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元用力拍打着池劭,骂道:“混蛋!你是不是纯心不给我好过?这么正经的场合,你也想来这个?”
池劭解释道:“你不知道,那少年……嘿嘿!”殷元听出味儿来,狠狠地撞了他的腹部一下,池劭闪得快,没有中招。殷元气得使劲全身力气,跟池劭厮打起来。当然,池劭是不敢还手的,后果自是身上小伤无数。
躲在一旁的少年瞧得真,只觉得两人好笑。
池劭拾起一块石头,扔向少年处,喝道:“臭小子,看完戏,该露脸了吧?”
少年笑嘻嘻地走出来,道:“两位好身手啊!”
殷元觉得脸上挂不住,咳了几声,自作镇定,“好说,好说!”
少年把篮子还给池劭,道:“我师父半月前就去了西域,说是去见位故人。你们来晚了。”
殷元:“那他何时回来?”
少年:“不知道。他想回来自然便会回来的。”
殷元与池劭上山一趟,讨个无趣,空手而归。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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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隔一段时日,殷元与池劭,总能收到郑衡与纪项的书信。算算日子,四人一别已有三年了。郑衡为母守孝,也是期满了。
天下太平,武林门派自是相安无事。纪项这个挂名掌门人,隔三岔五的便下山与郑衡相会。
郑衡:“小纪,咱们去看看儿子好不好?”
纪项:“甚好!”
这日一早,殷元等人就候着城门口。孔池殷与孔郑纪,就是三年不见那两位爹爹,还是能一眼认出爹爹来的。
孔郑纪站在郑衡跟前,比划着,“爹,孩儿高了!”
孔池殷拉着纪项的衣袂,撒娇道:“爹,你好坏!才来看孩儿!”
纪项笑道:“爹一点儿也不坏!爹是好帅!”
池劭啐道:“恶心!”
殷元喝道:“池劭,好好说话!”
池府上,甚是热闹。殷元等人是久别重逢,话自是多。孔池殷跟孔郑纪,一门心思扑在郑衡与纪项身上,而忽略了小弟池封。池封妒忌哥哥们有四位英俊的爹爹,小心眼儿出来了,闹脾气不吃饭。池劭扁着嘴,语中带着哭腔,道:“你们全是坏蛋!都不理我!都不理我!”
池晁骂道:“封儿,不许胡闹!”池封更是委屈了,扑到娘亲怀里嚎哭起来。池老爷子见状,微怒,“封儿,客人在呢!”
纪项拿出哄孩子的把戏来,笑道:“你就是池封?我听人家说,池封可厉害着呢!谁知道,是一个鼻涕虫呢!哎,害我白白崇拜了你许久!我真伤心啊!”
池封一听,顿时停止哭泣,抹了一把脸,喝道:“谁是鼻涕虫了!哼!谁是鼻涕虫了……”说着说着,眼泪又来了。小家伙的滑稽模样,倒是把众人哄笑了。池劭拿过丫鬟递来的小手帕,走过去抱起小侄子,帮他擦泪,半嗔道:“你小子就不能出息点!嗯?”
池封不敢出声,只是一脸委屈地躲在池劭怀里。
池老爷子抚着长须,笑问:“不知郑公子,今后有何打算?”当年纪项跟池劭师兄弟俩整日闹得天翻地覆,池老爷子跟池晁不是不知道的。郑衡这号人物,父子俩倒是没见过。如今看郑衡气度不凡,自是有心收揽。池劭固然知道父兄的心思,但郑衡的意思如何,还是他本人才知道。
郑衡不卑不亢地回道:“小侄从前是个教书先生,家母辞世后,便在家守孝。平日里打理庄园,日子还算过得去。”
池老爷子但笑不语。
池晁插话道:“不知郑公子,有意留在池府,辅助二弟跟弟媳?”
纪项听到‘弟媳’二字,拿眼偷看殷元。殷元脸上如霞。
郑衡看了看池劭,才道:“容在下考虑考虑。”
池劭及时开口,道:“有什么事,日后再商量,现下吃饭是大事。来,大伙都干一杯!”
“我也能喝么?”仨孩子齐声问道。
池劭喝道:“小孩喝茶!”
夜里,殷元、池劭、纪项、郑衡,四人相聚一室。
池劭:“从前,我也是不屑从商的。但是,接触这行以后,我发现,商人并非都是可恶的。拿我跟殷元为例,自从打理药铺之后,我俩是好事做尽啊!”
殷元附和道:“行医救人,确实不错。”
纪项:“医术,我一概不通。你俩不用带上我了。”
郑衡:“我也是略懂皮毛。”
池劭:“我们几个,医术有些作为的,当属殷元。不过,老子就不信,凭我等四人的能力,难道还栽在医术上面?天下之事,难不倒有心之人。”
殷元:“从前我等教书育人,也是为民做事。如今离了书本,大可拾起药箱,照样造福百姓啊!”
郑衡点头答应留在池府。郑衡留下来,纪项自然是不走的。
四人日日研读医术,探讨医术。日复一日的,倒是颇有心得。探子来报,狄俊山的老先生已经回来了。四人诚心上山拜师学艺。只是,此老脾气古怪,那是这么容易点头答应的?
池劭施礼道:“老先生,近来身子骨可好?”
老先生一棍子打在池劭的小腿上,喝道:“臭小子,你诅咒我啊?”
老先生身后的少年捂嘴而笑。
池劭心说:我忍!
纪项卖乖道:“哎哟,师父,您老人家鹤发童颜,真真羡煞多少老鬼啊!”
老先生抚着白须,笑道:“你小子,嘴甜!不过,谁是你师父啊?”
纪项吃了瘪,靠在一旁不说话。郑衡上前一步,道:“老先生,我等四人上山学艺,不过是为了行医救人。这世上,多一个医者,或许就多一条性命。您老人家何乐不为呢?”
殷元见老先生有些许动容,急忙请求道:“我等四人,绝不白白学了您的才艺,定会好生孝敬您老人家的。”
老先生大笑一声,指着身后少年,得意道:“看见我乖徒儿没?有他一个孝顺我也就足够了。”
郑衡见大伙上山一场,总不能落空而归啊!当下撞了撞池劭,低声道:“但凡是个人,定有弱点。咱们找个空子钻钻。”
池劭低笑一声,拉过纪项嘀咕几句,两人便大模大样地朝老先生拱拱手,诚恳道:“老先生,恕我二人糊涂,一时忘了自己还有高人一等的师父在呢,不能拜您为师了。”
这老先生最是自负,听不得有人风头压过自己。当下瞪眼问道:“你师父何人?”
这池劭跟纪项的师父只是功夫了得,医术却是平庸。可这回他俩却把自己的师父夸个天上有地下无一般,当然,师父的真名两人没透露。要不然,凭老先生的江湖阅历,怎得不拆穿他们。
老先生半信半疑地说道:“比过才知道厉害!再说了,你师父如此厉害,为何尔等还要上山寻我家门?”
池劭装了一把黯然模样,叹道:“我师父他老人家云游四海,一时踪迹难寻。想我空有一副热血心肠,哎……”
老先生心里有数,自己的能耐,小徒儿并没有全学了去。学医本为救人,多一个医者,或许就多一条人命。此话不假。这些年,总有不少人上山拜师,心高气傲者不在少数,继续留在山上学医的,也就只剩那少年一个。老先生自认脾气不好,若是徒弟们连自己这关都过不了,将来又如何立足于江湖?
“老夫不是保守之人,不会死守着本事不外露的。不过,老夫丑话说在前头,既然要入我门,那便要吃得苦中苦。你们的拳脚功夫都不弱吧?想必也不是凡夫。学医术,并不比学功夫容易。还有一点,就是,伺候老夫比学医更不容易。你们若是考虑好了,那便给老夫磕个头倒杯茶也就是了。”
四人齐刷刷地跪下给老先生磕头,老先生连喝四杯茶,有些内急,便倏地夺门而去。
池劭大喊着:“师父,你老人家可别在这个时候后悔啊!”可当看到老先生捂着裤裆处,顿时了然,笑道:“师父,您老悠着点,茅房路滑!”
老先生回头恨恨道:“兔崽子,老夫回来收拾你!”
排名不按辈分年龄,只按入门先后。少年当之无愧成了大师兄。如今新入门的四位,有郑衡、纪项、池劭、殷元。郑衡与殷元,都不在意排名。那池劭与纪项却是为了‘二师兄’三字,争得不可开交。当年学武,池劭跟纪项,也是同时入门,两人年纪相仿,可他那师父偏偏让纪项当师兄,池劭一直耿耿于怀。如今有机会翻身,他当然不肯罢休了。而纪项是当惯师兄的了,如今更是掌门师兄,怎么能够再退回去,给池劭当师弟呢?
殷元看不过去,拉过池劭,悄声说:“你若是肯退一步,那晚上我便依了你。”
池劭眸中生光,拍掌道:“好!”
自此,老先生门下有五位弟子。大师兄欧正荣,二师兄纪项,三师兄池劭,四师兄郑衡,五师弟殷元。
光阴似箭,两年下来,殷元等人在老先生的各种磨练下学有所成。众徒之中,殷元医术最为精湛。
老先生眯着双眼,抚须道:“老夫生平所学,已倾囊相授。尔等即日下山,再也别来叨扰罢!”
五个徒儿甚是惶恐。齐声道:“师父!”
此时,门口闯进三位小孩童。仨人正是孔郑纪、孔池殷以及池封。孔氏兄弟规规矩矩地给众人施礼,池封则一溜风窜到池劭怀里,撒娇道:“叔叔,你怎么跪着啊?”
老先生扶额道:“才要轰走五个大的,怎么又来了三个小的?”
池封奶声奶气地道:“老头儿,本少爷才不想来呢!”
池劭喝道:“封儿,不得无礼!”
老先生大笑道:“都起来罢!让孩子们瞧着,还以为老头儿欺负人呢!”老人说罢,故作鬼脸示人。仨个孩子哈哈大笑起来,倒是把在场的郁闷气氛给缓过来了。
此时,本在门口杵着的几个大汉也走了进来,朝众人拱手作揖,然后又退了出去。不用说,他们肯定是保护三位小少爷安全来着。要不然,池老爷子哪能给小宝贝们放行?
老先生又道:“何为‘悬壶济世’?医者仁心,以医技普济众生也。老夫敢说自己医术超凡,却不敢说自己功德完满。如今我年事已高,作为不大,这世间的纷纷扰扰亦与我无干。尔等此番下山,千万要对得起‘大夫’二字!荣儿啊,你在这狄俊山也呆好了几年,学了一身本事,可不能白白浪费掉啊!”
欧正荣复而跪下,急切问道:“师父,徒儿不走!徒儿走了,谁来伺候您?”
老先生瞪眼道:“男儿志在四方!哪有你这般糊涂的?你什么也别说,跟你师弟下山就对了。”
殷元等人也想说些什么,都被老先生打住了。其实,老先生早已打算,过些日子去好友隐居的地方,搭伙过日子了。这狄俊山,早已不清净了。
众人含泪拜别老先生。
池家新建一家医馆,馆内有五位医师坐诊。这大夫本事高,名头自然便大。来投医的人,来自五湖四海。更有许多妙龄少女慕名而来,只为一睹名医风采。正是俊俏郎君惹人爱!不过,却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看那厢,那小闺女,一个劲儿地给殷元抛媚眼。可殷元还老实巴交地帮那姑娘看病。人家哪有什么病?纯粹是来窥视殷元的!池劭心里那叫一个爆怒啊!又不能当场发作。郑衡跟纪项翘起个儿两腿,嗑瓜子看戏。欧正荣趴在桌上补眠。他从早到晚,也没闲过,好不容易熬到晚饭时分,当然抓紧机会睡会儿。
池劭皮笑肉不笑地凑近殷元,当着人家姑娘的面,说:“殷大夫,你娘子喊你晚上早点回去!”
那姑娘愣了愣,随即插话道:“我可听说,殷大夫未曾娶妻啊!”
殷元玩味地瞧了瞧池劭,笑着说:“娘子?对,娘子!池大夫,我知道了。”
那姑娘脸上一白,起身道:“殷大夫,我忽然觉着头不疼了。小翠,咱回府吧!”小姐急急出门,小丫鬟赶紧跟上。
那两主仆前脚才走,又有一姑娘蹦了进来。
姑娘娇声道:“郑大夫,您还没吃完饭吧!我才做了红烧鱼,给您捎来了!”这回,郑衡的脸,可绿了。
纪项阴测测笑道:“哎哟!郑大夫!您瞧瞧黄小姐多想着你!你还不赶紧吃了!不过,你可要小心鱼刺,千万别噎了!”
郑衡是说什么也不肯接受的。趴了好一会儿的欧正荣幽幽地来了句:“我吃……”
黄小姐也不管别的,直接把菜搁在桌上,就走了。
“各位爷,开饭喽!”厨子老六扯开嗓门喊道。
那道红烧鱼,郑衡是不敢吃的。欧正荣正想尝尝那道红烧鱼,不料纪项学了几声猫叫,房顶上的夜猫儿就直直地窜了下来。纪项把那鱼往地上一摆,夜猫儿连喵几声,一口叼住整条鱼,又窜上房顶了。
“娘子,吃菜!”殷元微笑地给池劭夹菜。
池劭干咳了一声,道:“说什么呢你!”
郑衡同情地看了池劭一眼,像对他说也对自己说:“这日子,什么是个头啊!”
纪项讥笑道:“你不就是稀罕着黄小姐的红烧鱼么?趁这当会儿赶紧上房顶瞧瞧,没准猫儿还给你留了一根刺!”
郑衡低头扒饭。
纪项挑起郑衡的下巴,骂着:“你别老顾着吃白饭啊!这一桌子的菜,白烧了!”
池劭笑道:“呦呦呦!大晚上的,也不带这样调戏人的啊!”
“吃你的吧!还有脸说别人!”纪项指了指柜台上的白玉观音,对殷元道:“那是陈小姐亲自送到池劭手里的,他欢欢喜喜地摆在那儿呢!”
池劭解释道:“我这不是看见柜台空空的缺个摆设嘛!正好……”
殷元笑道:“那白玉观音挺好的,陈小姐也挺好的!”
池劭低头扒饭。
沉默许久的欧正荣说话了,“也不知你们整日瞎闹些什么!不是一对儿也不走到一起,老嚷嚷着做什么?”
那四人都沉默了。
欧正荣继续道:“可怜青春年少英俊逼人又有作为的我啊,愣是没个姑娘惦记着!好姑娘全惦记着那些什么龙啊阳啊的混蛋了!”
嗖嗖嗖嗖,四副筷子插在欧正荣的跟前。
“爹!孩儿要学飞筷子!”孔氏兄弟不知何时跑了进屋。这两兄弟背后铁定跟这个姓池名封的小子,“叔叔,封儿也要学!”而仨人身后,必定有池老爷子跟着,“别跑!小心摔咯!”
“老爷子,您怎么来了?”
池老爷板着脸,道:“你们好些日子没回去了,这不来瞧瞧你们!”
池劭跪道:“爹,孩儿不孝!”
老爷子叹道:“起来起来!爹还不知道你们忙么?”
殷元拉过椅子,道:“爹,您坐。”
老爷子坐定,道:“实话说吧,最近府上常有达官贵人来拜访,全是来说媒的。我折腾不起,我还躲不起么我?”
纪项笑道:“老爷子,您真是老当益壮,桃花颇胜啊!”
“去!”老爷子继续道:“我指的是什么,你们最清楚不过了。”老爷子瞧了瞧欧正荣,这孩子,真是眉清目秀!“荣儿啊,你年纪也不小了,可有成婚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