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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权 上——by虞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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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迎着阳光,不知不觉地就笑了起来,却莫名地说不出话来。他伸手挡住阳光,遮住自己的脸,低声吩咐道:“祁东,把窗户关了,过了午的太阳,怎么还这么刺眼。”

想来那已是诀别,多年后,在那一片倾颓的废墟之中,冲天的火光里,他不曾再见到他的身影。他吝啬到甚至不曾出现在王惟朝的梦里,唯一萦绕不去的,也只有记忆里那破碎的点滴,汇聚成一个个跳脱鲜活的身影,在他身边笑得天真无邪,仿佛从不曾受过伤害。

34.异香

靖远走后,王惟朝又陷入了沉睡,那一觉很不踏实。他的手一直想抓住什么东西,他挣扎着,摸索着,终于他抓住了他想要的东西,紧紧地握在手中,力气大的不像是沉睡中的人的力量。

他不断出着冷汗,口中喃喃地叫着不知谁的名字。锦袖的手被他握的发疼,却任凭他握近,他另一只手拿了帕子给他擦汗,他却忽地睁开眼,另一只手紧握住了他的手腕。

锦袖被他吓了一跳,手帕掉在他胸膛上,轻声道:“你醒了?”

王惟朝慢慢放开双手,目光恢复了焦距,他试着发声,喉咙却很干涩。

“我做梦了?”

锦袖给他斟了杯茶水:“嗯,一直说梦话,听不清楚。”

王惟朝倚在床头,用茶水润了润喉咙,淡淡道:“韶玉他……走了么?”

锦袖点头,却又想起什么:“他临走前没带什么随身的东西,只带了个翠玉扳指。”

王惟朝忆起之前韶玉曾看中了他手上的翡翠扳指,定要讨了去。他手指纤细戴不住,便拿了根红线穿了,挂在脖子上,似是中意得很。

如今两地分隔,有个贴身的物件在他身边,总算有个念想。

王惟朝问道:“他还说什么没有?”

锦袖背过身去,把药从砂锅里倒出来,半晌才道:“没了。”

他把汤药端到王惟朝面前:“下午刘太医给开的药方,已熬成了,趁着还热喝了吧。”

王惟朝并不接药碗,轻声道:“倒了。”

锦袖睁大眼睛:“王爷?”

王惟朝看了一眼黝黑浓稠的汤药,指着房里的盆景:“倒在那花盆里就行。”

锦袖端着药碗:“可是……这都是宫里的药材,刘太医特地开的方子。”

王惟朝寒声道:“靖远的福我受不起,那药方子多半叫索檀也瞧不出有什么问题,只是那药材就不好说了。承蒙他如此特地照顾我,只怕在药材上下的工夫比再斟酌药方上下的工夫还要深。”

他叹了口气:“跟谁都不用说,以后每天两顿药照煎,送过来就泼到花盆里。”

锦袖皱眉道:“那你的身体迟迟不愈,也总该请索太医给你开点药方调理一下身子。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

王惟朝轻轻一笑,掀了被子坐起来道:“我早已好了大半了,只是猜着这几天靖远该过来一趟,便一直躺着让他放心罢了。”

锦袖赶忙把他按回床上躺着道:“你不吃药也不用这么折腾自己,快趟好了,别再把伤口挣开了。”

王惟朝愁眉苦脸道:“其实这几天刀口愈合才最难受,不能抓不能挠,难熬得紧。”

锦袖笑道:“索太医说,你要是身上不舒服,可以避开伤口擦擦身子。趁着今天暖和,我弄点水给你擦身换件衣服吧。”

王惟朝说了声也好,锦袖笑了一笑,离开片刻,再回来时,手里端着只脸盆。他拿了手巾,在盆里捞了几把水拧干。转身到床前,帮王惟朝把衣服脱了,先从肩膀开始,然后绕过腹部的伤口,小心翼翼地把伤口周围的血痂擦去。房中很安静,王惟朝闭着眼轻轻地笑。锦袖问他笑什么,他不说,任锦袖扳着他肩膀微微地晃就是不说话,额前的乱发也跟着在小风里飘飘忽忽。锦袖又洗了一遍手巾,故意多添了些凉水,望他脸上一冰。

王惟朝嘶的一声倒抽口凉气,睁开眼,锦袖抿着嘴笑得有点得意。

王惟朝摇了摇头:“不得了长本事了,连你都学会使坏了。”

锦袖又添了点热水,在盆里捞了把水拧干,转过身来又给他细细地擦。一边问他:“刚才笑什么?”

王惟朝道:“不过想起在宣府那阵子的事,那时候经常受伤,水也少。一般洗澡都是这么着。”

锦袖本来还抿着笑得嘴角突然有些绷紧,手上的动作停了一停,却不再说什么了。

王惟朝也只当没察觉,闭着眼任他擦拭,一会儿呼吸渐沉了下去,竟就这么睡着了。

锦袖的目光停在他憔悴的脸上,轻轻地为他盖上被子,回头见凌启羽站在院中,他指了指王惟朝,摇了摇头,示意他王爷睡了。

凌启羽却难得有些焦急的神色,作了个手势叫锦袖出来。

锦袖出了房门,凌启羽快步走到他面前,压低声音道:“我有事跟他商量。”

锦袖面有难色:“他最近夜里伤口疼得厉害,睡得不好,白天断断续续地歇一会儿,别吵他了。”

凌启羽有几分不耐烦:“你让开,事情紧急耽误不了!”

锦袖也有些恼了:“什么事比他身子更重要?”

王惟朝的声音慢悠悠传过来:“进来吧,白天睡了不少时候了,只是有些倦也口渴,锦袖去叫人做些消暑的甜碗子,都分着解解暑气。”

锦袖咬了咬嘴唇,垂着眼应了一声,看了凌启羽一眼,朝厨房去了。

凌启羽几步到床前:“方才靖远来王府做什么?”

王惟朝淡然道:“自然是来看看我离死有多远,要是还远着,就给我往心口再补一刀。”

凌启羽的面容有些扭曲,像是被人掴了一巴掌,他咬牙道:“他刚回宫,宫里的线人就有消息传出来,说他要拟旨换防,把西北守边的古威调到西南,从朝中派郭孝恽区西北补缺。至于原来封地在西南的翼王,怕是要被靖远扣在京城了。”

王惟朝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可是真的?”

凌启羽道:“他刚回了宫便着人拟旨,御前伺候的小柳子传出来的信儿,错不了。”

王惟朝蹙眉思忖着,凌启羽急道:“西北以镇北铁骑的名义集结起来的兵马怎么办,古威那个饭桶拿了咱们不少好处,死活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这回换了郭孝恽那个书呆子,腰板挺得跟他老师越亭山似的宁折不弯,你要拿他怎么办,古威那饭桶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就能保证咱们的兵马就能放在郭孝恽眼皮子底下不被他察觉?”

王惟朝道:“你先莫急,且不论这道旨是不是真能发下去,就算真的发了,该着急的也不是咱们,眼下该有个人比咱们更不踏实。”

凌启羽道:“你说翼王?”

王惟朝苦笑道:“除了他还有谁,那小子明目张胆地在西南招兵买马,勾结蛮夷,若不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靖远早已除了他了。如今太后归天,翼王再想跟靖远叫板可就没人吃那一套了,靖远早久存了心要收拾他,先把他扣在京城,换人把西南控制住,至于调古威到西南换郭孝恽到西北,不过是顺带着敲敲咱们的边鼓罢了。”

凌启羽眼神冰冷:“那靖远为何不把古威调回京城,换个更精明能干些的人去。将那个饭桶改派西南,也不过是将翼王虎狼之师变成流寇而已。”

王惟朝道:“饭桶自有饭桶让人放心的地方,西南兵力集结多年,兵患非一朝一夕可除却。古威就是一帖温吞药,打法到西南慢慢地将家寇化成游兵散勇。翼王被软禁在京城中,西南众军群龙无首,且相互看不上眼,日子长了自然先出内讧,到时候打着平匪患治蛮夷的旗号出兵,除去隐患自然不用费多少力气。”

凌启羽冷笑道:“既然西南打发了古威这贴温吞药,为何又往西北发了郭孝恽这贴猛药?”

王惟朝道:“自然是因为咱们在靖远心中的阴影已经扩大到不得不防的地步。等等看,西北的兵力有一部分在大漠之中,还有一部分在宣府假作平民落户,若非起事,他们不会暴露。”

凌启羽道:“他们自然不会主动暴露,可若是被人揭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古威这个人糊涂里藏着精明,你又怎么确保他不会把咱们兵马的形迹上报靖远?”

王惟朝道:“这个自然谁都不能保证,若想让他闭嘴,除非……”

他一怔,突然拧紧了眉头:“你难道——已经——”

凌启羽看着窗外,微微眯起锋锐的眼。

“汗血宝马一日千里,过午时候派出去的人,到这时候应该已经追不回来了。”

他回头看着王惟朝:“等靖远的旨意下了,派去的杀手会埋伏在古威赴任的途中,让他变成能够彻底保密的死人。”

王惟朝冷笑道:“你以为靖远看不穿你的伎俩?”

凌启羽神色有几分讥讽,他静静地看着王惟朝:“你心虚什么,你已经离开西北多年,这十年在苏州封地无权无势只是个闲散王爷罢了。西北也好西南也罢,都和你全然无关。这次西北西南换防,原北就不碍你分毫。倒是在翼王一直觊觎皇位,在西南招兵买马,这一次换防触动的是翼王的利益,古威在往西南赴任的途中被翼王的人杀了,也在情理之中。靖远要怀疑谁也拦不住,只是满朝上下有哪个人他真正放心过,你又为何为了给他吃颗定心丸就把自己也算计了进去。”

他的目光像是能看穿人心,锐利中带着怜悯,还有些许嘲讽。

“你想得太多,却不够狠。有些人不死,后患无穷。莫忘了将古威送上死路的,是靖远的圣旨,我只不过是送他一程罢了。”

王惟朝撑着手要下床,一时气促了些,猛的一口气憋在胸口,呛得他连连咳嗽,伤口也绷开了些,疼得他面孔扭曲着伸手去扶伤处。

凌启羽只是站在床边,冷漠地看着他狼狈的模样。

王惟朝呛咳着,断断续续道:“你好……好得很……你有决断有见识,对人对己都狠三分,连进宫刺杀都是想去便去了,你眼里还有什么不敢的!”他冷笑道,“你怎么不趁现在动手杀了我,我欠你的债,用一条命也还不清楚,你肯杀了我还算便宜我了!”

凌启羽的手慢慢握紧,紧捏成拳的双手微微颤抖,他的声音强压着怒意:“我是想过杀了你,一了百了。你那副对谁都假笑的模样我看在眼里都觉得窝囊,我真怜悯你。”

王惟朝的脸色变得铁青,表情仿佛伤口被人撕裂一般痛苦。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咬紧牙关也克制不住呛咳,血沫从他嘴角渗出来。上口的疼痛反而离意识远去,他整个身体都愤怒支配了,疼痛只不过是在火上浇的一瓢明油,让他的怒火更加炽热。

凌启羽的行动永远无法推测,他阴晴不定的脾气让人捉摸不透,却轻而易举地把王惟朝的怒火扑了下去。

嘴角的血沫被温柔的擦去,凌启羽的手指停在他的嘴角,举棋不定般的浮游。他的手指顺着王惟朝下颌的曲线滑了下去,带着血腥味的手停在他的喉间。

手指微微用力,王惟朝感到一股寒意透过肌肤,传到他的骨缝之间。被扼紧的喉咙渐渐窒息,他的视线开始模糊,无法呼吸的口鼻中,血腥气格外浓重。

脖颈上的力量消失了,他不顾伤口的疼痛大口呼吸,比沙漠中迷路的人对水的渴求更甚。

凌启羽看着他贪婪喘息的模样,笑得嘲讽。

“想死是么?可我杀了你,谁给我解脱?”

他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冷漠的笑容仿佛溅在刀锋上的血花,刺眼而又残酷。

王惟朝看着他离开的身影,不觉间抬起手,手指停留在脖子上,仍然火辣辣的作疼。

他不甘心,不管他在外面伪装的多完美,凌启羽总是一眼看透他的内心,轻易地左右他的情绪。这些年来,王惟朝都希望能忘记过去,和他再回到从前,有时他也隐隐意识到,真正无法回到从前的人是自己,自己背负的东西太多,早已无法卸下一切再回到当初。

晚上锦袖过来送饭,看见王惟朝脖子上的手印,吃了一惊,却什么也没说。

服侍他吃过饭之后,锦袖收拾着碗筷道:“今天下午有个商人来府上说有纤离神驹献给王爷,曹管家当您还歇着,打发了那商人些钱把马留下了。”

王惟朝想起前几日曾跟手下部署,叫人挑选良马配给军队,挑中的品种先送来看看。下午那个商人多半就是送军马来的。

王惟朝道:“那马怎么样,明早我去马厩看看。”

锦袖笑道:“那马浑身火红,毛水光油亮的,见了人就喷着气刨蹄子,不把人看进眼里似的透着傲气。眼里倒是透着机灵淘气,连我这不会相马的人也觉得它有意思。”

王惟朝道:“听你这么说,我倒等不及明天早晨在去看它了。”

锦袖有些犹豫道:“凌侍卫说是要驯马,早已牵着出门了。”

王惟朝眉头微蹙,叹了口气道:“随他去。”

次日王惟朝就听人说凌启羽牵着马出去一个人回来了。管家问他那匹马上哪儿去了,凌启羽轻描淡写地回答,那马不服驯,宰了。

管家看着他衣袖上果然溅着些血星,想问个清楚,不知怎么硬是没敢追问。

王惟朝听人报过消息来,眼前立时浮现出一幅鲜血淋漓的画面。他头疼的厉害,按着额头呻吟:“给我把凌启羽叫过来!”

小厮匆匆去了,又捂着肿了的半边脸跑了回来:“王爷,凌侍卫他喝酒了……醉的厉害,小的传话他也不听,还赏了小的一耳光让小的滚出去……”

王惟朝怒道:“还反了他了!你让祁东叫上今天当值的侍卫,一块去把他带过来,他不过来就给我捆过来!”

小厮领命下去了,过了一会儿书房外杂乱人声响起来,到了门口乱七八糟的脚步声和压低的说话声潮水一般灌进来。

凌启羽果然是被捆过来的,他浑身一股酒气,醉得不成样子。

祁东几人在一旁察言观色,感觉这气氛不太对劲,想退出去,王惟朝却先发话了。

“我记得今天有你当值。”

凌启羽懒懒地抬起被酒精烧红的眼,笑得不屑一顾。

王惟朝的耐性到了极致,他无法容忍凌启羽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寻衅滋事,挑战他的忍耐度。他理智的弦被怒火彻底烧断了,怒道:“身为王府侍卫,当值酗酒玩忽职守,该如何责罚!”

凌启羽仍然纹丝不动,祁东几人面面相觑,没人敢说话。

王惟朝怒道:“祁东你说,按规矩该如何责罚!”

祁东犹豫道:“按规矩……该杖责十五……王爷息怒,凌头儿他这是头一回犯,也不是有意的,只是有些贪杯

,不至于——”

凌启羽抬起头冷笑:“我就是有意的。你这王爷要是还有威严倒是使出来给我瞧瞧,不怕你打,只怕你不敢!”

房中一时间静得可怕,王惟朝的脸上像是结了冰一般,冷的骇人。

他起身,一把扯下挂在墙上的青铜饰剑,握着吞口,还带着剑鞘的剑毫无预兆地落在凌启羽的背上。青铜剑发出一声闷响,结结实实地砸在凌启羽的背上。

凌启羽往前踉跄了半步,刻薄的笑意却更浓。

他替他计数,一。

丝毫不减力道的第二下落在了他的背上。凌启羽咬牙低声道,二。

王惟朝手中的剑毫不犹豫地落下,而凌启羽计数的声音却越来越沙哑。十五下,一下下就像敲在众人心里,每一下都让人心惊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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