子掩着嘴做娇羞状，“两位哥哥都是好生俊俏。”
闻声，谢书轩和阿Re都不禁回头。
或许叫女孩更为贴切吧，说是有19了，其实还是很嫩相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含着笑，甜美青涩的感觉，也莫怪一出道走的就是清纯玉女的形象。
阿Re手指指了指，“你就是那个演戎雅的沙……沙……”
“沙若……”谢书轩沉声道。
那一刻，他的心是复杂的，竟然是沙若！
怎么就是沙若？！
说来也可笑，这部戏竟然是沙若的处女作。
他也是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想起来，晏风这个角色本来是应该属于谢羽的。
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果然不是什么错觉，他真的有看过这部电影，在他十岁那年，真的是一件太过遥远的事情。
要从很深的记忆中才能翻出那么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
因戏结缘大概说的就是当年的谢羽和沙若吧。
“混蛋！你又在搞什么？！”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姜辛刷地扔下剧本，指着谢书轩破口大骂，“你摆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到底是你要杀他们！还是他们要杀你！！”
谢书轩猛地惊醒——他又神思乱窜了。
垂眼，阿Re和沙若都半躺在地上看着他，前者是明显疑惑的表情，还有那么一丝担忧，后者还维持着躺在对方怀里的姿势，倒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对不起……我重来。”
谢书轩也告诉自己要冷静，可是每次一看到沙若摆出那张纯美无害的样子，他就有一种想去撕破那张虚伪面具的冲动。
深呼吸，努力调整好情绪，谢书轩在脑中极力回想着小孩在家里和他演练时的情景，小孩每一个表情，小孩说的每一个注意点。
“Ok！action！”姜辛一声令下——
晏风猛地睁开眼睛，手中的剑直直指向地上的人，严维若侧身将戎雅紧紧抱在怀里，戎雅抬起手也紧紧拥抱严维若，手腕的铃铛忽然响起，清脆的像是一首挽歌。
凌厉的剑锋出现了偏差，一向波澜不现的眼中竟也有了裂缝。
那——是一种挣扎。
谢书轩想起那时候，谢羽在媒体面前大胆公开恋情，一群粉丝群起激愤，他是心痛的，却也无可奈何的。
剑尖从严维若背上滑过，鲜血汩汩流出，那时候的稚童天真的说长大以后要一起做大英雄，要一起同生共死。
有些事情，心痛而无可奈何。
劈掌夺下严维若手中的秘籍，男子纵身已是不见。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女子不时地嘤嘤低泣，严维若双目眦裂——
报仇！报仇！一定要报仇！
拍完收工。
谢书轩在后台卸妆，靳宁在一旁看着皱眉。
这人今天有点不对劲，早上还是好好的，突然就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
他拍了拍谢书轩的肩膀，“今天演的不错，情绪很到位。”
“谢谢”，谢书轩有点心不在焉，“还想说天天被骂的这么惨，你这个经纪人会不会很难堪？”
“你说这话倒是难得，长良心了还是？”靳宁调侃着男人，到底还是觉得不太对劲，“你有没有事？”
“没……就什么是不是入戏了？”谢书轩回复成往常一副嬉笑的表情，站起来，“我去洗个脸，各自回吧。”
杂物间这里一向鲜少人来，谢书轩也是卫生间出来，想着从那边的安全通道出去还离停车场挺近。
“不是的呀，赵总，都是那个什么Nison拖慢了进度，今晚我应该整夜都要留下来继续拍摄呢……赵总，您别开玩笑了，我是真的巴不得过来陪您呢，嗯，这次的单曲还要多亏您呢……呵呵，嗯……”
谢书轩望着角落里正在打电话的人，抬头看了眼安全通道绿沉沉的标志，还是转过了身往回走。
他在想，班里19岁的女孩子那时候都在做什么呢？
那时候初入大学，涉世未深，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偶尔谈个恋爱，没事逛个小街，总也还算保留着一份本真。
可是娱乐圈怎么可能会有真正出淤泥而不染的人呢？什么玉女，什么清纯，其实都不过是用来哄骗观众的假象罢了。
沙若自出道以来，走的就是玉女路线，再加上她一贯甜美清纯的形象，倒也惹得不少粉丝的喜爱。
他想起那个时候，她在谢羽粉丝面前，言辞诚恳，“我知道你们爱谢羽，我也很爱谢羽，我向你们保证，谢羽绝对会是我生命中最完美的男朋友，我会像你们守护他一样拼了命地守护他。”
那时候，是有很多人被感动了吧，所以他们选择了相信，选择了接受。
这是作为粉丝对自家偶像的支持和尊重。
可是事实呢，谢书轩脑中又浮现出当天在大荧幕上见到的女人，满脸狰狞，在一帮媒体面前含泪哭诉，厉声指责着那个她当年说着会用生命守护的男人。
他看得气愤，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污蔑过谢羽，从来没有人那样恶毒地摧毁谢羽的形象，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已经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双脚已经不受控制地走入马路中央。
想要看清那个女人丑恶的嘴脸，想要看清那报道上的每一个字！
车祸却是那样措手不及的发生了。
chapter17
男人身上散发着的负离子，就连谢羽也一下感觉到了。
谢羽洗完澡出来，用干毛巾擦拭着头发，男人在客厅看电视，见到他出来，又立刻把电视给关了。
“你在看什么？”
“啊，没有啊”，男人摸了摸头发，呵呵地干笑。
男人刚刚还是对着电视一脸凝重的表情，现在又来个如此抽风的笑容，没有什么才是真的见鬼了。
谢羽狐疑地皱起了眉，男人已经对他招了招手，“过来。”
谢羽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男人接过他手中的毛巾，半跪在沙发上就径自给小孩擦起头发来。
男人的动作很轻和温柔，谢羽舒适地眯起了眼睛，视线瞥过安静躺在茶几上的遥控器，手稍微一伸就拿了起来。
红色的开机键按下，谢书轩察觉，想要阻止已是来不及。
画面跳出来，是一个综艺节目，特邀嘉宾正在和现场的观众互动。
“她是谁？”谢羽指着里面那个巧笑倩兮的女孩问道。
谢书轩脸色都变了，沙若穿着一袭修身长裙，脸上的笑容光彩夺目，“你不认识她？”
“我怎么会认识她？”
谢书轩一怔，嗯……谢羽不认识沙若。
嗯！谢羽怎么会认识沙若！
像是抓到了什么突破口一样，谢书轩的心怦怦直跳，但又不免紧张，他咽了咽口水，“那个，你觉得她怎么样？”
男人那是什么表情，又是紧张又是不安的，期期艾艾的样子，谢羽忽然觉得很不爽。
“不怎么样！脸上的粉扑得像去唱大戏的，还有那笑容也很假！”
额……
谢书轩石化了，又一下乐了。
果然一见钟情神马的都是纯属小说虚构的。
又听得小孩冷淡的声音，“你想也别想？！”
“诶？”
谢羽拉着张脸，傲娇属性满点，“我是绝对不会接受那个女的做我妈的！”
“诶？诶！”
谢书轩风中凌乱了。
然后他笑抽了，心情大好。
谢羽的脸由红变青再由青变红，然后黑了。
男人摆摆手，知道再笑下去小孩又要闹别扭了，他立刻解释道，“那就我一个剧组的，是这次电影的女主角。”
“你不喜欢她？”
“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吗？”男人郁结一解开，就又露出了本性，他忽然一把圈住了小孩，“你又忘了，我喜欢男人，尤其是像你这种年轻漂亮的男孩最讨我喜欢……”
男人笑得不怀好意，刻意夸张了的表情有点扭曲，整个一猥琐大叔，不是，应该是猥琐青年，就他那张欺骗世人的脸，离大叔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此刻某猥琐男人靠近小孩，把半边脸往前凑了凑，“来，乖，亲一个。”
脸颊忽地一下，柔软的触感，像是一根羽毛轻飘飘地滑过，痒痒的。
男人淡定不能了，他是开玩笑的啊。
望向小孩，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孩脸上的轮廓已经越来越深刻。
小孩低着头，耳根子通红了一片。
心好像蓦地被撩拨了一下，咚地停跳了一拍。
好想，好想……
啊！谢书轩崩溃了！想你妈个头啊！
冷静，冷静，谢书轩你要冷静啊，男人试图自我催眠。
这是谢羽啊，眼前这个人是谢羽啊，你要搞清楚，千万不要有任何非分之想，更不要误会——
小孩只是，只是习惯了服从安排而已。
以前的谢书轩更过分的事情都让他做过，这么一个吻绝对没有任何意义！
绝对没有！
沉默……沉默……漫长的沉默……
男人轻咳了一声，试图打破眼前的尴尬。
或许尴尬的只是他自己吧，谢羽可是望着他，那眼神别提多正直了。
“嗯，小羽啊，电影最后一场戏是外地取景，所以过几天我会外出一段时间。”
“我也要去”，小孩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我马上要放假了。”
“不行！”斩钉截铁。
开什么玩笑，让你跑去和沙若天天面对面，万一你们又产生感情，再来个重蹈覆辙怎么办？！
莫怪男人杞人忧天，凡是有可能伤害小孩的潜在因素，他都要一一清除。
很多年以后，当男人真的和谢羽在一起了，才发现，或许所有的一切从一开始就是因为爱。
他爱这个叫谢羽的人，从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他就爱他。
他想要的，他所担心的，或许根本不是谢羽会再一次被女人伤害，他只是害怕，他只是不想他和任何一个人在一起。
chapter18
接到靳宁的电话，谢书轩要开始准备外出的行李。
这次剧组要去的地方听说是个旅游景点，山明水秀的风光很好。
男人想，拍戏的顺当也可以观察观察当地的民风实情，若真是好，下次也可以带小孩一起过来游玩一趟，权当这次没带小孩出去的补偿。
谢羽见男人收拾好，又额外把一件大衣塞进了旅行箱。
“山间阴气重，也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没日没夜赶工，千万别生病了。”
男人坐在床头，摸了摸小孩的头，其实谢羽不摆脸色的话，还是很贴心的一个娃，又很会照顾人。
“小羽，你真的好贤惠”，男人一时有感而发。
像他以前，就算不是家务杂物十项全能，但也照顾自己不成问题，来了这里他反是越来越清闲，小孩会把什么都整的妥妥当当，而且小孩的成绩也一直挺好，压根就没什么事好让他操心。
想到要一个月左右见不到小孩，心里还真有点舍不得走。
“小羽，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谢羽一愣，你这哀怨的眼神甩给谁看呢？
被丢下的人究竟是谁，是谁啊？！
小孩嘴一抽，把头一低，“哦，我会接的。”
剧组这次的进度比想象中要来得好。
演员之间相处下来，也慢慢磨合出一定的默契出来，已经不会像一开始般动不动就被导演开骂。
更大的原因也是山间的温差实在太大，本来就已经是入冬的气候，一入夜更是彻骨的寒冷，偏偏戏服都是丝质单衣，纵使大家注意在里面用上保暖措施，也不是真的能抵挡多少寒气的。
每个人都想着影片能赶紧杀青，大家都是卯足了劲不出差错。
谢书轩的戏份少，没他什么事的时候他就搬张椅子坐在一边。
看他单衣外面套了件羽绒服，还嫌冷，就把小孩事先准备的大衣也给裹上，整个就一臃肿的大馍馍。
他是不嫌弃自己怎么个熊样，完全不知道外面一帮人看他的眼神双目赤红，那是十足十的羡慕嫉妒恨——
那个看上去好暖和的样子，再反观自己，内牛满面……
他们容易吗？他们太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