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风南坐了起来，摇了摇头，“我刚过来。”
沈杰辰瞥了他一眼，“今天晚上我值班，有什么事可以去办公室叫我。”说完向外走了几步，回头补充道，“盛所长你真的不打算到我办公室去解决一下私人问题？”
盛风南靠在床头柜上，随手将自己领口的纽扣解开，漫不经心地回道，“等您查完房，就会在自己的办公室见到我。”
沈杰辰有些讶然地看了看盛风南，然后勾起了唇角，笑意盎然，“那我恭候你的到来。”
病房门被关上，脚步声渐渐远去，盛风南收了面上的不经意，慢慢溢出一丝笑意，自言自语般道，“沈医生，一会，我送上门让您调戏。”
在病房静静地发呆了一会儿，盛风南起身径直去了办公室。
轻敲了门，沈杰辰好的声音传了出来，“请进。”
推开门，懒懒地靠在门口，看见沈杰辰穿着一件白色带条纹的线衫，白色的医生大褂随意地搭在椅背上，整个人的轮廓都显得格外的温柔。已经戴上了金丝眼镜，正在电脑前不知道忙碌什么。盛风南轻咳了一声，缓缓地说道，“沈医生，你现在有时间？”
沈杰辰没有抬眼，仍专注地看着电脑，“盛所长，进来吧。”
盛风南笑笑，大步走了进去，在沈杰辰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视线胶着在他精致的面孔上，不可察地摇了摇头，暗自想道，这么好看地一张脸，可惜竟然是个男人。“沈医生，现在要不要解决一下私人问题？”
打字的手停住，抬起头淡淡地看了盛风南一眼，沈杰辰笑了笑，“盛所长愿意的话，当然好。”说完，弯了腰在下面的柜子里翻了翻，将那个保温桶找了出来放在盛风南面前，“呐，谢谢你。”
“这就是你说的私人问题？”盛风南强装地淡定在看见那个保温桶的时候消失地无影无踪，他指着那个保温桶，半天才说出来那么一句话。
沈杰辰认真地点了点头，嘴角的笑意却将他此时愉快的心情显露无疑。
盛风南对着保温桶看了一会，才缓缓地说道，“你不是不洗碗的么？”
沈杰辰诧异地瞥了他一眼，“谁说这个是我洗的？这是科里新来的小李主动要求洗的。不然我还在犹豫不洗还给你是不是不好。”
盛风南无语地看着沈杰辰，暗自为自己应该做怎样的回答而踌躇。医生办公室里寂静无比，电话在此时突兀地响了起来，沈杰辰一把抓起面前的座机，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一片嘈杂，盛风南只听见有人似乎在焦急地说些什么，然后看见沈杰辰好看地眉毛挑了起来，然后回道，“知道了，我马上过去。”语落，已经站了起来，扯过了医生大褂，披在了身上。
“怎么了？”沈杰辰的焦急地态度让盛风南也跟着紧张起来，下意识地问道。
“急诊来了个患者，整个人几乎都被车撞散了，急诊那边刚刚送来高速上连环车祸的一批伤者，忙地焦头烂额，我过去看看。”沈杰辰说着已经走到了门口。
盛风南顿了一下，紧跟在沈杰辰身后，“我跟你一起去吧。”
沈杰辰拉开门，回头看了盛风南一眼，“你去干什么？”
“你不是说急诊很忙么？别的帮不了，推个车，维持个秩序总能吧。”
沈杰辰略微滞了一下，已经迈出了办公室，“快点。”
急诊地情况比沈杰辰想象地还要糟糕，连环车祸造成的伤员已经占用了急诊绝大部分地人力，而后被送来的这位患者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两个警察站在一边一看见沈杰辰就围了上来，沈杰辰不自觉地就挑起了眉，拉过一旁已经满头是汗地值班医生，“什么情况，怎么还有警察？”
值班医生擦了擦汗，“好像是缉毒队刚抓到的一个毒贩子，押解途中，钻空子跳车想逃，被迎面而来的一辆货车整个人撞了出去，不知道骨头断了多少根。外科的人也过来了，却迟迟不敢动他一下，所以叫你过来，先保住命，然后再检查别的。”
沈杰辰绕过两个警察，看见了满脸是血昏迷不醒的伤者，手腕上还戴着手铐。沈杰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警察，淡淡地开口，“先把手铐拿下来。”
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随后说道，“对不起，他是重犯……”
“重犯就不是人命了？他现在这样能醒过来都是侥幸，你们还怕他跑了？”沈杰辰已经俯下身，查看伤者的情况。
两个警察还在犹豫，身后远远地传来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小王，解开吧，有什么情况，我替你们交代。”众人回过头，看见刚刚跟在沈杰辰身后的盛风南因为怕耽误医生诊治，站在不远处，却对这里的情况一片了然。
叫做小王的警察一愣，“盛队……”
盛风南笑着摇了摇头，“别这么叫了。”然后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伤者，“他带着手铐，也不方便医生们诊治。”
小王顿了一下，上前将手铐打开。沈杰辰回过头瞥了一眼盛风南，又埋头继续检查，“胸骨断了，有可能扎入内脏了，先取出来，再做别的检查吧。”
急诊的医生点了点头，对身后的护士吩咐道，“准备手术室。”
几个人上前一起帮忙推床，小王跟在后面，突然拉住了沈杰辰的衣袖，“这位医生，他，他好像是HIV病毒携带者……”
沈杰辰挑起了眉，略微停了一下，“知道了，然后呢？”
小王怔了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些什么。沈杰辰已经大步向前走去，边走边跟身后地护士吩咐所有医护人员必须做好防护措施，有创口的医护人员一律不可以上手术台。盛风南帮忙把车推进了手术室，沈杰辰回头朝盛风南笑了笑，“谢谢你了，剩下的你就帮不上忙了，回去陪着阿姨吧。”
盛风南点头应了，看着手术室的门慢慢地合上，才转身缓缓地朝住院部走去。
一路上，盛风南地心里都在想着刚刚沈杰辰的表现，他站在不远处，将他整个人的神态都收入眼底，得知伤者是毒贩，他连眉毛都没动，没有一丝鄙夷或者厌恶，好像，在他心目中，送到医院地人只有患者这一类。甚至在得知伤员有可能携带HIV时，他都没有任何地犹豫，就那样云淡风轻地挑起眉，将小王问的结舌。
天下的人在听说HIV的时候都避之不及，虽然沈杰辰是医生，对这种病毒的状况有正确的认识，可是，连一丝惶恐或是犹豫都没有，盛风南忍不住为他惊叹。
这样的沈杰辰与白日里的跟自己调笑的人简直判若两人，那样的神圣，高尚。
回到病房里，盛妈妈还在沉睡中，盛风南倒在防护床上瞪大了眼看着顶棚，却始终睡不着。
翻来覆去地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坐了起来，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想了想，跳下了陪护床，直接就到了医生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里面还是空无一人，盛风南皱了皱眉，转过身，发现沈杰辰正站在自己面前，精致的面孔有些憔悴，眼底里已布满了红血丝，疲惫不堪。他修长的手指搭在身旁地墙壁上，看向盛风南的眼底里带着疑惑，“盛所长，什么事？”
盛风南愣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大清早的跑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只能没话找话的说道，“那个患者还好吧？”
沈杰辰点了点头，“命保住了。身上骨伤不少，后期还要慢慢手术治疗。”
“那就好。”盛风南回道，“你辛苦了。”
“主要是外科的人在抢救。”沈杰辰回道，然后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进去聊？”
盛风南刚想点头，又摇了摇头，“今天周六，你休息吧？”
“嗯。”沈杰辰应了一声，手还搭在门上，半侧着身子跟盛风南说话，狭窄的走廊上，两个人的距离格外的近。
“我送你回家吧？”盛风南想也不想的就说道。
“为什么？”
“呃……”盛风南一时语结，随即说道，“为人民服务么。”
沈杰辰先是一愣，随即扬起了唇，面上漾出一抹笑意，“那谢谢警察叔叔了。”
第九章：反调戏
沈杰辰的这个笑容太过耀眼，他的憔悴，他苍白的面容，在此时，似乎都发着光。盛风南愣了一下，才微微侧开视线，回道：“我先回病房看一眼，待会来接你。”
沈杰辰点头，向办公室靠了一步，为盛风南让开了路。盛风南看了他一眼，转身朝病房走去。
推开病房的门，盛妈妈竟然坐了起来，伸手在床头柜上摸着眼镜，盛风南一惊，几步走了过去，将眼镜递到她手里，“哎呦妈呦，您怎么自己坐起来了，抻了伤口怎么办啊？”
盛妈妈戴上了眼镜，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微微疑惑，“你是谁啊？”
盛风南瞪圆了眼，“妈，您可就这一个儿子，不带这么开玩笑的吧？”
盛妈妈偏了偏头，视线在室内扫了一遍，“这是哪啊，怎么让我睡走廊啊？”
盛风南跟着盛妈妈扫视了一圈病房，确认两个人现在是在病房里不是什么走廊，更加的诧异，立刻按响床头的呼叫器，小护士急急忙忙地进来，“怎么了？怎么坐起来了？”
盛风南有些凌乱地解释了一下，小护士也是新来的，没见过这种状况，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盛风南叹了口气，“麻烦先帮我照看一下，我去找医生吧。”说完抬腿就朝医生办公室走去。
沈杰辰脱了医生大褂，正在穿外套，看见盛风南走了进来，笑了笑，“稍等一下。”
“沈医生，你去看看我妈吧！”盛风南急急忙忙地说道。
沈杰辰挑起了好看的眉毛，“怎么了？”跟着盛风南就朝病房走去。
进了病房，小护士已经将盛妈妈扶着躺了下去，正有些错乱地陪着她说话，看见沈杰辰走进来，急忙开口，“沈医生，您看，这位患者怎么糊涂了？”
沈杰辰侧耳听了听两个人的聊天内容，随即笑了，“看来是麻药劲没过，让阿姨出现了些幻觉。每个人身体状况不同，对麻药的抗体也不一样，阿姨年纪大了，受的影响比较大，没关系，过两日就好了。”
盛风南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她手术之后，直接得了老年痴呆症。”
沈杰辰笑着摇了摇头，“这几天看着点，千万不要抻了伤口。”
盛风南点了点头，侧头看了一眼还在跟妈妈说话的小护士，有些抱歉地轻声说道，“我爸还得晚点才能过来……我现在走不开……”
沈杰辰勾起唇，“警察同志，您放心，没有您服务，我也能找到家。”
“可是……”盛风南犹豫了一下，“你刚在手术室呆了一宿，这样怎么能开车？”
沈杰辰微微眯起狭长地凤眸，盯着盛风南看了一会，染起了唇边的笑意，“警察同志，您这么关心我，不是爱上我了吧？”
盛风南一惊，整个人炸起来毛，提高了声音问道，“你胡说什么？”
沈杰辰一脸好笑地看着盛风南带着警备，一副被袭击了的表情，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出了病房。盛风南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咬牙切齿地看着门口，自己竟然因为他救死扶伤时的英勇表现而忘记了他的本质！
沈杰辰到家的时候，心情仍旧很愉悦。一夜的手术，只觉得饥肠辘辘，从冰箱里翻出了一盒牛奶，一袋饼干，简单地吃了点，就进了浴室。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沈杰辰正靠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漫不经心地擦着头发。
打开门，看见满脸笑容的盛风南时，沈杰辰吃了一惊，他的住处，除了妈妈和储达，就只有聂教授知道，盛风南出现在门口，实在是让人诧异。
抓了抓湿漉漉地发，沈杰辰收了面上的讶异，“没想到是盛所长，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盛风南的视线在他的发上停留了几秒，才露出了一个灿烂地笑容，“怎么，沈医生不欢迎我进去？”
沈杰辰带着深思的目光从盛风南面上扫过，又落在他手里的一大堆东西上，然后微微笑了笑，“当然欢迎。”说着微微向后退了一步，盛风南特别自觉地进了门，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关门地沈杰辰，“你们家厨房在哪里？”
沈杰辰愣了一下，“什么？”
“算了，我自己找吧。”说着盛风南就拎着大堆的东西进了厨房。
沈杰辰一脸惊愕地看了一会，跟着盛风南进了厨房。盛风南将手里乱七八糟的袋子放在料理台上，在一尘不染地厨房里转了两圈，看着沈杰辰，幽幽地说道，“沈医生，您真是不食人间烟火啊。”
沈杰辰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个白眼，“盛所长，您到底是要做什么？”
盛风南笑了笑，“沈医生，我是在关心您啊？”
“关心我？”
盛风南点了点头，“你不是说要我以身相许么？”将头微微向沈杰辰靠近，贴在他耳边缓缓地说道，“也许，我真的爱上你了呢？”
沈杰辰下意识地推开了盛风南，随即笑道，“盛风南，爱上我可是要吃苦头的。”
“那我甘之若贻。”盛风南眉眼弯弯，回道。
沈杰辰皱着眉看了他五秒，耸了耸肩膀，“你随意。”转身回到了客厅。
听见客厅里传来响亮的电视声音，盛风南面上露出了笑容，沈医生，你不是喜欢调戏别人么，被调戏的时候可没那么淡定。
熟练地将一大堆食材变成了满满一桌饭菜，盛风南进了客厅，发现沈杰辰正躺在沙发上，微眯着眼，似是在浅眠。
俯下身，想要叫醒他，盛风南看着他的脸，却顿住。
那样一张精致地面孔，白皙细腻的皮肤，浓密的眼睫微微翘着，微暗的黑眼圈，将他的疲倦显露无疑。盛风南伸出拍他肩膀的手微微顿住，沈杰辰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正出神，手腕突然被用力地抓住，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整个人按倒在沙发上，沈杰辰微微挑起眉，“盛风南，你到底想干什么？”
盛风南先是一顿，随即笑道，“那沈医生，你又想干些什么呢？”
“你别忘了，这里是我家，是你拎着一大袋的东西突兀地跑来又做了一堆的饭菜！”沈杰辰死死地抓着盛风南的胳膊，紧紧地按住他，不给他一丝反抗的机会。
盛风南的脸紧贴在沙发上，说话的声音有些含糊，但还是清晰地传到了沈杰辰耳里，“那沈医生，你还记得那个漫不经心的轻吻，还有那句以身相许么？”
沈杰辰怔了一下，手下微松，就这一刹那的机会，盛风南已经逃离了他的桎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沈杰辰制住。
沈杰辰被迫仰躺在沙发上，盛风南整个人几乎压在他身上，才能止住他的挣扎，面孔越来越近，“沈医生，调戏我，很好玩么？”
沈杰辰微微侧开头，避开了盛风南地脸，轻笑，“那盛所长，您现在是在反调戏么？”
“是又怎么样呢？”盛风南笑道，“我从警这么多年，可没有谁敢调戏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