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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僚三十一朵渣——by苍白贫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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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正说的口干,拿了身侧茶盏,轻呷一口茶,继续道:“夏大人,你我都是自己人,有些话,咱们只私下说说,你看这国库空虚,管尚书大人什么事,咱们私底下便是收受贿赂,收的也不是国家的银子不是。”

夏念白听得心烦,只避重就轻道:“那边舜我是认得的,当初北征时,带的就是他麾下兵马,很是不错。”

王正明白夏念白的意思。

可若说起绕弯子回避的本事,那夏念白这等常年征战在外将士,在自己这种老官场面前,那可是班门弄斧。

王正也不着急,只满面愁苦道:“不提这人也罢,你说他堂堂北疆总督,要不到银子也便算了,也不知他脑子那根弦错了,竟也淌了这趟浑水,上书说什么吏部尚书克扣军饷,中饱私囊,当真荒唐,吏部虽未六部之首,可这发放军饷也是兵部的事,又跟尚书大人有何关系……”

夏念白不接话,只淡淡道:“想前些日子,我跟朝廷要军饷,也不算太难,怎么到了边总督这里,竟这么多是非。”

王正收了方才愁苦之色,眼中露出些深意来,“夏大人啊……你怎么不想想,当初那要军饷的是你,吏部尚书自然会好生打点,以备大人军需,要是换成别人,怕是比边总督还不如呢。”

夏念白不再说话。

王正是个老狐狸,任由自己如何的绕弯子,都能归道尚书善体下情,待自己恩重如山。

王正见夏念白冷了一张俊脸,坐在一旁发呆,继续道:“皇上圣明,明朝秋毫,将那些个言官处以苔刑,至于边总督嘛……”

王正看一眼夏念白,“因大学士杨桃极力保他性命,便判了个降官三级,发配东南。”

夏念白一惊,“东南?”

王正点点头,“正是晋安,。”

r夏念白心里五味陈杂。

仲廷玉贪赃枉法,于朝野上排除异己,已不是什么秘密。

眼下这状况,想来又是个忠臣碧血含冤发配,将边舜降至此地,估摸是仲廷玉碍于言官压力,实在不好动手,便利用职权弄到自己人的地头上,借刀杀人简直是易如反掌。

王正道:“吏部已经下了公文,过些日子,朱润之朱大人便会调任周安都指挥使司,那晋安的空出的官职吗,自然就由边舜来补上。”

夏念白微微蹙眉,“何日上任。”

“估摸也就十来日的事,”王正笑笑,又道:“这个边舜,可是很让尚书大人头疼。”

夏念白听其话里有话,只应了一声道:“降也降了,罚也罚了,再者说眼不见为净,兴许过些日子,尚书大人便忘了这个人。”

王正又是一笑,“夏大人,尚书大人记性可是好得很,叶添的事情,尚书大人还念着呢。”

夏念白看了王正一会,屏息凝神,动也不动。

王正给夏念白瞅的心里发毛,暗暗的想着,这样一个人本是白璧不染的人,只可惜沾了尘……

想要不同流合污,已是不可能了。

夏念白半晌又开了口,冷眼如水,“王大人,边舜的事,你叫尚书大人放心便是。”

王正看的明白,缓慢捻须道:“夏总督,果然不负尚书大人一番苦心。”

******

王九快马加鞭,眼看离那家客栈越来越近。

待到了招牌下,王九勒绳急停,下马后,脸马都顾不得拴,便直奔客栈大堂而去。

柜台后的店小二早晨才见了王九,这一会又见着了,便是二话不说,伸了一根手指,指了指脑袋上,“这位客官,楼上右转,第三个屋便是。”

王九生怕晚了误事,忙赶几步上楼,待推开门板,屋子里却是半个人影都没有。

四下里打量片刻,王九悻悻的转身,这一回头,却对上一双寒星似的凤眼。

王九吓的退了两步,靴跟绊在门栏上,险些摔在地上,“你是谁?”

容紫打量了一下王九,沉了脸,眸光冰如寒雪,“你是晋安城来的?”

王九立定了身子,警惕道:“话是没错,可你是谁?”

容紫嘴角噙了一丝怪笑,“那我知道了。”

王九道:“叶添是住这屋么?”

容紫冷冷睨他一眼,“那又如何?”

王九拱了拱手,“在下王九,奉命来找叶添,是有急事相告。”

容紫狠狠看一眼王九,转身而去,“他一早入城了。”

“入城了……”王九瞪了一双眼,“……这可忒不巧……”

******

待叶添抵达总督府时,已是天色不早。

阴云一团团的铺在空中,如万丈暗色罗锦。

叶添立在门口思忖半晌。

心里头寥落的很,只能想着如何将再次去灵州的话说明白,但凡有年头触及其他,心就越发的像是空了一块似的。

叶添站在府门口,直到周遭的人马脚步声越发热闹起来。

这才下定了决心,厚着脸皮入府。

未走上两步,便跟门口侍卫撞个正着,叶添忽然生了心思,抬手拦了那人,“总督在哪?”

侍卫一见是叶添,忙恭声道:“回叶参军,总督正于思补堂召见京城来官。”

叶添道:“劳烦给通报一下,就说是……叶添求见……”

侍从闻言,登时僵了一张脸,连话都忘了回。

话说这总督府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叶参军是夏总督自京城带来的,关系好的非同寻常,怎的今日竟如此生分。

叶添看得懂侍卫的心思,开口道:“京城来了人,冒然觐见总归有所不妥,通报一声,不失规矩,也省得唐突了大人不是。”

侍从点点头,“叶参军想的周到,卑职这就去通报,还劳叶大人稍等片刻。”

语毕,那人便转身而去,脚还未来得及跨入思补堂,去见迎面出来个精瘦老者,衣着华贵,边走边朝这边看,笑意吟吟的,冲着那侍卫道了句,“若是我没听错,你方才说的可是叶大人?”

侍从今早跟着一起迎接京官,自然知道此人便是王正,忙躬身抱拳,“回王大人,正是。”

王正脸上有种难以洞察的情绪,转向叶添,“既然如此,那这位……想来就该是叶添叶参军了?”

叶添跟着拱一拱手,正想应一声,却在目光触及王正身后的人,臊的说不出口了。

思补堂内檀香浮动,堂外夕照洛晖,光华暗转。

夏念白听得门外声音心头一紧,便自思补堂而出。

停在王正身后,一双黑若点漆的眼睛里完全容不得其它人。

四目相对,叶添瞧见夏念白轻皱了下眉,只想着伊人敛眉众生醉,但对望,已是两相疏离。

44、解释

王正看的明白,捻须笑道:“既然叶大人有事求见,那卑职便先告退了。”

语毕又跟夏念白拱一拱手,便随着侍从去专门安置外地来官的寅宾府歇着。

夏念白沉了一双黑眸盯着叶添,半晌未语。

那眼神极冷,冰刀一样,直插进叶添的心窝里。

足足有一盏茶的时辰,叶添立在一处,颓丧的垂了脑袋,不知如何是好。

脑子里却想着夏念白这般光景,该是真的气极了自己。

叶添却很是高兴。

若当真如此,那证明夏念白还是很在乎的。

念及至此,叶添深吸口气,猛的抬头,正欲说话,却发现眼前空荡荡的,没个人影。

也不知夏念白是什么时候进的屋,连招呼也没打,害自己在外头站了老半天,傻子一样。

叶添理了理衣襟,进了思补堂,鼻子里暗香隐浮,正是那熟悉的檀香味儿。

犹豫了一下,叶添堆了笑出来,“……念白……”

夏念白眼底变了一下,终是什么也没说。

“念白,昨个晚上……是我不对……”叶添只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靴,声音越发的轻,话还未说完,手心已尽是薄薄一层细汗。

夏念白眼前闪过那晚上跨坐在叶添身上的小倌,极冷至艳,又想着叶添涨红了脸吼自己出去,忽然就觉得有些厌倦,不想说话。

叶添立在他对面,许久不听的动静,虽脸上露出了悲苦之色,心里依旧是有些高兴的。

“念白……我跟那人,不过是……”夏念白忽然开口,“无须解释。”

叶添抬头,“要解释。”

夏念白神色决绝,“没那个必要。”

“那……你没恼我么……”

“没有。”

叶添身子明显颤了一下,反倒问不出口了。

夏念白的确是觉得没必要。

只不过很是厌倦罢了。

因眼瞧着叶添睡了个小倌,自己就要跟着后头吃醋,大吵大闹,实非男儿所为。

反正事已至此,倒不如以后留意些,将人看紧了,方为正事。

可叶添却不这样想。

先头那丁点喜气散的干干净净,只剩了一腔清苦,难以自制。

“既然这样,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夏念白始终从容的盯着叶添纷乱眼神,“你怎么这么快回来。”

叶添指尖冰凉,似是笑了一下,“回来的快又怎么了。”

夏念白并未想太多,只淡淡道:“方才那位大人,你可知道是谁。”

叶添叹口气,“不知道。”

“那人便是王正。”

“王正是谁?”叶添垂了眼,浑身提不起劲。

虽嘴上跟夏念白说着话,可这脑子里头却另有一方小天地。

想着夏念白关心的,到底不在自己身上,昨晚上的事,他甚至连提也懒得再提。

夏念白微抿了唇角,“年前你我自北疆凯旋而归,回京时你叫我与城外驻营三十里,当夜给仲廷玉送银子的事,你总该记得。”

叶添漠然点点头,“自然记得。”

夏念白继续道:“转日过来的人,便是王正,他此番前来,却是特意为了……”

叶添实在没有心情,便开口打断了他:“我过两日还要去趟灵州。”

夏念白一愣,“为何要去灵州?”

叶添道:“阎立已死,为表诚意,阎雄有意来晋安商谈互市之事,但需晋安派出使者在灵州留为人质,才敢安心前来,我去灵州,也是那头的意思。”

夏念白思索片刻,静静道:“灵州内乱刚刚平息,正处在人心不定之时,此时前去,怕是有所不妥。”

叶添道:“无妨,我自有分寸。”

夏念白不再阻拦,“何日启程?”

叶添盯着夏念白,揣测半晌,会错了意,只差直接脱口而出‘你就这么想让我走。’平复片刻,就成了,“那便今日吧。”

夏念白微微蹙眉,“这么急。”

他这一问,叶添反倒不知是什么意思了,只愣在一处,又是半晌无语。

“不过也好。”

夏念白暗自思索着,若是叶添再次出使灵州,王正这边也更好搪塞,且又能同昨日那晋安的客栈里的小倌断了联系,也算是一石二鸟。

“我这便差人予你准备出使所需。”

“不必了,”叶添笑一笑,音色暗哑,“只我一个人就够了,无须再做准备。”

夏念白道:“都好,随你。”

“那我这就走了。”

“好。”

叶添转了身,推开门板。

凉风拂面,愈发寒心。

待叶添跨出门外,屋里头的人依旧没半点动静,直到人去屋空,敞开的门缓缓掩上,关死了那一室曾有的纠葛,和叶添那最后一点盼头。

******

日薄西山。

总督府外,王九垂头丧气。

想着自己没拦住叶添,这可如何跟总督交差。

身侧来往人马不歇,王九低了头,盯着脚尖走路,全然没有与人寒暄的兴致。

直到肩膀上搭了一只手,声音含了些许疲意,“王九。”

王九讷讷抬头,旋即瞪圆了眼。

叶添立在他前头,一脸萎蔫,“想什么呐?”

“叶兄弟……”王九满腔苦楚道:“你可见了总督了?”

叶添点点头,强笑道:“恩,见了。”

又道: “你这是打哪儿里过来的”

王九叹口气,“这不是总督差我去寻你么,未料你竟自己回来了。”

叶添静了半晌,自语道:“可方才看他那意思,却也不像是有事找我的样子。”

王九急道:“可不就是,总督本来叫我去找你,也是为了将你拦住。”

叶添难掩眼中怒意,“拦我做什么,我还能吃了他不成?”

王九看叶添这般言辞不敬,很是错愕,所以那后半句的缘由,便生生的咽下了肚。

只想着还是少说为妙,若再惹的叶添跟夏总督心生罅隙,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念及至此,王九转了话道:“既然叶兄弟回来了,等我跟总督交了差,请你去喝上一壶,多日不见,我有许多事要同叶兄弟讲呐。”

叶添睨一眼王九,“我可记得前些日子你为避断袖之嫌,要同我划清界限呢,怎么今日竟如此热络。”

王九闻言,忙将叶添拉倒一处僻静地方,给叶添拱手认错,“之前是我的错,还求叶兄弟莫要怪我。”

叶添眸光闪烁,“看样子,莫非你同舒璎冰释前嫌了?”

王九憨声一笑,“正是。”

“你怎么说的。”

“我想,平白无故的给她误认成断袖,总该有个缘由,于是便寻了一日,将她拦住问了个清楚。”王九道:“谁知,她竟说我跟夏总督有那龙阳之好……还说她都亲看看到了……”

叶添登时就揪了王九衣襟,双眼如刀,“你俩是什么时候的事?”

王九一脸错愕,“根本就没有的事。”

“满嘴胡言,舒璎都看见了。”

“真的没有啊,叶兄弟,你快松手……莫把我衣裳给攥坏了……且我如今也就这几身衣裳,其余的全都给扣在灵州了,求叶兄弟手下留情,给我多留一件也好啊……”

叶添恼怒不休,“别以为你是武将,我便不敢跟你动手,要知道,我爹当年也是武将,我可是学过骑射的。”

话一出口,叶添觉得不对,便又更正道:“虽说是骑射在斗殴上并无用处,可能拉的开强弓,至少能说明我也臂力尚可。”

王九急的几欲哭出来,“叶兄弟,我忒冤枉啊,你也不想想,最后连舒璎姑娘都想明白了,怎的你又钻上了牛角尖。”

叶添松了手,面儿上缓和下来,“也是,连亲眼看见的人最后都承认是误会,我还恼个什么劲儿。”

王九挠挠头,“舒璎说我跟总督是断袖,叶兄弟为何这样生气,莫非你……”

王九瞪了眼,“暗自思慕夏总督。”

“非也,”叶添神色宁定,随口胡诌道:“我那是恼你不成器,你老大不小的竟也来搞这一套,怎不叫我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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