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在总监办公室呢，今天声优大奖的名单一出来，他就板着脸杀过去了，也不知是怎么个情况。”小助理和薛墨很熟，没想太多，就把前因后果说的十分详细。薛墨这人脾气好，没架子，擅长与人相处，长的又讨喜，几次合作之后，他们就自然的和他打成一片。
“哦？”薛墨笑着的脸有点僵硬，心底隐约的感觉不安，自己获得提名真的很突然，尤其是在他还未签约前，这件事仔细想来就有问题，但张扬平日里虽嘻嘻哈哈一副不正经样儿，做事却很严谨，按理他说的消息，不能有什么披露，除非……“能把名单给我看看吗？”
助理面露难色的犹豫片刻，扭头瞧瞧四周没什么人注意，便从怀里的文件夹中抽出份名单递给薛墨。
一边道着谢，一边飞速扫著名单上的名字，薛墨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没有……新人提名里，根本没有他的名字，这是怎么回事？勉强笑着将名单还给助理，没等对方探究地询问，薛墨主动开口告辞，退了出来。
呼！躲进洗手间，他咬着唇看着镜中一脸失落的脸，沮丧、悲哀、委屈一股脑的袭向大脑，眼眶有些微红，鼻子酸酸的，薛墨使劲的摇头，捧起冰凉的水拼命的往脸上泼。
清醒一点，薛墨，坚强点，这没什么，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有什么关系，你的目标应该更高、更远……心底不停的呐喊着为自己打气，擦干脸，渐渐平静下来的薛墨硬挺着弯起嘴角，心里，却始终觉得少了点东西，空空的。
这份肯定，你就那么吝啬给我吗？强颜欢笑的薛墨力持平静心绪后走出洗手间，如今进门欢喜的心情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失望，人生只有一次机会获得提名的奖项，如同画好的饼，在他眼前晃了晃，又膨的一声消失。
张扬咬着牙怒气冲冲的回到办公室，把助理刚送来的新片资料使劲向桌上一砸，恶狠狠道：“老子不干啦！任凛，你去死吧！混蛋！”
很少见嬉皮张扬发如此大的火，助理战战兢兢地缩缩头，迅速踮着脚，溜之大吉。平日里，众人都清楚张扬与任凛的私人关系很好，两个人隔三差五的就会闹一次，张扬也是唯一一个敢到太岁任凛头上动土的员工，除了性格太过有个性之外，他的能力也是令人刮目相看的，所以每次二人吵归吵，也没有影响到真正的友情。可看张扬今天的反应明显不同以往，连甩袖子不干这样的话都喊出口，事态比想象中要严重啊！
八卦的效力很无敌，不出一个小时，整个音效部的人几乎都听到风声，火速避难去也。薛墨在楼下花园逛了一圈，调整好心态后，再一次的敲开张扬办公室的门。
17.偶遇旧识
“要一起去喝点什么吗？”薛墨微笑着邀请，看得出张扬见到自己那一霎间，眼里充满着尴尬与内疚，“为我签约庆祝一下！”说完他走过去，拉着对方的手臂。
“庆祝啊……不如庆祝我辞职哈。”张扬见薛墨第一反应是怪自己的大嘴巴，本来板上钉钉的事，却被任凛突如其来的摆了一道，心里总有点过意不去，也许薛墨还不知道这件事，还是先告诉他一下，免得自己心里不好受。“对不起，薛墨，那个名单……。”
“为了这点事就想辞职吗？张扬你心里承受力好差。”薛墨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开着玩笑似的把话截断，大家心底明白就好，再说，这件事也不能怪张扬，要是找原因，只能怪自己实力上的差距吧。
表情明显犹豫了下的张扬，见薛墨轻松的面对了这件事，也就没再说下去，不过心里总还是觉得像亏欠对方似的，很不好受。“走吧，好好喝一杯！”说完，两个男人勾肩搭背的笑着走出办公室。
薛墨真没想到张扬的消费能力如此之高，本来像他这样的音响监督收入也不会太差，不过连喝个酒都跑到酒店特意预订就显得很奢侈了。这样看来，他那辆同样骚包的越野车好像也不可能是大路货。
“别紧张小包子，我有特权。”张扬凑到薛墨耳畔，暧昧的低语，说完还趁对方不备，轻轻的添了下耳唇。
薛墨浑身抖个激灵，猛地推开张扬后退一大步，眼睛似铜铃地瞪着他，“干什么？疯了吗？”
“哈哈”看着薛墨像只炸毛猫，张扬一扫心中的阴霾，“小包子~~真可爱啊。”
这个家伙……薛墨摸着耳朵，不满的狠瞥一眼，把他当成酒前娱乐了，要是一会儿喝完酒想必更出格吧，真恐怖。不过抱怨归抱怨，他还是坐到餐桌前，享受着高雅的服务与精致的菜肴。
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如此高档的地方用餐，薛墨还真有几分紧张，西餐的礼仪别搞错啊，要不然很丢脸的。张扬自从开完那个恶作剧般的玩笑后，就像扯了前排女孩辫子的幼稚园学生般兴奋不已，一杯接一杯的红酒下肚，连薛墨都不禁替他捏把汗。
“你酒量不错！”薛墨感慨着，自从上一次喝酒惹出笑话后，他就尽量能不碰酒就不碰，何况在这个家伙面前喝多了，还真是不安全，光用想的，薛墨颈背就开始发凉。
塞下一大口牛排，张扬才腾出嘴巴来说话，“还好吧，反正从小喝习惯的话，也就没什么。倒是你，从进门就一副很紧张的样子，怎么连饭都吃不下？”
我是看到你就食不咽下啊！薛墨心底默默擦着汗，“还好吧，不过说实话，我这贫苦人家出身的孩子，来这里还真有那么一点不适应。”
“哈哈~~习惯就好啦，小包子，以后这种场合会很多的，如果你成功勾搭上任凛，想不习惯都难，那个家伙可是个极度挑剔的主，无论是工作质量还是生活品质。”张扬打趣着薛墨，顺便仔细的观察对方的反映。镇定的咽下食物，薛墨没被这句话噎着令张扬十分意外，他居然如此平静的就接受了，连眉毛都没动一根，自己也许真的小瞧了对方。
“你今天因为提名的事和他吵架？”薛墨淡淡的扭头，转移话题。
张扬耸耸肩，顺着话题接道：“是啊，他在名单提交后用评委会的特权把你剔下来，我不服气，就和他吵了一架。”
“谢谢你，张扬，自从工作后就一直受到你的照顾！”说到此薛墨举杯，主动的碰了下对方的酒杯。“我也能理解，也许总监有他的考虑，何况当时我还没有与任氏签约。”
“哎呦呦~~你们两个啊，要说没JQ我现在打死都不会信呢~~”，张扬放下杯子，一脸揶揄的坏笑，“我和任凛争辩时，他也这么说呢。”
“说什么？”薛墨明显很在意，把送到嘴边的牛排又放回盘中。
“其实没什么，他那个人你也知道的，信誓旦旦的说你会理解，如此来看，你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张扬又笑着喝下一杯酒，示意侍者再开一瓶。
任凛会说这样的话？薛墨大感意外，内心吃惊不小，不过看到重新打开的酒，他的头隐约开始痛了。咦，好奇怪，怎么那人一直在往这边看？
薛墨敏感的神经接收到可疑视线，便仔细的观察下对方，从进入餐厅后就坐在拐角处的高大男人，文字彬彬的脸却让人感到一点都不弱气，也许是身上银灰色的高档毛呢大衣的关系，让薛墨立即把人从自己交际名单上划去。
男人一瞬不瞬的盯着这边，神经大条的张扬依然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爽，倒是苦了薛墨这个精神敏感的孩子。怎么看都不觉得对方是在关注自己，可被人一直用冰冷眼神监视的感觉绝对谈不上舒服，薛墨再三努力无视对方都没起作用，便低头小声对张扬道：“有人一直往这边看。”
“啊”，正聊到兴头的张扬根本没把这个当回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从小就是焦点，早就习惯了。吃饭吃饭。”说完还友好的插了块沙拉丢到薛墨盘中。
“……”就知道和他说没用，薛墨无语的默默吃掉沙拉，再抬头时，发现那个座位已人去坐空，好诡异啊。
吃完饭，张扬喝到双腿发软，不过脑子还算清醒，薛墨扶着他正在考虑如何把“人形物品”送回家，开车看来是不可能的，要么找个代驾？正当两人摇摇晃晃快要走出餐厅时，一位不速之客挡在他们面前。
是那个瞧了他们差不多整顿饭的气质男！薛墨瞪大眼，不过很快意识到，对方是冲他身边这个醉醺醺的男人来的，因为男人出现后，张扬一反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神态，腿立马不软了，腰立马挺直了，迅速挣脱自己的搀扶，表情僵硬又怨恨的瞪着来者。
“你的新欢？”对方挑剔的目光扫了眼薛墨，云淡风轻道，“我记得你不太好这一型的，几年不见，品位变差了。”
“干你屁事！”张扬毫不客气的开口，完全没有考虑形象问题，“我们走！”像是为了肯定对方的话，他特意伸出手臂搂住薛墨的腰，气冲冲撞开男人往外走。
这是……这是什么情况？薛墨苦着脸僵硬的拖着步子和张扬往前走，身后的人冷笑一声，用阴冷地目光看着二人亲密无间的走出大门。
“那人是……”二人坐上车，薛墨才扶着额头问，刚才身后就像被眼镜蛇吐着信子逼视似的，吓的他心脏几乎静止。
“人渣、骗子、混蛋！”张扬开口就是一连串的咒骂，让薛墨更惊悚了，能让张扬从口中喊出这三个名词的人……恩，一定异常的彪悍。想到此，他更觉得后背发冷，那个家伙，不会真的把自己当成炮灰吧，就现在来分析，那位气质男一定与张扬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JQ，天啊，他怎么每次和朋友单独出来吃饭，都要被第三人“抓奸”呢？这是为什么？
那之后，张扬在回家的路上一直很沉默，薛墨反倒有点不太适应，平日里耳边的呱噪和轻浮的调侃没有之后，他突然觉得世界原来是如此的了无生趣。临走时，薛墨担心的看着表情凝重的张扬，再一次的开口道：“你确定没事？”
对方显然已经陷入某种思维凝结状态，恍惚了好一会儿，才一顿顿的点头，幽幽道：“没事，你不用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薛墨看着明显傻掉的张扬，也皱紧眉头，刚想继续开口，就见对方背过身对自己摆手，无奈他只能叹着气，吩咐司机回家。
身体很累，可是大脑却睡意全无，薛墨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天空，一声接一声的叹气，今天发生的事其实挺让人气馁的，无论是声优大赏还是张扬。尤其是张扬，他显然很烦恼，却还是装作无事的轻松样子，唉，也怪自己没能力为他分忧，那些富人的世界，想完全溶入也没那么轻松，只希望张扬千万别出什么事。
有时人的想法是过于完美的，世界上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人遇见倒霉事的比例好像比好事要低的多。薛墨一个星期都未在公司见到张扬，期间打过的几个电话也是忙音状态，想叫人不担心都难。
放下电话，他收起脸上的不安，笑着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台本，签约后的工作比之前自由状态要忙很多，一些低成本的小作品或者电视剧的小角色之类的应接不暇，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也是给声优的生活提供了很大的物质保障，薛墨终于不用每天打两份工来养活自己。
制作人、导演以及音效监督们时常与声优们在一起，薛墨好学还懂事，实力又不差，新人的费用不高可以大大的节约成本，因此除了最开始认识的那些人，慢慢的，找他的人也渐渐多起来。真想有一天能够接个大角色啊！薛墨低头看着台本，心里由衷的许愿道。
18.新年晚宴 上
这次工作的搭档之一就是和薛墨一批签约的新人宁心，成为同事后，二人的关系比以前又亲近不少，偶尔也一起研究研究配音技巧或者吃个便餐，在外人看来，有时开着玩笑互相打闹的两人更像是超出友谊的存在。
“你太较真啦！”宁心走出录音室，递给薛墨一瓶水抱怨道，“导演都说可以过啦，你还要继续录，这样很耽误进度好不好，我今天还想早点回去试衣服呢。”
薛墨喝口水，笑笑，“不是很多前辈都习惯多录几种声音状态，供导演选择吗？我们虽是新人，不过也要严格要求自己，这样才能进步不是吗？”
宁心闻言，撇撇嘴角，用力的推薛墨一把，傲娇道：“就你道理多！把我比的很不上进似的，讨厌。”
薛墨最头疼宁心少女似的撒娇，哄也不是，摔也不是，每次搞的他都头大，时间久了，他也想到个好办法，那就是万能的转移话题，只有宁心一撒娇，薛墨就不接话的另找话题，大部分时候，此招还算好用。“你去试衣服？怎么准备换季大采购？”
衣服、美容基本都是女孩子感兴趣的恒古话题，薛墨此言一出，顺利使宁心的注意力移到衣服上，她娇俏的脸庞有点羞涩的微红，神秘地盯着薛墨，高兴道：“周末不是要举行新年晚宴吗？我特意定做件礼服呢，除了大学的舞会之外，没想到此生还能有穿礼服的机会，真期待啊！”
对了，还有这件事，薛墨一锤手，他都给忘到脑后去了，当时人事部经理特意叮嘱，说是附带的迎新庆典，不出席的话可就真是笑话了，会被人说成“目中无人的小子”。不过说到正装，薛墨又有点犯难，普通西服的话他还是有的，不过礼服啊，怎么想那都是不属于真实生活的玩意儿吧，也就邵东与张扬这种富人，才随手拿的出来。“你确定一定要穿的很正式？”薛墨起身，丢掉手中喝干的水瓶，疑惑道。
“傻子~~~！”宁心瞪了眼面前大男孩似的男人，“都说是晚宴啦，怎么可能不穿的正式点，何况早就听说任氏的迎新宴一向奢华，每次都铺张到令人大呼浪费的地步，难道这样的活动，你就穿着身上的杂牌货和牛仔裤过去？”语毕更是再次狠狠的鄙视下薛墨，见对方被说的一脸讪讪无语，心底偷偷笑着道：“好啦，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用不用我帮你挑身礼服？”
应该答应吗？薛墨犹豫了，要是纯粹帮个忙的话，宁心是最合适的，反正自己眼前也找不到其他人，只是依照现在二人的关系，这样的话是不是有点奇怪。
看到人有点犹豫，宁心愤愤的红着脸，大声道：“喂，不用想这么久吧，就是挑件衣服而已，你信不着我的眼光吗？”
“不，不是，那就麻烦你，谢谢。”薛墨急忙客气的答复，他可不想因宁心的大嗓门引人围观。
二人刚把话敲定，就见御姐制作人席涵踏着可以被称为假肢的高跟鞋，昂首挺胸的掐着腰走进来，视线飘忽不定的扫过休息室的众人，冷傲道：“总监传话，今年新人的礼服统一由公司配备。”
薛墨顿时松口气，真是太好啦，不用麻烦宁心，还可以省下一大笔着装费，看来任凛做事还挺周到的。
宁心则一脸不甘的瞥眼笑呵呵的薛墨，赌气道：“都穿一样的很无聊啊，难道非要穿统一的吗？”
大姐大席涵转身，面无表情道：“你当然可以不穿，谁会在乎呢。”
被人用看不起的口气讽刺的宁心火冒三丈，立即从座位上跳起来，冲着薛墨大吼道：“难道你也想穿那种强制分派的破烂衣服？”
不说话也挨枪啊！薛墨捂脸，这件事值得如此的大费周章？不就是一件衣服嘛？
“你不想穿何必拉别人和你一起下水，小丫头，把心思收收多用在正地方吧，别以为签约进了任氏，就一劳永逸啦！”语毕，根本无视对方的反映，席涵继续掐着腰，大踏步走出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