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羡慕,还是嫉妒?
有人护着,到底是什么感觉?时间太久,他几乎忘记了。
就在楼衣绫恍神的时候,前方又击现了新情况。
莫面里斯看到再次出现在池里的巨大水怪,他大吼一声,提剑又冲了上去。
他绝不承认,刚才视线余角看见其他人脸上的蠢样,之前他站在池边被突然水花四溅冒出来的庞然大物惊吓一跳时,也浑身哆嗦了一下。
打起来了!
冰雪神殿骑士团的其他人匆匆赶来,看到团长孤军奋战,也立马加了进去实行群殴战术。公爵府的守卫纷纷看向中间的公爵大人,等候他的命令。
楼衣绫与好友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底的一分担忧。
这样不行!
如果只是普通的水怪,他们最多事不关己的站在旁边看水怪被组团刷了,甚至,考虑到这里是羌笛最喜欢的池子,他们说不定还会拍手相庆。
但是……
还有一个但是啊,那就是这个水怪不仅是他们的熟人,而且还是追随羌笛的海族。
李羌笛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偷偷拉了拉黑帝斯的衣袖。
“黑帝斯……”
“别担心,我知道!”轻轻拍了拍伴侣的手,黑帝斯眼眸微沉。
现在周围人多眼杂,实不是说话之地。
得想个办法!
他隐晦的看了一眼旁边护在那位雪发冰颜少年身前的阿刻罗斯,得到对方一个同样心照不宣的眼神。
只是,令两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还未等他说话,有人已经冲了过来,挡在了他们前面,上蹿下跳的大吼。
“快,保护大人,保护殿下!你们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上去剿灭了它?”
李羌笛脱口而出:“乌里瑟!”
老管家并没有回头,中气十足。
“殿下,别担心,有我乌里瑟在,还有这么多人,一只水怪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它是怎么出现的?按理说,这个池子修起来一年时间都没有,就算当初无意间放进去了一只章鱼,它也不可能短时间就长这么大吧?吃激素了?还是,这个池子里有什么古怪?”
楼衣绫眼晴跳了跳,看向好友,看他准备怎么解释。而李羌笛则是心一惊,心虚的讪笑。
“能够有什么古怪,我一直来这里,怎么没有发现。”
“众神保忙,幸好殿下母子安然无恙,不然,乌里瑟有何脸面再见公爵大人,再去面对老公爵。”
大管家脸色一前,表情凝重:“不行,这事必级重视起来。”
看乌里瑟那义愤的神情,李羌笛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闭了嘴。
算了,现在说什么乌里瑟也是听不进去的。
“公爵大人,殿下,我看,要不要让人把池子里的水都抽干看看?”
周围的人眼晴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没有了水,看这只水怪还怎么威风,在这里大杀四方!
如同无水的鱼,章鱼搁浅了,也只有任人鱼肉的份。
李羌笛大惊失色,连带楼衣绫也紧张了几分。
他对那只章鱼精没有什么情分,更是不熟悉,说不上什么感情,只是涉及羌笛……
碧波池中的水怪显然也听见了岸上几人的谈话,动作徒然间猛烈起来,几条触手挥舞得杀气胜胜,虎虎生风。
一时间,奥西里斯等人颇有些些捉襟见肘。
溅起的水花迷了众人眼,池里时不时爆起的水浪翻滚,更是让人看不清战况。
上前围攻的人当中可能有几个火系的体质,半空中只见火球直冲水怪而去,与掀起几层高的水浪碰撞,发出“嗤”的一声。
水汽瞬间弥漫开来,越来放多,渐渐把整个碧波池都笼罩在其中。
奥西里斯等人的攻击受阻,漫天的水雾遮挡了他们明确的攻击目标,众人一时间对周围戒备起来,怕被水怪那无数的触手全方位的偷袭。
外面,楼衣绫和李羌笛彼此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欣喜。
天助我也!
因为好友有身孕,楼衣绫以眼神阻止羌笛上前,自己则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之际,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水池边。
他靠近几个背对他持剑护在胸前的公爵府侍从,本想以迅需不及掩耳之势,一脚一个,把人给踹进池里。不过,他仔细一想,又觉得这样破绽极大。
少年衣袖下的手指轻轻动了动,一道柃小的水流从池中飞了出来,缠住岸上几个侍从的脚,在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之际,把人拖进了水里。
然后,他做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大喊:“塔罗,你怎么落水里了,快爬上来啊!快点!”
战斗的气氛有一瞬间停滞。被水雾环绕看不清周围情形的众人更加紧张起来。
人人自危!
楼衣绫放松下来,却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顿时,他心一惊。
糟糕,被发现了!
“衣绫!”
熟悉的沉稳声音响起,楼衣绫一喜。
是阿刻罗斯!他顿时放下了差点生起杀人灭口的心,转过身,送了一口气的看着跟过来的男人
“阿刻罗斯,是你啊,真是吓死我了。”
“我来帮你!”男人声音低沉,却毫不掩饰眼中的柔和以及欣喜。
伊西丝谟的反应,让他棱角分明的脸带上丝丝笑意。
只有对待陌生人以及不信任的人,才会下意识的疏离和戒备。伊西丝谟,这算是接纳了他吗?
碧波池一阵水响,刚才掉下去的几个人纷纷手脚并用的爬上岸。就怕晚一点,他们就成了水怪口中的饭后甜点。
楼衣绫此刻顾不得和阿刻罗斯多说。他抓过男人的手,步履轻盈优美的飘到池畔。
等了一会儿,他眼睛一亮,弯下腰抓住那几个爬上岸的人中的其中一个。阿刻罗斯配合默契,把不知道哪里抓来的披风往那人身上一盖,和衣绫一起护着他走到那边紧张的李羌笛身边。
整个过程中,披风下的人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黑帝斯当机立断,招过身后的执行官。
“卡萨,带他下去,拍一身衣服。”
“是,大人!”卡萨没有多说,更没有多问,沉默寡言的带着一身还淋淌着水看不清面目的人转身离开。
直到卡萨两人的背影再也看不见,黑帝斯把目光投向前方很紧张的关注着战况的老管家。
“乌里瑟!”
“公爵大人,乌里瑟在!有何吩咐?”大管家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连忙转回头,小跑了回来。
“把那几个落了水的人带下去好生安顿,免得着了凉。”说话的时候,男人面无表情,只那双冷峻的眼眸,暗了暗。
落水的几个侍卫中混杂着惊慌之下不小心推挤掉了进去的仆人,此刻浑身发抖的他们听到黑公爵关心的话,顿时心生感谢,言露于表。
他们压抑着激动,竭力保持着最基本的礼仪和恭敬,微微躬身。
“公爵大人,感谢您的仁慈!”
此刻,不远处,大雾慢慢散开,奥西里斯的暴吼声响彻天际。
“那只水怪呢?怎么不见了?”
楼衣绫被吓了一跳,目光从羌笛和黑帝斯那边移到碧波池。
只见奥西里斯浑身狼狈,身上的衣服被打湿紧贴在身上,露出一身肌肉扎结的壮硕身材。
他横陈着剑,目露凶光,四处巡视,被他看一眼的人纷纷一惊,低下头不敢再看。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找找,那只水怪跑哪里去了?哼,想逃跑,没那么容易,我今天非宰了它不可!”
“是,奥西里斯大人!”
楼衣绫看着四散开把剑往水中剌的神殿骑士,目光扫过愤怒中如一头狂狮的奥西里斯。却不想,身为圣骑士,奥西里斯本身的感官极为敏感。
他恶狠狠的转过头来,与楼衣绫的视线恰好在空中对上。然后,男人一愣,立马冷静下来,向着楼衣绫走过来。
“陛下!”
楼衣绫眼波一闪,下一到就突然感觉到旁边羌笛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紧紧的,极用力。
“哎哟,黑帝斯,衣绫,我肚子有点不舒服。”
“羌笛,肚子不舒服?是动了胎气么?要不要紧?医生,快去找医生!”楼衣绫一惊,连忙上下检查好友的身体。
他的手在好友肚子上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摸到一个地方便要抬起头看看好友的脸色,问一下痛不痛。那紧张劲儿,比之他真正的丈夫黑帝斯,也不妨多让。
“我、我没事,衣绫你不要大紧张。”说着,趁别人不注意之际,他对着死党狡黠的眨了眨眼
睛。
楼衣绫一怔,继而放松下来。
吓死他了!还以为羌笛受了掠吓,动了胎气呢。
黑帝斯突然一把抱起依偎在自己怀里的爱人,留下一句:“乌里瑟,这里交给你。”然后,他抱着人转有大步离开。
楼衣绫看了奥西里斯一眼,也跟着走了,留下才刚刚走过来什么都没有来得及说的圣骑士。
阿刻罗斯紧随伊西丝谟的脚步,追了上去。不想,奥西里斯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阿刻罗斯,等等,我有……”
“有什么话以后在说,我现在很忙。”一把拂开奥西里斯的手,男人走得没有丝毫犹豫。
第六十一章:掘地三尺
一行人回到主院客厅,楼衣绫看到黑帝斯抱着羌笛上了楼,他没有跟上去。
与阿刻罗斯坐在一旁,楼衣绫沉着脸。
以为衣绫是在担心楼上的李羌笛,阿刻罗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如果那位人鱼殿下真的因为此动了胎气,不止衣绫,恐怕整个公爵府都会有好长一段时间低气压。
偏偏,过几天就是黑帝斯的婚礼了。
这事,是因奥西里斯所起,衣绫会不会因此而自责?尽管这事整个过程,根本就与他没有一丝关系。
男人伸手轻轻握住少年白皙如如玉的手:“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黑帝斯会想办法,不会让他的伴侣出什么事的。”
楼衣绫茫然了一下,继而回过神来,想明白了阿刻罗斯在说什么。
“我担心的不是羌笛的身体。羌笛的身体应该没有问题,他刚才是装的。”
“什么?”
“我想的是,刚才的事一发生,会不会耽误羌笛的婚礼时间?”今天早上本来就准备去海神神殿,现在,他们又回来了,那边水怪的事又闹得纷纷嚷嚷的。
“我们下午去神殿!”楼上,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
楼衣绫和阿刻罗斯抬起头,就看见黑帝斯的身影慢慢走了下来。
他们是忙站起来迎过去。
“羌笛怎么样,肚子里的孩子还好吧?”知道羌笛之前是装的,但毕竟他怀了孕,楼衣绫不放心的问道,想从黑帝斯的口里亲自确定一下。
“没事。”
听到黑帝斯的话,看男人的表情也并无勉强,楼衣绫顿时松了一口气:“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下午去,那我现在再去碧波池看看,看看那边散了没有。”
“衣绫,等等,我跟你一起!”
跟黑帝斯告别,阿刻罗斯和少年一起离开。
他们去到碧波池,看见众人依然围在那里,人倒是较之前少了些。
奥西里斯的骑士团戒备在四周,大管家指挥着公爵府的仆人已经在开始抽水。
那份干劲儿,连旁边的奥西里斯都没有他积极。
其实,大管家也是担心啊。
这里离公爵大人和殿下的住所不过一个桃林的距离,要是抓不到那只水怪,谁知道它什么时候就冒了出来。吓到别人也就算了,要是吓到了他家殿下……
殿下还有几个月身体会越来越重,他绝对不允许有任何意外。
“我就不信,掘地三尺,我还找不出它来。”
乌里瑟死盯着水池,咬牙切齿。
“阿刻罗斯,我们走吧!”看了许久,楼衣绫收回视线,放心了。
“衣绫,不看了?”
“不看了。反正,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背对碧波池畔众人的热火朝天,神经紧绷,朝着它相反方向离开的少年背影却清冷如雪,飘渺若风。
下午,公爵府的大门缓缓打开,大管家送公爵大人和殿下以及楼衣绫、阿刻罗斯出来,脸上带着欣慰的笑。
殿下这几天在神殿洗礼,他正好趁着这段时间抓紧时间把那只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的水怪找出来。
今早上他抽干了碧波池的水,竟然一无所获。
他猜测的池底可能出现的什么地下暗洞之类,根本就没有。这让他想破了脑袋,依然深深不解。
李羌笛转头看向大管家:“乌里瑟,我们走了,府里的事先暂时交给你了。”
“殿下慢走!”
几人相继坐进停放在下面的车里,直到车子缓缓启动,公爵府越来越小,四人表情一变,开始盯着他们对面的少年,准备兴师问罪。
车上。
“塔罗,你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大白天的竟然让人发现了?嗯?”
装饰豪华的房车上,楼衣绫、阿刻罗斯、李羌笛、黑帝斯四人坐在一起。他们对面,自知闯了祸的塔罗耸搭着肩膀,垂头丧气的缩着身体,不敢直视海神大人愤怒的眼神。
其实,塔罗也觉得委屈:“陛下,这不能够怪我啊。我好好的在池子里泡澡,绝对的安分守己,连根触手都没有往水面上伸。是那个人类!那个人类突然脸色阴恻恻的走了过来,好像谁欠了他钱似的,站在池子边就不走了。”
“本来我也没觉得什么,没有理会,只是他突然就发了疯,手里拿着一把重剑使劲的砍打水面,就在我的脑袋上不远,弄得我心惊胆跳的。真是吓死鱼了,他的剑要是再下来那么几厘米,我的脑袋就要开花了。”
塔罗越说越义愤填膺,越说越觉得自己遭了无妄之灾,他最无辜!
趁着这个机会,刚好冰雪之神大人也在,他倒豆子似的把那个人类蛮汉的神经病举动都抖了出来,务必营造击自己是受害人的小白菜形象。
事实上,他本来就是受害人!
楼衣绫从塔罗的话里听出不少信息,若有所思。
“所以,都这样我还没有什么反应,怎么可能?我就想着,干脆我浮出水面吓他一吓,吓死最好,吓不死的话把他吓走也好,然后我就上岸离开。谁知道……”说到这里,塔罗抛给李羌笛一个哀怨不已的眼神。
“吞吞吐吐干什么,一口气说完。”李羌笛翻了个白眼。
从塔罗的话里,明显可以听出他对那无缘无故暴打他的人的怨念。不过,谁叫塔罗原型是狰狞了那么一点,谁看到都会下意识攻击好吧。何况,看那位冰雪神殿圣骑士的性格,他也不是个胆小畏惧之人。
“是。我猜想那个家认是不是得了癫病,他一看到我,眼睛顿时就红了,仰天大笑,二话不说就跳起来打我。陛下,您看,人家的脑袋现在还是红的,肿了一个大包。”
楼衣绫和李羌笛看去,果然如此,少年白皙的脑门上鼓了起来。
“他说了什么没有?不可能一看到你就要为民除害吧?”楼衣绫想得更多。
这情况,明显像寻仇啊!
“雪神陛下,什么叫为民除害啊,我可没有害过人类。我是纯洁的,无辜的,善良的海族子民!”塔罗贬了贬眼睛,特意强调。
竟然敢给伊西丝谟抛媚眼!
阿刻罗斯脸一沉,身上的冷冽愈发让人觉得承受不起:“说正经的!”
“好吧。”塔罗身体缩了缩,收敛起脸上的哀怨。
他认真想了想。回忆了一遍之前让他觉得很不好的记忆。猛地,少年眼晴一亮,做恍然大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