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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春入旧年 上——by万川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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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林家延买的是一张双人床,他自己躺倒在枕头上,见郑予北那个僵硬的样子就顺手拍了拍另一只枕头,示意他到自己身边来:“你先缓一缓,反正我人就在这儿,一会儿你自己动手。”

他什么都没穿,却依然像身着华服一样自然优雅,一举一动一点儿也不显得拘束。郑予北听话地躺下去,林家延再伸出胳膊来勾了一下,他就更为听话地滚进了他怀里,头枕在林家延的臂弯里:“……家延,你不是纯粹为了还人情才这样的吧。”

林家延思考了一会儿,又思考了一会儿,终于表达无能了。感情的事情总是很朦胧的,摇头固然是不舍得的,但点头需要的勇气就更大,另外还多少有些令人畏惧的责任感掺杂其中。林家延想着,总有一天他会在听到“阮棠”二字的时候心里没有半分波澜,事实上他自己也非常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但在那天之前,他认为明确地回应任何人的感情都叫做不负责任,更不要提现在他觉得郑予北对他很好,自己跟他在一起很愉快,真心真意不想敷衍他了。

话虽如此,但林家延还是没用理智过分地压制情感,每次郑予北约他他都会到,该动情的时候也从没有刻意回避过。他自己一直把这个看成是好兆头,只要大家都装得糊涂一点,凡事慢慢来,或许真能培养出一段深情厚意也说不定。

比如刚才这件事,林家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你愿意为我做的,我当然也可以为你做,公平合理,水到渠成。至于他抢着把人给摁住了就地正法,完全是因为自己起了意了,占有郑予北太多的第一次有些盛情难却,所以想在这个上面夺得先机。

在林家延的世界观里,“公平”是最重要的两个字。郑予北看上去很喜欢他,但他觉得还不是正面回应他的时候,这不公平,所以他会敦促自己对予北好一点。郑予北在床上什么都愿意为他做,那么他也会尽可能地用各种方式满足郑予北。可就是这个性格特质,老是让予北感到泾渭分明,好像林家延始终处于一个欠账还钱的状态中,里面有多少情分却如雾里看花,一直不清不楚。

现在郑予北小心翼翼地问出这种话,倒真比正儿八经跟他表白还让人心软。林家延终究只是对他笑了一笑,揽了他的腰一起安静地歇着。两个人都血气方刚,夜色正浓,想必还有的好折腾,那些严肃认真的话不妨放到白天去说吧。

我把他带回家来,拿了我的新衣服给他穿,还抱着他一起休息,他总该知道我对他动了心,想要好好相处下去的……林家延这样想着,认为这些话不用说也明摆在那儿的,所以也就真的没有说。

但他枕边那个窝成一团的郑予北,却是真真正正的郁闷了。

林家延觉得自己明摆着动了心了,郑予北还觉得他不说话就是不准备领情呢。他不辞辛劳地献了几个月的殷勤,连自己都送给他上过了,结果林家延居然只想着要把他的人情还清而已,说白了还是不想跟他有过多的瓜葛。或许现在正这样亲密地同床共枕,林家延依旧做好了随时分道扬镳的心理准备,根本没有对他认真过。

人也真是古怪的生物,心里正郁结着,身上的火却还能死灰复燃。郑予北垂头丧气地休憩了半刻,仍然撑起身来把先前对林家延的一番爱抚从头来过,然后把那瓶强生婴儿无泪倒在手心里,一寸一寸开拓那片他还从未涉足的领地。

林家延当然是很配合的,君要如何便如何,渐渐放松了身体任他采撷。郑予北后来兴起了,扳起他一条腿放在自己腰间,林家延也就顺着他的意思缠了上去。这一双长腿线条极美,带着常年坚持锻炼才会有的健美体态,随着郑予北的冲撞而挪动的时候,还会不自觉地收得更紧。郑予北看他也做得入迷,一时情热就把他的双手也拿起来,分别按在枕头的两侧,自己不依不挠地给他一个又一个深吻。

占有的意味这么重,林家延倒也宽容得很,唇舌缠绵的时候还主动在回应他,间或逸出几声温柔的低吟。

既然没法把他想要的全都给他,那么一时欢愉也聊胜于无。两个人都怀着同样的心思,床笫之间就愈发合拍起来,这么一闹竟熬到了天边泛白,倦极了才相拥而眠。

12

绿萝是一种平实而健硕的植物,摆在工作室的地板上总是人见人爱,油亮亮的又讨喜又容易打理。林家延已经养成了时不时抬头看看它的新习惯,也经常想起那个一直对他很好的郑予北。

予北喜欢吃馋嘴蛙,周五可以一起去黄河路那家新开的馆子试试看;予北阴雨天的时候脚疼,下回去药店要记得给他买一管镇痛的外用药膏;予北上次打球的时候被自己撞狠了,最好要给他正肿着的地方揉一揉;予北打电话的时候说了句胃疼,下一次去他家的时候要把方便面全都搜出来丢掉,再给他写一份周边外卖电话的汇总单……

予北予北,林家延脑子里连自己缺什么都很少考虑,却像滚字幕一样替郑予北想这想那。其实他心里也清楚得很,自己喜欢郑予北这一点怕是怎么也赖不掉了,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还没把握能对予北心无旁骛。

最近这段时间里,郑予北神通广大地把林家延一起打篮球的那帮哥们儿全给贿赂了,正经成了这群人中的一份子。于是他和林家延不仅工作日晚上要约会、周五雷打不动一起过夜,连周末的运动休闲时间也要涉足,每周只有一两天是不见面的。林家延就是见不得他任何一点点失落的神情,对他明里暗里侵占自己时间的行为全部听之任之,并且还适当地表达了鼓励的意思。

除了林家延周日要回父母家,郑予北暂且还没那个胆量跟着去之外,他简直像一条八爪鱼一样到处插手,恨不得一下班就把林家延跟他自己绕成一团,做什么都一起才好。林逸清和何嘉玥夫妇膝下就这个一对双胞胎儿子,林家栋在大西北某秘密军工基地研究导弹,一年才回来一次,那林家延自然要多多照拂父母,连他哥的那份孝心一起尽了。逢年过节、父母生辰的时候,他还得收了林家栋转账过来的钱,加自己的总共买两份礼物送过去,以弥补家栋一直不在爸妈身边的遗憾。

这天林家延整个上午都在改图,中午随便吃了一餐牛排和红茶,回到工作室里就再也静不下心了。转眼这已经是周二了,平时最晚周一下班前总会打电话找他的郑予北居然一直静默着,直到现在都没主动联系他。

这是不正常的,这绝对是不正常的。

……难道是他怪我从不主动约他,所以这一周非要等我来联系他?林家延焦虑地想了一会儿,认为自己确实是担心郑予北,也不太在意这个谁打电话约谁的细枝末节,于是拿起桌上的手机也就拨过去了。

“予北,今晚有空吗?”

“有……”郑予北答得非常犹豫:“但我不想有什么安排,我这两天觉得很累。”

林家延从来没有对郑予北提出过要求,更没有被拒绝过,当下就有一种哑口无言的感觉,静了半天才低声应了:“……那你好好休息。”

郑予北淡淡地“嗯”了一声,很快就挂了。

这通电话之前林家延是食不知味,这下可好,转眼就更加淡定不能。下班以后,他不知怎么就开车上了高架,开过了好几个出口才想起这不是他回自己家该走的路——

倒是再往前开两个路口,就是郑予北住的地方了。

可能是潜意识里也默认了自己放心不下郑予北,想看就去看看吧,林家延这么想着,从电梯里出去就抬手按了他家的门铃。从工作室开过来要将近一个小时,而郑予北的单身公寓就买在浦东那边过来的市内轨交旁边,只要不加班,应该是早就到家了。

可门铃的电子音乐声孤独地响过了第一遍、第二遍,门内都悄无声息,半点疑似踩着拖鞋靠近门边的脚步声都听不出。林家延忽然产生了自取其辱的感觉,仿佛这一刻才想起郑予北也是个正常的成年男人,累了或许会去酒吧,或许会随便找个无所谓的人滚上床去。

是啊,他郑予北何尝不是天之骄子,凭什么要一直小心翼翼地取悦一个心迹不明的人,凭什么次次缠着人家约定下一次见面的时间地点。谁也不比谁贱,郑予北不过是倒了血霉,对一个陌生人一见倾心,并不是被下了什么恶毒的诅咒,非得长长久久任由别人捏着自己的真心不当回事。

林家延是个心思干净的人,绝少思前想后,这会儿站在门口听完两遍铃音,居然就直接拿一缸子的心酸把自己给淹起来了。就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后面那扇门却慢慢地开了一条缝,继而被人慌慌张张地一把推到了底,哐当一声撞在墙上:“家延?”

林家延突然又不想探望他了,不为什么,就是不想看见那双什么时候都亮得过分的眼睛。

可是郑予北几步追上来,用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家延,你……我刚才是因为开着水龙头,所以门铃声才没听清。”

原来波澜不惊的一颗心,这一天之内就来来回回震荡了好几次。林家延叹了口气,回身跟郑予北一起进门去,还很体贴地替他把门又带上了。

算来他回到这里也不会超过二十分钟,但桌上已经有了两个倒了的空啤酒罐,还有一个已经开了放在桌沿上,显然他刚刚还在喝。看这架势,这房子里肯定又是一点能吃的东西都没有,搞不好人懒起来,连方便面都不愿意动手泡了。林家延看了一圈就忍不住皱起眉头来,转眼却看见郑予北又坐回了椅子上,满脸都是无力掩饰的沉寂。

不,那不能简单地被归为沉寂。郑予北本人与那种情绪之间有着奇异的和谐感,一看就知道彼此相熟,甚至是相伴了漫长岁月的样子。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欢天喜地的性格,这一点早在林家延的预料之中,但……但也未曾想过他会有这样隔绝的时刻。屋里窗帘合拢,光线昏暗,竟像要把他整个人都并入影子里去了。

郑予北也知道自己这个样子跟平时反差太大,当下就露出一丝苦笑,头也不抬地说:“你要是还有事就先走吧,我过两天就好了……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待着,可以么。”

其实前半句还是真心给林家延台阶下的,但后半句就直接下了逐客令了,似是懒得再无谓地客套。何必呢,本想认认真真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把所有的阳光温暖都双手奉到他面前,最后却让自己心里真实的沉黯反噬过来,平白无故让人家看着心烦。

林家延肯定是不知道他在怎样妄自菲薄的,他只是站在那儿,不声不响地注视着郑予北,半晌没有挪动。然后就在郑予北疑惑着抬头的那一刻,林家延上前去一把将他拉了起来,手臂环着他的腰围成一个贴心的拥抱:“不可以。我不希望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能一个人待着。”

这是他们两个认识快四个月以来,林家延第一次拥抱他。

床可以很快就上,但纯感情的表达却很难,往往郑重得难以想象。他们都知道这个举动的分量,因而两相静默,谁也没有出声。

郑予北浑身都僵了,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微微发着抖,活像雨夜里仓皇奔跑了太久,终于落入温暖怀抱的小小丧家犬。林家延耐心地拥着他,用嘴唇一遍一遍摩挲他的耳朵,直到它们泛出应有的血色来:“你要是累了,就到床上去好好歇着,别这么胡乱灌酒。我去给你做点热的东西吃,你实在要喝的话,吃完了我陪你一起。”

家延向来挺和善,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也不怎么固执己见,但真正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情,那是几乎不可能更改的。郑予北被他拎到卧室里,脱了一身正装换上家居服,然后他说他不想睡,家延就把他丢进了柔软宽大的沙发里。家延看他呆愣愣的样子,还伸手揉了几下他的头顶:“你就在这儿待着吧。你家连冰箱都是空的,我得先出去一下。”

郑予北拉住他的袖口:“我也要去。”

林家延心里一荡,是甜是酸都分不清了:“去什么去,不是刚换的衣服么。”

“那你……你还会回来么……”

“刚才是谁说只想一个人待着?”林家延缓缓转头,似笑非笑地:“你这主意变得可够快的啊。”

郑予北定定地望进他眼里,坦坦荡荡,放任林家延一路看到自己心底里去。他怕林家延看到他颓废丧气的一面,他不想让林家延陪他负担任何不必要的压力,他希望林家延跟他相处的时候永远都只有快乐。

可此时此刻,林家延低头看他的目光实在柔和,温温淡淡如暮春暖阳,倒让他有口难言了。这样美好的一个人,换了谁都不会愿意放开他,恨不得七手八脚攀在他身上,从此可以与他共度晨昏,静赏四时。

郑予北就是那个时候决定了要自私到底。他爱林家延,也想要林家延爱他,什么开心不开心,牵累不牵累,他再也不想计较了。

而林家延却在默默地叹气,抬手把半天没出声的郑予北压在自己怀里,细致地、耐性很好地拍抚他的肩颈。

如果这就是命……那他已经认了。

13

郑予北明显是心情不好,本来亮如星辰的眼睛都没光彩了,看得林家延不由自主地一阵阵揪心。既然他想跟着自己去买菜,林家延任他腻歪了一会儿也就答应了,让他套上那种比较随意的韩版运动服就把他一起带出去了。

这正是正常人家围坐餐桌、共进晚餐的时间,超市里冷冷清清的,大多数生鲜熟食已经开始打折促销。林家延推着购物车走在前面,一面看橱窗里包装好的成品菜肴,一面考虑到底是随便买点回去赶紧吃,还是买了原料好好烧一顿。郑予北知道他喜欢黄桃大果粒的酸奶,绕到冷柜那边去了一会儿,留下林家延在一条沿着货架的直道上慢慢往前走。

等他发现郑予北不见了,抬头四下张望的时候,自然下垂在身侧的左手忽然被温度更高的手指握住了,耳边传来暖热的气息:“我在这儿。”

林家延很自然地回握了他一下,然后把两个人十指相扣的手一并放进自己大衣的口袋里藏好,一步一步跟他并肩而行。

这么一个老是笑眯眯的家伙,眉目忽然冷下来,确实是惹人心疼的。林家延细细揣摩他究竟遇到了什么事,却愕然发觉自己对他其实知道得很少。办公室的是是非非郑予北不屑于多谈,家里的事又只字不提,他最多知道他对于吃喝玩乐、饮食起居的一些习惯,想来还真是无足轻重。

神使鬼差地,他居然想起了王尔德笔下那个忧伤的童话,快乐王子。满身珠宝的雕像,总是心甘情愿地把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取下来,分赠那些窘迫的朋友们,最后却落得华服蒙尘、不复往昔的下场。予北也是个惯于分享阳光的人,从不知道顾及自己心里究竟是温是凉,连家事都不肯说出来烦自己……

等等,家里的事?林家延有意无意地用拇指抚摸着他的手背,猛地意识到这个一直被他忽略的问题。他的家庭状况全都是阮棠告诉予北的,所以予北从来摆出的都是什么都知道的姿态,随他说什么都能完全理解。可郑予北的家庭对他而言,几乎就是空白:他家里没有任何家人的照片,从来没接过父母的电话,周末也不需要去哪里陪伴亲属。

一旦确定了可能的方向,林家延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结果一转头就对上了郑予北征询的目光。于是他把他的手从衣袋里引出来,拿到唇边来轻轻啄了一下,再若无其事地放了回去,仍旧不动声色地轮流打量着两旁的货架。

他恢复常态的速度虽快,那分如假包换的温柔却被予北看了个正着。如果他能再心安理得一点,回头能稍微慢一些,应当就不会错过予北一闪而过的惊喜神情。

那种惊喜简直是一道雪亮的闪电,凌厉地劈开了弥漫夜空的雾霭,令人不敢逼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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