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成品尝了一口鲍鱼，老神在在地说道：“这个做的不好，还是蓟京饭店的鲍鱼好吃。”
蓟京饭店是蓟京市档次最高的饭店，菜品口味一流，当然，价格也非常高。
杨光耀一听杨天成这么说，立即惊讶地问道：“你去过蓟京饭店，吃过那儿的鲍鱼？”
杨天成点了点头，故作平静地说道：“我爸经常带我品尝各种美食。桌上这些菜，我基本上都吃过。”
杨天成这话，倒不算吹嘘。
只是，“爸”这个字，应该改成“师父”。
杨光耀不敢相信地转头看向周君玉，问道：“你什么时候再婚的？怎么都没告诉我？”
周君玉暗暗叫苦，心里虽在埋怨杨天成乱说话，嘴上还要帮宝贝儿子圆谎。
“我们还没领证，成子特喜欢他，早就改口叫‘爸’了。”
杨天成冲着周君玉挑了挑眉，目露赞赏之色。
周君玉回以自信的笑容，心道：“你老妈我现在好歹也是一店之长，这点反应能力还能没有？”
杨光耀之前一直将注意力放在杨天成身上，根本没有细看周君玉。
如今得知前妻梅开二度，他开始细细打量对方。
4年前的周君玉，好比一朵即将凋零的残花。
如今的她，则花开正艳、春光明媚。
想到前妻的改变，得益于一个陌生男人的滋润，杨光耀心里有点不对味儿。
他的东西，他可以随意丢弃，但是，别人不能一声招呼不打就捡走，还变废为宝。
他打算，回头就吩咐范乐康调查一下那个暴发户，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德性。
22、价格战
第二天，沈修远接到范乐康的电话，被询问是否知道杨天成的后爸是谁。
他表示不知情，结束通话后立即打电话招来杨天成。
听完杨天成洋洋得意的讲述，他哭笑不得。
“杨光耀已经派他的助理查人了，要是一直查不出来，他就知道你这是撒谎了。”
“这人很无聊唉，我新爸是谁，关他屁事！”杨天成不屑道。
“他应该对你们还有最起码的关心吧，怕你们遇上伪善的人，被那人骗。”沈修远尽可能地往好的方面想。
“拉倒吧！你这也太自欺欺人了！他那种见利忘义的人，会有良心来关心我们？”
杨天成表情冷淡，言辞犀利。
“我看他是看不得我们过得好，巴不得找点证据来证明我们现在的幸福都是假的，好狠狠打击我们一下，让我们不要整天痴心妄想会遇上好人。”
沈修远惊讶于杨天成小小年纪便能对人性有如此透彻的认识，不禁愧疚道：“你会有这样的认知，证明我这些年并没有照顾好你。你这个年龄，应该像个无忧无虑的小王子一样生活在充满爱的城堡里。”
“师父，你想把我养成白痴吗？”杨天成不满道，“我要真是那种连一个人的虚伪面孔都看不穿的蠢货，你敢放我出国？你就不怕我被人卖了？”
沈修远怔了一下，道出自己的烦恼。
“我一直挺矛盾的。一方面，我很想让你尽快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汉子，让你妈拥有强有力的精神支柱。另一方面，我又想让你像个天真的孩童一样无忧无虑。你说，我是不是太贪心了？鱼与熊掌，岂能兼得？”
“你已经兼得了。”
杨天成将脑袋钻进沈修远怀里，像只小狗似的亲昵地蹭着。
“我在外面，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我在你怀里，就是个只知道傻乐的小屁孩儿啊！”
沈修远无声地笑了起来，心底涌起阵阵暖流。
俞永平、沈修远像地下党接头似的在茶馆包间里相会，彼此脸上都挂着调皮的笑容。
沈修远仔细端详完俞永平带来的金牌和特别奖奖牌，吩咐对方一一戴上，为其拍照留念。
之后，他还给照相机设置了自拍，像往常每次会面一样留下二人的合影。
“这次表现这么棒，想要什么奖励？”
沈修远揽着俞永平的肩膀，低头看着依偎在自己怀中的男孩儿。
“我就想光明正大、自由自在地和你待在一起，不受任何人干涉、限制。”俞永平语气抑郁。
沈修远听得一阵心疼，柔声安抚道：“你再忍耐3年，等你满18岁，就好办了。”
俞永平点了点头，说道：“雷奥先生私下里邀请我去联邦德国留学，我拒绝了。”
“这多好的机会啊，干吗拒绝？”沈修远不解地问。
俞永平抿了抿唇，羞赧地说道：“我不想离你那么远。”
沈修远感动得一把抱紧俞永平，感觉这4年所有的付出都得到了回报。
“我也舍不得你。你大一点再出国留学吧，我能放心点。”
“非得出国留学吗？”俞永平有点抗拒，“我爸妈也要求我出国。”
“在很多科学领域，国内大学的教学水平、科研条件，远远比不上国外。既然要学，当然得学最好的。”沈修远安抚道，“成子也会出国留学，你们俩正好作伴。”
“他打算学什么？”俞永平问。
“我建议他学计算机，他挺感兴趣的。”沈修远回答。
“我呢？”俞永平问道，“你不给我点建议吗？”
“你学什么都会很优秀。你挑自己喜欢的领域吧。”沈修远揉了揉俞永平的头发。
“我爸学的是生物，我妈学的是化学，他俩都希望我能进入他们所在的领域，为此还争执起来了。”俞永平苦恼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该学哪个专业。”
“你学生物，你妹妹学化学，正好平均分配，省得争执。”沈修远说道，“关键看你自己的喜好。”
“我再想想。”俞永平轻轻叹了口气。
为了奖励朱富贵考上重点中学、杨天成夺得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金牌，沈修远特地放下手边的工作，带着两个大小伙子出去旅游。
三人疯玩了一个星期，拎了不少当地特产回来，打算分发给亲人、朋友。
得知薛开言打过几次电话找自己，沈修远立即回了个电话过去。
薛开言一听到沈修远的声音，立马抱怨起来。
“我这儿忙得脚打后脑勺，你还有闲心出去玩一个星期，同样是人，命怎么差这么多啊？”
“不是命的问题，而是管理方法的问题。”沈修远得意地说道，“我已经培养出了一批得力干将，很多事情都不需要我操心啦！你事必躬亲，只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可别妒忌我。我早就提醒过你！”
“我知道、知道，这不是正在培养中嘛。小鸡仔已经孵出来了，总得慢慢养大嘛。”薛开言辩解道。
“你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沈修远笑道，“你可别忘了，你已经不养鸡、改喂猪了。你可得干一行、爱一行啊！”
“那是当然！”薛开言语气欢快地说道，“唉，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咱的乳猪全价颗粒饲料研制成功，催肥增重效果非常好，可以推向市场了。”
“真的？”沈修远高兴地吩咐道，“照我们先前商量好的办。赶紧打广告，来一波宣传预热。然后以每吨低于同行66元的超低价横空出世。接着，广告、低价双管齐下，一路横扫市场，争取在半年内将它们全部打垮。”
“行！我这就去办！”
薛开言摩拳擦掌、磨刀霍霍，打响了远大攻占华北猪饲料市场的第一战。
远大牌乳猪全价颗粒饲料全面推向市场仅半个月，生意便火到爆棚。
为了应对远大的攻势，各个猪饲料品牌纷纷降价。
其中，市场占有率遥遥领先、可谓猪饲料市场霸主的农家乐品牌，更是直降80元，并且也在报纸上做起了广告。
远大立即做出应对，将价格再降18元，依旧保持猪饲料市场最低价。
农家乐沉默了一个星期，在报纸上高调宣布产品价格再降10元。
远大再度将价格下调8元，依然比农家乐低2元。
23、阴谋战
一个是现今霸主，一个是后起之秀，两大猪饲料生产商打起价格战、广告战，乐了媒体，痛快了养猪户，娱乐了平民百姓。
薛开言的心情，则仿佛拉满弦的弓，绷到了最紧。
“我做过调查，咱们的生产成本，比农家乐低10%。我们都已经差不多是赔本赚吆喝了，它早就处于亏损状态了。它卖得越多、亏得越多。看它还敢不敢再降价。”
“它要是再降，咱也跟着降。反正，一定要比它低，把它拖垮。”沈修远冷酷地说道。
“我怕手里的钱周转不过来。”薛开言担忧道，“农家乐霸占了猪饲料市场这么多年，毕竟财大气粗。”
“没关系，我可以从金鼎电器调拨资金支援你。”沈修远胸有成竹。
薛开言猛拍沈修远的肩膀，开心地说道：“好兄弟，就你最靠谱！”
远大牌猪饲料正以星火燎原的速度攻占华北市场，一条名为“远大饲料毒死猪”的新闻，仿若一点火星落进汽油桶，引起了爆炸一般的反响。
薛开言将刊登巨幅新闻的报纸狠狠拍在沈修远面前的桌子上，怒吼道：“我的饲料怎么可能会有毒？这绝对是农家乐的何万山在搞鬼！价格战打不过我，就开始玩阴的，真他妈的孙子！”
沈修远仔细阅读完新闻报道，有点始料未及的感觉。
他卖的是家用电器，如果出现质量问题，5天内包退、10天内包换，虽然麻烦了点，却给金鼎电器带来了极大的美誉度。
而猪饲料这种商品，却是要入口的，一旦出现质量问题，会导致命案、引来巨大风波。
这给他敲响了警钟，让一直顺风顺水的他提高了警惕性。
沈修远很快镇定下来，快速思索危机公关的相关事宜。
“薛大哥，你别生气了，伤了自己，乐了敌人。
“你赶紧请检验检疫部门领导吃饭，请他们派人去饲料厂检验，将他们出具的合格报告刊登在报纸上，以示清白。
“同时，你要登报发表声明，表示愿意以远大牌猪饲料现今的市场价回购卖出去的产品，当然，回购时必须有技术人员在场检验，确定回购品确实是当初卖出去的产品。”
“我好不容易卖出去的饲料，你要我再原封不动地买回来？”薛开言难以置信地盯着沈修远，“那我这两个月，不是白忙活了？”
“不白忙。”沈修远解释道，“我们要乘着这次危机，树立远大品牌的信誉度。向世人展现我们的诚恳、自信。等我们打垮农家乐，上调饲料价格后，我们再把这些回购品卖出去，反而可以挣到更多的钱。你不是一直念叨卖亏了嘛，这倒是一次扩大利润的机会。”
薛开言伸出手指凌空点着沈修远，笑得合不拢嘴。
“你小子，真贼啊！何万山遇上你，还不得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这就找相熟的警察调查毒饲料真相。如果真是他操控此事，可不能轻饶他！”
沈修远严肃地看着薛开言，眼眸深处闪过凌厉的冷光。
薛开言的“回购远大牌猪饲料”声明一发表，立即掀起轩然大波。
这种前所未有的大好事，让正为自己贪便宜误买了毒饲料的养猪户们欢天喜地。
他们纷纷将没有拆封的远大牌猪饲料送到销售点，在经过现场工作人员的检验后，顺利拿到了钱。
拿了薛开言红包的记者对此进行现场采访，并大肆报道。
得了好处的编辑，也在主编的授意下排出大版面，为远大进行新闻宣传。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群众的头脑是不笨的。
退货退得如此容易，说明了什么？
远大牌猪饲料的检验报告不是都登报了吗？
完全合格！
家里的猪，不是活蹦乱跳、越长越肥壮吗？
那个养猪户死了猪，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不能听他一家之言，错过如此价廉物美的饲料啊。
群众的智慧一旦起了作用，远大牌猪饲料的退货热潮便减退了。
薛开言看完各地销售点送上来的报告，喜忧参半。
这场风波，该如何了结？
毒饲料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沈修远穿上戴嘉丰弄来的警服，与身着警服的后者及当地派出所警察一起来到曝光远大毒饲料的养猪户——蔡向阳家中查案。
与戴嘉丰熟悉之后，沈修远认为此人值得扶持，遂动用关系、钱财，将因遭到上级打压而陷入困境的他调进了蓟京市公安局刑警队。
戴嘉丰个人素质过硬，又有上级关照，年年立功受奖，目前已经升任为蓟京市公安局刑警队副队长。
他知恩图报，且被沈修远的个人魅力吸引，一直与后者往来密切。
沈修远跟着正牌警察们详细了解了案情、蔡向阳家的情况，乘机将袖珍型窃听器粘在了户主的床头。
当晚，他乔装改扮了一番，翻进蔡家的院子，躲在堆着猪饲料的小屋里监听。
“他爸，这警察、记者天天上门，真的没问题吗？”
说话的人，是蔡向阳的妻子罗彩霞。
“只要我们一口咬定，猪是吃远大的毒饲料死的，谁能把我们怎样？”蔡向阳不在乎地说道，“不管他们怎么检验猪和毒饲料，都没关系。”
“我总觉得，这事干的太缺德。”罗彩霞忧心忡忡道，“咱们会不会遭报应啊？”
“闭上你的乌鸦嘴！”蔡向阳呵斥道，“咱不答应这么做，冯厂长能放过咱儿子吗？他也是为了这个家，想要多挣点钱，才会偷卖农家乐的饲料。”
“冯厂长说，等这事过去了，就安排咱儿子到农家乐南方的饲料厂工作，他不会骗咱们吧？”罗彩霞担忧道。
“他要是敢不兑现，咱们就把这事给捅出去。看看到底谁的损失大。”蔡向阳发狠道。
沈修远冷笑着摘下耳机，悄无声息地离开蔡家。
回到家后，他拷贝了一份监听录音，匿名将拷贝磁带寄给戴嘉丰。
24、声名鹊起
戴嘉丰听完磁带内容，立即派人调查蔡向阳的儿子和农家乐的冯姓厂长。
面对警察的严厉审问，蔡氏一家人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冯厂长起先负隅顽抗，后来见蔡氏一家人已经认罪，只得老实交代犯罪过程。
戴嘉丰及时向沈修远通报案情进展，只字未提匿名磁带的事。
沈修远当即招来薛开言，告知案情真相。
薛开言气得拍着桌子叫喊道：“曝光！一定要把农家乐这个厂长的罪行公告天下！让世人都看看农家乐的真面目！”
“我有个想法。”沈修远平静地说道。
“这么大的事，何万山不可能不知情。他现在应该在密切关注审讯结果和远大的动静。你不妨约他见面，以这些罪证为筹码，逼他退出华北市场，从此与我们南、北分治。
“如果他是一个明智的人，他应该会答应。如果他不答应，我们再接着跟他斗。这些东西一旦曝光，农家乐必定信誉扫地。就算他竭力挽回，他离被我们彻底打垮的日子，也不会远了。”
薛开言冲着沈修远竖起大拇指，赞叹道：“高！”
薛开言与何万山在一家不起眼的小茶馆包间里会面。
他目光锐利地直视这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开门见山道：“何老板，我手里有什么筹码，相信你很清楚。说实话，我一直很敬仰你，并且以你为奋斗目标。没想到，你竟会采取这种卑鄙手段与我竞争，我真的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