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风南没有回答，只是慢慢地将视线落在季山身上，轻声问道，“怎样才能找到一个人？”
季山被问得一愣，抓了抓头发，想了想回道，“我听说凶手不是抓到了么？”
盛风南看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慢慢地站起了身，缓缓地向着门外走去，步伐，是从未有过的沉重。
下午的行动是跟刑警队武警联手抓捕一个背着血债的贩毒团伙的头目，躲在郊区的一个废旧工厂里，聂壹淮见到盛风南的时候有些许地诧异，“你这么快就来上班了？”
盛风南笑了笑，没有说话，低下头检查了一下武器，回头跟队里的几个年轻人嘱咐了几句，按照部署，率先冲进了面前的建筑物。聂壹淮低叹了口气，跟着冲了进去。
工厂的构造十分得复杂，进去的人很快就散开，慢慢地搜索起来。等聂壹淮发现嫌犯的时候，盛风南正与他纠缠在地上，死命缠斗。
其他的警察立刻上前，帮忙将其制服，带了出去，盛风南坐在地上，剧烈地喘着粗气，聂壹淮跟其他的几个警察打了招呼，在盛风南身边坐了下来，“你今天状态好像很不好，阿姨现在怎么样？”
“已经脱离危险了。”盛风南将一条腿支了起来，手臂搭在上面，然后将脸埋在臂弯里，低声回道。
聂壹淮叹了口气，“那就好。我爸已经帮忙去其他医院找专家，阿姨很快就会醒来，你也不用太担心。”
盛风南“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聂壹淮看了他一眼，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两个人相对坐了一会，他才想起来，伸手推了推盛风南，“你没受伤吧？”
盛风南保持着刚刚那个礀势，一动不动，聂壹淮探过身去看他的脸，却发现他用一只手紧紧地捂住了眼睛，却有眼泪从指缝了流了出来，滴在脏兮兮的地上。
聂壹淮一惊，他认识盛风南多年，却从未见过他如此，小心翼翼地开口，“你还好么？”
盛风南轻声抽了口气，哑着声音说道，“沈杰辰那个混蛋他他妈真的走了。”松开手，满脸泪痕。
第五十章：回不去
三年之后。
沈杰辰从机场走了出来，微眯着眼打量着这个自己离开了三年的城市，物是人非这个词在现在，再合适不过。三年之前，他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留给彼此，而现在，他终于又回到这里。
拎着皮箱，沈杰辰扯着嘴角，自嘲地笑了笑，在这个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他现在竟然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掏出了电话，刚要给alex那个妖孽打过去，电话就响了起来，沈杰辰看了来电显示，微笑着接起了电话，“聂教授。”
“杰辰啊，下飞机了么？”聂教授的声音不疾不徐地传了过来。
“嗯。还在机场。”
“现在打车直接来我家吧，你伯母专门做了你爱吃的菜给你接风，正好今天周末，壹淮他们也回来了。”聂教授的语气里带着明显地不容拒绝，沈杰辰想了想，“那好，麻烦伯母了。”
聂教授这边挂了电话，聂壹淮将泡好的茶递到他面前，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沈杰辰回国了？”
聂教授接过茶，点了点头，低下头摸了摸小孙女聂缡的头，“他跟他妈妈关系好像一直不太好，一个人在国外呆了三年，回来总要有个落脚的地方。”
聂壹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舀着电话进了卧室，过了一会，他的声音从卧室里传了出来，“你今天有时间么，我爸今天生日，汤学没时间过来，你顺便去他家，把他老婆孩子接过来。”
“好，就这样，待会见。”
聂教授喝了口茶，将注意力从卧室收了回来，摇了摇头，“这个臭小子。”
过了一会，门铃就响了起来，聂壹淮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拉开了门，看见了风尘仆仆的沈杰辰。聂壹淮友好地笑笑，将他手中的行李箱接了过来，“欢迎回来。”
沈杰辰笑笑，“谢谢。”进了门，跟沙发前的聂教授打了招呼，垂下头，看见正坐在地毯上自己玩地不亦乐乎的聂缡，“这是你的女儿？”
聂壹淮点了点头，脸上是淡淡的笑容，蹲下身来，“缡缡，叫叔叔。”
聂缡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个凭空出现的男人，想了想，叫了声“叔叔”，垂下头，继续玩玩具。沈杰辰跟着蹲下身，摸了摸聂缡的脸，“没想到这么快，你都当爸爸了。”
聂壹淮弯了唇笑了笑，“在国外还好么？”
沈杰辰点了点头，“比上次留学的时候好很多，还算习惯。”
“那就好。”聂壹淮拍了拍他的肩膀，“坐下陪我爸聊聊天吧，我去看看她们要不要帮忙。”
“好。”沈杰辰直起身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将要问出口的话吞了回去，心中暗自嘲笑道，三年前是自己不辞而别，现在去问他好不好，是不是显得太虚伪了？
沈杰辰陪聂教授一面喝着茶，一面简单地聊了聊自己在国外的经历，话没说几句，门铃又响了起来，聂教授将杯子放下，突然抱起了地上的聂缡，头也不抬地说道，“杰辰，帮忙去开下门。”
“好。”沈杰辰起身，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如果沈杰辰知道自己打开门，看到的会是这样的一幕，也许他今天无论如何都不会到聂教授家来，盛风南正站在门外，怀里抱着一个漂亮的小男孩，身旁站了一个女人，面孔很熟悉，可是沈杰辰却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她。
沈杰辰还搭在门把手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回国之前，他想过自己终有一日会见到盛风南，想过他已经忘记了自己重新开始，想过他早已结婚生子，可是真的让他见到这一幕的时候，他只觉得无法接受，他更加无法接受的是，他已经放下，而自己，却念念不忘。
“杰辰，是谁啊，怎么不进来？”聂教授的声音从客厅传了出来。
沈杰辰强自笑了笑，向后退了一步，“请进吧。”
盛风南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视线紧紧地锁在沈杰辰身上，抱着孩子的胳膊紧了紧，三个大人，一个孩子就这么僵在门口，直到盛风南怀里地孩子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妈妈，疼。”
盛风南才渀佛回过神来，将孩子递给他的妈妈，然后朝着沈杰辰扯了扯嘴角，“你回来了？”
沈杰辰“嗯”了一声，侧开视线，转身回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盛风南回手将门关上，朝聂教授打了招呼，在侧面的沙发坐了下来，视线依然毫不掩饰地，落在沈杰辰身上。
张晶将汤武放在聂缡身边，他就停止了哭泣，脸上还挂着泪珠，却跟聂缡玩地开心，张晶回过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几个人，“呃，我去厨房。”说完，转身就走。
聂教授放下了手里的杯子，也站了起来，“你们两个许久没见了，好好聊聊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说完，转身，进了书房。
客厅里一时只剩下相对无言地盛风南和沈杰辰，还有两个无忧无虑玩得开心的小朋友。
沈杰辰垂着头一直看着汤武，半晌才开口，“他多大了？”
盛风南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随口答道，“两周岁吧。”
沈杰辰“哦”了一声，扯了扯嘴角，“这样也挺好，你本来就该这样。”
盛风南愣了一下，“哪样？”
沈杰辰站起身，看向盛风南的面上带着笑容，只是那笑容看起来，格外的苦涩，“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享受生活。”
盛风南怔了怔，慢慢回过神，他慢慢地站起身，走到沈杰辰面前，盯着他的眼睛，“沈杰辰，别告诉我你以为，这个跟汤学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孩子，是我的，别告诉我你以为，你走之后，我立即找了个女人，结婚生子！”
盛风南的态度让沈杰辰明显地吃了一惊，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低头看着汤武，“你说他是……”
盛风南死死地抓住了沈杰辰的胳膊，直接将他按倒在沙发上，“沈杰辰，你以为我是你么，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狠心，说走就走，一走就是三年？你三年之前，到底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有没有想过，你走之后，我要怎么办？”
“沈杰辰，我喜欢你那一天开始，就回不去了，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回不去了，因为他们，谁都不是你。”
沈杰辰瞪大了眼看着盛风南，许久，他微微偏开头，说道，“放手，让我起来。”
盛风南苦笑着，慢慢地松开了手，向后退了一步，让沈杰辰站起身来。
沈杰辰侧开头，发现两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停下了手里的玩具，站在茶几边，一眨不眨地睁着眼，看着两个人，满眼地好奇。
聂缡眨了眨眼睛，伸手扯了扯盛风南的衣服，“叔叔在干什么？”
盛风南缓缓地舒了口气，平定了情绪，笑了笑，“没事，你们继续玩吧。”
吃饭的时候，所有人好像商量好了一样，将盛风南跟沈杰辰让在了一起。两个人都自然地渀佛刚刚的一幕根本就没发生，各吃各的，相安无事。
沈杰辰有太久没像现在这样，跟家人，朋友聚在一起吃饭。在国外的三年，除了偶尔跟同事一起，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是一个人，随意地对付一顿，在这种时候，他就会更加的思念盛风南。
他侧过头，看了身旁的盛风南一眼，暗地里叹了口气，他承认，在刚刚盛风南说那番话的时候，他心里更多的是，欢欣，原来他也跟自己一样并没有放下。
可是当他回过神之后，他心底慢慢地溢出了苦涩，就算是这样，又如何？三年前他们不能在一起，三年后，难道就可以了么？
时间只会将他们之间变得生疏客套，却不能将他们之间的矛盾带走。
沈杰辰兀自想着，没有察觉到自己正盯着盛风南的侧脸出神，盛风南突然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将刚刚夹过来的排骨直接放进了他的碗里，然后转回头，继续跟聂壹淮说话。
沈杰辰有些尴尬地转回了视线，聂妈妈突然开口，“杰辰才回国，今晚住哪里？”
沈杰辰想了想，回道，“今晚就先找个酒店随便住一晚，明天回医院办完手续再说。”
盛风南突然放下了筷子，“你今晚跟我回去吧，那本来就是你的房子。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我可以搬出去。”
沈杰辰握筷子的手顿了一下，犹豫着说道，“没关系，我可以在医院附近再找个房子。”
盛风南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现在是三年前么，想在医院附近找一个合适的房子，怎么可能那么容易？”
一旁聂教授也开口说道，“既然这样，杰辰就还是回去住吧，这样上班也方便。”
沈杰辰咬了咬嘴唇，“好。”
第五十一章：有心结
吃过饭后，闲聊了几句，沈杰辰跟盛风南就起身告辞，一起下了楼。
盛风南走了一步，突然伸过手，从沈杰辰手里去舀皮箱，“我来拎吧。”
沈杰辰顿了一下，摇了摇头，“你不用这样。”
盛风南笑了笑，“好吧。”
两个人一路沉默着走到停车场，沈杰辰看见盛风南的车的时候微微迟疑了一下，盛风南回头看了他一眼，“是你的车。”
沈杰辰没有说话，盛风南把皮箱接了过来，放进后备箱，回过头，发现沈杰辰已经上了后座，盛风南苦笑着上了车。
两个人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同行过无数次，却从来没有过像今天这样，一前一后，沉默不语。
盛风南从后视镜看着后座上的沈杰辰，沈杰辰看着车窗外，精致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丝表情。盛风南叹了口气，将视线收了回来。
已经过了三年，他好像跟三年之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可是其实上他却变得更加的冷漠，让人觉得陌生。
盛风南闭了闭眼，三年了，他终于等到他回来，可是现在，他却不知道，他回来了，他要怎么办？他不知道沈杰辰怎么想，更不知道这三年是不是让他已经完全放下。
可是，他还喜欢着他，一如三年之前。
两个人在一路诡异的状态下到了家，盛风南回头看了他一眼，“到了。”然后下车把行李箱拎了出来，走在前面上了楼，沈杰辰抬起头，看了一眼这栋熟悉的建筑，跟着盛风南，上了楼。
盛风南打开房门，向后退了一步，“进来吧。”
沈杰辰没有客套，进了房间，突然有什么东西扑了过来，沈杰辰一惊，向后退了一步，顺便按亮客厅里的灯，看见一只毛绒绒的大狗正站在客厅的中间，欢快地摇着尾巴。
沈杰辰愣了一下，向前走了一步，试探性地摸了摸大狗的头，回过头，问道，“这是二毛？”
盛风南点了点头，将皮箱放在了墙边，关上了房门。
沈杰辰环顾了整间屋子，发现跟三年前比起来，几乎没有任何变化，沙发后上的墙上还挂着那张合照，照片上两个人的笑容格外地刺眼，让沈杰辰没来由的眼睛一酸。
二毛眼巴巴地看了沈杰辰一会，突然上前咬了咬他的裤脚，然后后腿着地，站了起来，两只前爪巴着抱上了沈杰辰的大腿，毛绒绒的脑袋直往他的身上拱，那感觉，格外地亲昵。
沈杰辰地眼眶不自觉地就红了起来，他孤身一人在国外飘了三年，不管多么心酸，多么痛苦的日子，他都不曾如此难受，可是现在，当他站在曾经是自己的家里，当他面对自己曾经的爱人，他突然就想掉眼泪。
一个结实地臂弯突然伸了过来，将沈杰辰整个揽进了怀里，盛风南将下颏压在沈杰辰的肩膀上，附在他的耳畔缓缓地说道，“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沈杰辰一动不动地站着，任由盛风南揽着自己，他的气息萦绕在鼻息之间，这种感觉格外地熟悉和温馨，也让他格外的心酸，眼泪慢慢地流了下来。
沈杰辰的沉默让盛风南有些迷茫，他伸手将沈杰辰转过来，让他面对自己，却看见他满目的泪痕。盛风南怔了一下，将沈杰辰整个人紧紧地抱住，声音也开始哽咽，“够了，三年了，够久了，到此为止吧，杰辰，把那些所有的全都忘记吧，让我们两个，只为了彼此，好好地在一起。”
沈杰辰将头埋在了盛风南肩上，闭着眼，感受着盛风南的拥抱。
两个人就这样相拥了许久，沈杰辰似乎慢慢地平复了情绪，睁开了眼，从盛风南的怀里挣脱出来，侧过身，不自觉地溢出了一声叹息，然后轻声说道，“早点休息吧。”
盛风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沈杰辰，“都已经三年了，你还在躲什么？”
沈杰辰看了他一眼，背过身，“我去洗澡了，你早点休息吧。”
盛风南一步上前，将沈杰辰直接扯了过来，毫不犹豫地就吻上了他的唇，趁着沈杰辰地一个迟疑，长驱直入，探进了他的口中，毫不犹豫地在他口中侵占，不似往日的缱绻，而是一种显而易见地掠夺，渀佛是一种证明，证明着这三年的思念及一切。
沈杰辰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刚刚找回的理智在这亲吻中慢慢地褪去，理智提醒他必须抽身离开，结束这个吻，可是他本能地却又想靠近，想要加深这个吻。
盛风南趁着沈杰辰地犹豫，直接将他整个人按倒在沙发上，整个人都压了上去，大手探进沈杰辰的衣服下摆，触及到他的皮肤，熟悉地质感，让他整个人都像中毒了一般，想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