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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僚三十一朵渣——by苍白贫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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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舜眼瞳墨色匀亮,“念白,当初若是……”

“行了……”夏念白开口,那声音竟有些软绵绵的,没一丝喝退的力道。

边舜同夏念白挨的更近了,甚至能嗅到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檀香味,“我敬你,喜欢你,所以才远远望着你,可这又有何用,到头来,你竟给那种人……”

夏念白屏息凝眸,“够了。”

边舜没听见一样,喃喃道:“那处处留情的人,哪里会喜欢,便是嘴上说着,怕是实际上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罢……”

夏念白霍然起身,正欲推开面前的人,却给人狠狠的攥了手,像是要刻入骨血一样。

屋外头又是急匆匆的脚步声。

待走到近了,一名侍卫喘着粗气,站在门口,抱拳跪地,“夏总督,临县告急。”

边舜松了手,眼瞳暗淡下去。

夏念白白一张脸,音色冷清,“何事?”

“灵州数万大军抵达临县,守将来报,说是阎雄领兵求见。”

******

阎雄抵达临县,遭临县县丞阻拦,阎雄表明来意,驻军十里开外。

两日后,临县县丞得总督手令,打开城门,迎阎雄军队过境。

待阎雄一行抵达晋安之前,一路上都是人心惶惶,皆闭门锁屋,所过之处更是连个人影也没有,阎雄苦闷之际,也暗暗得意。

想自己该是威名远播,震慑晋安。

转日,两万人近了城墙,阎雄端坐马背,远眺城头,见旌旗猎猎间,上面尽是利甲坚兵。

阎雄冷哼一声,只想那总督当真胆小如鼠,防备至此,该不会放自己这两万人入城。

正想着,却见城门大开,立在朱漆铜门下的,仅三人而已。

两侧武将各着一身坚铠,蹙眉横目,那站在中间的人,却是绯袍乌纱,沉着宁定,毫无一丝慌乱之色。

阎雄咪了眼,上前几步,身后大军一动不动,秋风吹过,尽是刃碎枯叶之声。

边舜屏气收息,立于晋安城墙上,俯视城下单骑越发的靠近,手心不自觉渗一层冷汗。

两方间距三丈,西侧将士开口喝止阎雄,音如洪钟,“你可是灵州阎雄?”

阎雄勒马急停,打量着三人,“正是,本王此番,是为了封贡互市之事而来,还望这位官爷通告一声,就说灵州徽王求见总督”

当间的男子抬了眼,黑眸沉静,“我便是东南总督夏念白。”

四目相对许久,阎雄莫名的心头一震。

在此之前,光想着那晋安总督该是肥头大耳,一副软弱无能之相,但此时此刻,眼前这个年轻人,却是出乎自己意料的刚劲淡漠。

阎雄下了马,上前几步,思索半晌,便弯下了膝盖,拱手行礼。

头顶有孤鸿长鸣,声嘶力竭,割破那两军死一样的沉寂。

所有人都撑大瞳孔,眼望着阎雄屈膝弯腰,直直的跪在夏念白脚边。

后心羽箭,微微抖动,犹如一道暗色风烟。

夏念白伸手摁在阎雄头皮上,面色冷白如冰。

最后几片枯叶无风自落,笔直的堕入冻土之中。

两万灵州将士静默片刻,旋即喊杀震天。

王九跟颜安对视片刻,旋即站在夏念白前头,抽出佩剑,“总督!快走!”

夏念白停在原地,玉雕似的脸上深沉的古怪。

另一侧的颜安双手环住夏念白,“夏总督,休怪末将无礼了。”

语毕便将人往里拖拽。

城楼上的边舜,心急如焚,“快将总督带回来!关城门!”

且不说方才那箭自何处而出,可阎雄被杀,夏念白难免落了个背信弃义的恶名。

可这并不足以使夏念白失态如此。

边舜紧缩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甚至有些高兴的,自面儿上漾出一抹笑意来。

如非意外,那押在灵州的人质,定是大祸临头。

夏念白给颜安拖着向后,眼望着那地上跪尸,越发的远,直到从眼前成了一道缝隙,关死在城门之外。

身侧大平将士密密麻麻涌入视线,以巨木抵门。

夏念白阖了眼,“叶添,快逃。”

51、砍头

边舜亲自取了铁弓过来,满挽搭箭,眯起眼,一只羽箭破开气流,激射而下。

城下军队前头的一个副将登时翻下马匹,栽倒在地上。

边舜收了弓,眼瞳凌厉:“事已至此,再无挽回余地,若不动手,留下这两万余人,也是祸害。”

语毕,便转过身一挥手,音色低沉,“弓箭手——”

城头将士先是一愣,继而沉声喝诺。

一时间飞矢如雨,铺天盖地。

******

噩耗传来,已是三日后。

两万人里,五千余人有去无回,包括阎雄在内。

灵州震惊之余,便是滔天愤怒。

可在打与不打的问题上,几大将首各持己见,摩拳擦掌,几欲动手。

争论不休间,只听得那门板吱呀一声,推门儿进来的,正事阎雄生前极为宠信的白面小生,也是眼下代劳灵州总统兵的容紫。

容紫拱一拱手,眼角微红,“各位将军,容紫来迟了。”

临近的几个人跟着回礼,叹口气,以表愁念。

当间有些个人斜了眼,手都懒得抬,低低嘟囔一句,“徽王死了,这人还来这里作甚?”

容紫只当没听见,继续朝前走,“当日徽王在这大堂里任命容紫为各军总统兵,为的是在他不在灵州时,代为打理日常军务。可未料,只隔短短几日竟成了遗训,再次置身此地,余音尚在,直教人悲从心来……”

语毕,便作悲痛之态。

旁人忙拍肩安慰,“容兄弟要节哀啊……”

有那些个主战的,赶忙趁这个功夫激愤陈词,“大平背信弃义,手段卑劣至此,着实下流!此仇不报,实在难平众怒!”

“此一番,当真使我灵州颜面尽失,如若忍气吞声,简直是窝囊至极。”

……

“张将军,你方才就一直吵嚷着要挥兵西上,若此时贸然进军,未免太过武断,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如循序渐进,方位稳妥之计。”

“颜面是小,保存灵州是大,之前都是靖王徽王统筹布兵,现在两王相继离世,眼下无人统帅,单凭你我之力,如何同大平兵戎相见。”

……

“胆小鼠辈!都给人戏弄到这等地步,竟还想着委曲求全!”

容紫闻言,长舒口气,“众位将军,且听容紫一言。”

虽说是徽王后头的跟班,可容紫的聪明睿智,经几次战事后,是有目共睹,方才吵嚷时他沉寂半晌,忽然来这么一句,自然分量十足。

两边停了争执,都别过头去看容紫。

一时间,屋里竟是有些寂静。

容紫抬了眼,眼底黑气浓郁,“此刻是并非争论进退的时候,而是战事爆发,灵州不得不打。”

主缓战的将军一挑眉,“此话怎讲?”

容紫声音不缓不急,“大平当下于晋安城下射杀徽王,随后我军五千余人又未能幸免,这很明显是蓄谋已久。”

静了一会,听无人反驳,又继续道:“东南总督假借互市诱徽王前去,待徽王上钩又谋而杀之,置使灵州群龙无首更易清剿。眼下奸计得逞,大平又岂会放弃这等大好时机,给灵州休养生息的机会,定是加紧进攻一举荡平,当下形式迫在眉睫,我等必然不能坐以待毙,唯有反击,方为上策”

众人听罢,都静默不语,便是先前那些个主战的,也都没什么反映。

总想着两军交战说起来容易,可这要真打起来,又由谁来掌控大局。

毕竟阎雄死了,容紫不过是个代统兵,又是外人,就这么让他大权在握,实在难以服众。

容紫忽然单膝跪地,拱手抱拳,“容紫自知资历尚浅,来历低微,不足以当此大任,可徽王生前带我不薄,还望众将许我身先士卒,领兵对抗大平,无论胜败,都算是告慰徽王在天之灵。”

众人眼神些许缓和,有老者出来道:“徽王当日命你代为统兵,也是看中你将才之能,既然如此,兴许是天命,眼下准你带兵对抗大平,不过是为了了你心愿,待他日战事缓和之际,还望你……”

容紫心领神会,“我必将卸任,且绝不反悔。”

老者转身,望向众人,“众位,你们如何看?”

有人道:“容紫虽非天靖人,但先前卓越军功,有目共睹,这等紧要关头下除了他,也未再有其他合适人选”

“且徽王不在,兵权还是在各位将军手中,由他统帅指挥,也无需担心。”

“既然如此口说无凭,需立字为据。”

……

容紫暗松口气,面上依旧端一副淡漠摸样,侧头看一遍侍卫,“取纸笔来。”

待那侍卫奉上纸墨后,容紫提笔,还未写上几个字,忽然听得身侧声音恼怒,“差点把叶添那小子给忘了!”

容紫手一顿,宣纸上墨迹晕染,花了方才写好的字。

“你不说,我也没想起来……快去看看,别让他跑了。”

“来啊——,快去那大平的人质绑了过来,带到此处,让本将砍了他的头,到时候挂在城墙上示众。”

众人纷纷拍案喝诺,唯容紫低头写字,静默无声。

刚巧旁人很是高兴,转头随口问了句,“容统帅,你看如何?”

容紫搁了笔,直起腰身。

唇上漾出一抹笑意,却莫名的怪异无比,“好”

******

叶添打早晨起来后,便觉得事情有异。

忽然给禁足在屋里头,门外的侍卫看自己的眼睛,也打不同往日。

从谦卑恭敬换成了狠辣轻蔑,仿佛刀子一样,像是要生吞活剥了自己。

整整一上午,容紫也未露面。

门口的侍卫给叶添问的烦了,终是忍不住,冷冷看他一眼,“徽王在大平遇害,你也不用急,一会便有人过来找你。”

“徽王遇害?”叶添愣一下,“是给扣押,还是……”

“死了,灵州五千余人也跟着未能幸免。”

叶添闻言,只觉五雷轰顶。

只想着夏念白不会如此糊涂,事态发展至此,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可当前要紧的,却是自己如何能保全性命。

正寻思着,只听的外头吵吵嚷嚷,脚步纷杂间,叶添后退两步,手脚冰凉,眼见着屋门给人踹开,排成一字的,尽是明晃晃的佩刀将士。

叶添音色不稳,“……我要见你们统兵,我有要事相告……”

语音未落,便给压制在地,以麻绳结结实实捆上。

秋凉如水,清寒浸人。

灵州前两天刚下了一场雨,那地上的泥刚给雨水浇的有些软,转日就又冻的硬了。

叶添给十个人前五后五的押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冻土上。

待到了地方,里头早得了信儿,来看热闹的人黑压压一片,老远见着叶添,已是骂声震天。

叶添焦急的四处张望,那密密麻麻的人脸里,竟怎么也找不出容紫。

未来得及详细再看,叶添就给人压着跪在地上,摁了头,拨开后脑发丝,被迫的做一副引颈待砍的姿势。

为首的几个将领,早已按捺不住,提了刀上前,声如洪钟,“大平总督卑鄙阴险,今日我等与此地斩杀其麾下使节,以示灵州自此同大平不共戴天!”

旁边将士振臂高呼,迭声而起。

叶添跪在地上,面色灰白,“等一下!”

那人举了大刀:“谁他娘的有闲心听你放屁,乖乖受死吧!”

叶添满面细汗,提高音量,“你若杀我!必然后悔!”

闭上眼,未觉刀锋落下,又大声道:“叶添官居参军,对晋安粮草安放,城池部署都颇为熟悉,眼下晋安弃我与不顾,我只求为灵州效力,能戴罪立功!”

众将面面相觑,旋即放声大笑:“未料,这叶大人平日里人模狗样的,竟是这等贪生怕死之辈。”

叶添低着头,答非所问,“眼下灵州群龙无首,且战事告急不得不战,仓促备战间叶添并非无用,能帮灵州出谋划策,避重就轻,更易攻城……”

“我们如何信你?”

叶添脸上尽是汗液,只想着自己活这么大,撒谎无数,可那一次都比不得眼下,刀刃架在脖子上,一个疏忽,便是性命不保。

“叶添一直以来饱受晋安总督蒙蔽,一心想着两地以和为贵,未料竟成了替死鬼,他不仁,我自然不义,且就算是你们杀了我,对大平而言又有何用,反正当时将我送来,想是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不如留我一条性命,兴许还有些帮助。”

拿刀的将军面露疑惑,转了身看向身侧一排人,“众位兄弟,你们说到底杀还是不杀?”

众人沉默片刻,有人道了句,“不如去将容紫叫出来,他脑筋灵,到时候再定夺不迟。”

叶添闻言,欣喜若狂,若是此事容紫出面,那便算是一只脚迈出了鬼门关。

心里想着,叶添面上却不动声色,抬了头,刚巧见那人自大堂而出,四目相对,居然是冷若冰霜的一双狐媚眼睛。

容紫似乎急着要走,给忽然上前的将士拦着说话,听明白后,面无表情。

好一会,才开了口。

只听他一字一句,字字锥心,“此人东诓西骗,不足为信,各位将军请便,恕容紫不再奉陪了。”

一时间,又是喊杀声四起。

叶添脑子里一片空白,眼望着容紫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翩然离去。

52、人头

容紫转过头,不去看地上那人,只想着赶紧走的远些,待那些人下了手,自己便再无后悔的余地。

可这脚竟跟灌了铅一样,越发沉重。

莫名其妙的,像是有绳子在心头慢慢收紧,勒的人几欲昏厥。

容紫停了步子,脸色煞白,咬紧嘴唇。

身后侍从见状忙问:“统兵,怎么了?”

容紫伸了手,重重的摁在侍卫肩膀上。

转头朝身后看了半晌。

那侍卫疼的嘴角都变了形,身子直往下沉,“统……统兵……”

容紫发了疯一样往回跑。

好容易挤过去,眼见着那刀就要落下,忙回手抽刀,直奔向前。

两刀相碰,锵的一声,直震人虎口发麻。

那将军很是疑惑,“这怎么……方才不是还说随便么……”

容紫扔了刀,并未开口。

透支一般的,眼底满是失望。

跪在地上的人两眼放空,神情木讷,已是什么话儿都没有了。

“容统兵?”

容紫静默许久,才颤声道:“劳各位买我几分薄面……明日在斩……让我跟其话别一晚,也不枉我同他相识一场。”

那人收了刀,“无妨,哪天砍都无所谓,反正人也跑不了。”

语毕,又看一眼叶添,“来啊,将其押入天牢。”

******

入夜。

银月正好,屋内未点烛火。

容紫脸上镀一层淡淡银辉,眸光里有挥之不去的倦色。

两个侍卫从外头扭送一人入屋,摁跪在地上,转身退出。

叶添给绑的结实,垂头跪在地上,没有想起来的意思。

容紫坐在椅子里,小指一动,便再无其他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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