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烤两片面包就好，我留着胃等着吃午饭，妈亲自下厨呢。”项雪晖注意到许太太的手闻声一顿，停着不动了。“还是我自己来吧，面包机就在边上。阿姨你忙你的，我正好也跟妈说几句话。”
这个下人在许家做了很多年，脑子好使，听项雪晖那么一说，立刻就明白了，借着要去院子里摘些薄荷叶为名把厨房给让了出来。项雪晖自己拿了面包放进面包机里烤起来，人就站在许太太边上。
“你不用那么做，不管你怎么叫我，我始终不会喜欢你。”许太太低头继续切着剩下的青椒。“我和佰时会一直那么过下去，住在这个房子里。将来你们搬出去，有空回来看时，随带看看我就行。”
“我应该叫你一声妈的，不管你喜欢不喜欢我这个儿子，我们在法律上是母子的关系不会改变。”项雪晖的注意力因为在许太太那边，面包烤焦了，黑乎乎的，还有些硬，不过很香。“还有很多年要相处，我，嘉鹏和嘉鸮都会孝敬你和爸。我们是一家人，当我们进入现在的身体那一刻，就已经全部注定了。”
“但对于我来说，最后只有一个佰时就够。”许太太将切好的青椒装盘，打开水龙头冲了下刀面。“你们叫不叫我妈妈，孝不孝顺我，对我来说都没有太大区别。我只是希望将来这个身体老死，我可以跟着死。”
项雪晖端着放了两片焦面包的盘子，看着许太太给他从冰箱里拿出橙汁倒了一杯递到他手里，一下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许太太将橙汁放回冰箱，也不理会项雪晖，查看了下在炖的汤，拿起勺起舀了点尝尝味道。
生命很短，有时又长得
可怕，项雪晖认为自己这个年纪，还是不要去想这样的问题好。端着自己的早餐来到小餐区坐下，透过整面的落地玻璃望着被园丁打理得即使在冬天也青绿一片的小花园。昨天晚上下了这年的第一场雪，不是很大，只在枝头积压了一点，显得那本不是特别绿的叶子更加绿了。
橙汁从冰箱里出来，有些冷，项雪晖抿了一口，就给推到边上了。
“起床了？你真能睡懒觉啊，昨天一个时候回的房间，你现在才起。”许嘉鹏不知道怎么来了，拿着这天的晨报，端来两杯咖啡，就那么在项雪晖对面坐了下来。“嘉鸮和爸去机场接爷爷他们了，和赵家的合作爷爷那边也已经知道，并没有意见。赵先生知道许氏那么爽快地答应注资，恐怕初一就得过来。这个新年一定会过得非常热闹。我早上出门遇到妆妆，她和大姑姑都不在这里住，说当度假来着，住酒店有感觉。”
“那确实会非常非常热闹。”项雪晖拉过属于自己的那杯咖啡，低头嗅了嗅，是他喜欢的。
“对，说来一顿真正的年夜饭，我刚出去就为了这个事情，临时要加桌，这时候还真是为难他们。”
“今天午饭妈有亲自下厨。”项雪晖咬着被烤焦的面包，还真的特别香。
“嗯，中午的饭在家里吃。你刚刚叫……”
“应该的，不是吗？”项雪晖抬头瞄了许嘉鹏一眼，大口嚼着自己的早餐。
“也是，她是我们的妈妈，叫声妈太应该了。”许嘉鹏拿起被项雪晖推到一边的橙汁喝了口。“是妈给你倒的吧？你以前喜欢这样吃，烤焦的面包配冰箱里出来的橙汁。……很多事凑一块，爷爷就决定要来这里过新年了，他想让我们每个人牢牢记住。大家是一家人，什么都好分，家不能。”
“确实很多事，大姑姑是不是也顺道来看看守垚？”项雪晖调皮地一扬眉毛。
“这事我不管。”许嘉鹏随手翻着报纸看。“下午我们商量下假期去哪里玩吧？别想那么多事，他们自己会解决，解决不了也那么过着，对吧？我找了好几个地方，把资料都备齐了，如果不满意，还可以换。”
“我就一定会去吗？还和你？两个人？”项雪晖耸了下肩，挺不乐意的表情。
“是啊。”许嘉鹏理所当然地看了项雪晖一眼。“去吧，把这边的事都丢下，重生后为自己好好享乐一次。”
“那干嘛和你啊？”
“我是你哥，干嘛不和我？你怕走火吗？”
“莫名其妙。”项雪晖将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我得多去结交些新朋友才是，男的女的，什么的。”
“男的女的还什么的？不过撇开之前的事不管，我们确实需要新的相处模式。”许嘉鹏放下报纸，面对项雪晖很认真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嘉鹤，我知道自己并不是你唯一最好的选择，但是我希望，你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哪怕是在边上看着你，遇到你生命里的那个人。我跟爷爷说了，这是他来的最大原因。”
“爸要被爷爷训了。”
“所以就当陪我去避难吧，嘿嘿。”
“许嘉鹏。”
“嗯？”
“我们就这么自然地走下去，如果有一天，走到一起，我们也继续这么走下去。如果走不到一起，还是这样走下去。我不会刻意回避你，也不会刻意地在乎你。就那么……刚刚还说的，顺其自然吧。”
“听着挺消极的，不过我愿意。”许嘉鹏伸出手，小心地将项雪晖的手捏住。“比起强行占有你，看着你因此痛苦而自己受到的痛苦比起来，看着你幸福而自己一个人所有的痛苦，就根本不算什么了。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出现，然后走进你的心里。嘉鹤，这是早晚的事情，我争取做那个人，我会的。”
“如果你走到门口，敲门，我看到是你，我不会假装自己不愿意，我……会开门。”项雪晖深吸口气，为自己刚刚说出的话吸了很大一口气。手还是被许嘉鹏握着，人被许嘉鹏注视着，非常非常温暖。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