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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病的春天 下+番外篇——by非天夜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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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道:“这次不会了,咱们都回家了,躲着你干嘛,家里钥匙你都有的,现在和以前情况也不一样了啊。”

谭睿康嗯了声,说:“那哥明天去见见,也不一定合适的。”

遥远道:“晚安。”

两人房间各自关了灯,遥远躺在黑暗的房间里,叹了口气,他忽然就觉得结婚不结婚的,已经没什么所谓了,要结就结吧。

他不但不伤心,反而有点生气,谭睿康小心翼翼那样子,令遥远总觉得自己是个负累。

赵国刚为了他不结婚,谭睿康也为了他不结婚,遥远不禁问自己,我的存在就这么霸道么?怎么搞到最后大家都像是在为我牺牲一样?谈个恋爱还要看我脸色?爱干嘛干嘛去,人一辈子对得起自己就行,反正我赵遥远不结婚。

翌日谭睿康去相亲了,晚上回来以后说:“不合适,那女孩花钱大手大脚的。”

遥远:“……”

谭睿康说:“她吃剩的都不打包,点个菜,才吃几口就不吃了,也不打个包回去。”

遥远:“哎你不懂女孩,第一次见面总要装装矜持说吃不了那么多,这很正常!而且哪有人相亲还打包的啊!打包回去给谁吃!咱俩吃饭打包也就算了,吃来吃去都是自己家里人口水,她打包回去吃,是让全家吃你猴子口水吗?!”

谭睿康:“……”

遥远既好气又好笑,教育了他一顿,告诉他追女孩子要大方,别像对林曦那么抠门。

遥远:“你给女朋友做牛做马几年,结婚以后成了你老婆,就轮到对方做牛做马,伺候你和你小孩一辈子了,有钱舍不得给媳妇花有什么用?

谭睿康:“你这话不对,女孩子自立是美德,AA制是尊重她。”

遥远:“那你既要人家听话,又要人家吃自己,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又让你摆沙文谱又不花你的钱,充气娃娃吗?”

谭睿康道:“好吧好吧,总之我觉得这女孩不合适,你估计也不会喜欢的。”

遥远有点幸灾乐祸地说:“算了,这年头碰上个合适的难,再说吧。”

谭睿康起身去洗澡,手机来短信,遥远看了一眼,那女孩问谭睿康下次还出来玩不,顺便见见你弟。

谭睿康去相个亲肯定也没少提自己,遥远帮他回了个:【最近公司有点忙,等我忙完主动联系你吧,你平时注意吃饭,太瘦了,别总吃那么少,多吃点,照顾好自己。】

那女孩回了个微笑:【好的,晚安。】

遥远把短信全删了。

谭睿康洗好澡出来给遥远做宵夜吃,现在每天他们的日常生活就是:遥远睡到早上九十点,谭睿康起来以后做好早饭放在微波炉里,自己去上班,遥远吃个早饭,看看股票,慢吞吞去公司看一眼,午饭和谭睿康一起吃,随便吃点。

下午回来打游戏,谭睿康晚上有应酬遥远就自己打电话叫外卖吃,躺在沙发上上网,谭睿康喝完酒回家,去给遥远做宵夜吃。

吃宵夜的时候两人聊会公司的事,遥远分析一下,点拨点拨谭睿康,商量决策,敲定后各自睡觉去。

遥远心情忽好忽坏,仿佛又恢复到大学快毕业的那段时间,做什么都无所谓,不想娱乐,也不想去公司,谭睿康都搞定了,他去了也没多大意义。

在家看电视上网很无聊,股票又半死不活。

2008年的3月份,春天来了,万物欣欣向荣,遥远心里生出一种强烈的冲动。

钱有了,时间也有了,人生的追求竟然这么少,他还能做什么?他几乎没有目标了。

他想恋爱。

但他一直爱着,这么多年了,求而不得。

他的脑子里充满了稀奇古怪的念头,他想劝说谭睿康辞职,把公司卖了和他去环游世界,果然回家也不是什么好事,一闲下来就容易发呆,发呆久了就会想东想西。

某天谭睿康中午请个客户喝酒,喝完下午回来休息,说那个女客户人很不错,要给他介绍女朋友。

遥远面无表情地听了一会,说:“去见见吧。”

谭睿康笑道:“弟,我们楼上公司有个女孩喜欢你呢,上次看了你一眼就喜欢上了,你上楼的时候和她坐同个电梯。”

“有么?”遥远疑惑道。

谭睿康说:“很漂亮,你还帮她按了电梯,上周三,记得不?”

遥远:“有么?我帮那么多女孩子按过电梯,怎么记得住是哪个。”

谭睿康:“你想认识她么?我跟她说介绍我们牛奶仔副总给她认识。”

遥远:“不了。我都牛奶叔了,还牛奶仔,老了。”

谭睿康叹了口气,躺在沙发上,说:“那女孩真的很不错,你可能会喜欢她,待会你谈起恋爱,又不要我了。”

遥远说:“我不会结婚的。”

谭睿康道:“别说胡话,怎么能不结婚?改天安排你认识她,哥睡会,三点叫我,还得去公司一趟。”

遥远取了条毯子出来,盖在谭睿康身上,谭睿康闭着眼睛睡得正香,遥远坐在地上,侧头看他,摸了摸他的头。

谭睿康身上全是酒味,遥远随手翻他的手机,检查他平时都在和谁发短信,客户客户……全是在说琐碎事。

遥远看了一会,什么蛛丝马迹也没发现。

谭睿康的手机是双卡双待的,换了张深圳卡,遥远把手机放回去,拉开茶几底下的抽屉,里面是他们的情侣手机。

他们都换了号,原来的号欠费被停了,遥远开机,里面的短信还在,翻出从前的短信,回忆起他们一点一滴的大学生活。

【哥,我想你了。】

【想你了。】

遥远的嘴角微微翘着,那些短信都留着,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这些年里他不是第一次查谭睿康的手机,他们互相发的短信很多,多得手机存不下,谭睿康总是要删掉部分,留下一些,被留下的都是遥远表达依恋的短信。

但是有两条短信,遥远的记忆里从来没见他留过。

【我喜欢上一个人,但是我不敢说。】

【你。】

遥远低头又翻了一会,没有发现那条短信,他的心又开始砰砰跳了起来,这代表什么?

谭睿康知道自己喜欢他?他是不是隐约也猜到了?

遥远转头看他,谭睿康脸上还带着点醉意,睡觉的样子像个乖乖的小孩,被毯子裹着,呼吸粗重。

他的耳朵根部还留着一道浅浅的缝针疤痕,脸颊瘦削,眉毛锋重如折刀般好看。

遥远看了一会,心里涌起难言的激动,他一直都知道吗?真的是这样?

遥远做了一件大胆的事,他就像个狂热的赌徒,并为这个决定后悔了很久,这是他人生里做过的最孤注一掷的事。

他没有控制住自己,一手覆着谭睿康的脸,凑上去,吻住了他的唇,他认真地吻他,仿佛要将这些年里的暗恋全部寄托在这个吻里,他的舌头学着电视上接吻的场景,撬开谭睿康的唇。

“你干什么!”

谭睿康醒了,吓了一跳,猛地推开遥远。

两人对视片刻,谭睿康的眼中满是震惊,不认识般地看着遥远。

谭睿康道:“小远?小远,你干什么?”

遥远知道自己赌输了,什么都没了。

他退后些许,不慎碰翻了茶几,稀里哗啦地垮了一地,又绊了一跤,说:“我开玩笑的,开个玩笑而已,你别当真……”

谭睿康眉头紧紧拧着,遥远沉默片刻,堪堪支撑着起来,下意识地转身,从一堆碎玻璃上跨过去,跑向门口。

“小远!”谭睿康吼道:“小远!”

遥远一个踉跄,白袜上满是血,他胡乱穿了双拖鞋,要跑出去冷静一下,他无法应对这种事,只想逃避。

“等等!”谭睿康一手撑着门,遥远停下动作。

“等等,小远。”谭睿康道:“别跑,哪儿也别去。你刚刚为什么这么做?”

遥远闭上双眼,把额头杵在门上,长长地出了口气。

“你是同性恋吗。”谭睿康说:“怎么会这样?你……难怪,小远,你怎么……”

遥远道:“让我出去,让我静一会……”

谭睿康道:“不,别跑,别跑!小远,你想去什么地方?!你踩到玻璃了,坐下!”

“有艾滋病的!”遥远道:“别碰!”

“不怕!我不怕!我是你哥——!”谭睿康大声道:“你有什么病我都不会离开你!有我在,你就不能走!”

两人对着喘气,片刻后遥远绝望地闭上双眼,他说:“求求你,让我出去,让我自己静一会,我……我做错了,我错得很彻底,我怎么就这么蠢呢……”

Chapter 49

遥远坐在餐厅的椅子上,谭睿康跪在地上,给他拣出扎在脚上的玻璃渣,回身拿创可贴给他贴上。

“别怕。”谭睿康说:“小远,别怕,哥不嫌弃你,难怪你老说不结婚……你说出来就好了,咱们一起想办法解决,会好起来的,是心理问题。”

遥远道:“哥,你不懂的,这不是心理问题。”

谭睿康低声道:“小远,没事的。”

遥远在他面前不住发抖,身体稍稍前倾,低声说:“你不懂,你不懂,谭睿康,我爱你。”

谭睿康静了片刻,说:“小远,我爱你,哥爱你,你是我唯一的弟弟。但咱们之间不是那种爱……”

遥远疯了,他的承受力已经远远无法负荷,他带着眼泪朝谭睿康大吼道:“我他妈这么喜欢你,喜欢了你这么多年!!我喜欢你喜欢得都快疯了!你喜欢我一下会死啊——!!”

谭睿康的瞳孔微微扩散,许久后,他喘息着说:“小远,你冷静点。”

遥远闭上双眼,他真想一头撞死,怪就怪自己刚刚做的那件蠢事。

谭睿康给遥远倒了杯水喝,遥远把那杯水全灌了下去,疲惫地趴在桌上,打火机声响,谭睿康长出了口气。

“给我一根。”遥远说。

谭睿康生病后两人就戒烟了,病好以后谭睿康为了应酬又开始抽,遥远却一直没抽,这时候他不抽不行。

遥远有点麻木了,他的大脑中完全是空白的,什么也不想说,谭睿康摸了摸遥远的头。

“别碰我!”遥远吼道。

谭睿康道:“弟,别怕,我们一起承担,哥会帮你的,你别这样,别自暴自弃。哥不会嫌弃你,真的不会。”

遥远红着眼睛,不认识地看着谭睿康,想起了许多事。

他从来就没有真正地独立过——他这辈子所有的抉择都是谭睿康陪着他一起完成的,一切的困难都有谭睿康与他一起承担,而这些痛苦都在他的分担下烟消云散,除了这唯一的一件事。

“把你心里想的都说出来。”谭睿康说:“咱们一起解决,相信我,好吗?”

遥远噙着泪,点头说:“好,好。”

谭睿康松了口气,说:“小远,你只是一时冲动,能治好的。”

遥远说:“不是一时冲动,不是的……很多年了。”

谭睿康说:“你什么时候觉得自己喜欢男人的?”

遥远道:“我不喜欢男人……别的人我都不喜欢……”

谭睿康道:“你说清楚,小远。”

他端详谭睿康,意识到自己将要做的是一个无比艰难的抉择,他要把他爱的谭睿康与他的哥哥分离开来,要把自己的想法朝他和盘托出,并由他们一起扼杀他的爱情,这个过程无异于撕裂他自己,杀死他生命中的另一个谭睿康,抑或爱着谭睿康的遥远自己。

“我……不知道。”遥远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男人的。”

他想起他们躲在石料场的小木屋里的那天晚上,是那天吗?不,不应该是那天,那晚上只是幡然醒悟而已,这种感觉一直都在。

是那天吗?谭睿康笑着过来,把耳机塞进他的耳朵里的那天?也不是。

抑或是他交给自己一本画册的那天……

遥远麻木地回忆,听见一个孤独的小孩在他的灵魂里哭泣,是那天吗?他又想起谭睿康扒在院墙上,好奇地打量他的那一刻。

“与生俱来的吧。”遥远说:“我听说同性恋是会遗传的。哥,我想去睡会儿,睡一会就好了。”

谭睿康说:“你去睡,待会叫你起来吃晚饭。”

“我不想吃。”遥远说:“明天叫我起来吃早饭吧。”

他拖着疲乏的脚步进了房间,锁上房门,倒在床上,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丝毫悲伤,只觉得脚上被玻璃扎破的地方很痛。

怎么办,他开始恐惧了,以后他再也无法面对谭睿康了,万一被赵国刚知道这事,他要怎么办?

谭睿康在客厅里抽了一晚上的烟,打了几个电话交代公司的事,哪里也没有去。

遥远时睡时醒,半夜听见谭睿康在收拾撞碎的茶几,脚上随着声响隐隐作痛,这种感觉非常难受,既睡不沉,又醒不过来,他在梦境中孤零零站着,这一次再没有人进来房里抱着他睡觉了。

一夜过去,遥远的心绪已趋于宁静,他仍然没有一个确切的解决办法,但恐惧感逐渐消除,事情已经没有昨天下午刚发生的时候那么可怕了。

幸亏谭睿康拦住了他,没有让他出去,否则遥远说不定真的会做出什么想不开的事来。照着昨天那情绪,他可能会觉得生无可恋跑出去跳楼或者撞车自杀。

而现在睡醒后一切就好多了。

他不想出去面对谭睿康,却不得不出去,他要上厕所,况且总要面对,于是打开了房门。

客厅已经收拾好了,谭睿康没有回房,依旧躺在沙发上睡觉。

遥远去上了个厕所,走近谭睿康,想摸摸他,还没碰到他的刹那,谭睿康马上就醒了。

遥远心里涌起一阵悲哀,以前和他一起睡觉的时候,谭睿康几乎是毫无防备的,怎么弄都弄不醒,他在提防自己么?

“几点了?”谭睿康揉了揉眼睛。

“五点半。”遥远说。

谭睿康点了点头,说:“睡够了吗,小远。”

遥远道:“嗯,我去做早饭吧,你吃什么。”

谭睿康道:“哥给你做。”

遥远的脚还有点痛,他到餐桌旁坐下趴着,谭睿康去给他做早饭。

以后怎么办?遥远反复思考这个问题,谭睿康会装作不知道么?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这样?双方都把昨天晚上的事当做一个梦?

如果真能这样说不定也挺好,不过得保持距离……不能抱他碰他,遥远知道谭睿康觉得同性恋恶心,但无论如何不会觉得他恶心。他既感动又难过,那是他们早就埋在彼此生命深处的默契,难过的是谭睿康的反应,令他根本找不到半点逃离的借口。

遥远宁愿谭睿康躲着自己,那么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走了,然而他没有,他要和遥远一起面对这件事。遥远连躲都没处躲去。

谭睿康把早饭做好拿出来,说:“哥今天要去汕头一趟,那边有个老板想买咱们的灯。”

遥远说:“几点去?多少支?”

谭睿康:“7点就走,十万支,哥尽量早去早回,下午五六点就回来了。”

遥远道:“你别开车了,叫个司机送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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