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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春入旧年 下——by万川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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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错了。”

被叶祺一把拖进后座的陈扬,闻言就十分警惕地看向了那双看似平静的眼睛。

“我太不像话了,不该欺负病人。”

陈扬愈发严肃地盯紧了他。

“都是我不好,你别再生气了。”

陈扬深吸了一口气,认命地开口:“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说。”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叫唤,你要是不喜欢,我就再也不这样了。”

陈扬拽着他的领子把他拖过来,轻轻抱住,不去看他那张装淡定装可怜都可以随心所欲的脸:“我没有不喜欢。”

那天半夜,陈扬梦见了眨着黑豆眼,伸着小爪子要人抱的大尾狐。他天性喜欢毛乎乎的东西,听到那种怯弱的嗷嗷声心里一下子就软掉了,很快就摩挲着它雪白厚实的皮毛,让它安心。为了讨好他而卖力摇动的大尾巴也跟着安分下来,软绵绵地搭在陈扬手臂上,看上去倒是乖得很。

又一次取得家庭纷争的胜利,叶祺在梦里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俗话说得意之人必有失意之时,几天后,就在林家延头疼着怎么向郑予北解释嗷嗷叫这个问题的时候,叶祺竟然在陈扬的陪同下,晃晃悠悠回医院来吊水了。可怜郑予北前一天在林逸清的病房里陪了一夜,刚黏上前来换班的林家延,转眼就被卧床的那位遣了出去:“去急诊楼输液中心看看,要是你叶叔叔那边儿好了,替我请他和你陈叔叔上来坐坐。”

林家延幼时撞见过叶祺拽着陈扬的袖子讨要食物,也见过陈扬不堪忍受直接把叶祺抓起来往沙发上扔,自然知道叶祺这个人的性格极其善变,而且善知人心。他怕郑予北一过去就要被叶祺耍着玩儿,就算不弄得晕头转向,也肯定跑不了垂头丧气。可他自己的爹正躺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他,他也不能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跟出去。权衡再三,林家延做了一个事后被证明极其错误的决定。他留在了林逸清的床边。

因为当年的师生关系,还有那一段叶祺帮扶特困生郑予北的旧事,这两个人之间总是存在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气场。他不能像林家兄弟和阮棠一样,与陈叶二人自然轻松地相处,他很渴望但是始终不敢。可怜的孩子看向叶教授的时候,眼睛里总少不了怯生生的味道,其中还透着新奇和崇敬,简直像是第一次见到火车轮船的山村小男孩。

就凭他这样的心态,这回也是活该他倒霉。因为他出了住院部大楼进了急诊楼,再乘坐电梯抵达输液中心的时间里,叶祺正在努力向陈扬表示他的怨念。

前一天晚上,他们是跟陈飞一家一起在外面吃的晚饭。最后一道甜点不知为何卡在了传菜环节上,众人左等右等都等不来那一盘糯米团子,结果都快拍案而起集体撤退了,侍者才赔着笑给他们端过来。毕竟是聚会,谁也不好认真给侍者脸色看,于是纷纷坐下一人分了一个。陈扬之前多喝了一碗老鸭笋汤,就没去碰那些个团子,看叶祺多吃了几个也没拦着他。

陈扬以为他团子是有夹心的,不是豆沙就是鲜奶,心想吃了也应该没什么事儿。谁知叶祺这个受惯了照顾的傻东西半夜突然坐了起来,陈扬迷迷糊糊开了灯,发现他已经胃疼到一头冷汗了。他着急问他,他只支支吾吾地说吃得有点饱,所以前半夜一直胃不舒服。后来两个人折腾过了后半夜,早上去了医院看病,陈扬才想明白可能是怎么回事。

“叶祺,昨晚的糯米团子是什么馅儿的?”

“没馅儿,那是实心的啊……”

陈扬再好的脾气也要生气了,抬手就在叶祺额头上推了一巴掌:“你缺心眼吗?实心的团子你给我吃那么多?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胃很好很强壮,随便怎么瞎搞都没事儿啊?!”

叶祺皱着眉头捂着胃,自个儿拎着医生开的三天药总共六瓶,垂头耷脑跟在他后面,什么也没有说。

陈向晚给他特别开了一个单间,里面有沙发有杂志还有电视,亲自抓了个护士给叶祺挂上了水,然后才退出去忙自己的事。没过多久悲剧的郑予北就到了门口,踌躇了一下没敢进去,因为透过门上的小窗口,他看见陈扬正虚扣着叶祺扎了针的那只手,怀里抱着叶祺小半个身子。

他缩手缩脚地窥视着里面的风吹草动,想给自己找个合适的机会敲门,完全不知道二位长辈的对话已经发现到限制级了。

“羊羊,我想抱你,我觉得你今天这件衬衫穿起来特别性感。”

“嗯,等我回去洗完澡。”

“可是我生病了,你自己坐上来好不好?”

“好。”

叶祺转了转眼睛:“……你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没你厚。”

“……”

陈扬笑着朝他领口里探进几根手指,拎出红色的棉绳,继而带出一块光泽温润的白玉牌来。早年为了拴住他的心,硬是把从自己体内取出来的子弹套在他脖子上,逼他天天想着自己,日日念着自己——那是血淋淋的孤注一掷。后来眼看着他相思入骨,愈发甘愿地被他圈着,眉梢眼角渐渐有了全心依赖的模样,陈扬就给他换了一块玉牌。那上头刻了一个“扬”字,为的是告诉他什么叫心有所属,在外再也不准有意无意地招惹人。暖之以情爱,固之以衣食,陈扬暗地里自有一本养狐狸的经。其实大尾狐被摸顺了毛,私下还是很温顺的。

两人停了一会儿没说话,门外的郑予北鼓起勇气拧开了门把手,结果正撞上叶祺揪住陈扬的领子,软绵绵地来了句“那还是你上我吧,要轻一点,要温柔”。

咔嚓,咔嚓,瞬间僵成一块冰雕的郑予北碎裂了。叶祺顿住了没看他,陈扬急忙给他使眼色让他快走,他极其缓慢地动了动脚,咕哝了一声“对不起”,然后一点一点地挪出了单间。

叶祺在他身后眯起了眼,低声道:“……他死定了。”

郑予北胆战心惊地蹭回住院部,哆嗦着嘴唇向林家延汇报了战果,很快得到了一声叹息,一个落在唇上的小小亲吻。

“你这笨狗,哪怕出师不利你也得装个样子啊,全当没听见不行么。你这样跑出来,明摆着是告诉叶叔叔你听明白了,你觉得他是不是更尴尬了啊……”

“我,我没觉得他尴尬,他……挺淡定的……”郑予北话都说不利索了。

两个孩子堵在门口说悄悄话,卧病在床的爹就不乐意了,捶着床沿非要他们说给他听。郑予北拗不过这位父亲大人,一咬牙就全给说了。不想林逸清愣了一下,突然就嘿嘿笑起来了,并且有笑得停不下来的态势,人都快在床上弓起来了。

“爸,爸你当心伤口啊!疼不疼啊你,怎么笑个没完……诶……”

林家延手忙脚乱过去伺候着,却压不过林逸清的闷笑声:“嘿嘿嘿,不要脸了这么多年,嘿嘿,总算给孩子撞破了,嘿嘿嘿……”

好不容易笑完了,林逸清抓着不知所措的郑予北,一字一顿地问:“告诉我,你现在对那个叶教授的印象怎么样?”

郑予北缩着脖子,可怜兮兮:“还,还跟以前一样,就,就是更可怕了。”

林逸清瞪大眼睛看着这个明显情商比较低下的孩子,两眼一翻,差点就背过去了。

可能这就是人各有命,有些人老想板着脸却没人害怕他,有些人就算说了淫词秽语也不改人们心中对他的尊崇。林逸清用余光扫到了前来给他量体温的护士,顿时觉得这素不相识的小姑娘都比自家的傻孩子亲切些,于是自己支起了半个身子,招呼人家赶紧过来。

小姑娘狐疑地看看这个疑似术后大脑损伤的病人,又看看病床边两个疑似面部肌肉抽搐的大男人,不由往后退了一步。又被看作坏人的林逸清重重叹了口气,愤怒地把胳膊弯过来,遮住了自己的脸。

父亲大人开始做例行检查了,林家延又把郑予北拉到一边,问他是不是真的看到那块玉牌了。郑予北懵懵懂懂,点了个头。

“唉,希望叶叔叔没发现你看见了。”

“……为什么?”

“唉,他自己其实不情愿戴着那个东西,他老觉得是块狗牌子。我也是偶然看见的,有一回他拿下来给陈叔叔重新穿绳子,我偷看到那上面刻着陈叔叔的名字。我觉得我做得不明显,可要不是陈叔叔拦着,叶叔叔差点没冲我发火。”

“啊?”

“我唯一一次见到他们两个争起来,也就是那天。后来他们两个把我请到别的房间去,我怀疑我紧接着听到的就是撕衣服的声音……唉,我也不用多说了,反正你最近一定要躲着叶叔叔,他铁定要打击报复你的。”

郑予北吓坏了,一个人抱着头躲在角落里,默默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

65

郑予北一整天都有点呆呆的,直到跟着林家延回到他们自己的小家,被人剥了衬衫丢进浴室里,也还是反应慢半拍的样子。

他其实是心地很单纯的人,一点小事真的能记挂很久,眉宇间带着愁绪的时候格外惹人心疼。可能是小时候的经历多少留下了阴影,挺大一个男人,眼底流露出的一点仓皇就像柔软的小孩子一样,低着头藏起无限委屈。

因为早就有了好好安慰他的念头,林家延等到郑予北草草裹着浴巾走出来,看他一边找衣服还一边无意识地蹙着眉,很快就轻拍着床沿示意他到自己这儿来。郑予北抬头望过去,眨眨眼,然后非常听话地凑近了,靠在恋人身边的大抱枕上。

让郑予北从半裸到全裸只需要一个动作,那就是在被子抽走他的浴巾,林家延毫不拖延地执行了。感觉他的头发还没完全擦干,林家延揽过他的脑袋,随手抓来枕巾把他罩住,擦完跟浴巾揉做一团,直接丢在床角。

这意图再明显不过了,所以林家延扶着郑予北的脸吻下去的时候,后者扬起下巴,默契地迎了上来。耐心十足的温柔亲吻,渐渐交缠在一起的肢体,带有阳光香味的枕头,还有浴后留着湿意的暖热皮肤。一切都令人心满意足,他们断断续续地吻了很久。

室内温度是事先调好的,郑予北被人亲出了那个意思,身上冒出一片细细的汗来,挣扎着想从被褥里爬出来。林家延很干脆地掀了被子,翻身骑在他身上,低了头在人家脖子上重重吸了几口。

郑予北浑身战栗,不自觉地挺动着腰,自己去磨蹭只握着却不动的可恶掌心。林家延从善如流,顺着他的需求仔细抚摸起那根发热肿胀的东西来。先用手指沿着经脉推,再沾了前头的黏湿快速滑动,指尖在最前面往里掐一点点,郑予北就会像烫着了一样缩起来。

“我想……要……”郑予北一脸的沉迷,眼睛却只盯着自己的嘴唇,活像见了肉骨头的家犬。

林家延笑着捏一把下头鼓胀的小球,趁他吸气的时候架起他的腿,往两边尽量分开,自己俯身吻一吻他的小腹,随即一口含住了他。郑予北如入沸水,差点直接跳起来,可惜全身被人按得死紧,只好发出几声奇怪的呜咽,整个人都扭动起来。

嫌他不乖,林家延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正打在肉多的地方,颇清脆的一声倒把两个人都弄愣了。郑予北羞窘至极,乱踢的脚又被林家延捉住,突然施力在足弓上捏了下去。

那是个穴位,平常出去松骨按摩也常用到,可谁知道用得巧了,竟还有这样的功效。郑予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制力崩了盘,眼泪随着那股酸麻一下子就渗了出来,再张口连哭音都掩不住了:“延……延延……”

林家延起身瞪他一眼,自己喘一口气:“不准弄在我嘴里!”

话是这么说,可行动上却在把人往悬崖上推。一下接着一下地按揉,整条腿都像不是自己的,下面还像是要吸走他的魂一般不遗余力,郑予北急得很快就开始推人了:“不,别再……”

林家延看准了时机,死死掐住他,把他卡在快要爆发的微妙境地。

郑予北在控制不住的阵阵痉挛里,目光涣散地望着林家延一双兴奋得发光的眼睛,然后等来了意料之中的最后一轮刺激——林家延把他那两颗圆球一并拢在指缝里,狠狠地往中间不断挤压。

“啊……啊啊啊……”郑予北发出无意义地低声吼叫,终于把自己和林家延都弄了个一塌糊涂。

本来不做到底也可以的,但这回似乎闹过了,郑予北喘了半天都没有爬起来礼尚往来的意思,林家延气鼓鼓地捏捏他的腰催他翻过去,自己拿了润滑剂开始给他扩张。

郑予北起初乖乖地趴着,过了一会儿,竟然自己支起身体,握着林家延的肩头主动来吻他。林家延有点不明白怎么回事了,后来看着郑予北小心翼翼地扶着自己剑拔弩张的东西往下坐,才后知后觉架住他,慌里慌张地叫他慢慢来。

骑乘其实一开始是不会舒服的,无论对谁都是。待适应过来了,郑予北也只是抱了林家延的肩背,小幅度地轻轻晃动磨蹭,甚至还有闲心跟他轻声细语:“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想安慰我……才想让我快活……”

郑予北无所不知,郑予北从不昏聩。他只是一派赤诚,只因坦荡才显得纯净。

“北北,我……”满腔爱意居然被堵住了,郑予北摁着他的头热情洋溢地吻过来,寻得舌尖就不知好歹地反复吸吮。林家延最多薄有所知,绝非什么情场老手,不一会儿就被他搞得兴致勃发,小心抱着挪了个恰当的姿势,试探着动起了腰。

郑予北就是有这个本事,分明不是刻意为之,却能哼哼得十分撩人,百般娇憨。林家延被他哼得心如擂鼓,伸手探进两个人紧贴的胸腹之间,攥住他滚烫的东西小心揉搓。他抬起身体,林家延就弄得重一点,他坐下去,林家延就弄得轻一点。快意绵绵不绝又来势汹汹,郑予北被人玩得头脑发晕,眼前五光十色,后来抖得林家延不得不紧紧抱住他,免得他因为脱力而滑下去。

他发出的声响太过扣人心弦,以至于林家延产生了奇怪的错觉,似乎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是在折磨可爱的北北狗。心念一动,进出的频率立刻就降了下来,郑予北身体内部的焦灼骤然翻滚,逼得他开口求人。

“延延,快一点……求你……”

林家延抓住他略微抬起的腰胯,用力往下按压。那个角度刁钻得很,郑予北的那个腺体隔着肠道被尖锐地攻击了一下,连带着林家延手里的东西都跳了一跳,分泌出黏稠的液体来。

这就是最完满的时刻了:情意深重,向对方献出全部身心,彼此取悦、玩乐,别的什么都不必在意。

事后,郑予北连走路都有点摇晃,被林家延扶着腰送进了淋浴间。之前闹得兴起,身上总少不了有几个牙印,林家延一边给他清洗一边心疼地亲吻他,特别诚恳地跟他道歉。郑予北偏过头,在水流下轻柔地吻住林家延,只是贴合着嘴唇,谁也没有更进一步。

眼下这个吻里,显然有着把心都交给他的无悔温柔。林家延觉得心里微微发酸,似乎一颗寻常人的心脏已经承受不了郑予北的深情,他怕自己无以为报。

这边林家延借安抚之名,行了荒淫之实,那边林家栋却在做着跟温馨快乐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事情。他临回家前已经下定了留住未婚妻的决心,一纸请调报告递上去也不管领导会不会高血压,自己收拾了行李硬请出假来,急急忙忙逃回了上海。基地那边如同石沉大海,一星半点的消息都没有,说他不心慌不害怕,那绝对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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