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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僚三十一朵渣——by苍白贫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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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那双眼,叶添心底便是一阵恐惧,即便明知道容紫仅仅是恼了而已。

叶添正欲擦拭的手给吓的僵在一处,任由着面儿眼泪滚下。

容紫本是有几分惊怒的。

若是个给个寻常人听也便罢了,可叶添哭成这个样,分明是听懂了这曲中乾坤。

但见其双眼凄红,傻愣着,却莫名其妙的发不出一点火来。

“容公子……对不住……其实……我不过是给风沙眯了眼……”叶添擦干了眼,腆着脸笑道。

容紫心里冷哼一声。

这么一说,明显是吃透了自己的心思,为了安抚自己编的谎儿。

可有一细想,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竟生出些心照神交的念头来,真够荒唐。

叶添见容紫沉着脸,想是自己可能是装的不像,便又开口道:“……容公子,这琴不错,莫不是北疆大漠里的马头琴?”

容紫心知肚明,开了口,音色极冷:“你看着琴上有马头么?”

“啊……原来如此,在下不是很懂,还望容公子莫要见笑,”

叶添自嘲半晌,却发现容紫越发的沉郁,思前想后,自己也品不出这其间滋味,到不知又是哪句话惹的他不高兴了。

惴惴间,便听容紫缓缓道:“不过,之前我奏这首曲子,却是用的马头琴,”

容紫顿了顿,“只不过,这里没有那种琴,便以此琴代替罢了。”

“如此?那容公子竟是北疆人士?”

容紫望定了叶添,声音似易折薄冰,“不是。”

“那为何会弹马头琴?”

“故人所赠,”容紫道:“她教我书画琴棋,只可惜很早就去了。”

叶添终于明白了,容紫满面阴沉,敢情是给自己勾起了已逝故人,忙又道:“正所谓浮世尘中客,终是免不了奈何一碗汤,还望容公子节哀顺便。”

容紫不欲再说,转了话儿道:“叶大人这么早来,可是为了昨晚上的事。”

叶添随声附和,“正是。”

“那劳大人随我而去。”

******

晋安细雨绵延。

南风拂柳,青苔入墙。

舒璎给夏念白撑了伞,缓步与冗长石阶上。

“少爷,今天下雨,咱们还要去看练兵么?”舒璎踮了脚尖,小心翼翼将油纸伞撑高。

夏念白接过伞,多罩了些在舒璎头上,“你不必跟着,回去歇着吧。”

“那不成,老夫人说了,奴婢负责照看少爷起居,若是少爷给淋病了,奴婢回去可怎么跟老夫人交代。”舒璎跺了一下脚,“奴婢惯了陪着少爷看练兵,少爷别撵奴婢回去。”

夏念白面无表情,只淡淡的应了一声,便继续走。

舒璎懊恼着出门只带了一把伞,立在原地思索半晌,心头便有了主意。

待夏念白察觉伞下不对,回过头,却瞧见舒璎一转身钻到了旁人伞下,“少爷,奴婢有伞,你当心淋雨。”

那旁边的也不是别人,正是新调来的都指挥使司朱润之。

朱润之虽年事已高,处理公务却也尽心尽力,为人也和善。平日里去总督府处理公务,见多了舒璎,也便知道舒璎是夏念白自京城带来的丫头,地位自然也是一般的奴才比不得的,且舒璎摸样也生的甚是讨喜,一般个逾越礼节的事,便都不计较了。

只见他一脸苦笑,生生的给挤出了半个身子,“小丫头……这可是我的伞……”

舒璎掏出鹅黄的帕子,擦净了肩膀绒雨,“大人莫急,奴婢这就伺候大人,为大人撑伞。”

“你这丫头倒是向着你家少爷,”朱润之眼角不自觉几分慈意,“罢了,罢了,我这把老骨头还撑的动伞。”

夏念白脸上没什么神色,心不在焉的听了两人相互客套,登上了青石铸台。

铸台下声色顿挫有序,五千精兵正持枪操练。

包裹铁骨的肌肉密密的布了一层细水,训练的将士随意一个起手,也是丝丝入扣。

一旁的朱润之捻须赞叹,“这写兵才练了半个月,竟越发的有模有样。”

身侧的许永堆了笑意出来,“待时日久了,定不逊色于当年的西兵,到底是总督慧眼如炬。”

夏念白撑着伞,目光落在铸台下,却不像是在看那些将士,只一味空荡荡的。

许永见其不语,也习惯了一样,自顾自的道:“叶参军和王副将去了这么些天,竟也没个信儿。”

朱润之闻言颔首微笑,虽是刚上任,但毕竟是老官场,听了互市这样的事,即便夏念白没有说透,朱润之也是心中明镜。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却是急不得的。”

许永笑着说话,“朱大人言之有理。”

几个人话语渐无间,刚巧有将士顺着台阶急忙向上。

待见了几人,单膝一跪,双手抱拳传报府上事宜。

舒璎正低头瞧自己新做的淡粉月华裙,耳边听得京城来人,赶忙抬起头去看自家少爷。

细雨氤氲,夏念白脸上全无血色,浓长的睫毛布一层绒绒水汽。

如画眉目间,惊疑了一下,又淡漠如常。

朱润之很是讶异,过问了几句,便也不再说什么。

许永端了一副意态悠然,只开口打发了那前来奏报的将士。

夏念白不敢耽搁,匆匆下了铸台,直奔大堂而去,只半柱香的时辰,便到了地方。

收伞进屋,却见十几个佩刀侍卫,杀气腾腾。

“东南总督夏念白接旨。”

夏念白定定神,下跪叩首。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东南总督夏念白依附权臣,与大学士杨桃越规私通,即刻锁拿回京,革职查办。”

待舒璎跑回大堂时,雨已经停了。

舒璎浑身却都淋透了。

才走了几步,听见大堂里的动静不小,舒璎进去一眼搭上夏念白,大惊失色,也便顾不得规矩。

“你……你们是谁……竟敢锁我家少爷!”

夏念白给八名侍卫前四后四的押着,站定了身子,语气淡漠,“没事,你先回去。”

舒璎登时落了两行泪出来,上前去扯夏念白手上的链锁,“少爷……他们干嘛要抓你……”

身侧侍卫一把将其推倒在地,低喝一声:“不得无理!”

舒璎到底年纪青,嚎啕大哭间,抓了地上的小石子便朝推她的侍卫身上招呼。

那侍卫也懒得跟她计较,只将人押上了马车,策马而去。

******

灵州,竹楼内茶香暗浮。

“容公子既然如此爽快,那在下也便无需绕弯子。”

叶添以茶盖撇去茶沫,望着容紫,似笑非笑,“在下如何才能相信容公子是诚心与在下合作,而不是受徽王指使,来探在下的口风。”

容紫眼底黑气凝重,笑一笑,有似万花齐绽。

“我这有个方子,到是能表我心意。”

说罢,便转身进了里屋,片刻后拿了一张薄纸出来,递给叶添。

叶添看罢,微微一笑,“容公子,这不过是张寻常的药方子罢了,在下并非郎中,自然也看不懂这着其间猫腻,还需劳烦容公子提点。”

“我也看不懂,”容紫状似不经意道:“不过是阎立的药方子罢了,郎中配好了药送过去,把方子留给我罢了。”

细品这话中滋味,叶添搁下茶,微微的打个寒战。

想着阎立一病不起,又想着容紫依附阎雄,这其间的利害自脑中,也越发清楚了些。

“这么说……”叶添音色极低沉,“靖王是你……”

“是我寻人下毒,且时日不多了。”容紫毫不避讳,“叶大人,我都不怕,你到怕个什么劲儿。”

叶添直觉口舌发涩,强挤了笑出来,“……容公子当真好胆量,说句难听的,公子就不怕在下告发?”

“你只管去告,看到时候阎雄是信个大平来的参军,还是信自己人。”容紫垂了眼帘,盯着手里把玩的一个物件,“即便是信了你,毕竟你是因要与我密谋才过来的,踏进了这屋,你还如何回的了头,再如何装成那个满含善意谈通商的叶大人。”

叶添听他语气平缓,全然没有一点咄咄逼人的架势,可说出来的话,却句句如刀似剑,让人不寒而栗。

这样小的年纪竟有这等心思,却叫人不敢小觑。

“容公子此言极是。”

容紫闻言,起身踱道屋内背阳处,一张俊脸尽数浸在阴影里。

“我忍辱至今,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手刃毁我故里的贼寇,可我势单力薄,不足与其抗衡,幸而大平欲解决灵州寇患,我只求略尽绵薄,助夏总督……荡平边寇。”

叶添点点头,暗自揣测。

想容紫总平日里虽阴戾骄纵,却也不经意流出些沉郁,加之前几日琴音如斯,这些话,想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叶添放了心,却并非全部。

“容公子坦言如此,在下心悦诚服,待到事成,总督必然厚礼相谢。”

容紫依旧没回头,立在墙侧,似乎再端详着什么东西,声音也越发的轻,“大人客气了,大人此次出使灵州,也让我钦佩异常。正所谓兵不刃血,掌控人心,攻其懈怠,当真高招。”

虽是夸赞,可叶添一听,只觉得脊背发凉。

给人看的这样清楚,回想起来呆在灵州这些时日,未料一步步的走来,也是如履薄冰。

只想着,眼下这一步,却不是一脚踏进冰窟窿便好。

叶添正欲开口客套,忽老远听得脚步细碎,被支走的侍从匆匆进了屋。

“叶大人,徽王等着见您呢。”

叶添起身,躬身一鞠,“既然如此,那在下告辞。”

容紫继续端详着身侧墙面,“不送。”

叶添走了几步,回头却见容紫盯着墙上一幅美人图,便多了句嘴:“到不知是何处的美人,竟这样……艳色逼人。”

容紫回头,幽幽的攥了手。

“这是我娘。”

20、欺骗

阎雄见了叶添却不如之前那么热情。

只恹恹的坐在八仙椅上,见叶添进来了,不过是强笑着招呼。

“叶大人,你可来了,本王当真等的望眼欲穿呐。”

叶添见阎雄坐定了身子,丝毫没有站起来的意思,也是心头一顿,面儿依旧滴水不漏的逢迎,心里却想着千般应对的法子。

“徽王今日气色到好。”

“来人,看茶。”阎雄也懒得继续寒暄,便开门见山,“叶大人,今日叫你前来,也是为了商量招抚事宜,却不知你们的诚意何在?”

叶添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阎雄这样直接,倒是自己未料的。

“诚意?却不知徽王指的是……”

阎雄低头,端了茶盏凝神半晌,又抬起头,“怎么光见个出使的公文,却未有封贡互市的手谕?”

叶添忽然明白过来。

虽相处时日不多,可这阎雄的性子,想自己也不会看错。

眼下忽然这般冷漠,怕是他从别的地方听到了些什么,起了疑心。

幸亏阎雄是个装不住的,直接来问自己,反而让事情好办。

叶添微微一笑,信口胡诌道:“徽王,封王这种事不也要先征求您的同意么,若是直接封了个王侯过来,也怕您嫌封号不好听嘛。”

又道:“通商这样大的事,总督必然早就上书皇上,待批了折子这才派下官过来,否则,即便是官居二品总督,有几个脑袋竟敢这样自作主张?徽王放心便是。”

阎雄略沉了脸,“倒是口说无凭……”

叶添笑意恬然:“为表诚意,上头还特意封了几万两白银下来。只可惜晋安距灵州路途遥远,山道险恶,多有强盗,在下无奈,只得先自己过来,到时候还要劳烦徽王派人护送在下回晋州一趟。”

阎雄听的两眼放光,却也怕是叶添耍花枪,“总督真是客气……封银子过来做什么……”

“便是互市的公文下来,也还需个把月的时日,总督也怕灵州这边手头紧,再打起来忒难看,这银子自然是给徽王靖王应急用的。”

叶添起身上前,于阎雄身侧俯了身子,低声道:“说到底,这银子就跟通商一样,总督费尽心思不就是个为了天下太平,大家只管封王升官互不干扰,岂不妙哉。”

阎雄一脸的喜气。

叶添见状,顺水推舟,拐着弯的套阎雄的心事,“这样的好事,到不知徽王还有什么担忧?”

阎雄给叶添一番话说的再也沉不住气,“大平国力强盛,竟与我等互市,忽然有这样的好事,本王思前想后,总觉得不妥……”

“徽王此言差异,”叶添信手拈来,“灵州不太平,东南百姓早已怨声载道,且逢北疆动乱,应接不暇间,自然是以攘外必先安内,便是互市能解决的问题,又何必大动干戈,致使大平背腹受击?”

阎雄静思半晌,点点头,“确实如此。”

叶添又道:“且互市对大平而言,却也是有不少好处的。既免于兵戎,又富足百姓,何乐而不为呢?”

阎雄已然是心服口服,猛怕大腿道:“竟是这样,本王倒是多虑了。”

叶添闻言,长吁了口气,寻了自己的茶盏,猛灌了一口后,意态悠哉。

“处处平安无事,乃大治之世。”

阎雄一挥手,“来啊,把本王的冻顶乌龙拿出来,给叶大人尝尝。”

又道:“这是过了海来的,可是茶中珍品。”

一边伺候的丫头手脚也麻利,不一会便端了红缕碧釉的茶盏来。

叶添端着抿了一口,见阎雄瞪眼等着,忙夸赞了一句,“果然是喉韵回甘。”

“那是自然。”阎雄眼里的得意也几欲扑出来。

叶添见阎雄满面堆笑,只觉得这人倒是性情中人,喜怒都在面儿上,灵州流贼猖獗至此,想也并非出自这样的人之手。

如此一来,那个阎立定不是个省油的家伙。

正想着,却听阎雄道:“却不知,这大平与灵州如何通商?”

叶添道:“自古大平与北疆茶马互市,以良马换茶绢银两,到不知咱们这灵州却有什么可置换的……”

阎雄思索半晌,“马是没有,兴许有些山货……”

叶添哭笑不得,面儿上却是一片真心。

“山货好哇……”

“灵州贫瘠,没什么珍贵玩意,山货也竟是些写龙眼,橄榄……”

“龙眼可是大平贡品,果之珍异……”

“就那么野生几颗,倒也不是很多……”

“野龙眼?哎呀呀,那可金贵……”

阎雄也觉的过意不去,“……这……却有些说不过去罢。”

“山货其实不重要,”叶添恐阎雄生疑,淡淡一笑,“总督不过是寻个能给银子的借口,说到底到底还是为了灵州自此不犯东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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