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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遍下——by长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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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守城录

到府衙,坐定,见过诸将。

唯有真定府的知府陈规没看到人影。

他的副官说他有要事在身,不及前来参见,请陛下恕罪。

我坐定,说了些场面话,对在座的所有人都赞赏了一翻,既而又问了问岳云,他是怎么找到岳飞。

岳云开始有些拘谨,同我说了两句话后,便大方起来,回答了我的问题。

原来当日同家人失散,年纪尚幼,金兵前来,差点死于乱兵之中,幸得被隐居在天柱山的一名隐士偶尔下山遇上,将他救回,之后便一直住在天柱山之巅,跟着他的救命恩人学习武艺。

直到前不久,那名隐士出海云游,岳云下山,这才得知自己父亲的所在,遂来投奔。

我一直含笑听着岳云讲述自己的经历,又听他颇为自傲的说到,如今虽然还不到十二岁,可由于得高人教习,军中无人能敌,就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是对手的时候,心中猛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忽然就想起了疯疯癫癫的太子,太子的年纪,比岳云还要大上两岁,临行前去看他的时候,他却只躲在角落里,看见我,时而抱着我的腿哭,时而又浑身发抖,对我惊惧万分。

拿出一直戴在身旁的那柄匕首,当做见面礼,送给岳云。

等到堂中再无第二个人的时候,岳飞才站起身,回答了我进城时候的话。

“臣对陛下,决无怨恨。此地危险,陛下还是请回吧!”

我不去理他,环顾堂内。

比不得四川成都的府衙,一切皆简朴之至,没有什么金瓶玉器前来装饰,更无雕栏画栋频添雅逸,就连内屋的床上,也无床帐,仅棉被两床,叠放的整齐。

我转了一圈,在椅子上坐下,喝了一口茶,淡淡的道:“朕去什么地方,还用得着你管么?难道你治军疏忽,怕朕核查么?”

他闭了嘴,不再说话。过了片刻,才道:“陛下若无它事,臣请告退!”

他走到门口,却又站住,似乎是犹豫了些时候,又转过身来,看着我,神色郑重的说:“陛下乃万金之躯,国家社稷之本,此处随时都有金兵前来,若是金兵得知陛下在此的消息,恐怕更会数倍于往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陛下且不可置家国于不顾,亲涉险境,若万一有失,臣万死不足以谢罪!还请陛下在此歇息一晚,明日便回大名府罢!”

我唰的一声站起,面色不悦,冷笑道:“岳卿家你这么急于将朕赶回去,不会是真的如同某些人所言,对朕心有怨恨,想要阵前倒戈吧?”

他看着我的目光,渐渐的变得些许黯淡,随即扭过头去,看着堂外的孤星冷月,背对着我,低声说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陛下既疑心臣,不若派它人前来领兵,许臣归耕乡里……”

我看着他的背影,清紫色的月光,洒在他肩头,枯叶在夜中飘过,心中满满的话,却半句也说不出来。

过了半晌,才低声道:“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

却听得他自嘲的笑了一笑,亦淡淡的答道:“陛下亦知,臣不是那个意思!”

我抬脚,走出堂外,走到他身旁,院中仅有一株参天古树,再无其他。

树身甚大,四五个人方能合抱,树枝上的叶子,都已经落得差不多了,仅有两三片,还在拼死抵抗秋风的扫荡。

他没有挪动脚步,更未扭头过来看我。

只我在月下,看着他的侧影。

刚毅,硬朗之至,棱角万分清晰。只是微蹙的眉头,自从我见他,到现在,始终不曾展开过。

看了他一阵,在心中叹了口气,低声道:“你未婚妻的事情,朕绝非有意搞成那样的……”

他的喉头动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我甚至有些万分艰难的开口,声音也有些枯涩:“你……你若想要,朕再帮你找一个好的……”

他转身而去,听得见靴子撞击青石板地所发出的踢踏的脚步声。

直到他的影子,消失在夜色中,才听见他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不必了!”

回到房中,睡下。

朦朦胧胧之中,似乎有一张粗糙的大手,在摸着我的脑袋。

很熟悉的感觉,甚至有着熟悉的气味。

梦中,见到他的影子,始终萦绕在身边,却一瞬间又离得遥远无比。

我喃喃的开口,问他,可我还是爱你,只爱你,怎么办?鹏举,你说,怎么办?

却一瞬间,那影子变成了皇后披头散发,太子疯疯傻傻,甚至连那一年,被我腰斩于市的婴儿老妪的脸,混合在一起,狰狞万分,将我拉入万丈深渊,在急剧下堕的过程中,衣角猛然被人拉住,抬头,却是他好看的眉微微皱起,一手扣着峭壁上微凸的岩石,一手拉着我。

我再次掰开他的手,对他惨淡一笑: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你将会是流传千古的英雄名将,我只不过是个亡国灭种的昏君……

跌入崖底,死在我手上的人,敌人,无辜之人,牵连之人,他们的头颅齐齐向我扑来,张开嘴,将我的骨肉吞入口中,咀嚼撕咬。

我满头冷汗,在心中告诉自己,这是梦,因为这个梦,全然不合常理,更不合逻辑。

醒过来,在梦魇中醒过来!

深深的吸了两口气,一声大喝,往日都能睁开眼睛。

这次,睁开眼睛,却是更恐怖的梦境。

竟是一个同我一模一样面孔的人,对着我,嘴角流血,惨淡的笑:“我的身体,你用的如何,你杀了我妻,害了我儿……”

却听得一人的声音猛然闯入,大声唤我:“陛下!陛下!”

更有一股大力拉着我,将我从这梦魇中脱离。

我睁开眼,却看见面前一张万分担忧的脸,可有些惊慌失措的眼:“陛下,陛下!快些醒来!”

吸了两口气,却未坐起,环顾四周,堂内并无其它人,再次皱眉将站在我床前,扯住我还在晃的人上下打量,有些不悦的说道:“光世,你半夜三更的,跑到朕床前,想干什么?”

刘光世也未回答我的话,只伸出袖子,将我额头上的汗胡乱擦了擦,又在我床边,找出衣衫,想要帮我套上,只是他似乎万分慌乱的样子,手脚还比不上最生涩的小太监来的熟练。

我更是万分不满,将他的手打开,自己掀了被子,披上中衣,一面穿鞋子,一面问道:“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半夜三更的,朕的侍卫是怎么把你放进来的?”

刘光世却看着我,愣了片刻,没说话。

我皱眉,更有些不悦,他那眼神,我可是见到过。平日跟他一起出去,见个稍微有点姿色的女人,也是这种神情。

我哼了一声,怒道:“看什么看?别瞎打主意!”

刘光世回过神来,笑了一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说道一半,似乎是猛然想起他来做什么的了,声调猛然变高,变急,甚至伸出手,一面手忙脚乱的帮我穿外套,一面跺脚道:“陛下,金兵打过来了!还睡呢?快些跑罢!”

在刘光世的帮忙下,总算是将外套穿好,跨出门,想了想,疑惑道:“金兵打来,你不带着人去帮岳飞,跑这里来做什么?”

刘光世想也不想,脱口而出:“臣的任务是保护陛下,谁有那个闲心去管岳飞?他打他的,咱们还是跑咱们!”

我止住脚步,看着刘光世,问道:“跑?你准备怎么跑?”

刘光世指着院中站的那几十名贴身侍卫,道:“这个臣最有经验了!现在赶快到南边,等到金兵初到,尚未围城的时候,开南门,让殿前副都指挥使带领三千人马假装迎敌,我们这些人,朝南疾驰,夜间黑,也看不清楚。疾驰两日,就能到真定,到了真定换马,再疾驰两日夜,就能回汴京。汴京有黄河之险,金兵一时半会还过不来……”

还未等他说完,我便打断他的话,冷笑道:“那要是金兵过了黄河,你就直接带着人跑过长江,到杭州,反正有长江天险,金兵更加难以渡过……”

刘光世面露喜色,看着我,点头道:“对!陛下圣——”

说了一半,猛然回过神来自己在说什么,连忙改口道:“臣不是……臣实在是为了陛下的安危着想!”

我哼了一声,盯着刘光世,森然道:“刘光世,你给朕听好了!要是这次,你敢带着兵临阵退缩,半路逃跑,朕要你脑袋!”

刘光世面露难色,看看我,又看看院中已经整装待发的侍卫,最后只得朝我躬身道:“臣遵旨!”

我点了点头,对刘光世道:“岳飞在何处?朕去看看!”

刘光世道:“就在北门处,陛下其实不用过去……臣刚刚来的时候,遇见岳帅从这里出去,他对臣说,陛下好不容易睡熟了,一小股金兵,随手就能打发,不必惊动陛下……”

我微微有些诧异,我是等岳飞走了才睡的,他如何知道,我已经睡熟了?

不及细想,取了佩剑戴在身上,有取了弓箭,对刘光世道:“走,一起去北门处看看!”

刘光世跟在我一旁,一面走,一面急道:“北门危险,陛下不可亲自涉险,若是万一让金兵认出陛下,后果不堪设想,陛下,还是听岳帅的,不如……不如继续睡……”

我回过头,上下打量了刘光世两眼,头戴紫金冠,身穿白色蜀锦袍,锦袍领边还绣着繁复精美的鸟兽云图,腰间的玉带上,夜明珠正发出莹柔的光来,手中拿的,也不是刀剑,而是一柄白羽扇。

对他微微一笑,扬眉道:“刘爱卿不必担心朕被金兵认出来。咱们两个站到一起,单看打扮,就知你比朕更加尊贵了!”

尚未到北门,就听见厮杀之声,以及炮石砸到城墙上的声音,数年前,开封被金兵保卫的场景,再次浮现在眼前,只是城中的布置,又略有不同。

往日城内的大炮,都是装在城墙之上,然而此刻这里的抛石车,却是在城内地上,城墙上的女墙头,亦不是品字形,而是改成了锥形,两边挂着的,也不是网兜,而是锥形的洞子。

城墙上每隔数米,就有一人,举着旗子,时不时朝城下传达着些信号。

城下的抛石车,就根据城楼上的人传达的这些信号,调整方向,位置。

举目望去,炮石虽然密集,可并未看到当日开封城头的血流成河之状,甚至,连伤员,都没有一个。

城中的士兵来往有序,毫无惊慌之色。抛石车用的炮石,有的是石头,有的却是泥丸所做。

岳飞正站在离城门不远处的位置,和他身旁的一个身穿灰色袄子的人在说些什么。

我朝他走上两步,站定,然后开口:“怎么回事?是谁的部队前来进攻?”

在背后,看不见岳飞的神色,只看见他浑身一震,回过头来,看着我,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翻,然后问道:“吵到陛下了?”

我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道:“还好,朕半夜睡不着,就四处逛逛,恰巧听见说金兵前来,就顺道过来看看!”

岳飞躬身道:“已无大碍,陛下可放心睡觉!”

我尚未回答,就听见站在岳飞身旁的那名官员说道:“岳帅何不据实禀报?”

我这才朝那名官员看去,二十多岁年纪,脸有些圆,带着婴儿肥,身材亦微胖,五官极为普通,倒是一双眼睛,看起来万分灵动。

对岳飞冷笑一声,朝那名官员道:“你说,是怎么回事?”

那名官员对我行了礼,这才说道:“回陛下,情况恐怕不太妙!金兵似乎是得到陛下在此的消息,前来进攻的人,多了数倍不说,居然还抬出了抛石车,想要强行攻城。此间恐怕只是金兵的先头部队,等过不多久,大部队也许就要到了!”

我点了点头,看了岳飞一眼,他亦正看着我。

连忙将视线移开,对他淡淡的道:“被你说中了,那也没什么,朕又不是没见过金兵,来就来好了!此次带兵前来的人是哪个?”

岳飞微一沉吟,然后答道:“完颜兀术!”

城外抛来的石块渐稀,我站在岳飞身旁,一时不知该同他说些什么,过了半晌,才道:“几年没见他了,也不知他是不是还是那个样子!朕倒想亲上城楼会一会这个什么大金国第一美男!”

岳飞不语,见我想抬脚跨上石阶,忙伸手拦住,挡在我面前,看了我一眼,又将目光移向别处,道:“兀术用兵,好逞强斗狠,不计后果。正是如此,臣才担心。他这次不过是前来试探虚实,如若此刻亲眼见到陛下在此,调动所有兵力,不管它处,只攻真定,翌日即便胜了,可陛下若有闪失……”

我冷笑一声,将他拦在我面前的手打开,将声音微微提高了一些,道:“若是城外来的人是完颜粘罕,朕也许会有所顾忌。完颜兀术而已,有勇无谋,比你差多了,你在这里,朕还怕他?”

走过他的身侧,路过他耳边的时候,低声说道:“我若没了,你就不用担心被扣上佞幸的帽子,不是很好么?”

他尚未缩回的手,猛然捉住我的手腕,止住我的去路,亦压低声音,带着些许怒意,道:“是你的命重要,还是同我赌气重要?何苦来如此不知自……”

岳飞的话尚未说完,尚在城楼下的那名身材微胖,身穿灰色袄子的官员便也跟了上来,在我身后对岳飞笑道:“岳帅不须如此紧张,金兵的抛石车,已经尽数被我军砸毁,现在上城楼,只要小心些,不会有险!”

我阴着脸,甩开岳飞的手,对迎上来的那名官员微微一笑,道:“你很好,有胆识!叫什么名字?”

那名微胖的官员笑了笑,露出两个酒窝,答道:“回陛下,臣名陈规,陛下亲自任命的真定府知府!”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他!

这个名字倒是听说了很长时间,只一直没见到过人,晚间见此处官员的时候还在纳闷,怎么知府没看见人影,却不想打退金兵数次进攻,又新创许多守城之法的陈规,竟然长得如此其貌不扬。

96.岳飞发怒

在城楼上走了两步,想了想,回过头,看着站在城楼下颇为犹豫的刘光世,对他笑道:“刘卿家上来陪朕!”

刘光世哭丧着脸,一步三挪的挪到城楼上,站在我身边,我见了他那样子,就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了,对他笑道:“怎么,后悔跟朕一块出来?”

刘光世万般无奈,摇头叹息,对我道:“陛下当真是半点都不怜惜臣,硬要拿臣做靶子!”

我对刘光世扬眉笑道:“怎么,你不愿意?”

刘光世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揉了揉鼻子,咳了两声,最后道:“不!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能为陛下送命,此乃臣之荣幸,臣不胜感激……”

刘光世的话尚未说完,就被走在一旁的岳飞打断:“刘都虞放心,此处并不危险,还未到要送命的地步!”

登上城墙,陈规在前引路,我尚未走出半步,就被岳飞拉住,拉到城墙靠外的一边,猫着腰,贴着墙壁而行,有些不解,正想开口问,就听得陈规说道:“敌人的炮石,箭雨射来,陛下刚刚走的位置,正是最容易被射到的地方。贴着外墙走,若是炮石来的低,就到了城墙上,若是来的高,就越过城墙,到了陛下刚刚所站之处或城内,却是到不了此处!”

我点了点头,依稀记得当日金兵围攻开封,有不少士兵,就是站在我刚刚的位置被砸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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