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支吾半天，实在不好意思告诉他，我这个挂名副总手头基本上没有现金。如果想拿这么大笔的现金，只能开口从公司里头要，但是这非常麻烦还容易被我哥知道。我最后也没确定自己到底要不要加入章友林的投资事业，只告诉他我需要考虑一下，如果确定了肯定第一时间把钱拿来。
很快我和lily约定的一个小时就到了，我挥别了章友林，满腹心事的上了专车，由司机开着往公司驶去。一路上我不发一语，满脑子想的都是，如果我靠投资赚钱了，那么家里人会怎么看我、杨实云会怎么看我、秘书先生又会怎么看我……
男人总要有个可以倚靠的东西，我不想混到三十岁了还被人戳脊梁骨说是米虫一只，如果我投资成功了，想必大家都会对我刮目相看，说不定小云云也会很快投入我这个“成功男士”的怀抱，而秘书先生……他也会对我露出赞许的微笑吧？
第15章
回家后，秘书先生并没有问我和哪个“朋友”见面，我本来准备一整套搪塞他的话语，最后只能重新吞回肚子。吴妈准备的晚饭依旧很丰盛，只是我吃的心不在焉，一直惦记着章友林跟我说的那种种好处。
可能我走神走的太明显，坐在我对面的秘书先生迟疑了一下，便开口唤我名字。“副……孔啸坤，吃饭便吃饭，别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的筷子都快塞到你鼻孔里了！”
我赶忙正襟危坐，手忙脚乱的把筷子重新拿好，埋着头安静的吃了几口饭。
“你到底在想什么，今天吴妈特地给你做了你爱吃的黄瓜，怎么只吃了这么几口？”
我犹豫了一下，虽然我不想告诉秘书先生我和章友林的投资计划，但是适当的试探一下口风还是可以的。“我在想，我都快三十岁了还一事无成，天天就是这里跑跑那里玩玩的，总是吃家里的用家里的，实在给爸爸丢脸。虽然我没有经营公司的天赋，但如果找一个可靠的投资经理，在这个圈子里试试水，至少也能给自己挣上一些，总比一辈子当米虫要好。”
可他却对我的话丝毫不敢兴趣，甚至连头都没抬：“有我……和你哥在，你就是当一辈子米虫也是可以的。”
……秘书先生，你那个停顿太诡异了啊！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总觉得秘书先生这句话怎么听怎么暧昧。原本还想在这个时候旁敲侧击一下，结果我反而被他这一句话弄得心惊胆战，根本不敢再把话题继续下去，生怕他再吐出什么其他不合适的话来。
一顿饭草草结束，我心中依旧七上八下没个准头，一方面我对章友林的提议大加心动，一方面我又不知如何去筹集那上百万现金，不过离章友林下单投资还有一段时间，实在不行我再管我那些狐朋狗友们借点，一人四五十万现金总归是拿得出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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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几天真是自觉的不得了，每日早早就起床去公司上班，吴妈夸我终于有了副总的样子，秘书先生却一脸狐疑：“这几日这么乖，不会是计划着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哪有？！”我辩解，我只是觉得秘书先生每天一个人坐车去公司太寂寞，这不是想着给他做个伴吗？亏我已经把他从“对头”提升到了“家人”，他还这么不信任我。当然，如果他能看在“家人”的面子上给我三百万现金让我去投资那就更亲切了。
我在办公室里坐的屁股发麻，有意想帮秘书先生处理一下公文，结果发现那些明明都是汉字，组合在一起我却看不懂。秘书先生嫌我添乱，吃完午饭后便把我赶出了办公室，让我自己出去放风，切，当我是狗。
我背着手在公司大楼里晃晃悠悠，心中踅摸着怎么打发这剩下的半个下午，要不然干脆去各个楼层视察一下，我最爱给部门经理挑错了。结果刚走到10楼营业部的楼梯口，却在电梯旁边看到了熟人一名。
“小云！”我兴奋的叫出营业部经理杨实云的名字，不顾周围下属的侧目，高高兴兴的窜到了他的身旁：“小……咳，杨经理，好巧，你刚在员工餐厅吃完午饭吗？”
好几天不见面，再见他居然没有我印象中那么帅气漂亮，诶，明明鼻子还是那个鼻子，眼睛还是那个眼睛，怎么看着就不那么勾人了呢？不过这丝奇怪的感觉在看到他身上那永远不带一丝褶皱的西装时就烟消云散了，他这副禁欲的样子还是如往常一样让我热血沸腾嘛！
他见我出现在面前，脸上挂着不加掩饰的抵触表情，左眼写着“怎么又是你”，右眼写着“怎么还是你”。可他永远不知道，他这副不耐烦的模样真是戳到了我的心尖上，我真是爱死了他这种调调。
我想与他多说说话，可是他却转身进了一旁的洗手间，我想都没想就跟着进去，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后。
我本以为他是想来厕所方便，还打着占点眼睛便宜的想法，没想到他还真是纯为了躲我，见我居然不害臊的尾随他进了洗手间，顿时满脸郁闷。他眉头一皱，表情冰冷至极：“您跟着我来厕所做什么，难不成一个大公司的副总裁，还有尾随下属的毛病？”
他如果以为抬出我的身份就能让我远离他，那他还真是不够了解我。我猎艳虽然很少对公司里头的人下手，但是我可以为他破这个戒。我嘻嘻笑着凑到他身边，眉眼那叫一个风流倜傥：“小云，我跟着你自然是有事情……”说罢我自个儿乐了几声，可惜杨实云不解风情，就那么冷冷的看着我，搞得我好不尴尬。
我咳嗽两声，赶忙挑起新的话题：“小云，你一直不肯接受我，又跟翔飞的孙总说你在公司里有心仪对象，我一直找了半天也没发现有谁能入的了你的眼。结果前几天终于让我发现这个人了……”我拉长声音，吊足了他胃口：“……你喜欢的是你手下的副经理马大勇，是不是？”
虽然我脸上轻松，实际上我的小心脏一直高高悬着，生怕见着杨实云点头。那马大勇真不知上辈子烧了什么高香，一会儿和翔飞的大美女林水萍亲亲我我，一会儿又和我的小云云搞暧昧，要是让我知道马大勇真的脚搭两条船，那他也不用在我们辉腾干了。
我眼睛都不眨的死死盯着杨实云的表情，不敢错过一丝一毫的变化，只要他呼吸一乱、眼神一游移、表情一惊慌，我就一路哭着回去找秘书先……呸，我就直接冲出去把马大勇踢出公司。
整个洗手间里顿时安静了三秒，三秒钟后，杨实云嘲讽的话语在我耳边响起：“孔啸坤啊孔啸坤，我到底该怎么嘲笑你的智商？原本公司里疯传说你在外国的文凭是买下来的我还不信，可现在看你这样，我真得好好思考一下，到底要不要在这么一个弱智加白痴的副总手下干事！！”他停顿了一下，再出口的话依旧那么冷酷到底：“我看上马大勇？我干嘛要看上马大勇？他做事笨手笨脚没有一点机灵，只会吭哧吭哧傻干，还总是惹我生气！每个月工资发不少可一点计划性没有，到了月末穷的只能在公司食堂点个素菜当午饭……就这种傻大个，我除非瞎了眼才会看上他！！”
啊……还好还好，我就知道我的小云云除非被蚵仔肉糊了眼，要不然才不会看上那个一脸憨傻的家伙……不过好奇怪，他怎么知道那个马大勇每到月末就穷的吃不起肉菜？
我之后又缠着他问他到底是哪个幸运儿让他青眼相待，可惜杨实云口风非常紧，说了半天就是不肯透露他的心上人，只是用一些又恶心又腻味又言情兮兮的词语形容他暗恋的人的优秀，我看着眼前这个冒着粉红泡泡的人，真是不敢相信他刚刚还在对我冷面相向，爱情到底有多大的魔力，能让这么一个冷硬的人也变得柔软？
他可能也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很快就住了嘴，转而把话题引到我身上：“副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追在我身后，你喜欢我哪点，我改行吗？”
“我就喜欢你不喜欢我这点。”
“……”他重重的喘了口气：“算来您还比我大上两岁，也该是成家立业的时候。可是您要是继续这么下去，虽然一辈子衣食无忧，但您等老了回想起来，不会觉得人生很空虚吗？”
我拍拍胸脯：“小云，这点你放心，我前几天刚好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我虽然没有经商天赋，但是上进心还是有的。我已经决定先拿三百万出来交给章友林投资……”
“你说谁？”杨实云脸色大变的打断了我的豪言壮语。
“章友林啊，你之前的……这个啊。”我伸出小拇指示意。
“你怎么和那种东西搞在一起？”
“我说小云，虽然我不知道你俩为什么分了，但是好歹买卖不成仁义在，你就管你前男友叫‘那种东西’，是不是太不礼貌了？他为人义气，你可不能因为区区感情问题就带着有色眼镜看他啊。”
杨实云冷笑：“哈！我用‘东西’来称呼他还是抬举他了，在我心里，他甚至连东西都不如！副总，你最好不要再和那个人有任何瓜葛，他长得人模人样没错，但是他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不知道他跟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但是除非你想让你那三百万打水漂，否则还是乖乖捂在被窝里别拿出来给他！”
我见杨实云那副气急攻心的模样像是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咬我，我实在不敢再和他提什么和章友林有关的事情，我只得尴尬的支吾两声，便匆匆离开了卫生间。我脑中充满了疑虑，难道那章友林真的有什么我看不出来的问题，要不然怎么小云和秘书先生都叫我离他远一些？
我到底要相信我自己的眼光呢，还是要信任身边人的看法？这真是一个两难的问题。
第16章
被杨实云这么一通抢白，我也搞得心里发堵，哪还有什么心情继续在办公楼里溜达。我背着手垂头丧气的回了办公室，每迈一步脑中的小人都互相对掐。
这个说“秘书先生向来高瞻远瞩，他除了喜欢我以外，有做过一件不对的事情吗？再说杨实云都说了章友林不是好人，肯定也有他的道理！这钱说什么都不能给他。”
那个说“秘书先生公私不分，嫉妒我和章友林走得近，这才恶意中伤。而且杨实云和他刚刚分手，对他的评论肯定有失偏颇，不可全信！再说投资本来就有风险，掏钱了还有一线希望赚钱，不掏钱永远被人当作不事生产的米虫。”
一白一黑的小人在我脑袋里打起了拉锯战，一会儿这个占了上风、一会儿那个拔得头筹，我被他们吵得脑袋发晕，听谁说的都觉得有道理，本来我对投资这事儿还挺热衷的，但是现在却心里发虚没个注意。三百万对于我来说也就是九牛一毛，但万一打了水漂，也实在让人不爽。
我一边想着一边走上了位于顶楼的我的办公室，在那里，秘书先生依然正襟危坐的坐在办公桌后面认真看着公文，和我离开时相比，姿势都没有变过。我蹑手蹑脚的走进办公室，心里想着千万不能打扰秘书先生的工作，可没想到他居然一直在等我，我屁股还没沾到椅子上，他就开口问话了。
“我让你出去是让你找个地方喝咖啡去的，不是让你去骚扰营业部的杨经理的！”
秘书先生到底在我身边安插了多少个眼线，我这刚从十楼上来他就知道了。
我嘴硬：“我是想喝咖啡啊，不过我是想邀请杨经理一起去。”
秘书先生连个眼神都懒得给我，冷笑一声后，就埋头继续手头的工作。我最烦他这副什么不都说、什么都不肯表露出来的模样，表情臭的像看到shit，嘴巴严实的像蚌壳，对着我永远只有三种表情“你怎么又这么白痴”、“说了你也不懂”、“照着我说的做”……又不是我求着他呆在我身边，又不是我求着他喜欢我，他动不动摆那种脸色出来给我看，这不是逼我生气呢吗？
我好不容易把对他的评价等级从“对头”提升成“亲人”，可是他这刀子嘴晚娘脸真是一次次逼着我给他降级。
我故意刺激秘书先生：“窈窕‘公’子，君子好逑。杨经理要模样有模样，要本事有本事，再说他未嫁我未娶，俩单身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看对了眼，这么顺顺利利过一辈子也不是不可能。”秘书先生不是喜欢我吗，我就故意在他面前说杨实云的好，真想看到他气急败坏的模样。
可惜我还是低估了秘书先生：“哦？那我就祝愿副总顺利抱得美人归，不要哪一天被骂成猪头一样过来找我。”
“那是自然。你不用担心，以我风流倜傥的潇洒模样，‘姓杨的’也就是嘴里说不要，心里肯定哈我哈的要死。”我特地咬重“姓杨的”三个字，因为我面前这位杨亦霖先生也刚好姓杨，一语双关什么我最喜欢了。“自古美人难过英雄关，没有人能拒绝浪漫攻势，只要我多邀请杨经理吃几次饭，再送他几束花……”
“副总，您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秘书先生终于抬起头来看我，一双凌厉的眼睛藏在镜片后面，像是有无数飞刀在向我这个方向袭来：“难不成，您还希望我帮您订花？”
我咽一口吐沫，强撑镇定：“那是自然，你是秘书，我是副总。身为秘书自然要好好揣测上司的心意，完成上司的愿望！”
“既然你喜欢，我又做什么不满足你呢？”他慢条斯理的拿过一旁的电话，在我的注视下拨通了门外秘书室的内线。很快，电话便接通了。
秘书先生面冲着我的方向，双眼一点都没有从我身上移开。他眼中的飞刀一刻不停的向我发射，但是从他嘴中吐出来的话却不见起伏，毫无波澜：“喂lily吗，你现在去公司对面的花店订花。以副总的名义送给十楼营业部的杨实云经理，每天一束。”他停了一下，倾听电话那头的询问：“……你问送到什么时候？”
我被他看的口干舌燥，心头像是揣了十几只兔子，七上八下总觉得自己要倒霉。
他盯着我，眉目寒霜，对电话那端的命令却字字清晰：“就送到杨经理接受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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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鲜花连续送了多长时间，秘书先生就有多长时间没理我。我知道我们这是陷入冷战了，而起因就是我对杨实云的追求——再归根结底一点，应该说是秘书先生对我的暗恋。
可这种事情真是人力所不能及，我这人是可直可弯没错，但不代表我就得向着秘书先生那边弯啊。我有时候会想，如果秘书先生对我的暗恋，表现的再明显一些、再体贴一些、再包容一些，是不是我就会喜欢他？答案是无果。
毕竟，一个会把温柔、想念、体贴、爱恋都表现在脸上的男人，就不是我的秘书先生了。
我这边天天愁着秘书先生的事情，我哥回来的日子也一天天逼近。记得那天和他通话的时候我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和秘书先生相处的不错，结果现在就又一次进入僵局，我看我期待的“暖春”估计短时间内来不了了。
我愁得饭都吃不好，偏偏还有人给我火上浇油的添乱——
“喂，二少，我是友林啊。”章友林居然把电话直接打到了我手机上，也不知他从哪里搞来我的联系方式。
“友林啊，最近工作忙吗，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我心里跟明镜似地，自然猜得到他为什么打来电话，但现在别说拿钱出来投资了，我的生活费都被秘书先生缩减了。想起那天在咖啡厅我满腔豪情壮志，想要挖得人生第一桶金，可到现在手头的现金也就几十万的零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