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向的脸色也不好看，应声离开了。
刘一飞是个四十出头的彪形大汉，在中原武林中还是有点名气的，这次是来江南参加老友儿子的婚宴，所以才顺便到这苏杭一带游玩一番。
前几天听说这杭州要举行什么花魁比赛，并且参赛的都是江南有名的花牌小倌，就不禁动了心思，带着刚结识的几个臭味相投的朋友来看看热闹。
这个刘一飞说白了，就是个好色贪杯之徒，当年还没默默无闻的时候，没少干那些鸡鸣狗盗，偷香窃玉的勾当。只是后来慢慢有了点名气，自己在私生活问题上也谨慎了一点，不再像从前那样肆意妄为了，但这次看比赛，那清一色的美人又把他往日的恶习给勾出来了，仗着这里可能没人认识自己，又喝了不少的酒，想在那些狐朋狗友面前显摆一下，就壮了胆子，出言不逊的调戏人家花牌小倌。
哪知道，一出口就被人家认出了身份，又被老鸨那一同似真非假的话一吓唬，状出来的酒胆就被吓了了回去，避免再出什么岔子，只能灰头土脸的窜了。
几个人刚出清风馆，旁边就有一个身材干瘦，长得贼眉鼠眼的高个子开腔了，“我说刘兄，刚才那个小白脸只说了几句话，就把你吓出来了，这你也太怂了了吧！”
一个又矮又圆的胖子也插嘴，“可不是嘛！你不是总说你自己有多厉害吗？没想到连个后生都不敢教训！”
另外几个人也都你一言我一语的奚落刘一飞，言词间尽是轻蔑。
刘一飞这些年何时被人这么说过，心中本来就窝火，看着他们还一个劲儿的说风凉话，就吼道：“都给老子闭嘴！你们懂什么！一个个的就知道在旁边看笑话，刚才怎么不见你们帮我！这时候又开始说起老子的不是了，你们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
“再敢废话，老子就把你们的舌头全给割了！”
那伙人立马儿就不吱声，一个个的都缩在那当透明人。
刘一飞满意的看着他们的反应，“行了，今儿晚上惹了一身晦气，走！找个地方喝酒去！”
说完也不再理他们，大踏步的就走了。
那一群“东西”赶紧跟上去，又好吃好喝的还不掏钱，干嘛不去！
合着这刘一飞，就是个冤大头啊……
看着他们走远，日向就在一边的柱子后转了出来，冷哼一声跟了上去。
25、似雾非雾 似烟非烟（二）
回到玉剑山庄，朱颜的精神还是不怎么好，但是已经开口说话。
玉自寒沉默的拿沾湿的毛巾给他擦手，没有再追问。
朱颜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温柔的动作，沉静的脸庞，几次张口欲言，但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还是不想说么？”玉自寒忽然轻轻开口，虽然声音不大，但还是把他吓得一愣。
看着他突然受惊的样子，只得在心中叹气，。坐到他身边再次把他抱在怀里，轻轻的摇晃着，“我只是不想你一个人把事闷在心里，说出来会好受一点。但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的。”
亲亲他的额头，“只希望不要再看到你难过的表情。否则，我心里也会不好过。”
朱颜安静的靠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感受着他坚实的臂膀给自己带来的安全感。半响，“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玉自寒笑道，“没事，等到你想好怎么说了，再告诉我就行。”
“……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好……”
玉自寒的笑容隐去，搂着他的手臂有些僵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颜把脸埋在他的胸前，紧紧的抓着他衣服前襟，竟然是无声的哭了。
玉自寒深吸一口气，使自己的声音听来比较平静，“为什么？为什么突然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是你……后悔了？”
“当然不是！”朱颜闷在他怀里，哽咽的大声喊道。“我怎么会后悔？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颜被他的质疑气的浑身打颤。再也忍不住哭出声，还捶打着他，“我不会后悔的！玉自寒，你可知道遇到你并和你相爱，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幸运！你怎能说我后悔了呢……呜呜呜呜……”
玉自寒看着他因为自己的一句话，竟然就哭了，这心里跟让人打了一拳似的，疼得不得了！
他家小猪可是从来都没有哭过的啊！这这这，这不是要他的命嘛！
“我错了！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吗？”玉自寒手忙脚乱抱着他安慰，“是我混蛋！我不该怀疑你的！”
朱颜哭的梨花带雨，一抽一抽的都快上不来气了。
玉自寒忙给他顺气，“宝贝，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行，就是求你别哭了好不好！”生平第一次低声下气的玉大侠业务很不熟练，笨嘴笨舌的求饶着。
“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你认为我这些日子，我都是和你逢场作戏么……”
看他哭的伤心，玉自寒肠子都悔青了，“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那不是你刚才说，让我不要对你好么，我这心里一着急就口不择言了！”
朱颜抬起头，漂亮的脸蛋上都是泪痕，一双猫眼儿也红肿了，两颗泪珠还在眼眶里转悠，抽着气问，“那你以后还说不说了？”
玉自寒赶紧摇头，“不说了不说了！以后再也不说了！”然后，拿自己的衣袖动作轻柔的给他擦去脸上的泪痕，“别哭了啊，你这一哭，都快把我的心给哭碎了。”
啧！酸的呦~朱颜被他酸溜溜的情话给逗笑了，红着眼睛，一抽一抽的说，“这会儿就知道说好听的了。”
“如果你喜欢听，那我以后天天说给你听啊！”看他终于把金豆豆都给收回去了，玉自寒舒了一口气，笑着道，“只要你不哭，要我干什么都行。”
“你不是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么？那我现在就告诉你。”经过刚才痛快的哭了一场后，朱颜心中的郁气也散了不少，不忍心让他再为自己担心。
看他终于肯开口，玉自寒自然是高兴，“嗯，你说，我听着。”
另一边，刘一飞那伙人去了一家酒楼接着去喝酒。
为了避免被他发现，日向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看他们进了酒楼，就飞身上房，躲在他们的包间的屋顶上，然后轻轻的掀开两片砖瓦，听着下面的动静。
“刘兄，今天那个男的你认识吗？怎么一下子就说出你的名号来了？”狐朋狗友A率先发问。
刘一飞干了一杯酒，也是纳闷，“那个人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再说，从头到尾他也没告诉我他的名号。”
“哎呀，或许只是一个小喽啰而已！您这名号响当当的，只要是在江湖上走动的，肯定就都知道，嘿嘿嘿嘿。”狐朋狗友B拍马屁之～这句话很合刘一飞的心意，哈哈大笑一声，“那是自然！老子闯荡江湖二十年，一个后生知道老子的名号，也算不得什么稀罕事。哈哈哈！”
“是啊是啊！”狐朋狗友C点头。
“说的在理啊！”狐朋狗友D附和。
“刘兄，小弟敬您一杯！”狐朋狗友E巴结。
刘一飞熊一时间被捧的灰常滴爽！
一群趋炎附势，欺软怕硬的东西！日向在上面看着那伙纨绔子弟，撇撇嘴，一脸的鄙夷。
“刘兄，今天的事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虽说没能得到那个美人，但是来日方长，只要避开他们，凭您的本事，那美人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吗？啊！嘿嘿嘿嘿” 狐朋狗友B继续拍之～刘一飞却是一摆手，“哎～今天这个美则美矣，但是脾气太烈，不好不好！”
“呦！刘兄，这不不行呐？刚才那美人长得多正点啊！比他还好的……嘶……咱还真没见过。”狐朋狗友E.“嘿嘿。”刘一飞端着酒杯，得意一笑，“没见过不等于没有啊。”
“这么说，你是见过了？”狐朋狗友E稀罕道，“那你快给我们说说，也好让我们开开眼界啊！”
那一脸猴急的猥、琐样，让人看着都想揍他。
旁边的狐朋狗友ABCD，也都觉得很稀奇，还有比水仙既漂亮又温柔的美人？
在他们热切的目光下，刘一飞才一脸神往的开口，“那样的美人……简直就是‘此人只应天上有，人家那得几回见’啊……”
“啊……”狐朋狗友ABCD被他是情绪所感染，也是双目闪闪，一脸的向往。
只有狐朋狗友E还保持着清醒，看了看这几位，嘴角抽搐道，“那刘兄是在何时何地遇到他的呢？”
刘一飞继续神往，“应该有十年了吧……那个时候他很年轻很年轻……”
“啊……”狐朋狗友ABCD继续双目闪闪。
“那一年……”
“嗯……”
“他应该只有九岁……”
……
“咣！” “咣！” “咣！” “咣！” “咣！” “咣！”
狐朋狗友ABCDE瞬间齐齐倒地，口吐白沫，抽搐不止……
但屋顶上的日向却是精神一震，更加仔细的听着下面的动静，看看是不是自己心里猜想的那样……
26、似雾非雾 似烟非烟（三）
房间里一片沉默。
玉自寒听完朱颜讲的，就一直皱着眉头，脸色凝重的看着他，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看他坐在那里不说话，朱颜也不敢先开口，只是手足无措的坐着，一脸的不安。
就在朱颜觉得自己快要被闷死的时候，玉自寒终于开口了。
“就是这事？”
“啊？”朱颜已经做好了他甩袖离去的心理准备，被他这么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一时脑子没转悠过来，呆了。
玉自寒看着他还有些红肿的眼睛，神情不爽的又问了一遍，“你就是在为这种事伤心伤神。寝食难安？还三番五次的拒绝我，让我这两个月来欲火焚身？”
“！”听着前面正儿八经的话，朱颜刚想点头，就听到后面那句，顿时这脸呐，红的跟番茄似的。
“你你你！”朱颜瞪着眼，结巴的都让人都怀疑以前那个口齿伶俐的他真是冒牌货，“什么叫……欲火焚身啊……这话你也能说出来，还要不要脸了！”
玉大侠理直气壮，“怎么不能？这是我家，你是我媳妇，我怎么就不能说了？！”
“谁……谁是你的……嗯……”朱颜这个羞哦！“瞎说什么啊你！”
“你不是？”挑眉，“那好哇，我去找别人也行！”说着，起身就要离开。
“你敢！”朱颜一把拽住他，咬牙切齿，“你去找别人试试！你要是敢去……那就别怪我辣手无情……”
“你要咋地？”
朱颜嘿嘿嘿的笑着，然后把手横在玉大侠脐下三寸的位置，比划了那么一下，“就这样。哼哼哼。”
玉大侠眉角一跳，好狠！
……咳！那什么，妹纸们都懂的啊……
“那你把这种事告诉了我，就不怕我嫌弃了你，再去找其他人？”
朱颜原本生动的表情一下子就暗淡了下来，小眼神儿幽幽地看着他，“我已经想过了，如果你真的抛弃了我，那我也只有远走大漠，了此残生了。”
说完，就掩面做弃夫状。
刚才玉自寒说的那一番话，他已经听出点意思来了。原来这么久都是他自己在给自己缚上枷锁，逼得自己透不过气来。
把往事告诉他之后，就更害怕他会不会因为这样羞耻的事而嫌弃自己。只是没想到他会是这样一种反应。
玉自寒看他又开始无赖起来，哭笑不得。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玉自寒拥住他，在耳边温柔的低语，“我不会让你有什么残生，只要有我在，你的人生会是圆满幸福的。”
“相信我，朱颜。”
朱颜看着他眼里的深情，眼泪又落了下来，只不过不再是因为担惊受怕，而是甜蜜欢喜的。
“我信！你说什么我都信！只是……这样的事，你真的不在乎么？”
他心里还是有点忐忑，总要忍不住一再的确认，好让自己心里有底。
玉自寒哪能不知他的心思，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亲亲他那双跟核桃似的猫眼，戏谑道，“那时候你才九岁啊，那个混账也没有做到最后不是吗？而且在我心里，就算是你当初被怎么样了，我也不会因为这种事而放弃你啊。”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我玉自寒还不是那样肤浅的人。朱颜，不要再想以前的事了，那些没什么的，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虽然我这么说是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因为这件事而闷闷不乐，噩梦连连。”
“我希望你能为了我，忘记那些让你痛苦的事，好么？”玉自寒字字深情，发自肺腑，只求爱人不要再总是沉溺于过去的梦魇，无法自拔。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以后的日子可要怎么继续下去。
伸手会抱着他，把脸贴在他的肩膀上，朱颜眼里含泪，但是却笑着跟他保证，“好！就算是为你，我也会把它从我的心里踢出去的！从此以后，我这心里就只装着你一个人！”
玉自寒抚摸着他乌黑的长发，笑着道，“这才对嘛！这才是我喜欢的没心没肺的朱颜。”
朱颜咯咯笑着把脸蛋埋在他的脖颈旁，心中甜蜜至极。
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气氛正好，玉大侠刚想趁热打铁干点酱酱又酿酿的事时，原本乖顺的跟小兔子似的朱颜，突然脸色一变，从他肩上抬起，瞪着眼咬牙切齿道，“你不在意我的过去，是不是也可以说明，我在你心里的分量根本就不重啊！”
“……”玉大侠荡漾的心情被破坏的一干二净。
日向听完墙角，心情有些郁闷的往回走。
这个刘一飞真不是个东西！连一个小小的孩童都不放过，简直禽兽不如！
怪不得朱颜对他的反映这么大呢。唉，没想到，他以前还有这样的遭遇哇～我得赶紧回去，把这件事告诉自寒。
这厢玉自寒又费尽口舌把人哄了又哄，才哄的朱颜解开心结，刚要做些十八岁以下不能看的事，那厢日向就急吼吼的冲进来了。
也不敲门，直接就一脚踹门进来，劈头就嚷，“自寒，你要我查的事，我已经打听清楚……”
话说一半，就发现两人正怒瞪着他，尤其是玉自寒，脸都快成紫茄子了。
日向咽了咽口水，“了……”
朱颜赶紧整理一下刚才被某人揉乱的衣服，玉自寒在一边看着，脸色更难看了，“你来做什么……”吐字灰常滴清楚，就是好像牙根有点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