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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遍中——by长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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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关陕战事不忙,那就让他回京,我亲自接见,褒奖好了!

下手札,我那几个字一拿出手,那不是在褒奖,那完全是在羞辱。

曲端到的时候,正是酷暑,今年的夏天特别热,岳飞在河北,亦好过不到哪里去。前两天他还写信来,说是虽无金兵进攻,可亦不能放松,打算趁着夏季,按照守真定的陈规的提议,将河北诸郡的城墙重修,加固,增加些新的防御,以备金兵冬季再来。

我亦写信告诉他,我天天热的只穿一件薄衫,可怜上朝的时候不能如此随便,弄得每天下朝,背心都全部被汗湿。

当然,更不会忘记在信后加上那么一条,绝对不要让别人,看到我给他写的信!

因为那些字,写的实在是有失作为一个帝王的水准……

我在崇政殿中,接见了曲端,曲端长的异常魁伟,满脸胡子,一双眼睛又圆又大,目光凌厉有神,皮肤黝黑,声若洪钟。

当说起西北的战事时,他更是激昂,说道金兵铁骑实在厉害,不少城镇都被金兵攻破,仗打得很是艰难,就是现在,亦有一些城镇,在金兵手中,来回拉锯。

赐了金甲,马镫,弓箭各一副,金线战袍,金带,手刀,银缠枪,战马,海马皮鞍各一。又赏赐了若干金银珠宝,并带着他,游了御苑,逛了逛开封府,看了下大相国寺。

宸翰是不能给的,只得当着众人的面,解玉带赐之,又特意把赵明诚和他夫人李大才女请来,做赋一首,送给曲端。

众人作陪,同曲端一起饮宴,余光去看曲端脸色的时候,他显然对我的赏赐比较满意,有些云里雾里,找不到北的样子。

甚至在酒酣耳热的时候,不知是真有心,还是无意,攀住张浚的肩膀,对张浚笑道:“想不到张中丞长得如此美貌,真是胜过女子!”

张浚本来对曲端笑语盈然,听到这句话,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皱着眉头,扯开攀在自己肩头的曲端的手,不悦道:“曲帅不要在陛下面前,太过失礼!”

曲端的手扬在半空中,哈哈笑了两下,仍旧将手落下,在张浚的肩头拍了拍,大声道:“不过开句玩笑话,张中丞不必如此在意!下官听说,张中丞曾上书陛下,要都督关陕。我们那边,都是像我这样的汉子,张中丞若真去了,恐怕脸色,一天都要变上十多次啦~!”

听了这话,我恍然大悟,心中觉得有些好笑。

原来这人没醉,是趁机给张浚立威来了!刚刚准备劝解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且看看张中丞,如何面对这些武将的挑衅吧!

70.秦府赴宴

张浚脸上立刻泛上了一层晕红,我与他相处多日,知道这是他恼怒的表现。

只是,这个样子,在其它人眼中,恐怕又是另外一层意思了。

天气本来就热,张浚面色白皙,粉若桃李,过了片刻,红晕退去,对着曲端也笑了笑,道:“无妨!若本官真去了哪里,我敢保证,你变脸色的次数,一定会比我要多!”

张浚说这句话的时候,波澜不惊,微微含笑。可话中的内容,谁都听得出来,绝不是好相与的。

我朝曲端看去,曲端却看着张浚,楞在哪里,连杯中的酒溢出了都毫无知觉。

出乎意料之外的,曲端并未再多说话,直到张浚起身走了,他还在不停的往自己的肚子里灌着酒,就连我劝他莫要贪杯误事,他都充耳不闻。

曲端走后才一天,张浚就在早朝上,递了平戎十策,并再次表明,国家中兴,当重关陕。

今河东路有韩世忠,河北有岳飞,两人手中所驻守之处,都未曾被金兵攻克,却独独关陕,丢了延安重地,又有西川腹地作乱,刘光世久不能平,请求朝廷派人前去,都督兵事。

至少要趁着夏日,北面战事压力减轻,拿下西川!

张浚的提议,得到了众多朝臣的赞同,就连我的宰相吕好问,也表示赞同,并且说张浚在洞庭湖,都督岳飞平乱,颇有功效,可堪大用,派他前去关陕。

我看着吕好问,面上带着微笑,口中说着爱卿所言有理。心中却老大的不愿意,平定洞庭湖,分明就是岳飞的功劳,怎么就算到了张浚的头上?以前张叔夜在那里,他也都督了大半年了,没见都督出朵花来!

只是,平定西川的事情,不能再拖了,都纠缠了一年,再这么下去,估计赵构的根基,是越来越稳,而难度,只会越来越大。

刘光世在汉中,和赵构对垒,用兵整整一年,毫无建树,刘光世的能力是有的,只是不怎么拿事当事。

传来的战报,他都已经多次错失良机,若真要派监军,我看给刘光世派去不错!

最后召集内廷会议,枢密院和政事堂,外带我的意思,张浚改任河北宣抚使,继续去和岳飞合作,经营河北,而在河北的李纲,再次调回,专门去监督刘公子,让他好好打仗!

李纲从河北回来,在京城呆了三天,这三天,我几乎白日黑夜都同他在一起,商讨西川之事,期间,他自然是对岳飞赞不绝口,认为可堪大用。

我一面喝茶,心中一面暗想,不知李纲还想让我怎么重用岳飞,任命带兵的武将为两河节度使,这已经是前所未有了……

李纲走的那天,正好是盛夏时节,天空的太阳,烤的枝头的树枝都要焦掉一般,走之前,他特意到宫中谢恩,说一定会不负陛下所望,在秋九月之前,拿下西川。

去年大半年,梁扬祖经营东南,措置茶盐,岁入钱六百万缗,基本已经能够后续上关陕用兵之费了。

这日,正是经筳之日,龙图阁大学士朱胜非讲经,讲得是墨子,兼爱,非攻。

我听了一会,兴趣不大,只是并不能表示出不耐烦的样子,当了将近快两年的皇帝了,有时候,还是会不太适应。比如此刻,看着朱胜非的胡须,以及他上下开阖的嘴唇,就猛然想到我以前上学时候的一些老师起来,以前上课,若是觉得老师讲得索然无味,大可以蒙了头睡觉,教授在讲台上唾沫横飞,自顾自的讲,而我在梦中,与周公也相谈甚欢。

现在可不能,还要不时点头,装出虚心求教的模样,不敢丝毫懈怠。

正在出神,忽然在殿门口看高公公的影子,我心中一喜,示意朱胜非稍停片刻,朝高公公问道:“高卿,可有要事?”

高公公也特会装,一副颇为为难的样子,走了进来,躬身道:“回陛下,秦尚书在外求见!”

装作一副异常不乐意的样子,皱眉道:“朕不是说过么?若无要事,不可打扰!”

高公公露出更加为难的神色,吞吞吐吐道:“这……陛下,臣也同秦尚书说了,可是他执意要见陛下!”

就等他这句话,我挥了挥手,站起身,对朱胜非笑道:“朱卿家,今日就到这里罢!”

朱胜非终于心满意足的告辞,我亦精神稍振,理了理衣衫,对高公公笑道:“快去让秦尚书进来!”

秦桧今日看起来和往常略有不同,并非穿官服,只套了一件淡褐色的袍子,腰间依旧系着我送给他的那块白玉扣腰带,也未戴冠,而是系着逍遥巾,见了我,便笑道:“臣打扰陛下经筳,罪该万死,还请陛下恕罪!”

我走上两步,对他笑道:“无妨,你来得正好!可是有什么事情?”

秦桧咬牙了半晌,才笑道:“今日是八月二十二日,臣记得陛下说,今日要到寒舍。臣在家等了半日,尚未见到陛下前来,故此特来相请!”

我一拍脑门,怎么把这个事情搞忘记了,我前些日子,不是答应过他,等他生辰的时候,去他府上喝酒的么?

也没准备,随手将自己用的象牙柄的折扇送给他,当做生日礼物,又命高公公去封装库,去了一套琉璃玉杯,外带一套夜光杯,外带银熏球,团茶,药等,赐给秦桧。

秦桧拿着我送给他的象牙柄扇子,翻来覆去的看了两眼,随即笑道:“臣还有一请,陛下这柄扇子,全然素白,臣斗胆请陛下提两个字在上面,赐予微臣。”

我面露难色,练了这么长时间的字,其实还是没能写好,只是他既然这么说了,我这随手送扇子,似乎有些轻慢,也不好拒绝。

想了半晌,看着殿外的落花,决定题诗一首,最简单,最好写的几个字。

一片两片三四片,

五片六片七八片。

九片十片十一片,

最后一句,难字颇多,什么飞入草丛皆不见。飞字我写的不错,要得力于整日写岳飞的名字,付岳飞三个字是练得混瓜烂熟,自认比之前的赵桓要写的好,可剩下的草丛二字,却不是能力所及了。

提着笔,犹豫了半晌,决定还是放弃,对秦桧笑道:“秦卿,这最后一句,朕也想不到写什么了,不如你来吧!”

秦桧愕然,看了我半晌,才道:“最后没有便没有罢!只要是陛下所赐,不论什么,臣都感激涕零!”

我有些歉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同他一道走出殿外,对他道:“嗯,那个,等朕日后想到了,一定补上!”

皇帝出行,本来该大张旗鼓,卤簿仪仗一样不能少,不过我这次去秦桧府上,算得上是微服出行,带了高公公和两个贴身侍卫,顺便把廖小姑也喊上。

廖小姑的样子,看起来比前些日子好了不少,对着我也不再向当初那么愤恨了。

我看着她,在心中暗叹,你就知足吧,我这个皇帝,不也是同你一样,想看岳飞,也难么?你好歹还同岳飞朝夕相处了几个月,我可就惨了,送钱,送粮,送军队,也没有这个待遇啊~!

秦桧今日做寿,府上人颇多,什么李若水,赵明诚,赵鼎,张叔夜等都在,杜充也到了,就连已经老眼昏花的太师邓绅,都派人送来了贺礼。

他的贺礼似乎比我的还份量还要足,相比之下,我觉得自己都有些寒碜。

道贺之后,众人坐下,我自然是坐在主位,秦桧今日是寿星,便坐在我旁边,已经是傍晚时分,暑起渐消,数杯酒下肚之后,话开始渐渐的多了起来,众人都向秦桧敬酒,这个说他忠义可嘉,那个说他有匡复济世之才,说着说着,便又提到靖康年间守城的事情来了,被贬为宫观使的梅执礼大约是心中不悦,喝的有些多,举着杯子对秦桧说道,秦尚书当日,第一个站出来,响应陛下,可谓功不可没啊~!不像我等云云。

我只装作没听见,秦桧却笑道,都是陛下的恩宠等等。

手里握着夜光杯,天色已经渐晚,夜光杯发出莹润的淡光,我将杯子在手中转了两转,对秦桧笑道:“秦卿,你不是说,你府上有上好的西域所酿的葡萄酒么?怎么朕到了,也舍不得拿出来?”

秦桧一笑,对一旁的侍女说了两句,过了不到片刻,便看见一桶酒,冒着白气从内堂抬出。

首先斟了一杯,递到我的手中,我尝了一口,不由的叹道:“也不知有多少年,没有喝过冰镇的葡萄酒了!”

只不过这酒的度数,似乎有些高,喝了几杯之后,就有些头晕起来,站起身,竟然脚下有些不稳,秦桧伸手扶住,对我笑道:“陛下若不胜酒力,不若先到后堂歇息片刻吧!”

我摇了摇头,看了看天,道:“不必,时间也不早了,你们继续吧,朕先行回宫好了!只是别太晚,以免误了明日的早朝!”

秦桧一笑,道:“陛下忘了,明日是休日,不必上朝的!”

我含混的点了点头,叫过廖小姑,扶着她,准备回去,刚走了两步,秦桧赶上来道:“陛下能稍留片刻否?臣还有要事同陛下相商!”

我停住脚步,眼睛只觉得有些花,看他的影子都成了两个,便道:“也成,你大半夜进宫多有不便……”

未等我说完,秦桧府上的管家,便抢先一步,扶住我,对我道:“陛下这边请!”

我回头对廖小姑说道:“这样罢,你先回去,女人家晚了走夜路也多有不便,告诉禁中,莫要把侧门关了!”

内堂中点着一支甜梦香,青色的烟子袅袅上升,我只觉得头重脚轻,随意歪在塌上,有些口渴,对高公公道:“老高,去弄些水来!”

高公公应声而去,我拿手撑着脑袋,随手翻起一本书,看了两页,根本看不清写的是什么字,便丢到一旁,闭了眼。

过了一会,听见有脚步声进来,只觉得更加口干舌燥,眼也没睁,含混道:“老高,快些过来,朕快要渴死了!秦桧也真是,平常办事挺周全的,竟然内堂连个茶杯都没有!”

脚步声上前两步,随之,一股清凉流入口中,异常甘美,我吞了下去,砸吧了砸吧嘴,继续嘟嘟囔囔的说道:“你去看看秦尚书完了没?朕事情多,没那闲工夫老等他!”

却听得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陛下,臣就在身边!”

浑身一个激灵,睁开眼,还是朦朦胧胧,看得不大清楚,然而身形和高公公的胖子形象,相去十万八千里,吓了一跳,忙想坐好,也不知怎会如此不胜酒力,竟然一下没坐起来。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状况!心中的警觉一下子提高,这是在秦桧府上,该不会这家伙胆子大到想要把我捉了,送给金人吧?

不对,金人没钱没地的,他在我这里可是高官厚禄,除非脑袋长包了,才想去投靠金人!

心中迅速的判断情况,无奈脑袋却更加昏沉,不经意间,竟然看见他的手臂,拦在我的腰上。

酒是全部吓跑了的,腰上重要穴位很多,若是被制住,恐怕万分不妙,难道说,秦桧与西川叛军亦有勾结,要把我捉了,送给赵构?

强自镇定,对他笑道:“会之,朕忽然想起来,有些私事忘记交代廖小姑了,你去派人把她找来吧!”

秦桧的脸有些飘移,他的声音却清晰可闻:“陛下放心,臣这就派人去叫她!”

我心中稍安,至少他目前,还没同我翻脸。

想了想,继续对他笑道:“朕觉得这房子有些闷,你扶朕出去透透气可好?”

听到的回答,却让我心中一沉。

“定然是陛下喝多了的缘故,稍稍歇息片刻就好!”

果然,他起了异心!

究竟是为什么?剩下的一点神智,在心中思索。

他帮着铲除了张邦昌和范琼,这两个人,对于赵构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十分重要。

他杀了他们,还能在赵构那里邀功么?

不对!定然不是赵构指使,从一开始他所做的事情,就是在和赵构唱反调,若说是玩无间,这无间,玩得也太大了点!

那他究竟想做什么,又是为了什么?

还未想出,便听见他在一旁说道:“陛下醉了,不如稍许歇息片刻,等陛下稍稍清醒,臣再奏事罢!”

浑身没力,更难以思考,只得说道:“嗯,也好,爱卿去叫高公公进来,伺候朕歇息片刻!”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高公公身上了,城中诸军,禁军,都听我号令,绝对没有被秦桧浸透之理。更何况,驻守京城的杜充,也更加不会听秦桧的话!

然而万万没想到,秦桧不仅没动,反而离我更近了些,将我扶到床上,在我耳边低声说道:“高公公正在外面喝酒,就不劳烦他了,还是由臣来代劳吧!”

71.好问辞官

他低声道,就由臣来代劳吧~!

我定了定神,强自笑道:“爱卿乃国之重臣,岂可做这些内侍做的事情?朕并不敢劳烦爱卿。”

秦桧离得我更近了些,甚至说出的话,气息都吐到了我的脸上,我努力要转动自己的脑袋,想些办法来摆脱困境,可脑袋却并不能如往常一般运转自如。

却只听他在耳边低声道:“那也没什么,伺候陛下,亦是臣的心愿!”

话音未落,他却已经伸出手来,将我的腰带玉扣解开,半弓着身子,正对着我,甚至还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惊讶道:“怎么陛下额头滚烫,可是中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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