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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轩当然知道他说的那个人是谁。
怜花：“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林麟：“有很多事情都只有憋在自己心里，有时候也会想要找个可靠的人倾诉一下吧。”
怜花：“可是我对你来说，只是一个陌生的粉丝……”
王轩其实多么希望凌霜是因为识破了自己的身份，想要和自己重修旧好才这么说。
林麟：“呵呵，从你刚才那些话，我就可以判断出你不是个会到处乱嚼舌头的人。我不写男人间的感情，也是因为他。其实我不是不相信男人间有爱情，也真的不怪他，一切都是我自己没有资格……”
怜花：“你怎么可能没有资格？！没有资格的是他！是他配不上你！！”
王轩激动地打出了这句话。
林麟：“我知道，在你们眼中，我很好。可是，我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往事……罢了，不说那些，但我也真的很感激樱子，你知道吗？我刚到日本的时候，根本没有打算好好生活，直到我在公司遇到了她。她也是一个腐女，可她和中国的很多腐女不一样，她很温柔，是传统的‘大和抚子’……她很照顾新到公司的我，总是和我讲这个讲那个，还天天做‘お弁当’给我吃……呵呵，就是中文叫的‘便当’，日本人中午一般都是带晚上在家做的饭到学校或者公司来吃。她知道我不会做饭后，还特意每天都给我做两顿饭的量，让我下班也可以带回去吃。然后有一天，她红着脸对我表白：‘私は君が好きです’。日本的女生通常不会说‘爱してる’（我爱你），所以‘我喜欢你’就是她们最直白的示爱方式了。我那时真的很感动。我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值得一个这么好的女生喜欢。所以我答应和她交往，也决定忘掉那段过去，好好去爱她……可是……我现在还是不能完全放下……”
怜花：“你和那个中国的男人……难道真的已经不可能了吗？”
林麟：“……我说，这位看似道貌岸然的先生，你不会也是个腐男吧？正常人看到这些不是都应该劝我赶快忘掉他吗？……好吧，我才想起来我的粉丝通常不是腐女就是腐男。呵呵，说出来舒服多了，谢谢你的倾听，我下了喔，下次聊O(∩_∩)O~”
结果，凌霜再也没有找“怜花”聊过。
在心如刀割之余，王轩唯一的欣慰是确信了一件事：半年以来，凌霜还是没有忘记自己。
第37章
转眼已经到了2013年的2月14号。
林麟的粉丝群中自然是一片祝他情人节兼生日快乐的声音——在日本的身份证明上，他没有再用那个虚假的生日。
王轩知道，凌霜的粉丝群太多，在群里面的祝福他基本没时间看。所以他在11点，也就是东京时间0点的时候，私聊发了一句：“Happy birthday！！”
过了很久，凌霜才回了一句：“ありがとう.”
看着比乱码还难认的不明文字，王轩泪流满面地打了一句：“那个……你可以说中文吗？”
林麟：“呀，不好意思，原来这位是中国粉丝群的朋友，因为发消息的人太多，你打的又是英语，我没仔细看，呵呵~~刚才的意思是，谢谢你的祝福喔O(∩_∩)O~”
怜花：“哎呀，亏我们还私聊过呢……你连我是中国人都忘了，呜呜……好伤心……”
林麟：“呃……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了……人老了记性不好了，见谅O(∩_∩)O~”
怜花：“呵呵，你今天才满26岁嘛，哪里老了？作为补偿，你收下我的一个生日礼物兼情人节礼物好不好O(∩_∩)O~”
林麟：“……哎？我补偿你还要收你的礼物？这怎么好意思啊O(∩_∩)O~感谢你的心意，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是不喜欢粉丝给我送礼物的喔。大家很多都还是学生，何必破费呢？”
怜花：“就是要让你破一次例，所以才说是补偿啊O(∩_∩)O~况且，我不是学生，我是一个公司的CEO，现在经济条件还不错哟O(∩_∩)O~”
林麟：“……哎？？能够得到这么高层人物的喜欢，真是我的荣幸啊O(∩_∩)O~可是你在中国呀，传递过来要花很多钱的，所以好意真的心领了O(∩_∩)O~”
怜花：“我送的不是实物，是一个网游中的虚拟物品。”
林麟：“呵呵~可是我不打网游的~~”
怜花：“你……没有这个爱好？”
林麟：“从来都没有过啊，我平生只打过一款网游，呵呵。”
王轩再一次愣住了。这就是他了解到的最后一个真相——凌霜是为了他才曾经如此沉浸于钻研《剑客情缘》的。也是为了他才曾经试图在网游行业发展——甚是现在，还依然身在游戏行业。
怜花：“肯定是《剑客情缘》吧？听说你曾经是魔光策划团队中的一员。”
林麟：“对。”
怜花：所以，我送你的礼物也是《剑客情缘》的~~你应该知道它在日本也上线了吧。”
林麟：“可是我已经很久都不打了。它在日本上线后，我没有打过，连账号都没申请过。真的没法接受你的礼物喔，实在不好意思。”
王轩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由于林麟现在肯定在同时回复很多人，他回每一句话都要过很长很长的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1点过了——日本那边是2点过。王轩有点着急了。
怜花：“算我求你了！你进去看一眼好不好？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我帮你把账号都注册好了！人物也建好了！！”
林麟：“……呃，既然这位朋友如此热情，好吧，我就看一眼吧。”
怜花：“你还要先下客户端吧？你那里网速快吗？”
林麒：“挺快的，1G多的东西十多分钟就搞定了。”
等凌霜终于下完了客户端，发现“怜花”给他的账号上面是一个150级的角色——这是游戏通过测试阶段、正式运营以后的最高等级。
人物名字叫做：“白色菊花。”
不仅如此，模型和凌霜几乎长得一样——这是一个可以自由DIY角色外观的游戏，但通过有限的选项能DIY到和真人如今相近的程度，还是很难的。
凌霜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他进入的地点是新手村的某个NPC面前。长得很像是王轩。
凌霜记得很清楚，当初游戏上线的时候，是没有这个NPC的。
这个NPC的面前摆满了白色的菊花。它正在发布着一个任务。
任务名字叫做：菊を摘む。意思就是“采菊”。
而它的任务描述比一般的任务要长很多很多，翻译成中文是这样的：
“亲爱的玩家，首先要告诉你们，这是一个针对日本服务器的专门任务。如果是在中国，这样的名字也许会被某些人想歪——我真的不明白，菊花这样美丽高贵的花朵，为什么会被赋予某些邪恶的含义。身为这个游戏的主策划，我不愿意也不允许任何人再去玷污这个名词。而在日本，我知道，你们是很喜欢研究花语的国家。菊花的花语是：清净、高洁。我很喜欢这个花语。其实，自古以来，中国的诗人也都很喜欢歌颂菊花。元稹的《菊花》中写道：‘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郑思肖的《寒菊》中称赞了菊花‘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堕北风中’的高风亮节。可你们知道吗？还有一种很特别的菊花，它不是黄色，是白色的。中国古人是这样称颂白菊的：‘家家菊尽黄，梁园独如霜。莹静真琪树，分明对玉堂’‘满园花菊郁金黄，中又孤丛色似霜。’而白色大波斯菊的花语是：纯洁。所有以上的这些品质，都是一个人身上的。他曾经自称自己为‘白色菊花’，真可谓是名符其实——可是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还以为他自己不够好，被某些很垃圾的人很世俗的眼光影响了。这个人，就是我最爱的人。菊花其实还有另外两个花语：真情、我爱你。这就是我设计这个任务的初衷——为了向他表达我最真挚的爱情。同时，也向他表达我深深的歉意。对于这么好的一个人，我居然不知道好好珍惜，深深地伤害了他，直到幡然醒悟的时候，才悔之晚矣。”
凌霜看完了这段话，已经泪眼朦胧。
“关于这个任务，内容说起来很简单：去新手村最西边采摘一朵白色的菊花，然后放到我的面前。可是要实现它很难。首先，这朵白色的菊花只会在每天凌晨3：14（由于中日时差区别，这个时间是中国凌晨2：14，这个数字对我和他而言有特殊的意义）刷新一次，一次只存在一分钟，到3：15就消失，并且只有一朵，还有等级很高的怪物要骚扰。最重要的是，我要告诉你们，这个很难完成的任务完成之后，没有任何奖励，拒绝之后，也没有任何惩罚。我只是希望你们帮我一个忙——如果喜欢我做的游戏，如果我做的游戏给你们带来了乐趣，就帮我这个忙吧。每一个玩家交完任务之后，这个NPC面前就会增加一朵白色的菊花。如果每天都能增加一朵，从7月16号在日本开服的第一天，到2月14号，刚好是214天。假如到时这里能够凑齐214朵白色菊花，我就可以在那一天向他送上我的礼物。白色菊花虽然好，可是，诗句中也好，图片中也好，它总是在黄色的花丛中孤独地出现，所以我希望这里能有很多白色菊花，不让他寂寞。我知道，现代人都很忙，很难花时间去做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所以我需要努力再努力地作好这个游戏。如果能够达到这个目标，我才有资格，向他表白。”
凌霜忽然看到屏幕中央弹出一条系统公告。同时聊天窗口中也显示出了公告内容。翻译成中文是：“离今天‘菊を摘む’任务的开放时间只有5分钟了，请各位玩家作好准备——以往公告内容都是这样的，但是今天请大家不要作准备了。因为今天只有某个账号才能摘起来这朵菊花。所以今天只用请他一个人作好准备喔O(∩_∩)O~”
凌霜用颤抖的手点击了“接受”任务。
他到达任务地点的时候是东京时间3：10，那个地方还没有白色的菊花。
但那个地方有了一群围观的玩家。他们在争先恐吓地和“白色菊花”说话——全是私聊。
他们的发言当中，有中文，有日语，有其他语言，把其中几条全部翻译成中文是这样的：
“哎？？！这个真的是本人？！！太好了！！！你真的到这个游戏来了！！！”
“我很少为一个爱情故事如此感动，很欣赏他，也很欣赏你，真的希望你们能幸福。”
“说实话，我以前是对gay有点反感的。可是，自从知道了你们的故事，我的看法有点改变了，怎么说呢，比起那些对你们如此伤害的人来说，你们没有伤害过其他人，没有伤害过这个社会，那又何必要如此迫害你们呢？”
“我是一个腐女，我以前也做过偷拍gay的照片传到网上的事，我本来以为我的行为是没有恶意的，是善意的，现在才知道这会给你们造成伤害，我向你们表达深深的歉意！！”
“我也是一个gay，现在结婚生子了，和我爱的人因为世俗压力太大分开了，我不快乐，我知道他也不快乐，所以希望你们能够过得比我们快乐。”
“对你们的事情我不想发表什么评论，我只是单纯喜欢因为这个游戏才帮主策这个忙~”
“当我知道你才是这游戏妙趣横生的任务系统的创始人，我很惊讶，也很佩服你的才华。”
在满屏的文字当中，忽然出现了一朵巨大的绚丽的白色菊花。
然后也出现了一堆骚扰采集的怪物。名字有：“狗仔队”“资深（伪）腐女”“莲花（伪）”“超恶心伪娘”“大哥？”“猥琐男”——这些名字全部都是原滋原味的中文，反正对日本玩家来说，怪物叫什么也不重要。那最难打的一个怪物叫：“彼此的心结”。
玩家们争先恐吓地表示：“你去采菊花就好了啦！！我们帮你打怪！！！”
“不用了，我自己来。”凌霜坚决地拒绝了所有人的好意，开始打怪。
他的号都是最顶级的装备，加上自己的操作技巧也不俗，很快就把所有怪物都消灭了。
然后他顺利摘起了这朵白色的菊花。
当他交任务的时候，发现完成任务的描述是这样的：“非常感谢你的帮忙，现在可以把你的个人真实信息登记在这里，也可以留下一句简单的话，这样可以让某个总是疑神疑鬼的人相信不是我自己放了那么多菊花在这里O(∩_∩)O~另，如果你对我们的爱情故事感兴趣的话，可以PM一个叫‘轩辕之王’的号，他会把一个长长的爱情故事发给你看——不要到处传播哟，不过我相信愿意并且能够完成这个任务的人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凌霜这时才发现把鼠标移动到每一朵菊花上面都可以看到一些个人信息。
佐藤一，25岁，酒吧歌手，北海道（私はこのゲームが好きです）【我很喜欢这个游戏】；
真宫寺伶，19岁，学生，大阪（幸せあれ！）【祝你们幸福！】
伊藤由美，30岁，家庭主妇，高雄(この任务は难しいですね！)【这个任务真难完成啊！】
程阳，28岁，程序员，中国成都（我是听说了这个任务，专门爬墙过来的哟~~）
Tom White，26岁，美国纽约（Best Wishes for you！）
除了这些五湖四海的陌生朋友，凌霜还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名字。
李天，25岁，魔光关卡+系统策划（从中国爬墙到日服也太慢了啊啊啊，而且我怀疑老大知道加速的方法故意不肯告诉我们……这是在考验我们对美人前老大的忠诚度吗？？？）
秦蕊，23岁，魔光执行策划（我的天，这个任务也太难了……要不就打不过怪，要不就时间来不及，要不就抢不过别的玩家…本来想抢在第一个，结果试了三个月才成功的啊啊啊！！）
张晨，24岁，魔光文案策划（靠！某人把我关卡策划的饭碗抢了！！都是他前老大的错！！！——哎，我还愿意来帮他的前老大做这个任务，我真是以德报怨啊~~）
凌霜看到这个名字吃了一惊。想不到，连一向对gay如此反感的张晨，都愿意祝福自己。
何璃，22岁，魔光数值策划（哎？“莲花（伪）是我？？我不是故意的……呜呜……）
除了这些最熟悉的名字，还有很多来自魔光程序部、美术部、测试部、项目部和行政部前同事的祝福，以及“白色菊花”的一些mb和其他工作人员。
林麒，32岁，你猜我现在在干什么？（小何，别担心，那个其实是心结的一部分吧……但我很有意见的是某人居然把我堂而皇之地放到怪物里面去了！！还有“大哥”后面的问号是什么意思？！说实话，他求我做这件事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扇他一耳光，但考虑到自己这样做了有可能被另外一个人十倍奉还，我忍了……算了，看在他这段时间认错态度良好的份儿上，我就从阻碍者里面消失吧……喂，那就把我从怪物里面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