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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鸿BY 冬瓜无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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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段景玉却是心思慎密,那日他看似是孤注一掷,可实际上却是因为见到那冰好的杏花酿,心中的把握足足有了七八分。

且以他风流历练,自然感觉得出上官惊鸿是心中有些别的顾虑,所以倒也不愿立刻就逼得太紧。否则照他的性子,恐怕早就把这肖想已久的精悍美人抱到床上逍遥个无数回了。

球球则是一如既往地喜欢粘着上官惊鸿,现在甚至变本加厉地到上官惊鸿练刀之时,它也要碍事地蹲在人家肩膀上,丝毫没有半点自觉。

「何必这么惯着它。」

段景玉就站在石亭内,看着球球这毫不客气的举动,不由开口道。

「也没什么。」上官惊鸿低头看了看肩上的小狐狸,冷漠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宠溺的笑容。

「你对它比对我好。」段景玉一步步走出石亭,虽然心中也觉得跟狐狸吃醋有些不似风流肆意的长乐侯会做的事情,可是这几天下来却着实觉得与球球相比自己还真算是备受冷落。

「没、没有……」上官惊鸿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可是身旁的雪狐倒似乎感觉到什么一般,猛地一窜就把毛茸茸的尖嘴巴在他的侧脸上蹭来蹭去,倒像是故意对段景玉示威似地。

这还真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段景玉自问球球这使劲往上官惊鸿身上磨蹭的撒娇绝技他是学不会,可是球球的另一大绝技厚脸皮他却是其始祖了。

「若是没有。今晚球球在水天阁留宿,那么我也要。」

上官惊鸿虽是跟段景玉已经熟悉了许多,可他性子里本就有些木讷,并不善于察言观色。

虽然隐约觉得面前的长乐小侯爷分明是比先前似乎要稍微无赖了那么一丝丝,但也被他粗略归结到或许对方是当真不太高兴所致。

所以即使是心中有诸般的顾虑浮起,但是迟疑了一下之后,终于还是低声道:「我府内简单得很,你……」

「我无妨。」段景玉只听上官惊鸿似是拒绝之意不甚坚定,便斩钉截铁地吐出了三个字,一双桃花眼中分明是隐隐浮起了得逞之色。

……

上官惊鸿那一句疑问,虽说是有推脱的意思在其中,可却的确是心里觉得房内太简陋。

这些时日以来,上官惊鸿与段景玉接触愈多,便也越发地发现,这位长乐小侯爷真是他平生所见过的最讲究爱美的男人。

且不说那从未重复过的各色华服锦袍,每日出行之前,就连身上的衣着也必定是早早就用香薰熏好了的。鬓角指甲永远修得整整齐齐,若是不上朝之时,头上各式的发簪饰物倒比女子还要精巧繁多些。

如此看来,相比段景玉那景玉府内必定是华丽讲究到极点,是以必然越发难以由奢入简的,只是却没料到对方答应得这般快,倒似完全不在意似的。

……

夜晚,水天阁二楼。

上官惊鸿看着自己房里的一人一狐,忽然感到有些头痛。

球球是觉得大约是时候睡觉了,已经毫不客气地趴在上官惊鸿床的正中央眯起了眼睛。

而另一边,段景玉则换好了一套轻薄一些的黑色单衫,一头浅墨色的长发取掉发簪披散下来,那一双桃花眼此时看上去更加慵懒韵致,只是一个微微抬眼间都仿佛带着惊人的魅力。

可是就刚才那么一会儿,上官惊鸿已经感觉到这位容光焕发的长乐侯爷是多么的不好伺候,不仅是对上官惊鸿只有单调黑色的长衫挑剔不已,散开长发之后还要细致地梳开。而且更重要的是,这梳发的活儿,还是交由他来干的。

上官惊鸿只觉得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更好似上战场打了个一日一夜的仗似地。

这倒并不是他不愿意,而实在是段景玉浑身上下都仿佛是一块无暇的美玉,那种好似在照顾什么娇气珍奇宝贝的感觉,如走钢丝一般,实在是让他太过紧张。

所幸之后段景玉倒也没什么别的要求了,而是就这么慢悠悠地走到床边、顺手一拎球球的后颈丢出去,然后自己躺了上去。

球球还在睡梦中被扔下来,刚一想要炸毛,看到罪魁祸首是段景玉之后,也只能发出一声哀怨的呜咽就这么委委屈屈、将就着在地板上趴了下来。

上官惊鸿看着平时在他这里作威作福的球球现在这弱弱的样子,不由也愣了一下。

可随即却已经听到段景玉懒洋洋的语声开口道:「上官将军,不休息吗?」

那瞬间,虽然明知道斜倚在床柱上那人根本不会武功,可是上官惊鸿却不知为何心底下意识有了丝紧张的感觉。

第五章

床并不小,即使躺下两个人其实也是绰绰有余。

可大抵是因为心神一直在想着身边人的缘故,反而觉得彼此的气息变得格外强烈接近。

上官惊鸿终于还是走过来躺在床的外侧,背脊却是有些绷紧的。

「虽然已入了春,可这烟华京都的夜里倒还是有些冷。」

「你冷?」上官惊鸿微微一愣,随即却想到自己这房里被子单薄、亦不燃火盆,乃是因为他练武之人阳火旺盛,所以即使入夜也不觉得冷,可身边这小侯爷却是不会武的。

迟疑了那么一瞬,上官惊鸿便稍稍转过身,把自己这般的被褥也盖到了段景玉身上。

段景玉唇角弯起,一双桃花眼温温地抬起看着他,那一点朱砂痣点在素玉似的俊俏脸蛋上,灯火下越发的勾魂夺魄。

上官惊鸿只觉得喉头有些干涩,扭开了头转移话题似的低声道:「段侯爷为何不练武,有些防身之技傍身总是好些。」

「我练过。」段景玉面上含笑,毫不在意地继续道:「只是后来废掉了。」

他见上官惊鸿脸上有些怔愣,便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从被窝里伸出修长的手腕。

上官惊鸿两指搭上段景玉的手腕,只是一瞬,本冷漠的脸上便已浮现出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那脉象,分明是曾被寒性的阴毒功夫给震伤了经脉,不得不强行散掉浑身功力的迹象,也使段景玉此生再也不可能凝聚任何内力。

「怎会……如此?」他本就嗓音有些沙哑,此时开口更是越发的低沉干涩。

「你想知道?」段景玉意味深长地看了上官惊鸿一眼,倒也没等答案,反而是异常突兀地继续道:「我此生,第一个喜欢的人是齐寒疏。」

上官惊鸿不由有些哑然,虽然先前就已经觉得那肤白若雪却冷厉如剑的齐统领与段景玉之间有些过往,却没想到段景玉竟是说得如此干脆直接。

只是……两人如今关系分明依旧是极好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何种滋味。

「先帝病逝虽早,却在十六年前便赐予我和齐寒疏惊鸿和雷霆一对青玉小剑,那时便是要我与齐寒疏侍奉在明皇身侧,保太元大禄王朝社稷平安之意。

我与齐寒疏……自小便形影不离,彼此也早早对那份心意心照不宣。我两人接了青玉剑之后更是意气风发、锋芒毕露。

直到十一年前,也就是禄明皇登基后的第四年,南疆刺客闯入皇宫刺杀年轻的皇帝,而那时在明皇身侧的、便只有我与齐寒疏两人。」

上官惊鸿并不愚笨,段景玉言及至此,他便已想到了齐寒疏与他切磋之前那个突兀的问题,也大概知晓了接下来发生的事。

「刺客只有三人,两人在殿外抵挡,剩下那人武功却高到匪夷所思,掌力更是阴寒刺骨,我和齐寒疏双剑合并也只是撑到皇帝速速退了出去便迅速溃败。我与齐寒疏出身名门,的确从未经历过那般生死一线的局面,当时也慌了神。时隔多年详细之处我已记不清,只是到后来,是齐寒疏起了独自退却之意。」

段景玉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顿,神色却也丝毫未变:「那刺客本就只想追上去取皇帝一人性命,齐寒疏就地一滚跃窗而出他也无意追去,于是偌大宫殿里,便只剩下我一个面对那人。」

……

段景玉说到这里,便没有再继续下去。而之后的事,也的确不需要再讲了。

从始至终,他面上的神情都是平静的,甚至唇角那抹笑意都是一如既往,仿佛讲述也只不过是别人的一段小事。

这份淡漠,与之先前齐寒疏提及那个疑问时的情绪,显然是天差地别。

「你……」上官惊鸿心里复杂的情绪翻滚,一时之间,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捏住了段景玉微凉的手掌。

「你可是觉得奇怪?若是如此,为何我还会和齐寒疏是挚交?」

上官惊鸿迟疑了一下,随即低声道:「你已……不想追究了?」

「不。」段景玉浅笑着摇了摇头,语声轻而温和:「十多年来,我未曾有一日忘记过那日之事。我未声张,也没有大张旗鼓地报复,反而当做没有发生一般与齐寒疏继续做所谓的知交好友。只因为我心里清楚,他心底同样无法释怀。我待他越好,便让他记得越深、想得越多,愧得越重。如此这般,岂不更好?」

上官惊鸿有些茫然地看着身旁风华如玉的男子,他即使是说出这般的话语,面上那抹笑容也俊俏好看,丝毫没有半点无情之意。

那是上官惊鸿第一次,心里泛起了一丝迷惑。一丝对于段景玉真正心性的迷惑。

「你不喜欢我这般行事?」

段景玉微微撑起身子,转头看着上官惊鸿轻声问。

上官惊鸿本就不是暗藏心思的人,他沉默了良久,终于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段景玉没有生气,反而忽然笑着坐了起来,眼角那一点鲜艳欲滴的泪痣也因为他的动作越发明亮璀璨起来。

「所以我才喜欢你。」

刚听到这句话时,上官惊鸿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可是紧接着却也来不及多想,便已看到段景玉侧着脸挨了过来,很快那单薄的嘴唇已经轻轻印在了上官惊鸿的唇上。

虽说这也不是两人之间第一次亲吻,可那日万和宫殿后那蜻蜓点水般的亲吻却与今日太过不同。

上官惊鸿本还有心抵抗住,可是段景玉的舌尖一个轻柔地舔弄挑逗,仅仅只是一息之间上官惊鸿便已有种浑身微微酥软的感觉,轻而易举地打开了牙关被对方长驱直入。

就那个刹那,的的确确有种从尾椎蹿升上来的陌生感觉。

上官惊鸿沙场握刀之时,手从未抖过,可那一刻下意识地抱住段景玉的手臂却克制不住地战栗起来。

……

先前段景玉说这京都内人心复杂叵测,上官惊鸿便有些疑惑,但其实心底却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与段景玉在一起。

战场之上他斩杀之人不计其数,身为将军上官惊鸿绝不是心慈手软之人。

他并不是畏惧心机算计,可心底却早有一道名叫段景玉的小小缝隙。

那日在揽碧湖与长乐侯初次相见,他摘下头盔抬眼之时,又何尝不为那样的明艳风采所倾倒。到后来段景玉轻声问起那道伤疤,无意中触动心扉,再到屋顶之上在身后一声多情的倾慕之言。

段景玉给他的,不仅仅是夜里一丝味道浅淡的杏花酿,而是二十七年来从未有过的柔情和温暖。

那道小小的缝隙,由此越变越大,终于在段景玉逼他回应那一刻成为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后来上官惊鸿想起那一天,便总觉得有些恍然。

那时他虽然已经隐隐觉得段景玉心思之深沉远远超过自己所想,可是最终,却还是迷失在了那柔情而缱绻的亲吻中。

上官惊鸿刚微微启开嘴唇,段景玉的舌尖便灵巧地开始入侵扫荡。

他侧脸亲吻的时候眼帘半圈起,鸦羽般的睫毛轻轻扇动,带着种格外煽情的暗示。

指尖缓慢地抚上上官惊鸿的面容,一寸一寸地游移着。

上官惊鸿轮廓较中原人略深,平时或许还看不太明显,可是此时这样缓慢地勾勒着的时候,便能真切地感觉到那高挺的鼻峰和深邃的眼眶,带着种坚毅冷硬的气息。

段景玉唇角扬起,稍退开之后,却用指尖抵在了上官惊鸿的嘴唇上。

身下的男人显然丝毫不懂得该如何迎合,甚至身子还有些僵硬地往后靠着,一双漆黑的冷厉凤眼也明显地闪躲开来。

段景玉眼里狡黠更甚,食指一用力便毫不客气地探入了那棱角分明的单薄唇瓣中,这般挑逗着那柔软湿热的舌尖,与唇齿交缠相比,却多了一分情色和旖旎。

上官惊鸿本就浑身都出于紧绷状态,被手指进入口中刚下意识地想要躲闪,却紧接着感觉到腰间的袍带被轻轻一扯,整个更松散了开来。

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感觉到段景玉另一只手掌轻松地沿着敞开的衣袍抚摸在了腰际的肌肤。依旧是有些微凉的体温,触碰上来那一刻上官惊鸿浑身上下都仿佛克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段、段侯爷……」

开口之时嗓音带着一贯的低沉沙哑,刚吐出几个字,便欲言又止。

上官惊鸿本已习惯自己的声音,可不知为何此时听起来,却隐约觉得有些煞风景。

段景玉低下头,看着上官惊鸿英挺的面容、鼻梁上那一道深深的刀疤,一双漆黑凤眼里却有了几分躲闪的神色。

感觉得到他手掌下的肌肤,柔韧中蕴含着绷紧的力量感,在腰腹之间游走时能隐约触碰到几处不平的疤痕。

这一切都仿佛反复在提醒着这修长男子与往日任何人都不同,明明曾经是沙场喋血厮杀的勇武人物,可却又偏偏在他身下露出了若有似无的生涩胆怯神情。

这种莫名而矛盾的表现,简直让段景玉觉得有一股旺火从下腹燃到了喉咙。

那份刺激和勾人,绝不是寡淡清雅的杏花酿,而就像是南疆烈性的青麦酒,就连段景玉这样的风月老手,都不由有些急切起来。

段景玉不再多犹豫地把整件黑色袍衫全部扯了开来。

摇曳闪烁的灯火下,上官惊鸿的身体彻底赤裸着展现在了段景玉面前。

挺拔的骨骼、薄而柔韧的肌肤包裹着的躯体没有分毫的赘肉。平坦紧实的胸口、精悍的细窄腰杆、还有修长有力的双腿,即使是有些不安地雌伏在他人身下的体态,都依旧带着种不屈冷峻的气息。

段景玉的目光,从上官惊鸿身上各处或轻或重的伤疤上划过,渐渐停留在他左胸口上那一道玄黑色的月牙刺青之上。

「这是?」

触碰在那刺青之上的手指,似乎瞬间唤醒了上官惊鸿的理智。

他猛地转过头来,一双狭长凤眼里先是迅速闪过了一丝慌张,可紧接着却被他强自压了下去:「只、只是先前在南疆闲来无事做的刺青。」

段景玉面上波澜不惊,可随即却俯下了身子在那处刺青上细细地勾勒舔弄着。

刺过青的肌肤本就敏感,再加上看着俯在胸口处那人微微抬起淡墨色的桃花眼,眼角一滴鲜红泪痣,浅粉色舌尖隐约露出的画面,竟然有些分不清究竟是人还是只狐妖。

上官惊鸿本被唤起的一丝清醒神智也随即有些无法抵抗起来,即使明知道推开段景玉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可却偏偏竟是无法抬起手来。

「那么这里呢?也是闲来无事做的刺青?」

段景玉浅浅笑了一下,手指却渐渐下滑,终于停留在上官惊鸿下腹处。

这次的刺青却是赤红色的,呈一个小小的狼首之型。

所刺的位置也是极妙的,若是再稍稍往下了那么分毫便就是双腿间的隐秘之地了,可谓是引人遐思到了极点。

上官惊鸿这次沉默许久,终于还是咬牙低声道:「是赤痕。」

「哦?」段景玉的指尖在那赤色小狼首之上轻轻画了个圈,修长眉宇微微扬起,悠悠道:「我听闻莫汗哈尔草原王国擅长各种刺青之术,其中最出名的便是赤痕。自古女子有守宫砂已鉴贞洁,而这赤痕却是男子的守宫砂。草原之人没那么多男尊女卑的规矩,是以草原男儿全部刺赤痕,亦是为了在新婚之夜时同样证明贞洁。」

他说到这里,一双桃花眼里依旧是笑盈盈的,话锋却忽地一转:「上官将军刺了这赤痕,难道是莫汗哈尔草原之人不成?」

上官惊鸿凤眼抬起,似乎是料到了段景玉会如此发问,漆黑的瞳仁里隐约闪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终于缓缓开口道:「长函关紧挨草原,关内南疆人也渐渐染上了些草原人的习俗。以前军中流传说,相亲之时姑娘的家人若是听说男方刺过赤痕,便会像草原人一般敬重女方多些,不受欺凌,是以亲事较为容易成。那时、那时便是被几个友人拉去,一起刺的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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