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说，一天逛完一整座城都不会觉得疲累，每一个店面的食物都点一份吃光也不会撑，他们洞穴
里的金银珠宝就算买下一座城也少不了多少，所以逛街这一件事情对龙族来说，还真的是非常棒的休
闲活动。
「是的，虽然他们贪心了一点，但是也正是因为贪心，让他们成就了一些其他生物所没有办法完成的
文化。」
「所以你说龙族不一定比人类伟大，是因为这些吗？」
如果从这方面想，龙笑说的并没有错，虽然人类破坏了大量的自然景物，可是他们也创造出许多不同
的文明，像是在龙谷或者是在精灵的领地里，就一定看不到这些各式各样的房子建筑，也不太可能有
机会吃到这么多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食物，甚至在音乐领域方面，连精灵也曾佩服过人类的一些乐者
。
生命的续存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不管是哪一种生物，似乎只要没有什么在你的背后督促，就不会特
别想要去完成什么。
跟人类比起来，精灵、龙族、矮人都不是什么有野心的种族，因此生活也总是过得平和过得快乐就好
，没有野心没有贪欲在背后督促，那么他们文明的发展速度也就一直是慢慢的进行，这也难怪整个飞
翔大陆上的种族有各式各样，但最后成为其中最强大领导者的一直都是人类。
「这些算一部分，你必须承认，跟龙谷比起来，这里的生命显得多采多姿又热闹。」
「是啊！的确是比较有趣一点，不过一天到晚想这些，不累吗？」
有时候他光是看到龙笑跟大长老一进入炼金药剂的世界时，就会忘了时间忘了地点没日没夜的实验，
这样的生活他觉得累翻了，而龙笑他们也只是偶尔这么做，看看这些人类，他们好像把每一天都用最
辛苦的方式在进行，不累吗？
「我想应该会累，但是有时候这些劳累是心甘情愿的。」
「心甘情愿的？」他也只有在数自己宝物有多少时才会心甘情愿的劳累，所以他想像不出来做这些让
身体脑袋都疲劳的事情有什么好心甘情愿的。
「是的，心甘情愿。他们的生命很短，不像我们，你可以试着想想看，如果从你出生到老死只有一百
年的时间，那么你该怎么办？
是先用来收集飞翔大陆上所有的宝物呢？还是先忙着娶个妻子生个孩子？生个孩子后还要想办法教育
他，可是你除了喜欢收集宝物之外也可能还想要学学唱歌什么的，一百年的时间够用吗？
人类没有龙族的羽翼可以飞翔，你想要从这个地方到那个地方只能靠动物载动，只能靠双脚行走，这
样又会花去你一百年里的多少时间？想要做的事情有这么多这么多，一百年的时间够吗？」
是的，龙慧想要做的事情很多很多，有时候多到自己的脑中都怀疑会装不下，所以他以为自己已经是
最勤劳的龙族之一，因为他善用每一分时间，就怕事情会做不完，但是跟这些人类比起来，他似乎应
该要满足，因为自己的时间比起这些人类来多了数百倍。
如果他是这些人类，如果他清楚自己能拥有的时间可能只有一百年，那么他也会像他们一样的忙碌，
甚至更忙碌。
「我好像明白了……龙笑，你之所以珍惜时间，是因为认识这些人类的关系吗？」这样讲好像怪怪的
，龙慧想了一下之后，马上又重新修改字句。「我的意思是，你之所以珍惜时间，是因为受到这些人
类的影向？」
「不完全。在我还没见过人类的时候，在我年纪还很小的时候，我就是一只爱学习知识的龙，所以本
身就不喜欢浪费时间，只是在和这些人类相处过后，我格外有一种能够拥有漫长的时间应该抱持着感
谢的心的想法，而不是只是去品尝寂寞，这样说，你能了解吗？」
而且在跟龙慧相遇之后，他更是觉得其实时间并没有想像中的那样漫长，只要身边有一个疼爱的所在
，就很难去感觉到时间的流逝，怪不得不管是人类还是其他的种族都喜欢说自己的孩子好像在一眨眼
间就大到自己快认不得。
龙慧想了一下。「大概可以明白。」
「其实还有一点……」
「还有什么？」还有哪一点是他想不到的？
「还有一点就是，你已经知道什么是牺牲，什么是死亡，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心里最重
要的同伴死去，或是你最珍爱的物品消失，那时候你才来后悔在过去漫漫时光里，怎么没有好好跟对
方相处，怎么没有好好珍惜时，那不是更可怜吗？」
人类会说，失去了才懂得拥有的可贵，龙族很少有机会失去什么，可是他却可以想像那种感觉，所以
说什么他都不愿意有那样的后悔在心中。
即使是龙族，有一天也可能会死亡，要是在死亡之前找不到过去和他的回忆，感觉不到自己应该可以
拥有却从来没去珍惜过的幸福，那会有多么悲伤？
龙慧似乎感觉到他心里的想法，所以想象着那样的可能，整个表情木然起来，然后不自觉的，他伸手
抓住龙笑的手，就这样抓着一步一步的在人类的街道上游走。
龙笑任他抓着，他想走到哪里，他就陪到哪里，一直过了很久很久，龙慧的表情才又回复平常时的机
灵馍样，这时候原本热闹的街道已经人潮散去，远处的天空也出现了晚霞，橘红色的阳光照燿在街道
上，把所有身影都照得长长的。
「我不会那样。」
龙慧突然说，然后站定脚步，看着龙笑目光坚定的回答他。
「我一定不会那样，我绝对不做活了千万年才来后悔的龙。」
所以他很高兴他能够那么早认识龙笑，很高兴从小就从龙笑的身上学到珍惜时间，所以在懂得这一个
道理前，过去的千年岁月他并没有荒废，只要他愿意回想，他可以想到很多很多快乐的事情，可以有
很多很多让他觉得温暖的画面在脑子里，然后他也发现，在那些多得自己都数不完的画面中，有很多
幕场景，里头都有龙笑在，都有龙笑陪伴在他身边。
虽然很多计划一再被否定，不过亚瑟他们依然在很快的时间里制定好计划并且开始实行。
对于龙慧他们来说，他们只要知道什么时候攻击就可以了，就连最细心的龙笑跟龙慧也只在乎计划里
的攻击方式有没有可能会让龙族受到重大伤亡，只要在龙族能平安进退的状况下，他们几个根本不在
乎人类目前的战况如何，目前的势力分布如何，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项。
正常的话，龙舞应该也是像龙笑他们这样，尤其是她的个性只要是有架可以打就万事足……
偏偏她看起来却像是几个龙族里头最忙碌的，她几乎都在亚瑟的身边，除了一些她真的没有半点兴趣
的事情之外，绝大多数的时候，只要看到亚瑟，就可以看到她在一边，没办法帮上亚瑟的忙也无所谓
，她只是在一边听或者是发呆。
这样的情况不只是龙笑他们发现而已，连其他的龙骑士也有所察觉，因为他们虽然跟自己的龙感情不
错，但也只是朋友而已，只是生死之间的伙伴，会在一起笑闹打屁，但是像这样一天到晚都在一起，
只有龙舞跟亚瑟是如此。
「她这样不好。」
龙慧皱眉，刚刚他看见龙舞直接跟着亚瑟进卧室，虽然知道两者不太可能有什么身体上的亲密接触，
但是连对方的卧室都要跟，感觉很怪。
「谁？谁不好？」
迪狄仰起头疑惑的问。这几天的时间他跟龙慧成了好朋友，感情一点都不比跟龙笑在一起的时候差，
龙笑给他的感觉很像是稳重的大哥哥，而龙慧反而像是玩伴。
他之前刚认识龙慧的时候还以为龙慧不太好相处，因为他虽然总是脸上有着笑容，但是却给人一种疏
远感，现在因为龙笑总是跟龙慧在一起，连带着他也比较常跟龙慧相处之后，发现龙慧的脾气比自己
想象的还要好，只要是龙慧愿意接受的人，就可以跟他玩闹在一起。
加上龙慧很喜欢一些有的没有的食物，这跟他的喜好很像，所以只要他发现哪里有好吃的他就会拉着
龙慧去享受，而龙慧跟龙笑出去时找到什么他觉得美味的，也会带一份给他，因此他跟龙慧、肯杰跟
龙笑也变得更友好很多，有时候别人甚至搞不太清楚他们到底是哪一只龙的骑士。
「龙舞不好。」
龙慧很坦白的说，他已经把迪狄当成朋友，因此说话的方式就是毫不隐瞒。现在他很喜欢迪狄这小家
伙，尽管看见他上龙笑的背时还是心里头怪怪的，不过已经可以接受，况且迪狄实在太像一个孩子，
很没有威胁感，就算他在战场可以杀得满身鲜血也改变不了这种别人的观感，对着一个孩子发莫名其
妙的脾气，他又不是吃饱没事干。
「啊！你是说她一直跟着亚瑟的这件事情啊？我觉得不错啊！龙舞说，亚瑟是她的骑士，所以不管何
时何刻，她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保护对方，毕竟亚瑟跟我们比起来比较容易被刺杀。」
说这句话时，迪狄故意用闪亮亮的目光看着龙笑，好像希望他也可以这样对自己说，感觉好梦幻，好
像吟游诗人会唱的传说一样。
龙笑还没说什么，龙慧先毫不客气的给他额头一个巴掌，换来迪狄嘟嘴生气的表情，要不是他那张脸
跟孩子一样，都已经成年的人了还这种表情会令龙起鸡皮疙瘩。
「那不正常是不是？」
肯杰询问，他们都说服自己那是因为龙舞的个性是说做就要做到最好，因此才会像他们看到的那样一
天到晚都跟亚瑟在一起，可现在听龙慧这样说，他也知道一定有什么不对，就如同他们感受到的一样
。
「行为不算不正常，但心态不对。」龙笑回答。
从一开始他就已经注意到龙舞的状况，其实在很早之前，他就曾私底下找龙舞谈了一次，但因为在行
为上龙舞并没有更进一步，他也没办法给予太多的警告，而龙舞也不当一回事，她尊敬龙笑，却不代
表她决定的事情能受到龙笑的摆布，结果就是到现在能感觉到事态严重。
「……龙族不能跟人类在一起吗？」
肯杰是一个安静的人，不过他也是一个聪明细心的人，虽然龙笑没说清楚，不过他可以明白，一边的
迪狄则是在肯杰说了之后，才露出有点恍然大悟的表情。
「不能，规矩上不能，事实上也不好。龙族有不和其他种族交配的规定，因为我们的生育力过低，龙
族的数量稀少，现在跟在你们身边的几个族人，都是在近三百年里出生的，平均一百年出生不到十只
小龙，所以我们不允许和其他种族通婚，那会减少龙族的生育数目，跟其他族群生下来的孩子也会出
现不均衡的状况。」
龙族太过强大，因此跟其他比较弱小的族群在一起，父母双方力量不均生下来的孩子不是没有智慧，
就是形体怪异，这不是好事。
「而且配偶的种族不同对龙族来说是很残酷的一件事，配偶的生命只占自己人生那么短的时间，龙族
一生几乎只有一个配偶，如果跟你们在一起，那么你们想想活下来的龙将要面对多漫长的独自寂寞的
时间？」
听龙笑跟龙慧这么一说，两个人也知道龙族跟人类在一起的可能性有多小，原来故事里的那些浪漫传
说，其实有太多的现实问题存在，几乎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连一点点的机会都没有？」迪狄还是忍不住问。
「如果龙舞愿意的话。」
龙笑回答，这让龙慧有点惊讶，因为他们都知道不可能，所以龙笑给予这个答案，好像是在鼓励着什
么，但他也只是惊讶，没有反驳龙笑什么。龙慧有一个很好的优点，那就是他很少在他人面前去扫谁
的面子，尤其是自己重视的人。
龙笑的回答，让迪狄眼中出现一抹深思，而肯杰有点意外。虽然他并不是那么清楚龙族的规定，可是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很了解龙慧，所以当他看见龙慧的目光往龙笑的脸上一看时，就明白龙笑的话
里一定暗藏了什么，而龙族跟人类在一起，也绝对不是双方愿意不愿意而已。
「为什么这么说？」
当迪狄跟肯杰一离开，龙慧马上抓着龙笑问。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很特别，是在城堡的屋顶上，因为龙慧不想要他们的谈话被其他人给听到，偏偏
这城堡里的人跟龙听力都相当好，所以他只好拉着龙笑跳上城堡的屋顶，这样说话才不容易被听到。
「我只是说实话而已。」
「这不是实话，龙族跟人类不可能在一起，生命长度相差太大，而且龙谷有严格的规定不是吗？」
他的知识或许没有龙笑渊博，不过龙谷的规矩他可是一清二楚，把规矩背得一清二楚要恶作剧也比较
容易一点，因此他从小就明白龙谷里那些大大小小的忌讳。
龙笑看着龙慧，突然伸手轻轻的摸着他的脸。
龙慧变成人形时的脸庞触感跟龙形时差很多，很光滑也很柔嫩舒服，有时候他会觉得人形其实也不比
龙形差，龙形固然充满力量，但是人形却更适合抚摸和拥抱，他很喜欢抚摸拥抱龙慧。
「喂！」
被龙笑抚摸很舒服，而且从小龙笑就常这样对他，所以他并不觉得奇怪，只是这样的动作在以前的时
候做好像比较自然，现在当龙笑又对他这样做时，他总是有一种心跳加快的感觉。
「如果是你呢？」龙笑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给了他一个疑问。
「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是你呢？如果你是龙舞呢？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类，你会怎么做？就按照龙谷的规定放弃
？然后在战争结束后回龙谷，眼睁睁的看对方娶一个人类，生一堆的孩子？」
「怎么可能！」根本是毫不考虑，龙慧直觉的就这样回答。当他话说出口后，才发现自己说出来的话
跟自己一开始觉得龙笑的胡说八道似乎哪一点共通了。
「是啊，怎么可能……」他就知道他的小龙一定会这样回答，因为他的小龙是那样的自我又充满自信
。
而龙慧有点愣住，傻傻的想着自己的回答。
如果是他呢？如果他是龙舞，如果他爱上了一个人类，他有可能放弃回到龙谷吗？
不管他怎么想，答案都是不可能，而且他非常的清楚就算龙谷的规定再怎么样严格，他也绝对会想办
法打破，就算会被长老惩罚他也无所谓，他想要的东西一定只可以是他的！不择手段他也要得到。
所以龙笑的答案有错吗？
「我想，我明白你为什么会那么说了。」
看龙舞决定，单是人类的那一方没有办法改变什么。他看得出来亚瑟是一个只要他想，他一定会努力
去完成的人，可是人类跟龙族之间差异太大，如果光只是他想，但龙舞不愿意的话，根本就不可能有
在一起的机会。
「想要什么，要自己去争取，从小你就很懂得这个道理。」他想教都不用教，当年的小龙可是凭着本
能死命的赖在他身上，虽然长大后很可惜的已经没有这样的现象，但是个性的本质，不是说改就能改
的。
龙慧觉得这是称赞，龙慧觉得活着本来就是想要什么就要想办法去获得，要不然一天到晚惦念着多难
过。
「那你觉得龙舞会怎么做？」
龙笑摇摇头。「我并不在乎她会怎么做，那是她的决定，如果你想，可以试着告诉她，但是我想以她
的个性，并不是谁都可以动摇的。」
「说的也是，那个家伙比我还固执不通，明明是一个女孩子……」
龙笑笑了起来。「这句话可不通了，你要知道，我们族里通常都是母龙最为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