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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花落,李花开——bysindy迪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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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李世民一听已是破涕为笑,连连点头,再次高兴了起来:“对对对!姐夫,你真好!你把一切都为我设想得那么的周到……”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提笔就要写。

柴绍却一把按住他,道:“先别急!这信笺沾上了你的泪水,你姐姐要是看到那些水痕,生出什么疑心来,猜想到你在这宫里过得不开心,那就不好了,对不?世民,你先去擦一把脸,我给你换一张新的信笺。”

李世民越发的感激这姐夫真是堪称无微不至、细心周到,赶紧顺从地放下笔,跑到外面的院落去打了井水好好地把脸洗了一遍。他重回房内之时,见到柴绍已给他重新铺好了一张新的信笺。他在书案后坐下,定了定神,暗暗地下了决心,不能再老是这样忧忧愁愁、哭哭啼啼的,否则就是辜负了姐夫如此细致用心地照顾自己。他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再次提起笔管,“刷刷刷”地在那信笺之上挥洒起来。

写罢,他双手捧起,笑意盈盈的递到柴绍眼前,道:“姐夫,你给我看看,这样写行不行?”

柴绍却笑而摇头,道:“这信是写给你姐姐的,怎么能她这正主儿还没看,我反而抢在头里先看了呢?不急不急,等我放旬假回家的时候,再让你姐姐读给我听。我要跟她一起高兴,你说好吗?”

“当然好了!姐夫的主意都是那么好的!”

于是柴绍又给他把那信折好,放进信封之内,只等今晚自己也写上一封家书,一同封进去,明儿交给宫人送出宫外,送往柴家。

诸事停当,李世民又再主动地双臂大张的抱着柴绍,把自己的脸庞深深地埋在他的怀内:“姐夫,姐夫,姐夫……”的如此轻轻地叫唤着,语声之中满溢着无尽的眷恋、感激、欢喜……

204.隐患

魏忠把李世民送到海池边,就折返回到立政殿,向皇帝覆命。他自然不敢说自己只把李世民送到海池边,而是说他是看着李世民走进临湖殿才回来的。

杨广点了点头,也没再追问详细的情形,却是眉目凝重的道:“魏忠,十天前世民乘着朕去大兴殿上早朝的时候,到那耳房去提审窦琮。到底窦琮是为着什么缘故而行刺他,世民不肯告诉朕。这十天来世民一直在朕的身边,朕也不好当着他的面来问你这件事。现在他回临湖殿去了,那就正好了。你现在就跟朕说一下,窦琮行刺世民的原因是什么?”

魏忠听皇帝这么说,心头不觉一阵剧震,想:真没想到,皇帝到现在还记得这件事。嗯,他其实只是一直隐忍至今,等着这个李世民不在身边的机会到来,背着他还是要跟我弄清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这么说来,更没想到的是,皇帝的耐性变好了那么多啊!居然忍了十天之久,才来问我。他变得这样有耐性,自然是因为李世民,怕被他知道自己背着他还是想查问此事——本来以他是皇帝,哪用顾虑别人怎么想?就算不便当着李世民的面问我这事,也大可以在李世民仍在这书房里养伤的时候,把我召到立政殿的其它地方去问询。但他甚至担心与李世民同在立政殿之内都有可能被李世民得知,宁可苦苦忍耐、等待至今。

想到这里,魏忠不由得在心里一再的感叹:李世民啊李世民,你可真是个厉害的主啊!连皇帝这样向来耐性很差的急性子,也为着害怕惹你生气,不知不觉之间被你“改造”成那么有耐性的人了。

感慨之后,魏忠却又隐隐生出凛凛的警戒之心。

这次李世民被窦琮刺伤,推源究始,是魏忠故意对窦琮说了一番话,使之惊觉他是李世民的舅舅的真相已被人知道,窦琮惊恐之下就抢在魏忠可能会把这真相公诸于众之前铤而走险的去行刺李世民。魏忠这么做,自然是为了在立政殿内制造混乱,好让守卫殿门的宫人与侍卫在惊慌失措之下没能像平日那样严守陈福对他们的叮嘱,由得他轻而易举便走进殿内,走到皇帝的跟前,从而一举使陈福想让他永远都无法再见到皇帝一面的如意算盘全然落空。

窦琮把李世民伤得那么重,魏忠事前并非没有预计——事实上,他本来甚至预计李世民会被窦琮刺死的,像现在那样这一刺竟然那么巧刚好从李世民的心脏与两肺之间穿过,如此不幸之中的大幸,又岂是他事前可以想得到的呢?只是对于魏忠来说,虽然他也颇为佩服李世民应对皇帝的宠爱甚有分寸,但为了能重掌殿内监的实权,要以牺牲李世民的性命为代价,他自然是绝不吝啬的。跟殿内监的实权相比,不要说李世民的性命安危,就是皇帝会因李世民的身死而痛不欲生,魏忠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迟疑便选择了前者。他的权力,他的荣华富贵,的确是来自于皇帝,因此他一直也心怀感激地向皇帝竭尽忠诚。但如果皇帝再也不能给他带来权力与荣华富贵,在他看来,自己对皇帝的尽忠还有什么意义?

总之,一切都必须以自己仍能牢牢地掌握殿内监的实权为前提!此前挑动窦琮行刺李世民,差点把他害死,是因为这个缘故;此后迅速地与李世民和解,甚至为此答应了他不会去故意对付陈福,还会帮他的忙向皇帝隐瞒遮掩他与队里的其他人关系良好的情况,其实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李世民没有死,皇帝经此一劫对他只是宠爱更甚,自己要坐稳殿内监这个位置,可千万不能得罪了他,而只能必须是与他处好关系。

然而,魏忠深知,在自己要与李世民处好关系之中,存在着一个隐患,那就是窦琮其实是被自己挑动去行刺李世民的——也就是说,间接地害得李世民如此身受重伤、甚至很可能丧生身亡的,就是自己!窦琮害怕被别人知道他是李世民的舅舅之心早就有了,可他一直也没因此而竟然做出杀人灭口那样的事来。为什么他会突然之间担心被人得知这真相而猝起发难?这其中的缘故只有窦琮本人心知肚明。魏忠正是害怕窦琮最终会供述出自己在这件事里所起的作用,才向皇帝提议解除窦琮的千牛备身之职、还要将他逐出宫外、永世不得录用——以皇帝对李世民的宠爱之深,他是不可能再离开皇宫的,也就不可能到宫外去追问窦琮关于此事的完整的真相,也就永远都不会知道这桩行刺之事竟然是魏忠暗地里挑拨起来的。

当然,魏忠也有想到,以李世民的才智,只怕他心里还是会对窦琮这样突如其来的发难感到疑惑,由此顺滕摸瓜,说不定就会怀疑到自己这个凭借此事一举成功翻身、重掌殿内监实权的人的身上去。可是只要李世民无法再找来窦琮对质,他对自己顶多只能是怀疑,却是找不到什么实在的证据,可以证明自己在这事上暗暗插了一脚。以魏忠对李世民的为人的了解,他深知这少年疑心归疑心,在没有抓到可靠的把柄的情况之下,是不会向皇帝告发自己的,也不会轻举妄动做些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来报复自己,最多也只是对自己多留一个心眼而已。

那也没有办法了,现在也只能是这样子了吧!

魏忠每每想起这件让他深感不安的隐患的时候,都只能是这样安慰自己。自己在这殿内监的位子上坐了将近十年之久,期间也经历过不少大风大雨,很多人曾试图把他从这位子上挤下去好取而代之。所谓位高势危,他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也早就做好了各种万全的准备来应付环绕身侧、对他虎视眈眈的无数有看得见、也有看不见的敌人。只是,这次是李世民如此深受皇帝宠爱、头脑又是这么机智百出之人。魏忠毕竟还是不想与他为敌,而是更想与他结为盟友。

魏忠在心头盘旋着这许多思绪,口上却自然是不敢吐露片言只语,只是顺着皇帝的询问,把窦琮其实是李世民的舅舅,但他对于这小外甥是皇帝的娈童之事深感羞耻,此前已经在临湖殿里跟着小队里的其他人欺负、冷待李世民,谁知结果只是看到李世民越来越受皇帝宠爱,终于按纳不住做出这种公然行刺杀人之举。

杨广听罢,不觉神色惨然,长长了叹了一口气,道:“怪不得世民那天死活不肯告诉朕真相,还说什么这是他罪有应得,合该遭此一劫……唉,明明是那窦琮心性偏狭的错,世民这傻孩子却总是那样,把过错都揽到他自己身上去。”

魏忠低着头,忍不住跟着叹息道:“以前陛下训斥过李侍卫,说他太过介意别人对他的看法。可是陛下经此一事就该知道,李侍卫因为侍候陛下的缘故,被身边的人鄙视,真的是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不是说他下定决心不去介意就能太平无事的。”

杨广不禁泪盈于眶,道:“是,这事是我错怪世民了!可是他承受着这样巨大的压力,最后还是主动地来与我和解,继续与我欢好,他……真的是很爱我的……”说到最后一句,更已是呜咽失声,泪如雨下。

“陛下,陛下……”魏忠连忙劝解道,“这不是陛下的错,也不是李侍卫的错,其实都是那些怀着世俗的偏见看待陛下您和李侍卫之间的关系的无知之徒的错!”

“是的,是他们的错!可是……为什么受苦受罪……甚至差点为此丧命的,却是世民?!为什么我身为堂堂天子、一国之君,却对此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世民被那些家伙欺辱?!”

“陛下……”

说到这个份上,一向伶牙俐齿的魏忠也想不出什么可以劝解皇帝的话了,只能是陪着他一起落泪而已。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世民仍是午饭之前就到立政殿来与皇帝一起共进午膳,稍作休息后代他批复已有成例的奏章,复杂繁难的奏章就念给他听,根据他的指示写下批复。把当天的奏章处理完毕之后,如果还有空余的时间,杨广就带着他在宫内各处游玩,在晚饭之前回到承香殿去用晚膳。其后一同沐浴更衣,再回承香殿的寝殿。刚开始时,皇帝仍是顾虑着李世民的伤势,只是静静地抱着他睡到三更时分,不敢与他行激烈的情事,后来慢慢的恢复了欢好之事,但仍是守着那做两晚就歇三晚的“规律”。

日子看起来跟窦琮的行刺之事发生之前没什么两样。可是,杨广不能不感觉到,一切已经发生了微妙、却绝非不重要的变化,那就是李世民总是显得无精打采、心绪低落。开始时他以为是因为李世民重伤初愈、元气未复,所以会显得如此精神萎靡。可是当他们之间已经恢复了欢好行事,李世民在性事之中表现出来的体能显示他至少在身体方面已经完全地康复,然而他就算是在攀至高峰那一刻,那两道长长的剑眉似乎还是在微微地蹙起,显示出他的内心仍是郁郁不乐。于是,杨广就明白了:这少年不是身体的元气未复,而是心情的元气未复!

这傻孩子……还是在想着被自己的舅舅所鄙薄,以至于被他亲手刺伤的事吧?所以他一边跟我欢好,一边心里却还在难受?

杨广一边紧紧地抱着那具好像怎么都不会让自己觉得厌倦的躯体,一边竭尽所能使出浑身解数讨好他的身子,一边在抬头之际却仍然总是观得他那一双微蹙的剑眉——似乎它们真的幻化成剑,刺进自己的心房——,一边忍不住就会在心头盘旋起这些念头。

然而,饶是杨广一向觉得自己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天子,却对改变李世民的这种心情郁郁的状况只是感到束手无策、无能为力。

难道……我们就只能一直这样下去了吗?世民啊世民,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在一场场欢好的最后,皇帝把李世民搂进怀内,在心头泛起的并不是本应有的痛快舒畅,而是这么一句他只能在心里想着、甚至都不敢向李世民说出口来的……幽怨之言!

——卷十一·长安篇(之十一)·完——

卷十二:长安篇(之十二)

205.瑞兆

这天下午,李世民照例在立政殿的书房里给皇帝批复奏章。

他拿起一份奏章,飞快地浏览了一遍,道:“陛下,这是一份奏报瑞兆的折子,是要臣按成例回复,还是要给您念一遍内容?”

说实在,李世民觉得这种奏报瑞兆的奏章最最无聊。什么哪里飞过一只鸾凤——其实只怕不过是平常较少见到、有着色彩斑斓的尾巴的野鸡——,哪里喜鹊筑了个形状奇特的巢……不一而足。李世民才不相信上这些奏章的大臣真的认为那是瑞兆,可是皇帝偏偏就喜欢听见这种事情,看起来还很当真似的,那就难怪有些官员天天挖空心思的只顾着“发掘”新的兆瑞。每当这种时候,李世民都会忍不住暗暗的腹诽一番:这皇帝有时精明得要命,可有时却又跟三岁孩童一般的天真,怎么那样容易就给哄了、甚至是骗了呢?

杨广这时躺在他身侧,伸手搂着他的腰肢,其实已有点要睡着过去了,便含含糊糊的答道:“是什么瑞兆?你也不用整篇念一遍,简单给我说一下情况就是。”

“嗯,是洛阳的一座道观之内长了一株琼花……”

“琼花?”杨广张了张眼,“听说琼花长得是挺好看的,花大如盘,洁白如玉,不过这有什么特别的?为什么是瑞兆了?”

“这奏章里说,那琼花高有一丈,顶上开着的花儿有五块花瓣,每一块的颜色都不同,五彩斑斓,上有十八片大叶,下有六十四片小莳,异香扑鼻,香闻数里,哄动远近。”

杨广不禁撑起身子,凑头过去看那奏章,道:“当真如此神奇?我以前只听说过琼花是色白如玉的,怎么会有五彩之色?看来这真的是瑞兆啊!”

李世民由得皇帝把他手里的奏章取去细读,自己又拿起另一份奏章看了起来。

杨广从头至尾将那份奏报瑞兆的奏章逐字逐句的看了一遍,忽然心念一动,想:世民这段时间一直精神不振、心绪不佳,固然是因为他还忘怀不了那该死的什么舅舅鄙薄他、行刺他,也是因为他这么一个少年郎一直只能在这皇宫里呆着,屈指算来到现在都快有一年时间了,可真够闷坏他的。既然现在洛阳开了这么一朵奇特的琼花,不如我带他到洛阳去游玩一下,让他散散心,那他多半就能开心起来了。

他这心思一动,越想就越觉妙不可言,一把又揽住身边正低着头聚精会神地看奏章的李世民的腰肢,凑在他耳边道:“世民,你想不想跟我到洛阳去看看这奏章里说的琼花?”

李世民一怔,抬头看向皇帝,只见他满脸喜色的瞅着自己,便问道:“这……是真的吗?陛下真的能让臣离开这皇宫,甚至是离开这长安,到外面去……到洛阳去?”

“当然是真的啦!只要你想,我这就命人去安排。”

听杨广这么一说,李世民那一颗年轻的心确实也按纳不住的雀跃起来,眼里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欣然之色,不觉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杨广见他果然乐意,更是兴奋莫名,立即就转头向跪坐在一旁侍候的魏忠道:“魏忠,你去命尚乘局准备一下车骑,朕要出巡东都……”说到这里,他忽然又想起一事,两手一拍,赶紧改口道,“对了,魏忠,今年三月的时候不是有过一份奏章,是上报从洛阳到涿郡的永济渠已经凿通了的吗?”

“是的,陛下。”

“那不如这样吧……”杨广转头望向李世民,兴高采烈的道,“索性我们坐龙舟去洛阳!这样没有鞍马颠簸之苦,还可一路欣赏沿途美景,岂不更妙?”杨广越说越是心花怒放,只觉自己这个乘船走水路到洛阳赏琼花的主意真是妙不可言,只道李世民也会像自己一样乐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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