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觉醒的代价
“此秘方需以人血肉为药引”
话虽可怕，可伊晴只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收起药书，奔向王宫，只要能救惜儿，别说一块肉，就是取了自己的性命又如何？
——
将碗中的药一点一点的喂进怜惜的口中，伊晴动作小心的比对待婴儿还要仔细，一小碗药整整为了大半天，放下药丸，伊晴遣退了所有人，然后便坐在怜惜的身边，轻轻地将他的一只手放在自己掌心中包裹住，目不转睛的看着床上柔弱的小人儿。
“惜儿，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气昏头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看你那么在乎柳凡尘，我——我妒忌，我只想让你对我一个人好，让你跟我亲，我不是人，我怎么能那么对你，惜儿，求求你醒过来吧，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我放你走，我送你回去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好好活着，你活过来，我再也不强迫你了，你不想要的我都不去做，行不行？惜儿——惜儿——”
伊晴从未哭过，他自小生活在皇宫，又是伊兰王最疼爱的儿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未有什么事能够让他烦心，可是此时，他却觉得那样无助；痛心！
他现在终于清醒了，爱人是让自己来疼爱和尊重的，不是任由自己践踏摧残的，得不到就逼迫；威胁，想想自己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自己刚见到怜惜时，小家伙是那么纯真；可爱，轻轻一逗就害羞，眼睛里是那般清澈明亮，虽然柳凡尘那样伤害过他，可小家伙依旧善良的原谅了他，多么宝贝的一个小家伙，是自己把他害成这样的，让他失去了所有的笑容，最后还差点失去了生命，自己整天喊着有多爱他，可是自己做的哪件事不是在伤害他！可是，自己为什么觉醒的这么晚呀？让自己觉醒的代价为什么要这么大呀！
守了怜惜整整两天了，伊晴本来英俊的容颜也憔悴了，一向爱干净的他什么也不顾了，头发蓬乱；衣服邋遢，这所有的一切在伊晴眼中都不存在了，他的眼里只有怜惜。
已经两天了，怜惜还没有清醒，伊晴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怜惜真的有个万一，那么他就陪他一起走，这辈子他欠小家伙的，那么他就下去给他赎罪，据说阴间的小鬼很厉害，不过，没关系，有他在，谁也别想欺负他的惜儿。
正在他这胡思乱想都想到阎王那去的时候，床上的小人轻轻的哼了一声。
“尘——哥哥，——救–不要——不要死——不——”费力的说出了几句含糊不清的话，怜惜又昏了过去，这一次伊晴没有选择憎恨和报复，愚蠢的事做一次就够了！
他恋恋不舍的又看了眼怜惜，然后交代御医和婢女好好照顾怜惜，随即便走了出去，来到另一个房间，看房间的摆设和位置，应该是王府内一间上好的客房，那里躺着的是柳凡尘。
“你来干什么？滚”
柳凡尘气色仍然很差，那日伊晴下手很重，并没想让他活，可是事后，天知道这个小王八蛋中了什么邪，居然又将自己救活了。
“你好点了吗？”
伊晴的这一句还真让柳凡尘糊涂了，这算是什么？问候？鬼才信他！
“怎么？想再杀我一次？伊晴，你真可怜！
柳凡尘眼中充满了轻蔑与嘲讽，放在平日，心比天高；命更比天高的伊晴早就一个耳光扇过去了，可今天，这个受了严重刺激的少年什么也没做，只是默默低下了头，然后有些卑微的开了口。
“柳凡尘，我求你帮我救救惜儿，你——你安慰安慰他，多和他说些话，让他——让他有力量活下去——你——”
“你说什么？”伊晴话还没有说完，柳凡尘便从床上滚了下来，他伤到了筋脉和骨头，根本走不了，可是伊晴的话显然将他吓呆了，什么意思？什么救救惜儿？活下去？
“惜儿怎么了？你——你把他怎么了？说话——说呀”
“我——他——他自杀了，他流了好多血——好多，求求你，救救他，我错了，我没办法了，帮帮我——”伊晴像个孩子一样大哭起来，几日来的压力一下子释放出来了，泪水想收也收不住！
“畜生”
柳凡尘知道那日伊晴带走惜儿一定不会放过他，可是他认为伊晴就算生气也不会真的伤了惜儿，毕竟这个混蛋是爱惜儿的，爱到心急火燎的逼着惜儿嫁给自己，可是，他居然害的惜儿自杀，那么单纯的小家伙，要受到多大的伤害才会走这条路呀。
“还愣着干什么？带我去见他”柳凡尘一双赤红的眼睛瞪着伊晴，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两个人就这样守在怜惜身边，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暂时放弃的他们之间所有的仇恨，没有什么比眼前的小家伙更重要的了！
一会喂水，一会喂药，两人细心体贴的对待着他们的宝贝，柳凡尘对怜惜讲着以前的事，讲着自己刚刚遇到怜惜后开心的仿佛得了一个宝，讲他日日夜夜对怜惜的思念，讲他们在将军府刚开始时开心的那段往事，一旁的伊晴像个没人待见的旁观者，他不敢走上前，也没脸走上前，可是他又舍不得离去，所以只好嗫嚅的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柳凡尘将自己最爱的人的小手放在掌心中包裹住。
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两个人连续几日倾尽全力的照顾下，怜惜终于睁开了眼睛。
“恩——好痛——痛”
“惜儿，哪里痛，让哥哥看看”柳凡尘一听见惜儿喊痛，他整个人也跟着痛起来。
伊晴在一边也跟着紧张，可他不敢说话更不敢过去，他不敢面对惜儿，心高气傲的伊晴小王爷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可，这次，他是心甘情愿的。
“尘——尘哥哥，我——太好了，我以为我会追不上你，对不起——都是——是我害死你了”怜惜话还没说完，眼泪就掉了下来。
柳凡尘心疼的连忙哄他：“傻瓜，小笨蛋，什么死呀活的，我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
怜惜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的迷糊，柳凡尘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脑子里想什么呢，不由的轻笑出声。
“我——我不是死了吗？我——，怎么？”怜惜昏昏沉沉的还没搞清楚状况，一双大眼里写满了疑问！
柳凡尘细心耐心的给怜惜讲解着这些天发生了什么。
望着两人“亲亲我我”的样子，伊晴的眼神黯淡了，他轻轻的退了出来，将门关上，里面的温情不属于自己！
柳凡尘总算是给小迷糊解释清楚了，他们两个都没死，还活的好好的。
接连几日，柳凡尘和怜惜这两个病号的身体都恢复了好多，论功劳，首当其冲的便是伊晴，为了给怜惜补身子，他简直快把伊兰王地国库翻遍了，只要为了怜惜他什么都肯做。
已经到了夏末，天气渐渐冷了起来。
柳凡尘身体已经痊愈了，可是他依旧是浑身无力，那双由于被伊晴下药而瘫痪多日的双腿稍微多走些路都会酸痛，这都要拜那个混蛋伊晴所赐。
“混蛋，天生的变态”柳凡尘不禁低声咒骂了一句。
“你又在骂我吧？”伊晴一进门就听见柳凡尘咒骂的声音，看他那份咬牙切齿的摸样，用脚趾想都知道他在骂谁！
“哼，就是骂你怎样？我有骂错吗？你来干什么？”柳凡尘阴沉着脸瞪着他，这个小畜生，当日那样变态的弄残他，如今又伤害他的惜儿，他很想现在就捏死他，只可惜浑身使不上力气！
听到他的咒骂，伊晴撇了撇嘴，破天荒的居然没反驳，看得柳凡尘都觉得奇怪。
两个尴尬的对视了一会，伊晴自怀中拿出一颗药丸递给柳凡尘。
“这个是解药，解你身上的毒，吃了他，过两天你的功力就恢复了，我打你那一掌，我也已经替你诊治过了，没什么大问题了，不过还需要继续服用一个月的药，这些是我帮你准备的，里面都分成了一个个小包，直接放在水里煎就可以了，还有，惜儿身子最近很差，我给他拿了些很补的药材，这些都是我特意挑的，给惜儿熬粥或者煮汤的时候放进去就行，味道一点不难吃，不会让惜儿讨厌的，你以后好好疼惜儿，别让他受委屈”
“你交代遗言呢？”柳凡尘没好气的看着他。
“我——我就是让你多疼疼他”
“你什么意思？”柳凡尘对伊晴的心思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可是，他依旧不相信这个一向天马行空的家伙会突然转性，不由得心里产生了疑问。
“等你的武功恢复了，你就带惜儿走吧，好好照顾他，一辈子疼他，惜儿是个宝，可惜，他不属于我，柳凡尘，我真羡慕你，要是惜儿能像对你一样对我一天，让我立刻死我也知足了”伊晴落寞的说到。
他这个样子，柳凡尘的心仿佛被深深的刺了一下，伊晴此时的样子，让他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自己当日由于妒忌，一念之差，害死了瑞宁，还对惜儿一而再的施暴。那时的自己和伊晴根本就是一样的处境，所以，伊晴的气愤；无奈；羡慕；甚至是妒忌，他都懂！
正是这似曾相识的处境，让柳凡尘对伊晴多日以来那份憎恶与恨变淡了。此时的伊晴多么像当初的自己啊！与其说是伊晴羡慕自己不如说是自己羡慕伊晴，人家还有赎罪的机会，可自己呢！
恨意淡了，语气也不知不觉的好了。
“你放心，我会好好待他，有朝一日，你也会遇到一个适合自己的人”
伊晴苦笑了两下，算是对柳凡尘一个善意的感谢，这辈子，下辈子，永远永远，他的心里除了怜惜，再也不会住进第二个人了，他骄傲了这么多年，自信了这么多年，到头来，他心爱的人却不愿留在自己身边，这种感觉真是说不出的折磨人，痛苦死了！
怜惜一个人坐在花园的石阶上，看着天空发呆。
人是活过来了，可是心呢？
离开江南已经整整两年了，这两年发生了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两年前他认识了宁儿，他和宁儿有着那么多甜蜜的回忆；自己从心里爱着宁儿，这个人一辈子也走不出自己的心了，可是，他却以为自己死了，转身就去娶了别人！自己不怨他，可是心却控制不住的酸酸的。
尘哥哥——，他对自己曾经的暴行，自己已经从心底里释怀了，那一刻，尘哥哥为自己付出的，他从心里感动着，而不知不觉中，那份感动已经悄悄地转化成了依恋，甚至是——爱，而伊晴呢，这个仍是自己丈夫的人，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呢？这段荒唐的婚姻，到了这个地步，伊晴他会放过自己吗？
正在他冥思苦想也想不出到底会怎样的时候，伊晴出现了。
一见到伊晴，怜惜吓得脸色都变了，糟糕，这里四下无人，怎么办呀？他好怕！
怜惜一边向后退，一边急的紧紧咬住嘴唇，小家伙吓得连呼吸都不稳了。
第四十一章：倾心守护
“别——别——”
见他吓成这样，伊晴真想跳井自杀算了，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呀！那么好的一个可人儿，被自己害成这样，哎！
看怜惜快哭了，伊晴连忙停下脚步，脸上扬起一抹最温柔的笑容哄他。
“惜——不怕，你看，我不动，我就站在这，我和你说几句话就好，行吗？”伊晴的语气分明就是在求怜惜。
“说——说话？”怜惜不确定的小声询问着。
“恩，就是说话，我不伤害你了，再也不了，以前的我是个混蛋，对不起，惜儿”
“我不我——”
伊晴态度的突然转变令怜惜不知该如何应对，小家伙本就嘴拙，这种情况下更是不知该说什么。
“惜儿，不怕，过两天我就让你的尘哥哥带你走，我放你们回去，再也不打搅你，你放心，你身上的毒，我已经给你解了，只要你开心，我——我什么都愿意，我不奢望你原谅我，我只求你，不管是恨还是怎么样，我求你能记住我的名字，记住我曾经出现在你的生命里，给我一点点温暖，可以吗惜儿？”伊晴忐忑的等着答案，可是等来的依旧是小家伙怯怯的看着自己，一句话不敢说。
罢了，命里无时莫强求！
三日后，伊晴果然实现了承诺，他放了怜惜和柳凡尘。他给他们准备了大量的银票和几身随身的衣物，以及一些名贵的药材和其他一些必备的东西，柳凡尘倒是也没和他客气，离开伊兰，他们不可能再回到京城了，也不会去一些繁华的都市，定国大将军在阵前为了一个小男孩临阵投降，致使整个战争扭转形势，这和通敌卖国没什么区别，被伊兰俘虏后，又放了回来，他们要是再回去不是去找死嘛！
恐怕还没到京城，叛徒，内奸，无耻，卖国贼等等——的帽子就以及将他们砸死了，算了，本来柳凡尘也不愿意做什么大将军，之所以会坐上这个位子其实都是为了死去的父亲，为了蓝家，可是，这些和他的惜儿比起来，统统向后排，父亲为朝廷效忠了一辈子又怎样？到头来还不是落得家破人亡。
伊晴给他们准备的这些，对于此刻的他们那是相当有用的，有了这些，柳凡尘就可以带着怜惜去一个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安心的过下半辈子。
“尘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呀？”
“哥哥带你去杭州好不好？那里风景秀丽，气候适中，最适合居住了，那里还有美的如画般的西湖，我带你去游西湖，好吗？惜儿”
柳凡尘轻轻揽住他，将他被风吹得有些乱的发丝帮他整理好。他们已经彻底离开了伊兰境内，伊晴本来想派车送他们离开，可是柳凡尘拒绝了，要断就断的彻底点，他对伊晴还是不放心，那个怪物，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理解，别看他近日来，显得那么懂事，一切都以怜惜的感受为重，可真到了分别的时候，万一这家伙又舍不得，死缠烂打又将怜惜带回去怎么办？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绝对要把怜惜弄走，以后默默的守在怜惜身边，再也不强迫他，如果怜惜愿意，他将做怜惜一辈子的好哥哥，保护他，守着他，为他曾经的错误忏悔！
“西湖？我没听过，我我很笨的”怜惜有些闷闷的开口。
听到这句，柳凡尘心疼的将他的小身子扳过来。
“胡说什么？什么笨呀？惜儿最聪明了，中原那么大，谁能把所有的地方都记住，要不你说个地方，让哥哥听听，哥哥也不知道的”
换做以前，柳凡尘说这些，怜惜一定会开心的笑成一朵花，可是现在，他不会了，他知道尘哥哥只是好心的逗他开心。
“我们我们赶路吧”怜惜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随后便默默地继续向前走。
怕怜惜累着，刚刚过了午后，柳凡尘便带他来到边境处地一家小店，要了间最好的房间和一些精致的小菜。
“惜儿，多吃点来，尝尝这个还有这个”柳凡尘一下下给怜惜夹着菜，把他面前的小碗堆得高高的。
“恩，尘哥哥你也多吃点”
“好——惜儿咳咳咳咳——”柳凡尘一阵猛烈地咳嗽，气喘的很厉害。
怜惜见状赶紧跑过来：“尘哥哥，怎么了别别吓我，尘哥哥你没事吧？”怜惜紧张的直哆嗦，尘哥哥千万不要有事呀！
柳凡尘温柔的拉起他的小手，轻柔的哄他。
“没事，是身上的伤还没全好，没关系的，伊晴给了我药，等一会，我去煎药，吃了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