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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花落,李花开——bysindy迪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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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巧,气疾也是长孙一族代代相传的疾病,长孙无双自小就患有此症,长孙无忌作为她的哥哥一直都有照料着妹妹这病痛。每每在李世民气疾发作之时,他一边在心里暗暗叹息着“你跟我妹妹真不愧是天生一对——连生的病都是一样的!”一边整天彻夜地留宿宫内照顾他。

这气疾之症不但折磨着李世民的身体,更是屡屡打击着他的精神。贞观十年,长孙无双就因气疾而逝世,年仅三十五岁。七年之后,她为李世民生下的嫡长女长乐公主李丽质(下嫁给长孙无忌的长子长孙冲)也同样因这继承自父母的气疾而过早离世,更是年仅二十三岁。发妻长女的早亡,都让李世民一再地长日痛哭、彻夜饮泣。他在宫内建“层观”的高楼,以便在宫内也可随时登高遥望妻子安葬的昭陵;又给女儿的墓室破格特设三道石门,成了类似号墓为陵的最高规格的墓仪(按:古代帝王之墓才可称陵,墓室可设五道石门。贵戚功臣及妃嫔公主之墓都只能设一道石门,长乐公主之墓设三道石门是迄今为止考古学家发掘出来的昭陵陪葬墓中唯一的例外,也就是名义上是“墓”,但实际上已经达到“陵”那样的最高规格)。然而,这都换不回渺渺逝者,只是徒然让他的健康状况愈加的恶化。

患气疾之人最怕酷热的天气与湿漉的环境,每年的溽暑都是一道坎,长孙皇后与长乐公主就是分别在贞观十年的六月与贞观十七年的七月没能熬过那一年的夏天而溘然谢世的。李世民早在贞观五年的时候便已在群臣的建议下把位于长安西北三百二十里的前隋的仁寿宫修整扩建为九成宫作为每年夏天的避暑之地。然而随着一年一年过去,他的身体每况愈下,从贞观二十一年起,他已经没有足够的体力长途跋涉到远离长安的九成宫去,便在长安城外的终南山上修建了翠微宫,夏天都到这儿来处理政务。这含风殿就是翠微宫的寝殿。

尽管这翠微宫笼山为苑,依着终南山的山势来修建,但毕竟不如九成宫那样位于群山之中那样凉爽宜人,暑热褥湿之气仍是颇重。这些天来李世民的气疾又是一再地发作,害他昼夜喘息难止,真可谓苦不堪言。长孙无忌又是一如既往那样整天彻夜地留在这本来是其他男子绝足禁入的寝殿之内,甚至是索性整晚地将他抱在自己怀里——这样一方面是让他以自己的身体为垫,上身可略为抬高,好让呼吸能顺畅一些;另一方面则是如果他半夜三更里突然气疾发作,自己马上就能醒来,给他搓胸揉背,可及时施以救治。有长孙无忌在这寝殿之内陪伴,李世民索性让所有侍候的宫人都退走——他如今的气疾之症已重至药石无效的地步,只能靠揉胸搓背来缓解症状,而这种事情有一个人在做就够了,人多反而手脚乱。而且太多人围在他身边,只是让空气变得混浊,令他呼吸更加困难。再加上现在他晚上都睡得不沉,殿内略有一点响动也会将他惊醒,只留长孙无忌一人反而是最好的安排。

这时李世民是觉得胸口有点堵,但其实并不至于喘不过气来。但他还是略略调整了一下在长孙无忌怀抱之内的姿势,好方便他的手在自己的胸脯上来来去去的搓揉按摩,眨了眨那双他自己并不知道是多么一再地摄去长孙无忌的心魄的眼睛,微微喘着气低声的道:“没,我只是……想起些事情……醒过来了就睡不着了……”

“想什么事情想到睡不着了?”长孙无忌一边一手继续揉按着李世民的胸部,一边另一手又抚上他那棱角分明的脸庞,从那微红的双颊滑至尖尖的下巴,觉得那里好像又比以前更瘦削了一些,怜爱与痛惜之情如闪电般掠过、如潮水般涌起,“陛下还有什么不能放心的?只管跟臣说吧,臣替您想就是,您别再那么劳神了……”

“我……”李世民合上眼睛,感受着长孙无忌的抚揉着自己胸部与抚弄着自己下巴的两手上那轻柔的动作,“……也没想什么不放心的事,都是些……杂七杂八的小事而已。”他合上的眼睛前,却浮现起一张脸,那上面有笔直高挺的鼻梁,还有两道斜飞入鬓的剑眉。要是有人看到他想象中的这张脸,会以为他在想起年轻时的自己,然而他在他深心之中暗暗地叫唤着的却是“恪儿……”

他想起的,是阿杨给他生的儿子李恪,是如今远在千里之外的吴王。这儿子在诸子之中长得相貌最像他,简直如同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样,大概是因为阿杨与他有着姨表兄妹的血缘之亲吧。可是,在李世民眼中看来,这儿子长得像的……是那一年里每夜都像现在的长孙无忌这样将他抱在怀里,一手搓弄着他的胸部、另一手常常挑起他的下巴观赏他脸上神色的……前隋皇帝杨广!

陛下……

他仿佛听到自己在心里又这样悄悄地呼唤起这称呼。

陛下,这个如今只有他才拥有的尊称,这个偏偏是他一人不能叫出口的称谓,有时在一失神间,他总觉得别人叫的不是他,而是……在叫着那个一想起就让他既是痛不可抑、又是甜蜜之情溢满了心头的蛮横霸道的前朝亡国之君!

看着李恪,就好像看到这个他只能在梦中相会、也只能在深心底处偷偷地想念的人。好些时候,他坐在阿杨的住处那里,默默地、其实是痴痴地看着这儿子,先是幼年时与媪姆戏耍、后是稍为年长时坐在案前读书写字,想象着那就是那人还是孩子时的样子,自己只是穿越到过去的一个不为人见的影子,心满意足于守候着他、凝望着他……

然而,这样的日子也过不长久。贞观二年李世民晋封李恪为益州(今四川成都)大都督,但以他当时还只有八岁大为由而没让他去就职。贞观五年,李恪转授秦州都督,仍是没让他之官。到贞观七年,转齐州都督,他终于让已有十四岁的儿子前去赴任,却又忍不住对左右侍臣坦陈心扉:“我怎么会不想常常能见到恪儿呢?但让他名分早定,在外作国家籓屏,这样到我百岁之后,他们这些庶兄弟才不会有危亡之忧嘛。”话是这么说了,李恪在外才当了一年官,李世民便已按纳不下对他的思念之情,又把他召回,复转益州大都督,却只是让他遥领此职,开了亲王遥领大都督的先例。贞观十年,转授潭州都督,还是没让已是年满十八的儿子赴任。直到贞观十一年,转授李恪安州都督之职,才又让他之官,临别之际还恋恋不舍的亲手写信给他:“外之为君臣,内之为父子,今当去膝下,不遗汝珍,而遗汝以言,其念之哉!”

如今,李恪远在千里之外的安州,李世民心知自己的身体日渐衰弱,多半是迈不过今年夏天的这道坎了,这时的他是多么希望能把这心爱的庶子召回来自己眼前,好让自己能见他最后一面啊!这正如当年他是多么希望能留在江都宫内,哪怕是无法救助那人,至少能让自己陪着他走完那最后的一段路途……

然而,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的身体很差、恐怕时日无多的事实,是这大唐帝国如今的最高机密,不能让外人知晓。他立为太子的嫡三子李治年纪太轻,声望资历都很浅,要不是长孙无忌这舅舅一力撑持,连李世民自己都很担心他的性情过于懦弱,不足以慑服群臣,更惶论西域那些近年来听说李世民身体不好就已经显出蠢蠢欲动之势的蛮夷异族。如果这个时候突然平白无故地将李恪这么一个大家都知道很受皇帝宠爱的庶子从封地召回长安,一定会引起朝野猜测,则这帝国的君主生命垂危、急于见爱子最后一面的真相就很可能会被人发现。

“我心里很思念他,但为了社稷安定计,我只有割爱断宠,让他留居外地……”李世民恍惚间想起自己曾说过那样的话,眼中渐渐的便一如说那句话时那样,满溢了泪水。

不,那句话不是说李恪的,而是说……他另一个深爱的宠儿、嫡次子李泰!

396.隐秘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长孙无忌惊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轻抚着下巴的手指迅速地移至脸上,轻轻地拭抹着那汹涌而出的泪水。

“无忌……”李世民终于忍耐不住地诉说了出来,“我很想念他……他们……我是说……儿子们,我好想……能再见他们……一面!”是呜咽不住地打断他的诉说,也是他仍顾忌着长孙无忌发现他想说的其实只是李恪,便含糊其词地把所有的儿子都涵盖在内。

“陛下,陛下,臣明白的!但是……但是陛下忍耐一下吧,好吗?这个时候……真的不方便啊!等过了这个夏天,到明年的元日大朝,顺理成章、名正言顺就可以召所有留驻封地的一众亲王回来朝见陛下了……”

“我只怕……我熬不到那个时候……”

“不!不要说!不要说这种话!”长孙无忌禁不住一把将怀中之人的脸面都按进自己的胸膛之上,不让他能继续说出这种深深地刺痛了自己的话。

感受着胸膛上是李世民那急速艰难的喘息所喷出的热气,长孙无忌略略定下心神,却已敏感地注意到他刚才像是因为气息不畅而把“他们”中断成两部分来说。

真的……是这样吗?不是……其实他本来想说的就只是一个“他”?

长孙无忌的心一阵砰砰狂跳,连忙把李世民的脸庞从自己怀中托起,一方面是不想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在跳得厉害,另一方面则是方便自己能紧盯着他的脸色与眼神,要从中搜寻出能泄露他内心隐秘之思的蛛丝马迹。

“陛下,您是再想见……濮王李泰一面吗?”他一边试探地问着,一边脑海里浮现起李世民的嫡次子李泰那胖乎乎的身材。

曾经,长孙无忌是很得意于李世民宠爱这妹妹所生的次子的,因为他那身材实在是跟中年发福之后的自己太相似了!

世民……其实喜欢的是我吧?但他不好公然地对外表达这种爱意,便把它折射到这个跟我长得很像的儿子身上,就像……他把他对那昏君仍是死心不息的思念折射到李恪的身上一样!

虽然每次这个念头在长孙无忌的深心底处按纳不住的浮上来的时候,想到后半截就会让他满心的欢喜之中掺进了几分恼怒不快,但他还是很快地将那恼人的后半截赶紧忘却,由得自己纵情于那前半截的想象之中。

李世民对那嫡次子李泰确实是宠爱得不成体统。因李泰腰粗肚大,上朝之时要拾级而上那太极殿外长长的石阶颇为吃力,他就特许这次子坐着小舆直抵朝堂。李世民还曾经御驾亲临李泰在延康坊的住宅,然后下诏免去坊人一年的地租,还赏赐他的府僚布帛无数,由得他每月的开销花费还超过当时的太子李承乾;不但一如对待李恪那样久久舍不得让他出京之官,甚至还一度想让他搬进皇宫之内,住到武德殿后院去,招来褚遂良、魏征等朝廷重臣的严辞谏议,才不得不中止。

然而,长孙无忌没多久就发现,李泰这外甥不但外在的体态很像自己,连内里的心计也大有青出于蓝之势,这可就让他忧心忡忡了。李世民因为李泰像自己的郎舅而爱屋及乌的宠爱次子,这种想象虽然让长孙无忌很舒心快意,但他可不愿意日后坐在那龙座上的皇帝是个阴沉险诡、因而不可能像李世民那样对自己交心信任之人。于是当李承乾因害怕李泰夺他嫡位而铤而走险、欲发动事变抢班夺权,却反而使自己陷于计谋败露、嫡位被罢黜的境地,李泰乘机入宫百般讨好父亲,哄得正对长子极其失望、转而对这次子越发地疼爱的李世民一时招架不住就私下许诺改立他为太子之际,长孙无忌罕有地站在坚决反对的立场上,明确表态支持妹妹所生的最幼之三子李治为嗣。

那李治长得颇像母亲,唇红齿白,体弱多病,也同样地患有气疾之症。李世民也疼爱这么子,却是怜爱多于宠信,从来没有想过要将如此大位交付给这年幼体虚的儿子。但是,从来对他的一切决策都显得是那样千依百顺、义无返顾地全力支持的长孙无忌,这回却是显出前所未有的坚定顽固。直到这时,李世民才忽然发现,其实自己对于长孙无忌的决策,一向也是千依百顺、义无返顾地全力支持的——大概除了他掌握了国政大权之后曾一度想将长孙无忌捧至臣子所能到达的权力之巅,这郎舅却与妻子一起以“外戚不宜干政”为由极力推辞的那一次之外。因此他从来就没有想到过,如果他与长孙无忌有朝一日各持异议时,会是谁说服了谁,谁向谁低头相让。这次,李世民终于知道了:被说服的、低头相让的……是他!

当然,李世民不会承认,长孙无忌也不会承认,其实是李泰推动了这关键性的一步。在他们君臣之间互相僵持不下的时刻,李泰这自命不凡的家伙阴险有余却智慧不足,见父亲举棋不定,竟是一急之下去恐吓弟弟李治,说他会被牵连进李世民一个庶出弟弟李元昌的谋反案之中。那李治在极度惊慌之下,举止失措,形如行将绝命,把侍候他的宫人吓着了,赶紧去向李世民报告。在父亲的追问之下,李治结结巴巴的将兄长的威胁全盘道出,让李世民惊觉自己这一向宠爱的次子背着他原来是这么一副狠辣的面孔!

如果让青雀(李泰的小名)继位,在我百岁之后,岂不是被废的前太子承乾,还有这实属无辜的雉奴(李治的小名)都会被他嫉而斩杀?那……岂不又要重蹈我当年在玄武门弑兄杀弟的覆辙?

当年他是迫不得已,被逼到了那个“我不杀人、人必杀我”的绝境,但那始终是他终生郁郁难安的一块心病,怎么会愿意同样的悲剧又在自己的儿子一代身上重演?李世民终于召来长孙无忌在内的一众重臣,要向他们表明自己愿立李治为太子的心意。然而,即使在吐露心声的前一刻,他还是禁不住内心的痛楚悲苦、疑惑不安,又“上演”了一回“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目——他先是当着这些重臣之面哭诉李承乾等儿子、兄弟背叛自己的苦恼,说到悲痛之处,竟是拨出配剑意图自杀。

但不管怎么哭闹,最后大家见到的结果就是:皇帝的心意被国舅爷扭转了!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长孙无忌心里可并非全是得意与舒心。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就算是在李世民明确下诏立了李治为太子之后,在一次酒酣耳热、因此他应该是喝醉了酒而禁不住酒后吐真言中流露出他内心深处仍有着不少犹豫动摇:“我这么多儿子之中,就数恪儿最为英武果敢,很是像我,其实……应该是他来当太子更合适吧?”

像你?其实是像你心底深处还是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个……昏君吧?!

长孙无忌一边狠狠地抑下心头冒升的那股怒火,一边假装也是喝得醉醺醺的、舌头打着结的笑道:“恪儿当太子?世民,这是你的真心话吗?你想的,其实只是把这江山还回到……那人的后人手里去吧?”

是的,世民一直是这样想的吧?这江山是那昏君在临死时交给他的,所以他弑兄杀弟、逼父退位……这些大违伦常孝道的“坏事”他都做尽了,也要将这江山抢到手里。可是事到如今,哪怕他已经坐了这江山十几年,万众归心,没有人会不认同他就是这江山理所当然的主人的时候,他满心里想着的,却是要把这江山还给那昏君的后人。李恪,确实就是最好的人选了!这顶着李姓的庶子,身上同时还流着杨家的血脉,还有谁比他更能满足世民想与那昏君两心如一、共掌天下的隐秘心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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