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地靠在阴影里,看着香烟的火一亮一灭,想起来很久以前自己也曾经像这样穿着一身夸张的橙红色在人生的地方假装抽烟。
那时候是在一个豪华游轮上面,他在很早起床靠在第二层的船舷旁边夹着烟。时间真的很早,甲板上几乎没有人,海风很大,吹得他头疼。
这时候后面来了一个人,穿着和越然一样款式的衣服,不过是一身的赤红。他走到越然的身边,摆出和越然一样的姿势靠在船舷,眼色温柔而疲惫,轻声地问着越然:
“昨天晚上没有睡?”
“你还不是一样?”越然不答反问。
“你有多久没有和主人晚上待着一起了?”
“不知道,大概2个半月吧。”
“呵呵,我也差不多。我们家绚烂的彩虹一族不久就会凑满了吧。”
“主人昨天又待在财老板送来的小妖精那里,估计是的吧。”
“呵,到时候我们这些元老就差不多要退休了吧。”
初升的阳光照在两人的身上,越然还记得那人眼波流转的迷人与疲惫。
越然的手指感到有些痛,他条件反射地把东西扔到地上才发现那是烧完了的烟头。他把烧伤的指头含在嘴里,觉得回忆往事没有让他觉得一些些的好过。
越然走出阴影,阳光把他的影子拉的长长,就像一声长长地叹息。他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大喊了一声:“出来吧,带我回去!”
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本来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出现了两个西装革履带着墨眼镜的人物,就像是影视剧里的保镖,不久又缓缓驶来一辆黑色加长版的林肯轿车。这些在这个小城罕见的情景就这样出现在越然的眼中,越然也未见一丝惊讶,好像他本来就知道他们在那里。
越然慢腾腾的向前走,一直走到保镖和豪华轿车前面,其中一个保镖打开了车门,伸出一只手做出“请”的手势,他也确实在说:“请上车,越然少爷。”
第六章:一个故事的结束,另一个故事的开始(上)
清晨6:30,这是越然生物钟的起床时间。今天,他盯着不熟悉的装饰着壁画的价格不菲的天花板,有了赖床的冲动。这不能怪越然离婚以后变得懒惰了,任谁全身上下好像被卡车碾过似的,都会想躺在床上一睡不起。
在床上挣扎了半分钟,越然还是起来了,下地的一刻更是觉得这身子好像是快报废了似的。把自己丢到温热的水里面,越然闭着眼睛享受着肌肉被热水按摩的感觉,慵懒的小憩了一会儿,总算觉着自己的身体像是个人样儿了。对这着室的镜子把自己收拾干净,越然看着身上红红绿绿的斑斓痕迹,苦笑着套上衣服,积欲以久的男人,真是野兽!
收拾好自己,越然就自动自发地去做饭,然后看着空空如也的冰箱发愁。这个懒鬼,都不知道是怎么活下来的。所幸的是橱柜下面还藏着点大米,调料也算是齐全,越然就开始煮白粥。
上好的白粥,以丝苗白米明火煮数小时而成,讲求的是软、绵、滑。一般白粥没有味道,吃的时候可加入盐来调味。可是越然却是把火开到最大,不一会儿就见到白色的泡沫滚滚而来。越然就打了一大瓢的水,刷的一下浇熄那沸浪的势头,就听到丝丝的响声。如此反复几次,他也竟然也觉出了其中的趣味,一次又一次乐此不疲。不知不觉,就给煮了一个半钟头。
“你倒是玩的挺开心的啊~”戏谑的男声从身后响起。
司徒昊穿着丝绸绣龙纹睡衣,慵懒地靠在厨房敞开的大门上,不怒而威的眸子带着笑意看着越然。也不知道他在那里看了多久了。
被屋子的主人给抓了包,越然也没有显出一丝丝的尴尬。他本是玩的一脸轻松惬意,回头对上司徒昊的时候马上换上了一副低眉顺眼的小媳妇摸样。诚恳而恭敬地对司徒昊说:“先生,早饭马上就准备好了,请到餐厅等待。”
司徒昊上前一步欺身到越然的面前,抬起越然的下巴问道:“怎么不叫我‘主人’?”
“昨天先生告诫越然已经没有资格叫您‘主人’了。”越然回答得很认真。
“那你就不能在心里想象一下!然后一不留神就喊出来了!”
“越然不敢。”这时候更加小媳妇样儿了。
见逮不到越然什么把柄,司徒昊放开越然,忿忿地走了,走之前狠狠威胁:“少在我面前使性子!”
“不知道是谁在使性子”越然心里不以为然的想。
转身见到锅里白汤滚滚,越然关了炉火盛了两碗凄凉的白粥。想了一下,在其中一碗里面狠狠地加了一大勺盐,端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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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蓉抱着儿子走出轿车,心中那股怪异的感觉还是挥散不去。上个周末到越然那里接孩子过来住一天,可是没想到一住就是三天,越然也只是打了一个电话过来说暂时把儿子放在她那儿,然后就没有音信,越然家里这几天也是没有人。傅蓉甚至想过越然是不是打算就这样把儿子丢在这里,但是她心里其实很清楚孩子在越然的心里十分的重要。她想不明白越然为什么会这么不明不白的失去踪迹,正如她想不明白当初越然为什么坚持不肯要孩子。
其实自从和越然开始办离婚就处处透着诡异。一向温文尔雅的越然,懦弱的越然,在谈判中表现出来的强势与高超的谈判技巧连傅蓉都自愧不如。一向把孩子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一点小事就紧张地要命的越然,一反常态地要求把儿子交给自己这个说不上尽责的母亲,甚至以此作为答应离婚的条件。还有离婚之前和自己亲密的司徒昊,在自己离婚之后却是好几天不见踪影。一向不喜欢孩子的司徒昊,离婚后第一次要求见面就要求带上越云,好像早就知道越云在她那里一样。
就离婚这件事来说,傅蓉进行的很快,也许有些太快,快的她没有注意到很多不和常理的细节。这阵子,她开始习惯一个人生活,没有越然,也没有司徒昊,当然,最近还有越云。当初被那如同少女情窦初开的情怀冲得发热的头脑,也终于渐渐地归于理性与冷静。于是,这些个以前忽略的细节,也许本不该被忽略的细节,一个接着一个摆开在傅蓉的面前。这种诡异,一直到今天早上接到司徒昊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之后达到了顶点。
在约定的时间,坐上司徒昊派来的豪华轿车,抱着孩子,接近自己从未到过的司徒昊的神秘别墅,傅蓉觉得有什么念头在自己的心里正在成形,可是就是抓不住要领。她隐隐预感此行可以解开她所有的疑惑,可是不由自主的,她又不想接触真相。车越靠近目的地,她的心跳越快,这种紧张,比之她第一次在公司全员面前做讲话有过之而无不及。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有太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黑色的轿车在平坦的公路上匀速行驶中,好像要将傅蓉送去审判的法庭。她惴惴不安的坐在里面,焦躁的情绪越来越严重。
终于,轿车缓慢驶进一处隐秘的居所,然后嘎然停下。有人给傅蓉打开车门,她别无选择地走了出去。
一幢小巧精致的别墅,被四周的乔木的阴影给包围,就这样,安静的,对着傅蓉敞开着。
第七章:一个故事的结束,另一个故事的开始(中)
傅蓉抱着孩子走进这幢阴森的别墅,还好它的里面并没有外面看起来那么阴森。进门的大厅四周的墙壁分成上下两半,下面用棕黄作为底色,上半部分铺满花纹精美的浅橙色壁纸,四面高大的窗户透进和煦的日光,暖暖地在墙壁上反射,使大厅显得宽敞而明亮。高高的天花板顶上悬挂着金碧辉煌的大型水晶吊灯,醒目而慑人。其它的家具摆设也都是安排的恰到好处,精致而契合,在静谧的空间里面交相辉映。
不过最是吸引傅蓉眼球的却是从二楼走廊边沿处按着螺旋形状缓缓绵延下来的楼梯,透明而干净的楼梯材料中夹杂着金属的碎屑,在光线的照射下熠熠生辉。视线随着那晶莹剔透的台阶拾级而上几步,就可以看到身着黑色西装的高贵男子正靠着扶手对你款款浅笑。典雅的着装,英俊的面庞,恍如童话故事里的尊贵王者信步走进现实中来。
傅蓉对着这如画的情景仿佛痴了,愣愣回不来神。直到司徒昊缓步走到她身边,抓住她一只胳膊殷勤地问候:“大老远赶来,一定饿了吧。午饭已经准备好了,一起去吃吧。”声音温柔而醇厚,诱惑着傅蓉被他牵引着去了另一个房间。
这另一处房间就是餐厅,虽然是在同一幢楼里面,风情却是和大厅绝然不同。四周的窗户被刻意拉上了厚重的窗帘,厅内的灯也是一盏未开。昏暗的光线挡住了厅内大部分的装饰,唯一突出的,只有中间铺着雪白餐布的,放上精美食物的,烛光盈盈的餐桌。
傅蓉看着这老套但是经典的浪漫场景,感动得想要落泪,一双水嫩的眸子看着司徒昊盈满深情。这难得的场面自然不会让小云这个小小电灯泡破会气氛,早有仆人接过孩子照顾,留着二人独享这温馨的空间。
烛光下的司徒昊绅士而迷人,餐桌上的傅蓉窈窕而美丽,甜蜜的午餐愉快的进行着。
差不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司徒昊突然问了傅蓉一句:“你知道‘DREAMLAND’吗?”
“那不是你公司的名字吗?”傅蓉笑着答他。
“对,也不完全对。”司徒昊伸出一根指头在眼前神秘的晃晃,接着说下去,“‘DREAMLEAD’是我公司的名字,也是我的家的名字。‘梦幻岛’,就是我住的地方。”
“‘梦幻……岛’,你住在岛上?”傅蓉似笑非笑,明显不相信司徒昊的说辞。
“没错,”司徒昊却是答得从容,“DREAMLAND远离喧闹尘嚣、清新脱俗,岛上有瑰丽的贝壳、斑斓的池水、精致的建筑。不过最吸引人的却是岛上数不清的美人。”
“美人?”
“嗯,我收集的美人。”司徒昊的声音温柔而平稳,但是说出的话却是阴冷而骇人。“知道吗,傅蓉,我喜欢收集美人。恬静的,温柔的,冷艳的,耐看的,各种各样的类型。我一直的愿望就是收集齐这世上最最惊世的七个美人,分别让他们穿上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华服,每日每日的陪伴在我的周围。这将是多么美好的生活!可惜的是,这个愿望现在只完成了一半……”
司徒昊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是看着傅蓉的,但是傅蓉感觉他的注意力其实不是在自己的身上,更像是陶醉在自己的梦想之中。而随着他每说一句话,傅蓉就觉得身体僵硬一分。司徒昊这话若是说笑未免有些变态,若不是说笑……傅蓉只能说从没见过这世上有这么变态的人。
突然,司徒昊的眼神又一次尖锐地射到傅蓉的身上,他的目光仿佛刀锋般锐利,脸上却带着真诚温和的笑意,傅蓉听到他慢慢的说:“傅蓉,你愿意成为我的收藏之一吗?”
傅蓉在宽大的餐椅上坐得笔直而僵硬,优美的后背汗毛根根竖起,冷汗直流。平时在谈判桌上的巧舌如簧,到了这张餐桌上面却是全无用处。半晌过去,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司徒昊好像也并不急着等她回答,拍拍手招来了侍者,上最后一道甜汤。
一个穿着橙色衣服的漂亮侍者推着小车进来,拿出早已经盛好的两碗汤,恭敬地放在司徒昊和傅蓉的面前。
傅蓉的注意力几乎全被司徒昊诡异的论调所吸引,直到侍者走到她面前柔柔浅笑,她才惊骇地认出他来。
“越然!!”傅蓉终于忍不住从椅子上面站了起来。看着司徒昊招招手就把越然给招到了桌子的另一头,觉得这简直就是此生见过的最为诡异的场景。
越然和司徒昊显然不是这么觉得。前者笔直地站立,面上波澜不惊。后者则是笑得更加得意,伸出一只手搭在越然的肩头,轻轻拍拍,仿佛炫耀一件得意的宝物。
“在你回答之前,给你介绍我最得意的收藏之一——橙橙越然。”司徒昊将手放到越然完美的脖子上缓缓摩挲,享受着柔软的触感。
“你看这出众的相貌,白皙的皮肤,性感的锁骨……”一边说着,司徒昊的手也在越然的脖颈间慢慢游移,肆意展示着越然细腻的肤质,并且顺着领口一路滑进了越然的衣服里面。越然的领口开得不算低,但是司徒昊的手就着领口在衣服里面蠕动,这情景却是显得糜烂而浪荡。他笑着对这傅蓉说道:“而且,他是真正的耐看又耐用。”暧昧眼神中的意味一目了然。
傅蓉觉得这一次不只是后背了,全身上下都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寒意。
她听见司徒昊又一次悠悠开口:“那么,傅蓉,你愿意和他一样,成为我的收藏品之一吗?”
在傅蓉思考之前,她已经听到自己的声音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出:“不要!!我才不要,你这个变态!!”
这一喊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她说完便无力地坐回到椅子上。但是这一出声,却悄然将她从刚才压抑的气氛中拉出来,冻结的大脑再一次开始了思考。那些个想不明白的种种诡异,一瞬间像在银幕上快进地上演,一瞬间傅蓉的脑内豁然开朗。她愤怒地抬头看着面前的两人。
“我们的离婚是你们设计的?!”她这话是着这越然问的,也是对这他们两人问的。
第八章:一个故事的结束,另一个故事的开始(下)
傅蓉的愤怒换来的是司徒昊更加彻底的张狂笑脸。他悠闲的双腿交叠地坐在舒适的餐椅上,神气活现地回答面前正处于火山爆发中的傅蓉:“准确地说,这是我一手导演的计划。越然只是在对你死心之后,在正确的时间回到了正确的人身边而已。
你这女人也别不知足,越然在我这里的时候不知道被调教的多乖,被你白白享受了这么多年,真是便宜你了。像你这么一个自以为是的女人,配我们家越然简直是暴殄天物。老实说,刚才我真是庆幸你回绝了我。虽然只是一句玩笑,要是你真答应做我的收藏,碍着越然的面子我也不好回绝,岂不是平白降低了我的收藏标准?”
他这一连串的刻薄话顺畅无比地说出来,偏偏态度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傅蓉被气得浑身发抖。越然从始至终都保持着面瘫状态,默然无语地看着司徒昊一边顺畅地数落傅蓉,一边继续在餐桌上面攻城掠地。从切成小块的牛排到沙拉,也不知道他怎么一边吃一边还说话这么顺溜的。最后,司徒昊把勺子伸向了他今天早上吩咐越然特地给设宴准备的甜汤……
“噗~”司徒昊只用了不到一秒就把喝到嘴里的汤全都喷了出来,俊脸皱的干瘪瘪的,刚刚意气风发的胜利王者形象尽毁。
他颤抖地用手指着越然的鼻子,那手抖得程度之大连傅蓉隔着桌子都看得清清楚楚,优雅的做派完全不见了,开口就是大骂:“你这个废材!早上做的粥咸的没法入口,对着食谱做这么简单的甜汤做了近三个小时,做出来的还东西还像是猪食。这东西能吃吗,你也敢端出来?!你……你……”
越然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不发一语,清澈的目光中满是无辜与委屈。司徒昊的形象被毁的凄凉,对着越然的委屈样也发不出脾气,干脆起身离席,把傅蓉这个烂摊子留给了越然。
“我不管了,你自己去把你招来的这个女人给打发走。等下再找你算账!”司徒昊离开前对着越然狠狠威胁。
他走后,昏暗的房间里面,就剩下一对前夫前妻面面相对。
自从和司徒昊见面的时候起,越然就知道自己欠傅蓉一个解释。没见的时候还可以骗自己说司徒昊来这里是为了公事,或者是真的看上了傅蓉。不过见面之后,还不承认他的目标是自己,那就是真正的自欺欺人了。司徒昊的目的达到了,那么傅蓉也就悲剧了。越然这几天一直都在思考怎么才能将对傅蓉的伤害降到最低,办法没有想好,该来的就这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