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就是给我打电话看房子的家伙吗?”雷纳德大声喊道,因为阳光正好打在他的脸上,逆光下远远站着并不能看清对方的样子。
白衣的年轻人转过身来,黑色的头发和眼瞳让他看起来和这镇子上的大部分人都很不一样,眼睛就像是刚刚从水里浸出来的黑葡萄,水水的,亮亮的,淡色的嘴唇微微扬了起来,这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干净的东方人。
“你好,我叫白衣。”年轻人冲走过来的雷纳德露出微笑,同时伸手搂住旁边笑容和蔼的老人,“这是我母亲。”
或许是因为年轻人的笑容干净又真诚,或许是因为那天的太阳太过于毒辣让他有些头晕,也可能是他突然良心发现觉得对方带了一个老人很可怜,总之雷纳德把一楼的两间屋子租给了这个叫白衣的陌生年轻人。
事后想想,他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于决定过快了,但是当白衣在还没有把行李搬进来之前就把房租给了他的时候,他觉得对方真是个惹人喜欢的好小伙。
白衣搬进来没多久,不算大的小镇很快就有不少人知道镇上来了一对母子,那个老妇人是个实实在在的美国人,但那个年轻人却明显是东方人,这个问题早在白衣搬进来的时候就解释过了,他是个孤儿,是母亲收养的他。
“我来给你介绍,这是镇上最漂亮最彪悍的姑娘玛丽。”
热心的雷纳德觉得白衣这个人平时太过于安静了,基本都是在家里待着做一些小编织,他觉得他应该带这家伙多出来认识认识镇上的人。
小酒馆的老板约翰他们喝了酒,玛丽总喜欢望着白衣,有一些好奇的样子,按照玛丽的话来讲,白衣真是个漂亮的家伙。
虽然性格有些内向,但白衣还是和镇上的人相处不错,人们都喜欢真诚的家伙不是吗?况且白衣总是看起来有些过于内敛和脆弱,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往往都会想保护这样看起来弱势的人。
“我听人讲约翰和我一样并不是本地人。”有一天很偶然的,白衣在小酒馆和雷纳德喝酒的时候说了一句。
雷纳德点了点头,并没有觉得有任何问题的说道:“对,他是十多年前来的镇上,那会儿我还在上学呢,悄悄告诉你,当时我们一伙人还偷过他的酒,哈哈,你可千万不要告诉他。”白衣笑着点了点头:“镇上的人很好。”
当然了,我们从来都不排斥外来人,更何况现在你已经是我们当中的一员,过了几年,你也会和约翰一样变成我们的家人。“雷纳德把那边和人聊天的约翰拿出来做例子,”你看,那家伙说在混的可好了。“
白衣淡淡望了眼不远处的约翰,后者的视线刚刚也碰到他的,白衣有些慌乱的避开,约翰的嘴角似乎轻轻扯了扯。
大概过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小酒吧的老板约翰突然失踪了。”
在约翰整整消失了四十八小时以后,服务员玛丽很快就找上了雷纳德,并且把约翰失踪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没有任何的前兆,约翰也没有提他是否要离开小镇一阵时间,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
雷纳德面对这突然而来的事情有些惊讶,约翰跑哪里去了?
番外四:屠魔者第二部(中)
作为镇上有名酒吧的老板,约翰的失踪让很多人都颇为惊讶,毕竟是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的人,平时也是一个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人,昨天还在一起喝着啤酒聊着足球的话题,结果今天就完全不见踪影。
一个星期了,从约翰失踪的那天起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星期。
因为老板失踪,酒吧目前由老板的一个朋友代为管理,玛丽最近总是忧心忡忡的样子,一边担心着约翰,一边也担心着如果酒吧关闭了,他得重新找一份工作。
不过酒吧的生意非但没有因为约翰的失踪而冷清反而越发热闹了,不管是认识约翰的还是之前只有过点头之交的都来到了酒吧里,每天讨论最多的就是是谁绑架了约翰。
“没想到我们这里也会发生失踪的事情,约翰是个好人,是谁害了他?”
“比起这个我更担心是谁让约翰失踪,那个危险的人是不是还在镇上,我们会不会有下一个受害者。”
“雷纳德,有线索了吗?”一杯啤酒放在了桌上,玛丽忧心忡忡的问道。
“已经有一些眉目了,但现在还不能告诉你。”雷纳德拿过酒杯笑了笑,仰头就灌了自己一大口。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们?”玛丽无法理解,此时他们的谈话也吸引了不少旁边的人,纷纷向雷纳德询问案件进行的怎么样了。
雷纳德耸耸肩,故作神秘的说道:“这个不能告诉你们,因为我们现在不清楚谁会是和案子有关的人员。”
“天呐,雷纳德你这是在怀疑我们吗?”有人立刻问道。
摇了摇头,雷纳德说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你看,约翰莫名其妙的失踪,他的屋子和他的车都还在,我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甚至有可能他已经遭遇了不幸。这里我们需要注意到一点,那就是我们经过几天的侦查没有发现约翰下来的任何痕迹,包括挣扎或者打斗,这就意味着很有可能是熟人作案。”
雷纳德一边说着的时候一边注意观察其他人的表情,他们并不排除嫌疑犯就在人群中的可能性。
有人露出惊讶的表情,有人感到惊恐,怀疑和猜测的不安氛围很快散播开来,人们似乎迫切的需要一个答案。
“那个叫白衣的家伙没来吗?我已经很多天没看到他了?。”这个时候,只需要有人往池子里投下一颗石子,就能立刻引起一片轩然大波。
“对啊,那个家伙来之前我们镇上一直很安静不是吗?”
“前几天约翰还请白衣喝酒了,我看到约翰一直都在注意白衣。”和约翰比较亲近的服务员玛丽突然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雷纳德,你有调查过白衣吗?”立刻有人追问道。
“没有证据,我们不能随便猜忌一个人。”雷纳德仰头把啤酒杯里的金黄色液体一口喝干净了,杯子重重落在了桌子上,他站了起来说道,“好吧,你们继续隐,如果有什么新的线索记得打电话告诉我。”
从酒吧里出来,雷纳德想到了玛丽说过的话,现在没有任何线索,没有任何嫌疑人,所有的事情都让人感到一头雾水,他不是没有怀疑过白衣,但是那个男人……
雷纳德靠在安静的街角点燃了一根烟,独自发呆了十多分钟,最后还是开车回家了。
因为白衣租的房间在一楼,他经常回去就可以看到那个男人,相处了一段时间,他对这个有些安静不怎么喜欢说话的年轻人很有好感。
白衣平时做一些手工品,这些手工艺品十分精巧漂亮,经常会有人来家里收这些漂亮玩意儿靠着手工品白衣也可以赚上不少钱。
他也白衣基本不出去吃饭,都是自己买菜回来自己弄,雷纳德今天回来的时候刚好碰到白衣在收拾碗筷,白衣的老母亲在这个时间一般已经回房间睡觉了。
“今天怎么这么晚?”雷纳德关心的问道。
“已经没事了,只是有些感冒。”
随便隐了几句,白衣很快就收拾碗筷进厨房,雷纳德默默看着这个星期有些过分安静的年轻人进了房间。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
……
有意无意的,雷纳德开始调查起白衣来。
他开始越来越多的观察这个男人,越来越多的注意白衣的一举一动,包括约翰失踪的那天晚上白衣去了哪里。
旁敲侧击的问了以后,白衣说是那天晚上他一直在家里陪着母亲没有出去过,但很快雷纳德就找到了白衣话里面的破绽,他回到警局把通往酒吧路上的所有监控视频都调了出来,企图从中发现点什么。
视频里始终没有约翰的身影,来来去去的也都是一些镇上的人,但白衣说那天他晚饭以后就没有出去过,可雷纳德却从视频里看到晚上七八点的时候有一个看不清脸却和白衣很像的人出现在街道上。
或许是天天都能看到白衣的原因,也可能是最近一直都在观察对方,雷纳德确信这个模糊的人影就是白衣,但要怎么样才能让对方承认呢?
晚上回到家,雷纳德把白衣单独喊到了楼上自己的房间。
“约翰的失踪是不是和你有关系?”雷纳德决定采用恐吓的办法,他心里并不希望约翰的失踪和白衣有关,但同时又迫切的想要知道。
或早或晚,说不定会有人发现白衣的谎言,而雷纳德更希望这件事情目前只有他知道。
“你怀疑我吗?”白衣看起来有些被吓到。
雷纳德突然有些心软了,他是不是表现的太过了?不,不能在这个时候心软。
“你为什么要说谎,约翰失踪那天你其实有出去过,你大概不知道,我已经从监控摄像头里看到你了,我甚至现在都可以因为你说谎而把你暂时逮捕起来。”雷纳德继续试着吓一吓对方,说不定就可以把话套出来了。
而白衣随后的表现也符合了雷纳德的预期。
有些茫然无措的坐了下来,白衣双手抱住了自己,看起来又可怜又痛苦。
“真的和你有关吗?”雷纳德突然一下子就心烦意乱了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眼眶红了起来,整个人就像是一只瑟瑟发抖的兔子白衣微微咬着下嘴唇,声音颤抖,“雷纳德,帮帮我。”
坐在了白衣的身边,雷纳德轻轻搂上了对方的肩膀,安慰的说道:“白衣,发生什么事情,你可以告诉我,我是你的朋友。”
双手攥在一起,白衣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他是一个孤儿,小时候在孤独院长大,让他意外的是酒吧的老板约翰居然是孤儿院以前的老师。
“他是个魔鬼,我看到他虐待和我一样的孩子。”眼里流露着惊恐,白衣仿佛陷入了可怕的回忆中双手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雷纳德情不自禁的抱住了年轻人:“没事的,我在这里,告诉我后来都发生了什么。”
“我想认出了我,我知道他真正的面目是怎么样的可怕,他想让我离开这里,但是……你们是这么的友好和善良。”
白衣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终于有一些笑容,可雷纳德却有些心酸,天知道酒吧里的那些人是怎么怀疑这个可怜又单纯的年轻人。
“我只是希望和约翰达成和解,但是……”后面的回忆似乎充满了痛苦,白衣把自己换成了一团,脑袋埋在了双膝之间,声音颤抖又破碎,“他不停的接近我,我感到害怕,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害怕……”
从白衣支离破碎的话语里雷纳德大概知道了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半夜的时候,他和白衣一起到了那天约翰约定见面的地方,那是约翰用来储存酒的储藏室,约翰他们之前搜索过这里,但是一无所获。
在白衣的带领下,雷纳德很快在储藏室里找到了一个通往地下室的入口。
“我都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地下室。”雷纳德握着手电筒先下去,白衣跟在后面。
当雷纳德用手电筒躲到地下室墙壁的时候他惊呆了,墙壁上贴满了一些孩子没有穿衣服的照片,上面还用笔写着每一个孩子的名字。
如果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里面还有一些明显是孤儿院里智商存在问题的孩子。
“我不知道约翰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人。”雷纳德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时候白衣已经把地下室的灯打开了,他畏畏缩缩的来到了雷纳德身边,指了指地下室的一个小隔间。
“他在里面?”雷纳德问道。
白衣点了点头,似乎不敢接近那个地方。
雷纳德走过去看了一眼,随后就把门关了起来,已经一个多月了,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番外五:屠魔者第二部(下)
雷纳德突然陷入了从未有过的矛盾和挣扎之中,作为一个警察,他知道他应该把白衣逮捕,可同时作为一个有良知有自我的人,他在看到了约翰不为人知的一面的时候,他又开始反问自己,真的应该把白衣抓起来吗?
约翰的尸体应该怎么处理?雷纳德看了眼地下室紧闭着门的小房间,回过头的时候看到白衣一直看着他,似乎是想说什么又一直憋着。
“白衣,你不要害怕,我会处理这一切的。”雷纳德以为面前这个可怜的男子是在担心他把白衣逮捕起来。
“雷纳德,我杀了人,我知道自己犯了什么样的罪,如果你要把我逮捕起来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但是……我不知道约翰在离开孤儿院以后有没有伤害过其他人,有没有伤害过这个镇上的人。”
白衣双手绞着衣服看起来有些紧张和无奈,但他黑色的眼瞳始终透着坚毅和认真,这让雷纳德有些受到感动。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这个善良又可怜的人,为什么就要承受一个罪人应该承受的惩罚呢?
“你过来看看。”白衣指着屋子里的一个破烂书桌的抽屉,“我在里面看到一些照片,总觉得……和镇上的一些人长得很像。”
白衣虽然有些过分安静,但在镇上几个月了差不多也见过了镇上的人,所以白衣这么讲雷纳德并没有怀疑过什么,他走了过去,然后开了抽屉,果然在里面找到了一些照片。
一看到照片上的人,雷纳德立刻就惊呼一声:“上帝啊!”
如果说之前听了白衣的话和看到贴在墙壁上的各色照片他已经相信约翰不是表面上的那么和善的人,那么在看到这些镇上男孩的照片以后他几乎可以说是震惊和愤怒了。
一直以为小镇是平和而又安静的,可谁知道呢,这些安静的表象后面都是肮脏的黑暗,他这个警察之前一直都在做些什么?
“雷纳德,你可以把我送进警局,但是在此之前……拜托,让我和你一起调查好吗?”白衣的声音很小,带了些恳求的味道。
“白衣,你不必这样。”雷纳德只是不想让对方搀和进来更多。
“不。我知道约翰是什么样的人,也见过他伤害别人的时候,在这里我最了解他,我可以帮到你,拜托了,让我帮你好吗?”
白衣诚恳的样子取得了雷纳德的信任, 而且对方说的也是实话,约翰虽然来到了小镇好几年,可到了今天雷纳德也才知道对方的真面目。
“这个禽兽!”一想到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受害,雷纳德真是气死了,可现在呢,约翰已经死了,他甚至连逮捕对方的机会也没有。
白衣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眼里流过一丝笑意。
约翰的尸体不能一直这么摆着,可雷纳德也不能擅自处理掉,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其实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要不要把白衣交出去。
在挣扎之后,雷纳德这样告诉自己:暂时不要吧,白衣就算是杀了约翰也是迫不得已的,况且他还需要白衣的帮助。
这个时候白衣给了雷纳德一个提议,为什么不把发现地下室的事情告诉其他人,这样可以让镇上的人都从恐慌里得到解脱,也不至于现在人心惶惶。
思来想去之后,雷纳德心里有了一个办法,他重新检查了约翰的尸体,并且在屋子里四处寻找有没有白衣之前留下的痕迹。
屋子里的确是有一些打斗过的痕迹,雷纳德稍微思考过后就重新粉饰了一遍,随后和白衣离开了屋子。
第二天雷纳德告诉了镇上的居民他发现了约翰的尸体,以及那个不为人知的地下室,到底是谁杀了约翰这件事情尚且还没有找到答案,镇上的居民的注意力很快从谁杀了约翰到约翰居然是个变态这件事情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