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皇帝如此强词夺理的胡说八道,李世民不禁急得脱口就道:“哪有这事?我哪有勾引你了?”他刚才就已经忘了对着皇帝要称臣,这时一急起来更是连“陛下”的尊称都抛诸脑后了。
杨广说那一番话本来就是有故意逗他的用心,这时见他急成这样,终于忍不住笑不拢嘴,再也装不住那故意而为的凶神恶煞之色,一把又将他搂进怀里,在他脸上各处不断地落下热烈的亲吻,笑道:“好啦好啦,我是跟说说笑而已啦,你用得着那么当真、急成这样吗?我刚才不都说了嘛,你说不给那里就不给那里,我都依了你,你愿意给的时候我才会要你的,你放心好了。”
李世民心中略安之余,也猛然醒觉刚才自己的说话太也无礼了,连忙歉然的道:“对……对不起,陛下,我……呃,臣……太失礼了。”
谁知杨广一听他这道歉之言,脸上的笑容立时一敛,道:“什么‘臣’不‘臣’的?你是真的尊重我这皇帝的身份吗?你是真的把自己当臣子看待吗?你要真是这样想,那我这皇帝一声令下,要你做什么,你这臣子不就该做什么吗?哪有像你这样还跟我讨价还价、推三阻四,老是不肯把那处给我的?”
看着李世民一脸错愕之色,杨广缓了缓脸色,却仍是一脸认真的神情,道:“听好了,以后跟我在床上,你要真的当我是皇帝、当你自己是臣子的时候,才需自称‘臣’。否则的话,一天你不肯完完全全遵从我,把你这身子从头到脚、由外至内都心甘情愿地双手奉上给我,一天都不许你在我面前摆你这伪君子的臭架子!我跟你说过的,不许你在我面前装模作样,这句话还记不记得?”
李世民缓缓地点了点头,眼中波光流转,若有所思。
92.回归
看着李世民那流转变幻不定的眼波,杨广只觉得下体那处越发的紧了。
他想:这样下去可不行!光是看着他这样子我就已经忍不住又兴奋了,可是他死活不肯给我那处,让魏忠出去再随便找个女人来解决,这滥好心的傻孩子又于心不忍……再这样下去,只怕到最后我还是会一个按捺不住就把他给强要了。今晚还是到此为止算了。
于是他伸手拨弄了一下李世民那已经在刚才的激烈的情事之中披散开来的一头乌发,强抑着胸臆之间不断翻涌的冲动,道:“好啦,现在也已经过了三更子夜了吧?你这就回临湖殿那边安寝吧。”说着转头叫道:“魏忠,你送他回去。”
魏忠又从那帷幔之后爬出来,伏地叩头应道:“是!”
杨广回头看到李世民脸上明显地露出一怔之色,道:“怎么了?你不是今晚还没玩够,还想继续跟我做吧?”
李世民大窘,连忙道:“不,不是。是……是……”他的脸越来越红,声音越来越小,但终于还是以蚊子似的声音说道,“我……可不可以……今晚不回临湖殿去睡?”
“嗯?为什么不回临湖殿?你不回临湖殿睡,能到哪里睡?”
“我这快两个月来都在掖庭宫里,只怕……临湖殿那边已经没我睡觉的地方。就算还有,这样突然之间三更半夜的回去,会把其他人吵醒,也会把他们吓一跳的。最好……还是就在这承香殿里过夜吧。那次……跟刘弘基刘侍卫比试之前那一晚,我不是也没回临湖殿、就在这旁边的耳房里睡的吗?”
杨广一听,已是心下了然,笑了一笑,道:“世民啊,不是我不想你留在这里过夜——你要真是留在这承香殿,不要说那耳房可以睡,我还巴不得你就在我这身边陪着我睡哩。可是啊,你躺在我身边,我就忍不住会心猿意马,哪里还能真的睡得着啊?就算你是到旁边那耳房去睡,我想着你就在旁边,还是定不下心来的,只怕终究又会把你从耳房里拖出来再大干一场!”看着李世民听得又是热红过耳的一脸窘迫之态,杨广是越发地笑吟吟的继续说下去,“所以呢,为着我俩在这余下的下半夜里真的能睡得着觉、睡个好觉,你还是不要留在这里过夜了。你回临湖殿去,那才能真正的安寝哩!”
李世民听皇帝说到这个份上,虽是百般无奈,也只好从床榻上下来。他身上的单衣、亵裤都给皇帝撕破了,可皇帝好像已经忘了这件事情,也没吩咐魏忠一句叫他给自己拿一套新的内衣裤来替换,一转身就已经呼呼大睡起来,似乎今天晚上这一场情事已经让他筋疲力尽,困倦已极。
魏忠也好像没看见他这处境尴尬,只是远远地跪坐在殿门那边,等着他出去。他只好把从领口撕开到下摆的单衣当作开襟的衣服勉强地穿在身上,然后在外面套上中衣、外套。这样从外面也看不出里面的单衣是撕破了的。只是亵裤给撕破了就无论如何都没法再穿上,他也只好就那样光着臀部套上外裤,再加上有上衣长长的衣摆垂至膝盖遮掩,倒也一样的不会从外面看出什么不妥来。
要说最大的不妥,其实不是里面的内衣内裤的破损,而是他刚才泄了两次身,大部分都落回到他自己身上;而皇帝射出的一次虽然是向着那女子,但欢爱期间总难免还是有不少腥液蹭擦到他身上。这时他虽然穿上了上床之前已然脱下、因此没有被弄脏的中衣、外套,但不止是他身上,就连那件单衣之上也有好些地方都沾上了那些污物。他觉得应该先去沐浴更衣,把自己身上那一股浓烈之极的腥臭之味彻底清洗干净之后,才回临湖殿去的。可皇帝没这样吩咐,一向乖巧伶俐的魏忠也好像突然变得甚为蠢笨,根本没想到有这个必要,只是按足皇帝的吩咐在字面上的意思,直接就把他往临湖殿送。
以往李世民是整个上半夜被罚跪,膝腿又痛又累,因此在回临湖殿的路上都要由魏忠扶着才走得了路。这时他还是要由魏忠扶着才行,却是因为这一夜之间连接泄身两次,尽管是少年力壮,也实在是损耗太甚,累得不成。然而,他还是到了海池边上就坐下来不肯再走,还是说想先看看海池的风光再回临湖殿睡觉,要魏忠先行回承香殿那边覆命。魏忠拗他不过,只得依言离开。
他等魏忠走远,却是俯身捞起海池的水,把手脸都洗了一遍,将上面还残留着的腥臭之气冲去。只是手脸这些是裸露在外的部位好清洗,身上穿着衣服却没法这样简单地进行清洗。虽然现在是半夜三更,应该不会有人经过,他就算脱光了身上的衣服跳进海池里去洗澡可能也不会被人发现,但现在是冬天季节,那湖面其实已经结了冰,他刚才也是要先敲开冰面才能取水洗手洗脸。这么冷的天气,还是半夜时分,哪能这样跳进湖里洗身?就算不畏严寒地洗了,他也没有布巾抹去身上的水,难道要在这天寒地冻的夜里光着身子等北风把身上的水吹干吗?只怕身子未干,先就冻成冰棍了。再退一步说,就算他身子洗干净了,水也吹干了,可衣服之上还是残留着之前贴身或贴着那件单衣而沾上的腥臭之气,干净的身子穿回那样的脏衣服,岂不又变脏了吗?
总而言之,怎么想都没办法。李世民只好是尽力而为地洗净手脸一类的部位,然后又忍着半夜的严寒在这海池边上吹了好一阵子的北风,用鼻子嗅嗅自己身上,觉得好像那股腥臭之气已被北风吹散了大半,这才站起来,一步一挨的往临湖殿那边走去。
李世民走进临湖殿的那个小小的院落里,只见无论是左首还是右首的房子都是乌灯黑火,显然里面的人全都已经睡下了。他走到右首的房子前,伸手一推,果然那门一如以前那样只是虚掩,并没有关上。他推门进了外面的小房间,又再推一下连接两个房间的门,那门也同样的只是虚掩,于是他顺利地再次推门内进。
他走进里面那个房间,借着窗外昏暗的月色仔细看了一下,只见除了中间那张本来属于自己的床之外,其余四张床上都睡了人,看起来也睡得很熟。他小心翼翼地向中间那张床走去,注意着脚下不要踩着或踢到什么东西,以免弄出声响来会把那些睡着的人吵醒。他走了几步,便已看清中间那床上又是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就像他第一次来到这房间之时所看到的那样。看来这支小队的人都已经认定他再也不可能回来这里,因此又拿这张空着的床当杂物台用了。
他想:我得悄悄地把这些杂物一件件都拿开,放到旁边的地上,还要从柜子里搬出被枕床褥。这些事得慢慢的干,小心的干,不能弄出一点声音!
于是他举步往那中间的床继续走去。快到床边之时,他一脚踩下,忽觉似乎踩到了地上一个什么小小的东西,连忙正要提脚避开,谁知那东西竟是会滚动的,虽然他这一脚已经是极轻极缓的踩上它,但怎么也想不到这轻轻一碰就会使它滚动起来,脚底随那东西的一滚也跟着往旁边一滑,身体霎时便失了重心。本来他自小练武,下盘极是扎实,平日就算这样突然失了重心,也能迅速地施以腰力纠正过来,可是这时他刚刚经历完一场剧烈的情事,还接连泄身两次,气力所剩无几,当场就“噼叭”一声摔倒在地。他伸手往地上那东西一摸,才发现那是一颗球状的小珠子,大概是这小队里的人玩弹珠之时不小心落在地上的。
他这一摔其实声音也不是很大,但夜深人静之际,放在白天时分根本不会引人注意的声音也会显得特别的响亮。再加上这房间里睡着的人都是训练有素的侍卫,就算是在熟睡之中也还能保持很高的警觉性。因此他才一摔倒,马上就已经有人醒来,忽然看到房间里有一个黑影,立时大叫大嚷:“是谁!?”
这一声大叫,更是将所有人都全部吵醒了。近在李世民身边那张床上的人一跃而起就扑了上来,把他压在身下死死地按住;其它床上的人则纷纷点亮身边的灯火,更有人已一手抢起搁在脱下的外衣上的千牛刀,拨刀出鞘。
灯火一点起,把李世民按压在地的那人——就是长孙顺德——将他这“不速之客”揪着衣领提起来迎着灯火一照,霎时所有人都傻了眼。
“李……李世民?”终于,还是长孙顺德首先叫了出来,“你……不是应该在掖庭宫里的吗?”
“我……皇帝今天把我……开释出来了。”
李世民这话说完,却见这小队里的人脸上都现出明显是极其不可思议之色,好像还不太相信他的话。
他暗暗叹了口气,知道没法向他们解释得清楚——事实上,也不能向他们解释真正的原因。于是,他也懒得再作解释,只是轻轻扳开了长孙顺德揪着他衣领的手,爬起身来去收拾自己那床上的杂物。
93.感动
李世民才收拾了几件,忽觉身旁人影一闪,有人来到他这床边,也弯腰捡起床上的东西拿开。他抬头一看,原来那人是刘弘基。刘弘基一声不哼,也没看他一眼,只是默默地把那床上看来是属于他自己的东西都一一的拿走——正如李世民第一天来这里的时候那样,他帮忙收拾这床,也是把属于他自己的东西拿走。
刘弘基先动了手,这队里的其余人也跟着纷纷走过来,七手八脚地把各自所属的东西拿开。不消片刻,床上的杂物就都清空了。
李世民走到那本来也属于他的那排柜子前,拉开柜门正想看看里面有没有干净的被枕床褥,门一开,他霎时呆住了。却见那柜子里,除了放着那些他以前用过的被枕床褥、千牛备身的侍卫服之外,还整整齐齐地码着一个个五铢钱币。
他正对此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却听到刘弘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是你任职千牛备身的月俸,虽然这段时间你在掖庭宫里,但每月的数额上头还是一文不少的都照样地发下来了。现在是我当着这小队里的队副,我没法把这钱送进掖庭宫去,就只能都放在你这柜子里了。”
李世民这才恍然大悟。一时之间,他只觉眼眶一热,鼻子一酸,连忙低下头,伸手进柜子里去把被枕床褥拿出来,不敢再看那些五铢钱币一眼。
他这突如其来的感动,是为着以刘弘基这新队副为首的这小队的人全然不贪图吞没他一文钱——他们本以为他会是永远不能再从掖庭宫出来的,这钱他们不据为己有放在这里其实也是毫无意义,但他们还是原封不动地把钱都放下了。而且这柜子就那么掩上,连锁都没有一把的,任何人伸手一拉就能打开,却没有一个人来顺手牵羊;也是为着皇帝——此前他向柴绍这队正说过,自己的名字甚至都没有登记在册,怎么可能有月俸发给他?现在看来,皇帝连这些小节都想到了,一文钱也不差他的。再联想到今晚他对自己的态度……
皇帝……真的是很喜欢我的吗?
这个念头不由自主的便从他心底浮了上来,怎么也按压不下去。
他把被枕床褥抱到那张中间的床上,打开铺好。这时房中其他人看他已收拾得差不多,也纷纷回到自己床上,只等他一睡下就把灯火吹灭,重新入睡。
李世民见众人都在等着自己睡下好熄灯,心知是自己半夜三更回来把大家都从梦乡里吵醒了,自然不想再耽搁他们休息的时间,连忙想都没再多想就宽衣解带,快手快脚的依次脱下外套、中衣……
他的动作太快了,快得连他突然想起自己里面穿着的单衣已经被皇帝撕开、下体那里更是没有穿着亵裤之事时,已经来不及住手,中衣一落,里面的单衣一下就从撕开的那处被窗外吹进的夜风往两边扬开,不但暴露出他里面的下身光溜溜的没穿着亵裤,连他上身之处难免会遗下一些刚才情事之中的欢爱痕迹也赫然可见!
一瞬之间,他是吓呆了,就那样直挺挺地站着,忘了要不就赶紧把扬开的单衣拉上,要不就马上钻进被子里去。他却是这两样事情都没做,而只是站在那里,倒像是展示着什么“战绩”似的,向着这房间里的所有人袒露着他那上身遗下的、任何一个经历过男女情事的人都应该明白那是属于欢爱的痕迹,以及那光溜溜一丝不挂的下体。
不,还不止这样!
尽管他已经在海池边吹了好一阵北风才回来,但现在随着窗外的夜风吹进来,把那单衣扬开,也拂上他的身体,那一股腥臭之气忽然又变得那样的……即使不能说是浓烈,也绝对是明显之极!
他这样的样子,还带着这样的气味,之前他做过了什么?那答案简直是呼之欲出,不言自明!
再联想到他这按规矩本来一辈子都不可能再从掖庭宫里出来的“罪人”,却竟然能获得皇帝如此皇恩浩荡的免罪开释,还要是半夜三更之际回来!
他是靠什么“交换”到皇帝对他这样的网开一面、格外开恩?那答案就更是呼之欲出,不言自明!
一瞬之间的惊恐之后,再涌上李世民心头的,却是一种绝望透顶和疲累欲死混杂在一起的心绪。
完了!完了!完了!……
他耳边仿佛又响起了这样的哀叹。
现在,哪怕是他再一次当着这些人的面狠狠地打皇帝一个耳光,然后借痛骂皇帝来向他们解释——皇帝绝对不是因为他答应主动献身才那样大违规矩地把他从掖庭宫里释放出来的,而他刚才虽然是跟皇帝欢爱一场,但他那最要紧之处并没有给皇帝,也就是说,皇帝其实还没有真正地占有他的身子……——,也再都没用了!
关于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在他们心目之中已经有了根深蒂固得不可能再作任何改变的误会。任何的解释——无论是多么的巧妙,多么的诚恳——,他们再都不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