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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袭击 下——by三千城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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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重点是图个气氛。

林新从贵州回来以后,已经腊月底了,每天去公司的时间越发短暂,天天蹲在家里清洁打扫,他本来

就有点洁癖,凡事喜欢亲力亲为,结果一天忙下来,腰酸背痛,第二天还得继续披上白色工作服,戴

好刷漆工小帽继续奋斗,自然屡屡拒绝乔抑声的求欢,洗完澡倒头就睡。偏偏一点自觉也没有,还喜

欢窝在他怀里,要是睡得浅了,总会轻轻蹭他,或者伸手乱抓,像婴儿那样,手指伸出去,指尖碰到

对方的腰腹,或者划过胸膛肩颈,或者贴上唇瓣侧脸,凡此种种,就是不让人好过。

乔抑声一回两回还能忍,时间一长,实在是受不住,有时候林新困到极点,是被做醒的,前一刻还懒

洋洋说着梦话,下一秒声音就沙哑还带着哭音,才晓得床上这个人惹不得,一旦沾上了,根本停不了

手,求饶也成了助兴。

林新跟乔抑声一块置办年货,大包小包东西直往车上拎,他特意买了很多喜庆的大红贴纸,门联,打

算满屋子乱贴。再抬头找乔抑声的时候,发现他一个人走远了。

林新关上车门,没出声喊他,只是静静跟着他后头走,没多久,他停下来,眼前是一座百货大楼,十

几年了,入眼就觉得陈旧,位置也有点偏,比不上矗立在北京城市中心各类拔地而起的新商业大楼,

但是乔抑声仰着头,上上下下打量,像看待多年未见的老友,又有一种近乡情怯一切难以辨识的迷茫

模糊。

林新没开口,他不想打断乔抑声。

没过多久,他回过头,发现林新在身后,有点愕然,随即拾过他的手,吻了吻掌心:

“有你真好。”

林新才知道,这地方早前是乔抑声外公家,当时还是平地,周围高楼不多,他家在巷子尽头的四合院

里,他记得门前有两棵梧桐,夏天一到,女人们端着饭碗就出来纳凉了,闲话也是说不绝的,张家长

李家短,决计要讲到天彻底黑了,蚊虫出来让人不耐才肯罢休。

林新上前一步,抱住乔抑声,也不知要讲点什么给他听才好。

乔抑声告诉他,这地方在他离开过后没多久就拆了,到处都在拆迁重建,他再回北京城的时候,确实

一度觉得陌生,所有的记忆都是废墟,只剩他一个站在废墟上的人,左顾右盼,心理活动不断但是没

有情感。

林新听说过,有一种鸟儿,朝出夜归,飞再远能识归途,它们的窝搭在高高的树枝上,温暖和煦,一

旦被外界破坏,只得往返盘旋在空中,无处落脚,杜鹃啼血般哀鸣,直到声嘶力竭头破血流,最后一

次落脚,回归大地。

林新问乔抑声,还难受吗。

乔抑声摇头,他住过的屋子很多,但是家只有一个,前人不在,那地方早不是家。

现在跟林新在一块,循着这个人,就能找到家。

第八十一章

大年三十那天,林新时间安排得格外紧凑,起了个大早,把家里收拾妥当了,中午陪着乔抑声吃饭,

然后就立刻开车去了爷爷家。

以前年假都窝在那里,今年要跟乔抑声一块过,总归得过去打个照面,一家人吃顿年夜饭。

林新忐忑了一下午,都在想着乔抑声,不知道他一个人呆在家,会不会无聊,在做些什么。好不容易

熬到了晚饭,林新平时话还挺多,今天格外安静,就闷着头吃东西,好像这是一场苦刑,早点结束才

好。

“小新今天怎么一句话没有,工作上遇到麻烦了?大过年的,不想这些事,来,陪爷爷喝两杯!”林

新抬头,拿面前的小酒杯跟爷爷碰了碰,象征性抿一口,晚上还得开车回去,他笑道:

“爷爷,工作还行,就是最近挺忙的,我待会还得回去,那边做事方便,开年也要出国一趟。”林新

找准了机会就跟老爷子报备请假,爷爷直点头:

“年轻人的事,由不得咱们老人家了,你忙你的,抽空多回来陪陪我跟你奶奶就成。”林新点头,奶

奶不说话,许多年不变的慈爱,一个劲给林新夹菜。

林新没来由的,突然有点心酸。

饭后,大家各有各的活动,都散了,林新陪着老人看一会电视,刚要离开,给林源拉住了。

林源带他上露台,外头风很大,没遮没拦地往脸上招呼,很刺骨。大嫂中途过来让他们两兄弟进屋说

话,被林源吼回去了,林新第一次看到大哥发火,怔了怔。

林源吸一口烟,食指轻轻弹了弹烟灰,然后开口:

“今年在外面过年”

林新低着头:

“就在公寓,只不过工作忙,回来得少了。”

林源挥手:

“行了,你跟我还打马虎眼?要我帮你,至少要老实交代吧。”

林新吐一口气:

“他一个人在北京,我得陪着他。”

林源笑:

“你口风还挺紧的。成了,别这么拘谨,爷爷都知道了,你还跟我这儿瞒什么。”

林新一惊,立刻就追问:

“爷爷怎么会知道?”

林源摇头,抬手把烟蒂扔了:

“你问这个可就太傻了,咱爷爷以前做什么的?老人家不在位子上了,可影响还在,总不能连自己孙

子跟什么人处着都不知情。”

林新嘴唇有点发白:

“他没提过,要真这样早该找我谈话了吧?”

林源笑:

“找你,找你就能让你们断掉了?老爷子知道的比我还清楚呢,他这个态度,已经很明白了,不需要

挑明,你就跟他好好过日子吧。”

林新好半天才把这话消化下去,林源让他先走,自己再待一会,吹吹冷风醒醒酒。

他下楼,到了庭院中间,仰头往上看,林源一个人背着光,站在阴暗处,风从他那个方向灌过来,真

是彻骨的冷。

林新回家,已经9点多了,乔抑声一口饭没吃,一桌子菜大概早就凉了,色泽丰润,就是一点热气没

有,不像饭倒像是画了。

林新轻轻把头搁在他肩上,低声问他:

“菜都冷了,怎么不先吃,你不饿吗”

乔抑声转身抱住他:

“说好一块的,再晚我也要等你。”

林新把菜端进厨房一一热好了,再摆上桌,又陪着乔抑声吃一轮。结果撑得厉害,晚上乔抑声把人脱

光了,抱着他的肚子亲,温柔细致,林新像只鸵鸟,脑袋都快要埋进被子里。

后来乔抑声下床,早前就说要送给林新一幅画,现在拿出来,林新拥着薄被坐起来,看他展开画卷,

实际上可以算作是两个人的肖像画,自然恬淡,只是下边角落里还附上了小时候的模样,笔触不像林

新在少年宫看到的那样稚嫩青涩,画上的孩子却不失可爱与童真。

林新趴在床上默默看画,乔抑声亲他的肩背,凑近他耳边,沉声说:

“下次要把你刚才的样子画下来。”

林新反射性扭动一下,浓稠的白色液体就缓缓溢出来,流向腿侧。

他小心把画收到一边,然后扭头侧躺着,不理乔抑声,脸却禁不住烧得通红。

乔抑声轻轻覆在他身上,拨开他耳后的头发,一路慢慢吻下来。

孙尉的电影年初就拍好了,不久有个颁奖典礼,他的片子入围了几个重要奖项,不乏最佳摄影,最佳

导演,最佳影片,最佳男女主演等。颁奖前一晚他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紧张得要命。

最后硬是尹历把他抱在怀里不让动弹,快天亮的时候才勉强眯了一小会儿。

这片子票房不错,口碑也好,不过能不能拿奖,又是另一回事了。

乔抑声作为投资方,也被邀请参加典礼,林新一早就忙活着订饭店,说是等结束之后,可以一块给孙

尉好好庆祝。

入场的时候,林新跟在乔抑声身后,会场灯早就暗下来,人已经陆陆续续到的差不多,两个人在后排

就座。

开场节目名为《流金岁月》,历年来电影主题曲佳作串烧,林新这一排没什么人,虽然靠后,但是视

野不错。

立体音环绕整个会场,潺潺流进心里,林新侧着头仔细听,然后对乔抑声笑:

“记不记得小时候,这电影正流行,满大街音像店都放这首歌,我还专门去买过磁带,放在录音机里

一遍遍慢慢听,十几年都过去了,实在是太久。”

乔抑声拍拍他的手,黑暗里,左右没人,他从容把对方的手放进自己西服里,紧贴胸膛捂着,林新似

乎连心跳都摸得到。

“一点都不久,我还记得那时候,才在文化馆见过你,就跟昨天一样。”

台上孙尉刚站住脚,一派青涩的模样,看着不像导演,倒像是刚出道的新演员。

但是演员戏演得多了,倒不见得有他这样清澈的眼神。

旁边忽然来了人,在林新左侧坐下,他一时情急,就要把手从乔抑声怀里收回来,被他按住了,又伸

出食指,抵在林新唇上:

“别出声,仔细看颁奖,不要错过了。”

旁边那人也没说话,安静盯着台上,林新没好意思往一边看,侧过身子,遮挡住他跟乔抑声的暧昧动

作,此刻一片黑暗,所有的光线都集中在台上。

正在颁的是最佳剧本,孙尉作为颁奖嘉宾,被请上台。

这不是特别有分量的奖项,请孙尉颁奖,一方面因为他是新人,另一方面,林新也在想,是不是最佳

导演跟他无缘了,所以早早就出场。

他心也跟着提起来,往旁边随意扫一眼,忽然顿住了。

尹历坐在他左手边,也没看他,视线依旧紧随台上那人,只是低声说:

“我比他还紧张。”

乔抑声斜靠在椅背上,笑了笑。

林新想问,难道尹历没做手脚?这种颁奖典礼虽然隆重大型,但还在尹历的控制范围内,不是不可操

作的。

不过他最终没问出口。

孙尉颁完奖,回到座位上,看尹历跟林新他们坐一块,不由脸一红。

林新笑他,转脸又继续看颁奖。

孙尉的电影可以算作本届电影节的大赢家,连捧了五座奖杯,包括最佳影片在内的重量级奖项。

轮到揭晓最佳导演的时候,他反而比较释然,灯光在几位候选人脸上逐一打过去,黑暗中,尹历静静

握住他的手,跟他十指交缠,然后搁在自己膝上,两个人都无话。

颁奖嘉宾绕了大半天圈子,几位导演都被一一开涮,屏幕上几部作品的精美片花播了一轮,才矮下身

子,靠近话筒,用带些港台腔的普通话,顿顿地念:

“获得本届电影节最佳导演的是……”

林新不由坐直了身子,乔抑声用手指戳戳他的腰,昨天被弄得酸胀异常,这一下就泄了气,小小地嗷

了一声,又缩回去。

这个空档过去,林新才意识到,获奖导演已经上台领奖去了,不是孙尉。

他瞪了乔抑声一眼,就悄悄用余光去瞥孙尉,哪知道人家比他还淡然,两个人低低耳语,正商量着上

哪儿吃饭呢。

离开前,林新见孙尉又回头,最后往舞台中央大屏幕看了一眼,灯光打在上面,昏黄黯淡。时间尚早

,他还有整个余生,实在不必计较这些得失。

孙尉心里也明白,导戏是他人生中不可缺失的一部分,但已经不再是最重要的。

此后不久,林新随乔抑声去了美国,坐在飞机上,脚下一团团白云,他的心也变柔软,靠在乔抑声肩

上,一句话不说,只是闭上眼睛,淡淡笑了。

庄园里一切照旧,还是很久之前的样子,但是这回的心境却大相径庭。

林新喜欢坐在园子里晒太阳,让乔抑声躺在他腿上,然后剥橘子,一瓣瓣喂给他,或者哄他喝中药,

自己连灌了好几口,他才肯赏脸尝一口。

初夏,他们从向阳的卧室里搬出来,住进走廊尽头迎东的主卧。

这间房冬暖夏凉,两年前林新曾经在里头住过几天,一尘不变的摆设,他看了,触动回忆,也不禁失

笑。

他躺在床上,窝在乔抑声怀里,指尖轻轻在他脸上勾划,顺着眉眼往下,意犹未尽。

浴室的门紧关着,他还没进去过。

盥洗台上,一个漱口杯里,两只牙刷,其中一只是两年前林新用过的。

此刻它们头部轻轻靠在一块,各自支撑着一角,无声无息,地久天长。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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