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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花落,李花开——bysindy迪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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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霎时心头一软。——虽然李世民现下这强忍情欲的模样也甚是诱人、甚至可以说是一种魅惑,让自己看着很感受用,觉得这样玩他可谓另有一番情趣,可自己毕竟是爱他的,真心地想与他一起在这欢爱之中同享快乐。于是,他再次强抑下满腔的情欲爱意,从李世民身上退下,道:“世民才刚刚受了伤,还是不要太过操劳了,这就好好休息吧。”

李世民见他这样突然顿住欢爱之事,不觉张开眼来,惊奇地看着皇帝,只看得杨广心中不觉又是一阵的翻涌,禁不住又伸手在他那仍是红通通的脸颊上轻轻的来回抚挲。于是,皇帝那分明仍是欲望高涨的神色,便尽数看进了李世民的眼底。他凝神一想,就已明白皇帝其实并非是顾忌着自己的伤势——刚才那一剑刺中的并不是什么要害之处,又是从那么远的地方在他已然有了防备的情况之下掷过来,跟上一次窦琮于近在咫尺的距离里突然直刺他心脏的部位相比,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皇帝……毕竟还是很爱我的啊……

这样的心念在他心头翻翻滚滚,但这时充溢在他胸膛之内的,已不是最初感受到皇帝对他的爱之时那样只有纯粹的感动,而是更多了一份复杂之极的苦涩。

皇帝越是爱我,他的嫉妒之心却也越强;而另一方面,哪怕他是那么的爱我,却还是完全听不进我跟他说的半句……逆耳忠言!

——卷十三·洛阳篇(之一)·完——

卷十四:洛阳篇(之二)

224.观星

二人一连休养了三天。李世民肩背上的伤势本来就不是很重,三天过后伤口便已显出愈合之像。

这天晚上用过晚膳,杨广扶着李世民在他的那张床榻上躺下——二人这些天来都还是分开两张床榻睡觉,只因杨广惟恐自己睡着时会一不小心碰着这少年肩背上的伤口,加重了那处的伤势,所以还是与他分床而睡。

李世民躺下后,往跪坐在旁边的魏忠瞟了一眼,道:“魏公公今天已经是连续第四日整天守候在这里了吧?陛下,让魏公公今晚回去休息一下好不好?这三天来他是担心陛下的身体和我的伤势,才一直寸步不离的在此侍候,现在我们都已经好了很多,不要让他太过劳累了,好吗?”

原来自从陈福也当上了殿内监,魏忠又与李世民和解之后,就换成魏忠和陈福二人轮流在皇帝身边当值侍候——魏忠两晚,陈福一晚,如此循环往复。最近几天魏忠却连续侍候了四日都没跟陈福换班,那自然是因为李世民又再受伤、皇帝惶惶不安,非要他这最心腹亲信之人留在身边才能稍感安心。

杨广听李世民这样说,便点了点头,道:“好吧,魏忠这几天也真是辛苦你了,今晚就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来侍候吧。”

魏忠听到皇帝竟然对自己说出“辛苦你了”那样的话,激动得热泪盈眶,连连叩头,欢天喜地的退了出去,向其实一直也有在门外守候的陈福嘱咐了几句,要他小心侍候皇帝和李世民,便回他自己房间去安寝了。

李世民看着陈福进来跪下向皇帝和他叩头问安,便又转头看向皇帝,道:“陛下,这房间比以前承香殿的那个寝殿要小得多,那么多侍候的宫人挤在这里面,让我觉得很是气闷。不如让他们都退到外面去侍候吧,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人在一起,好不好?陛下有什么要吩咐他们,往外喊一声,他们马上就都能听到的,是吗?”

这种在杨广看来是枝末小节之事,自然是对这少年言听计从、什么都依了他的,又点了点头,向陈福说:“那你们就全都退出去吧。”

于是陈福只好又退了出去,原来还在这房间里侍候的其他宫人也跟着他出去。

杨广瞅着李世民,笑嘻嘻的道:“世民,你这样子把所有人都遣开,是不是想跟我做了?”

李世民脸上一红,道:“我哪有把所有人都遣开?我只是遣他们出去而已嘛。这么多人挤在这里面,真的很气闷啊。他们在外面,不也照样都能看见这里面的情况?陛下……陛下想要我侍候,我舍命陪君……君王就是,可再也不敢像上次那样由得陛下真的把所有人都遣开了。”

杨广听他说得认真,对他自是越发的爱意浓盛,道:“好啦,我知道你脸皮薄,现在伤势也没全好,我先忍着一下吧。等你那伤全好了,我再好好地疼你,那些侍卫可以让他们离远一点……以前我们不也这样做的嘛?”

“嗯……谢……谢谢陛下体谅!”

看着那少年一脸的艳红之色,杨广仍是忍不住爬上他的床榻去,在他脸上热吻了好一阵子,这才恋恋不舍的回到自己的床榻,躺下合眼睡去。

李世民其实心中另有计较,虽然合上了眼睛,却只是假寐,没有当真睡着。他悄悄地竖起耳朵,静静地等候着,一直等到外面敲响了“洞、洞、洞,当——”的三更鼓声后,便睁开眼睛,往皇帝那边看去。只见皇帝双目紧闭,呼息平缓,看起来已经熟睡了。他慢慢地从床榻上撑起身子,踮着脚尖下了床,走到房间另一边的书案后,拈了一张黄麻纸,拿起一管狼毫笔,饱醮了墨水,在纸上“刷刷刷”的写了起来。他一边做着这些事,一边不断地往皇帝那边瞥去,小心地监察着皇帝有没有忽然醒过来看见他这些举动。

写罢,他往纸上吹了几口气,让那墨汁快点干透,然后将那纸折成方折,揣进怀里,仍是踮着脚尖、不发出半点声响的走到门口,轻轻拉开纸门,走了出去。

门外侍候着的宫人见他出来,连忙从跪坐着的姿势直起身子,眼中流露出询问的意思,张口正要说些什么,李世民却已连连挥手,以只出气不出声的方式说道:“我只是去一下解手,你们不用跟着来,也不要发出什么声响,别吵醒了圣上。”

一众宫人于是跪坐回去,不吭一声,只是向着李世民弯腰以示行礼。

李世民沿着庑廊拐过一个弯,却不是往净房的方向走去,而是走到殿内监当值的房间——三更之前殿内监都是在皇帝身边侍候,三更之后就会到这个房间来待命,这也是为了便于殿内监能在五更时分又要侍候皇帝去上早朝之前能在这里睡上一觉,不至于通宵都没得休息,会太过劳累。

他在门上敲了几下,里面的陈福虽然已经睡下,但既然还当着待命班的,自然不会睡得太死,一下就醒过来了,连忙爬起来披衣开门,见到是他,不觉大吃一惊,想:他怎么来这里了?不会是……皇帝那边又发生什么事了吧?

但他定睛细看李世民的脸色,见他神情平和,浑然不像是发生了意外的样子,心中略安,连忙将他让进房里,点上灯火,毕恭毕敬的道:“李侍卫,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李世民从怀中掏出那方折,道:“是这样的,皇帝刚才突然醒过来,想起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立即去办的,便让我给他写了这手谕,但还要加盖玺印才能签发出去,他就让我到你这里来。”皇帝玺印都是由当值的殿内监负责保管的,李世民故有此言。

陈福听了,更是大大的放下心来,赶紧走到一个柜子前,用钥匙开了锁,双手捧出玺印,望着李世民手上拿着的方折,道:“李侍卫,请把手谕给小人吧,小人这就给你盖上玺印。”

李世民却没有把手上拿着的方折递过去,而是把空着的另一手伸向陈福捧着的玺印,道:“我自己来盖吧。”

龙舟另一侧的一个狭小的房间里,一个身材矮小、其貌不扬的男子面向窗户,仰头看着星光灿烂的夜空。房内另外还有两人,一个是胖大的汉子,另一个是瘦高的汉子。他们正是三天前伪装成隋兵潜进这龙舟来试图行刺皇帝的瓦岗三人,最终不但未能成功,还被龙舟上的护驾侍卫生擒活捉了。

那抬头望天的男子叫魏征,本为武阳郡丞的书记,见隋室动荡,便游说了顶头上司郡丞元宝藏投靠了瓦岗。胖大汉子叫程咬金,因家乡盗贼蜂起而自行拉起一支数百人的队伍武装起来护卫乡里,后来被瓦岗招降。瘦高汉子叫秦琼,却本为那负责清剿瓦岗的张须陀麾下的部将,张须陀战败身亡之后他被迫降了瓦岗,但进入瓦岗后亲见这些所谓草贼个个都是忠肝义胆的好汉子,便一心一意地也当了一个曾是自己戮力剿杀的草寇。

这三天来,他们一直给关押在这狭小的房间里,每天都有一个身穿千牛备身服饰的人来审问他们。在外面负责看守他们的骁果禁卫见了那人进来都向他躬身行礼,叫一声“柴队正!”那“柴队正”却一直没有给他们施以什么严刑拷打。这让他们暗暗的既感奇怪,又越发的觉得不安,不晓得那以残暴着称的昏君为什么对他们如此“礼遇”,是不是其实这里头有什么阴谋诡计,想骗取他们的信任,然后从他们口中套出关于瓦岗寨的事情?他们悄悄地商议之后,决定不吃敌人这一套,不管那“柴队正”怎么彬彬有礼地询问——确实不像是审问,而更像是询问——,都只是咬紧了牙关一言不发。他们估量着,对方这样以礼相待都没法从他们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情报,接下来就该认定他们是“敬酒不饮饮罚酒”的刁民,胡萝卜过后就会是棍子了。

这天晚上,魏征一如平日他常做的那样,透过窗口整夜地仰望星空,直到这时三更过后、其余两人都已睡下了,他还在看得出神。他正看着的,是北天上那由七星连缀组成的北斗。这一夜天上云量不少,因此整晚下来,那北斗七星尖端处那一颗一向被人们视为“帝星”的紫微总是在云层之间若隐若现,显得黯淡不明。其余六星也被缓缓流过夜空的浮云遮掩得忽明忽暗,像是摇动不稳。

然而,突然之间,夜空之上猛的刮起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大风,那北斗之前的云层一下被刮开,紫微星蓦地一亮,重现煜煜生辉之态。魏征不觉“咦”的惊叫出声,坐直了腰身。

他所不知道的,是就在这同一时刻的一刹那间,龙舟另一侧那陈福的房间里,李世民的指尖正碰到了陈福捧着的皇帝玺印之上!

“这……可怪了!”囚房内的魏征禁不住在一声惊呼之后又说了这么一句话。

225.紫微

刚才魏征那样突然惊呼出声,已把同一房间里的另外两个同伴都给吵醒了,现在又说了这样一句话,那程咬金揉着眼睛看向他,抱怨道:“哎,牛鼻子,你怎么还在那里看星星?你不困的吗?你不要睡觉的吗?”

魏征却顾不上回答他这话,只是向后面用力的招手,道:“哎,你们快来看看!这紫微斗数,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什么啊?你还相信这种东西?”程咬金一边继续抱怨着,一边还是爬起来走到他身边,仰头看了一下天上那颗显得格外闪亮的北斗尖端处的紫微星,“哇,这星星今晚真的是很亮哎。”

“是吧?你也觉得很亮?其实今夜一整晚这紫微都很黯淡……不,不但是这颗紫微,就是左辅、右弼、文曲、武曲等一众辅星也摇动不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刚才,突然之间这斗数之象就完全变了。”

程咬金撇撇嘴,道:“这些我不懂,我就知道你这牛鼻子自诩很懂什么夜观天象,这次可把我们都害惨了!这次瞿大哥派我们三人下山来这里,本来为的只是听说洛阳那边开了一朵很古怪的琼花,江湖上都传得沸沸扬扬,说谁能让那琼花向他点头哈腰打躬作揖,谁就是那琼花之主,将会是未来的天子,于是瞿大哥就让我们三人去给他看一下那琼花是怎么一回事。你倒好,走到这永济渠边上,遇到这昏君狗皇帝的龙舟船队,三天前的晚上抬头往天上一看,也是说什么帝星黯淡、帝座动摇,预示着这皇帝命不久矣,如果我们潜进这龙舟来行刺他,应该会有很高的胜算。我们就傻乎乎的相信了你这胡诌的话,当真就混了进来,现在却落得如此身陷牢笼的下场,你说这是不是全是你的错?”

魏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你可真会把什么罪过都推到我身上啊!最早提议要混进这龙舟来行刺皇帝的到底是谁?还不是你这小子见到这龙舟威风凛凛、所到之处却让沿途的百姓都倾家荡产而抑不下气愤之情,问我能不能想出什么妙计混进龙舟来杀了那狗皇帝的么?”

说着,他回头看了一眼秦琼,又道:“幸好秦大哥以前就是张须陀麾下的部将,对隋军之内的规矩很是熟悉,否则的话,虽然我们身边为着以防万一而带着以前俘获得来的隋兵服饰,但光是穿得像模像样也没用,规矩全都一窍不通的话跟那些官军说上几句话就会露出破绽了。”

秦琼这时也走到他们身边,跟着抬头往天上的紫微星看去,道:“三天前的那个晚上我们其实真的是侥幸之极。能混过岸边的骑兵守军已是不易,不知道为什么那狗皇帝刚刚又在那天晚上把所有侍卫、乃至所有宫人都遣到离他所在的那个房间老远的地方去,否则我们进得了这龙舟,也很难靠近他的身边。我记得那天晚上我也有跟着魏先生看过这紫微星的,那时这星星确实是黯淡摇动得很厉害,现在怎么一下子就变亮了那么多?”

程咬金“哼”了一声,道:“那也是,三天前的那个晚上确实是宰了那皇帝的最佳时机!——要不是他身边那臭小子碍事、坏了我们的好事的话。”说着,脸现恨恨不已之色。

魏征又道:“那小子碍事也只是让我们没法杀得了皇帝,可是若非你那样死心不息、不能甘心,又折回去掷那一剑,我们本来也来得及跑掉的。就是你这样贪心,才害我们都给抓了起来。要不然,就算杀不了狗皇帝,我们又何至于陷身此地?”

三人正说到这里,忽听得外面响起杂沓的脚步声,似乎是看守他们的侍卫正往这边走来。他们连忙停住不说,免得被敌人听到他们对话的内容。

那些脚步声很快就来到门外,然后听到开锁的声音,还有看守他们的侍卫那毕恭毕敬的话声响起:“李侍卫,请进!”

然后,他们便见到三天前的那个晚上唯一还留在皇帝身边、他们刚刚才提起过坏了他们行刺皇帝的大事的少年走了进来。

程咬金霍然而起,对他怒目而视。但他手上脚上都戴着镣铐铁链,这一起来便是叮叮当当的作响,提醒了他现在自己是没法跟这“臭小子”对抗的。

其余二人也都站了起来,戒备警惕的看着李世民,心中转过的都是类似的念头:这小子这么晚来这里干什么?前面三天那什么“柴队正”那样温文有礼的审问我们看来都只是个过场,这个睡在皇帝身边的小子才是正主儿,现在他终于出面了,是要对我们动真格了吗?

这三人正或愤愤不平、或疑惑不安之际,却见李世民从怀中掏出一张方折,展开了往那跟着他进来的侍卫面前一扬,道:“圣上给了我这手谕,让我来提审这三个贼人。”

三人心头均是一震,想:果然!要来的,终于要来了!

那看守的侍卫仍是一副万分恭敬之态,双手接过方折,飞快地看了一遍,果然上面写的大意是着令千牛备身李世民提审三名瓦岗犯人,一切由其便宜行事,无论他要带那三人到哪里去、对那三人做什么事,都不得多嘴质疑,亦不得多加阻挠云云。手谕上还批示着一个“敕”字,并清清楚楚地加盖了玺印。

看罢,那侍卫把方折交还给李世民,躬身道:“臣奉圣上敕意,请问李侍卫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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