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不是已经忘记它了吗?
怎么还会有呢?
小受匆忙地接住脸上热热的液体,在视线模糊前用手背狠狠的擦着眼角,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好!我答应你!”
……
……
“唉~唉~唉~怎么就突然给哭了?你不要哭啊~刚刚不是还挺强悍的一个
人吗?怎么这个时候哭起来就跟个小女生一样了?”
看着小受这样突然的哭出来,毕言辉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做了棒打鸳鸯的那种只有封建恶势力才会出现的角色想象,试问自己的一片好心怎么就被误会成这个样子了呢?
毕言辉连忙摆摆手继续说着,“我又不是那种恶势力的角色,不要破坏我美好的形象好不好!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和秽悠……分手了?呃!那个你们有交往过吗?”
“……可是,你刚刚明明说……明明说……为了秽悠的……”小受吸吸鼻子,双眼散发着怨恨的光芒,“是你说的,如果我不离开秽悠的话,你就不帮我,这样樊迷糊就算……”
“……我什么时候有说过这些话了?”他的表达能力就这么差吗?毕言辉翻了个白眼,试问是面前这个家伙的想象力太丰富了点,还是他毕言辉在别人眼里除了’老弱病残‘外,就是’马文才和希特勒的结合体‘吗?
“那你到底要说什么?不是要我和秽悠分手吗?”小受被毕言辉搞得有点莫名其妙,如果不是的干什么要提到秽悠?他实在想不出来毕言辉对着他提到秽悠还能讲出什么话来了。
“……我只是想你对着秽悠好一点。”毕言辉尽量把自己的状态调到最佳谈判状态,“哦!对了,其实我觉得我的表达能力确实不是怎么好,你和秽悠根本就没有交往过怎么可能秽悠分手这个词存在呢?我说是吧!你们两个根本就没有交往过吧!”
“对秽悠好一点?那你为什么要把话说成这么一半?很容易被人误会的。”害得他白白浪费这么珍贵的眼泪,小受嘟哝着,自动忽略毕言辉最后的那个疑问句。
他是死都不会承认自己和秽悠是没有交往过的。这个分手的词,也不能用在他们身上,但是最起码也算是已经表白过了吧!呃!
恶俗啊~
到底什么年代了,又不是什么校园言情剧,还表白和交往?看来和二老婆的形式是有点问题了……(木头:为什么老婆都要被抢了了,你还在想着这个问题?)
“你肯定是故意的!”对秽悠的顾虑解除了,小受的脑细胞顿时发达了不少。这个人肯定是故意要看他的反应了。
“是的!”毕言辉咧开嘴笑了起来,“虽然我现在还不清楚你到底对秽悠是什么样的感情,但是,最起码你会在想失去秽悠的时候会难过。所以……你合格了。以后你和秽悠真的在一起的话,我不会干涉。”
“合格了?什么意思?”小受皱皱眉头,“你完全可以利用樊迷糊,让我离开秽悠的,为什么没有提出来?你不是很喜欢秽悠吗?你们以前不是恋人吗?况且我看得出来,你到现在还喜欢着他。”
毕言辉向后用力垫起脚后跟,把身体固定在小树苗上,不再让它摇晃,双手交握着,放于胸前,半闭着双眼,笑得释怀。
“呵呵~秽悠啊!我算是栽了,以前和他交往的时候,连着手指头都不给我碰一下。每次两人只要躺在一起睡觉,这人才过15分钟就把我给踹下床。平时我只要一靠,他脸上就会出现那种生不如死的表情。你觉得这样的恋人正常吗?”
“连根手指头都不给人碰?怎么会这样?我明明……”小受虽然是这么问了,心里面却是偷偷的笑着,哈哈~秽悠和这个人竟然连手指头都没碰过,真是太好了。
“喂!我知道你心里面,在偷笑着。不用忍着。”毕言辉直接戳穿小受这样惺惺作态,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提到了自己喜欢的人的关系,脸上的表情出现少有的柔和。
“我知道,这个并不是秽悠的错。他明明已经用着自己最大的努力在隐忍了……因此我在看到你和秽悠拥抱的时候觉得很惊讶。”
毕言辉瞟了小受一眼,欲言又止,“你和秽悠……最好不要再让他受到伤害了,这家伙觉得自己有病……一直都很自卑,不敢与人有着太多接触。对他好一点,试着多了解他一点……他总是喜欢把事情闷在心里面,这样……”
“你说什么?”小受以为自己听错了,秽悠会自卑?他平时一直抗拒着和别人的身体接触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有病而自卑?
难道不是因为有洁癖……不喜欢与外人接触吗?
……
……
毕言辉到没有再回答小受的疑问,支起身体,对着他挥挥手,“好了!我话就说到这里了。你的事情我不会干涉的,不过就要记住我说的话,不要伤害秽悠……不然的话……”
这句话毕言辉没有说完,竞走着离开树林。
小受知道那个方向是去宿舍的,毕言辉会把樊迷糊给带走。
……毕言辉是故意在给自己在这段时间中好好了解秽悠的吧!
只是,毕言辉……这次他不能实现这个承诺了,在你答应带走樊迷糊的时候,就注定要伤害到秽悠了……
……秽悠,一想到这个周身散发出淡淡犹豫的男孩,小受突然觉得胸口有些堵住。
原来自己从来就不曾了解过他……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小受不禁有点好奇!
……
……
等到毕言辉完全不见以后,小受静静的站在林中很久,才在月下等到一个晃悠悠出现的少年。
“何必呢?”少年走到小受的身后,无奈的叹了口气,“一定要演这出戏给他看?就是为了让他带走樊迷糊?一局又一局你到底是骗他,还是骗你自己?”
“呵呵~”小受轻轻地笑着,语气间连自己都朦胧,“我现在自己都不知道了,设得局太多,好像连自己都给困死在里面了。”
第十四归。寻(四)
林中静悄悄的。
远远望去天边呈现出鱼肚白。
空气间的湿气很大,在秋末的气温中几乎冷到骨髓。
望着毕言辉逐渐远去的身影,小受静静的站在林中,全身透露着寒气,浓郁的雾气中迷蒙的视线,看不清楚他表情,仿佛从着梦里腾云驾雾一般。
“何必呢?”
等到毕言辉完全不见以后,过了很久,微弱的光芒中,林中晃悠悠出现一个少年,他走到小受的身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表演了这么久,这出戏就为了这么一个目的吗?”
“目的?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目的呢?”对于面前这人的到来,他到底一点也不意外,小受勾起双唇,荡开一抹意味深远的笑容,反问道,“我明明只是为了樊迷糊的安全着想才这么做,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有着奇怪的目的呢?”
“就连老幺都给骗了,还说自己没目的?”身后这人冷哼一声,也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语气不轻也不重,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就为了你那个什么喜欢上一个人鬼话?我还不了解你吗?像你这种人能想到就只有自己,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人?”
“呵呵~”微微仰起头,望着天空中的月牙半弯,破晓前的月光已经没有深夜那样明亮,仿佛可有可无……
小受轻轻张开双臂,享受般的半闭着双眼,笑容里由衷地感叹着,“还是行乐哥哥最了解我了呐~什么都瞒不过你……好厉害呢……”
林中的雾气越来越大。
云端的月牙都被完全掩盖住。
才刚刚微亮的世界,顿时黯了下来。
“……行乐哥哥,你是怎么发现的?”小受天真的问着,语气间似乎一个不过十岁的孩童,“我明明做的很好了,为什么你还是会发现呢?”
“刚刚看见老幺从你房间出来,说是把’魄魂‘给放倒了。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了,魄魂怎么可能会……”
既然别人有着疑惑,以着行乐的性格再怎么厌恶也是会是绝对会解释的,外表的好脾气这么多年了可是深入骨髓了,行乐讲到这里话锋一转,尽量省略到一些细节。
“……所以就悄悄的跟在身后看是怎么回事,结果就听见你和毕言辉的对话。”
他其实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
解释这种东西以后还是不要做的,比较好。
“小白,你和樊迷糊是不是定了协议?竟然可以让他为了你去伊玮贝尔?他根本就没有中老幺的药,他现在晕迷根本就是你做给毕言辉看的。是吗?”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小受的脸色煞白,瞪大双眼回身,惊讶的看着行乐,“……樊迷糊,应该没有……”
即使他从很早以前就知道行乐的智商很高,但是也不置于高到这种程度吧!什么都给人猜中了,他就这么低能吗?
除非樊迷糊……
但是这个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为了不露出半点破绽,他是真的有在樊迷糊身上下的药,而且这个药效一定要在去伊玮贝尔家的两个星期后才会醒来的。
怎么可能现在就被他发现?
小受看着行乐,雾气中他的身影愈见朦胧,犹如刚刚从着奇幻世界出现的人一般,神秘得让人捉摸不定。
行乐望着小受的黑发,轻微的加重语气,只是声音还是如原先一般没有太多变化,连个升降调都没有,柔软如风。
“重点就在于,你竟然让毕言辉带樊迷糊离开,而且还是去了伊玮贝尔家族。即使不会杀掉樊迷糊,但是那个地方伊玮贝尔如果真的要囚禁一个人的话,可是会有去无回的!”
“白!”行乐叫着小受的代号,说出一个事实,“你是故意让他去的?”是故意要让他去送死的吗?这个疑问行乐在心里打着转。
“从和老幺的对话,我可是都是故意做给毕言辉看得,不然他怎么可能相信我有着把柄在他手上呢?进而对我放松戒备呢?”小受没有正面回答行乐的话,而是绕了一个弯子,眼中闪着微弱的光芒,让人看不出他的具体想法。
“……伊玮贝尔家的人,生性多疑,所以只能从着毕言辉下手。一个毕言辉当然还不够,这样就必须另外找别的方法了。他们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就不可能再信任我,所以……我必须要有一个能为我去赴死且忠心的人存在!”
小受的眼中闪出疯狂的冷光。
“……因此,这个人就是他!”
伊玮贝尔家的仇恨他又怎么可能忘记,想起他和鬼在那里生活的种种,虐待,屈辱,失去尊严……仇恨的种子几乎让他的大脑失去理智的生长着。
他要让每个人都得到报应!
樊迷糊,不要怪我!谁叫你是以着’魄魂‘的形象出现呢?谁叫你有着让那个人念念不忘的红发的呢?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活着……
……
……
天地间,一股沉闷的气氛直直压了下来。
让人一点也喘过起来。
看来,要下雨了。
行乐皱皱眉头,雨天对于他来说有着太多不好的记忆了,脑中闪出那一个个狂乱且猖狂的雨中,一股股带着自取灭亡的气息。
这人和那个时候的自己实在太像了……
他们两人实在太像了……
望着面前双眼中盛载着仇恨的小受,行乐的心一瞬间绞成一团,挤压着,眼眸中的沉寂无声中荡起一沉波澜,“你这样一局又一局,圈套太多。骗到的到底是谁呢?”
“呵呵!行乐哥哥,什么时候开始关心我的事情了?”小受突然咧嘴一笑,仿佛刚刚一切都不存在般,双眼依旧望着天际,眸中迷离,“我现在自己都不知道了,设得局太多,好像连自己都给困死在里面了。”
“……”行乐抿着唇瓣,双眸瞟向林中深处,怔怔地出神,长卷的睫毛微微眨动,不过不会突然出声,“这么说,你接下来要见的人也是个……局?”
……秽悠?
小受愣住,呼吸有些错乱,心跳的节奏快了几拍,眸中闪出一抹意义未明的苦涩,只是很快就被胸中狂乱的恨意所驱逐。
……
……
狂风呼啸,天地间的黑暗席卷而来。
比之原先的有着月光的深夜,更是恐怖非凡。
小受屹立在风中,凌乱的衣摆,凝固的心。
“背叛与被背叛,我宁愿选择背叛的那个!”
……
……
天空中一声惊雷直劈而下。
把小受的双颊映照的如鬼魅一般雪白凝然,但……又在霎那黯淡下去。
不过几秒,大地间轰隆隆作响。
树林中的另外一边,随着这声雷鸣,仿佛有着什么东西在无形中破碎着。
叶子晃动。
谁?
听到那边的声响,小受反应敏锐的望着了过去。
一个忧郁的身影,正黯然神伤的快速掠过。
秽悠?
怎么会?
小受惊讶的看着那抹离去的影子,指尖冰凉,天生侍奉冷血的他,从未有过的混乱。
“你故意的?”小受突然想起什么,沉下脸,望向一旁的行乐,“……你是不是早就注意到他了?你是故意问我那句话的?”
“呵呵~也没什么,就是看他一个人在池塘边无聊,叫他过来看出好戏罢了!”行乐笑得没心没肺,“怎么了?你不是一直说自己什么都不在乎吗?”
“你——!!”小受气急,指向行乐的手指一甩,追了上去。
“呵呵~还真是一点也不坦承的小孩!”行乐对着小受越见远去的身影,无声的抬起着,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如初,“还是早点发现的比较好!”
“……要不然,去伊玮贝尔家的那个孩子就要……”
他边走边嘀咕的离开。
“啊!算了!算了!快要下雨了,下雨了。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回家,回家!好孩子就要早点回家的……”
第十五归。离别。
雷声惊动,狂风萧瑟。
林中叶子被风狂乱的刮着,飒飒作响。
“秽悠,秽悠!你等等,听我说……”
林中,急切地叫声拼命响起却得不到回应。
空气直直压抑下来,沉闷得人喘不过来气。
小受抬起头,望着云烟滚滚的天空,死寂的云层几乎把他的内心压制的狂躁不安,随着奔跑中那些不属于自己的情绪一波又一波袭来。
“秽悠,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个样子的,你等下来!等下啊——!!”小受大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