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次的意外相遇，却还是让他难以抑制心中的狂喜。
对方攻势很猛，甫一出手，便是层层攻击、叠叠相扣。
“捕获、绞杀，让对手有来无回。”
这种最直接最单纯的攻击往往反而是最有效的。
这也是初九在对“梦魇”的“天马行空”做了一些研究的情况下才能够体会出来的。
“天马行空”之所以威力强大，就在于施用者能够利用它控制成千上万台计算机来协助自己同时攻击敌人。
点对点传输、占用敌人所有可用端口对其发送数据包。
一台也许没有什么用，但是成千上万台计算机一起发送必然会导致对方数据溢出、端口拥堵，无法正常访问网络，最终导致计算机瘫痪。
如果不是初九自己找的肉鸡都是精心挑选的那种后台非常厉害运算处理功能非常强大的服务器机组。这么大的数据流，恐怕早已在第一时间就已经将他的网络挤崩溃了。
他小心翼翼地应对着迎面而来的一切攻击。就像那无数次在自己脑海的中演练的情形一般。
然而几波攻击过后，对方见自己的每一招都能被破解掉，似乎已经意识到了对手对于他攻击手法的熟悉程度。
初九见对方停下了动作，反而开始屏息凝神，更加警惕起来。
因为他知道，之前那些毕竟是几年前就已经存在的东西了，对方必然还会有更加强大的攻击在等着自己。
没过几秒钟时间，下一波的攻击已到近前。
还是“天马行空”。可是这次的“天马行空”似乎又有所不同。
因为这次攻击他的对象越来越多了。初九甚至在那些IP地址中找到了他原来的几台肉鸡。
他不由得心惊，对方到底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的？不仅能够控制那么多的计算机，连刚刚被他破坏掉的肉鸡都可以轻而易举的马上加以控制利用。
他对于对面那个能够在如此短时间之内就想出这样奇妙方法的人充满了好奇。
可现实不允许他在这里赞美感叹。
初九手忙脚乱地改变策略，却是收效甚微。
眼见着自己的肉鸡已经被对方摧毁得不剩几台。他正犹豫着是不是应该直接拔掉网线算了。就听身后“咚——”的一声巨响。
他的卧室门，被人踹开了。
初九吓得一个激灵猛得站起来，脚却正好碰到了电脑的电源线。他看到瞬间黑了的电脑屏幕，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不确定刚才的那一瞬间，网络的延迟有没有让对方查出自己的真实IP，但他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呃……他得先处理一下眼前这个人。
楼羽烈正靠在卧室门口，抿嘴看着他不说话。
初九被他看得一阵心虚，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说话有些结巴，“那……那什么你怎么来了？”
楼羽烈扫了眼卧室里突然多出来的那台电脑，眯起眼睛，“你不准备给我解释一下？”
初九听他这话倒是恢复了些底气了，心说你一声不吭跑到我家来还这么理直气壮的让我解释一下，果然是楼羽烈的风格啊。
他指指被楼羽烈踹坏得门板，语气都开始发颤（这是被气得），“那你不准备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家里，还踹坏了我卧室的门？”
楼羽烈眼神冰冷，“我给你打了几十个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我担心你的身体所以回来看看。不知道这个理由如何？”
初九描了一眼被自己随手扔在床上的手机，这才想起刚才自己害怕分心所以把手机静音了。他拿起来一看，还真的有几十个未接电话，点进去一看，果然都是楼羽烈的。
他在床边上坐下，倒是不怎么生气了，转而悠悠地说，“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楼羽烈被他这不温不火的语气气得不轻，“知道你就是网上的那个苹果大神？还是知道工大论坛上的那些照片是你自己放上去的？”
初九有些吃惊，“没想到你还真猜出来了呀。”
“是，第一开始我是有点儿怀疑。”楼羽烈笑得有些讽刺，“为什么每次时间都卡得那么准，而且都可以证明不是你。但是论坛上那次我就想明白了，如果从这里去柏历，十分钟时间绝对不可能。但是前一天我是见的你和你妈在一起的，按照伯母的性格，你那天晚上绝对是回你本家住的。从你家到柏历，只需要5分钟。”
初九拍拍手，“呦，推理得不错啊。按照你这个剧情发展下去，你都可以去写推理小说了。”
“你为什么要那样糟蹋自己，如果你对我不满意，大可以冲着我来呀。为什么要那么做？！”楼羽烈显然是火了，他冲着初九大吼，“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找人改了后来的那篇吗？”
“我的名声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不需要你大费周章的做那些事情。你把我的身份挑明了还不是因为你想牵制我爸的动作？说到底我不过是你的一颗棋子而已。”初九呵呵地笑着，语气却是越来越冷淡，就像一汪平静的死水，波澜不惊。
他抬头盯着楼羽烈，语气认真，“承认吧楼羽烈。说到底还是你自己的私心在作祟。”
楼羽烈看他这副样子，心中一紧，眼睛里充斥着满满的怜悯与哀伤，语气却是渐渐变得有些无奈，“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呀？你究竟什么时候才可以长大？”
“我在做什么我自然清楚得很。”初九嗤笑一声，“有没有觉得那些照片很熟悉？这么多年你找人跟踪我，拍那些照片是要做什么。那样突然在其他地方看到的感觉，是不是很震撼？”
楼羽烈愣了半晌，突然笑了，“你不侵入我的电脑，又怎么会知道那些照片的存在？”
初九被他这么一问，顿时语塞。
“你不就是想要引起我的注意吗？干嘛要费那么大的功夫，绕那么大个圈子啊。初九啊初九，我到底该说你是聪明还是笨呢？”楼羽烈笑得一脸的邪魅。
初九被他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低着头半晌不说话。
他一把推开楼羽烈摸上他头顶的手，突然站起来，冲着楼羽烈大吼，“是，你都知道干嘛还要来问我？你不就是想来对比一下你的成功和我的失败吗？你看到了。你高兴了？”
初九推开他，一个人冲了出去。
25.爱的期限
“初九，你给我等一下！”
楼羽烈边大声吼着，边狂按着电梯旁边那个打开的按钮。可是机器已经先他一步接收到指令，开始运转电机让电梯下降了。
楼羽烈想见刚才电梯门关上的那一瞬间看到初九的那张脸，真是恨不得上去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
那人只披了一件睡袍啊，这么大晚上的一个人跑出去，他到底是要怎样？
楼羽烈看了一眼旁边电梯“维护修理”的牌子，暗骂一声“shit”，然后冲到楼道里顺着楼梯就往楼下冲。
等楼羽烈一路冲到地下停车场，就见一辆烧包的大红色保时捷擦着他身边直接飞了出去。
擦，那是初九的车。虽然他没怎么开过，但是楼羽烈查到的资料里还是有这么一条的。
“这个臭小子。”楼羽烈咬牙切齿地钻进自己的路虎发动车子就跟了出去。
虽然初九开的是超跑，可是路虎好歹也是生产四驱SUV的鼻祖了。楼羽烈看着前面那辆惹眼的大红色跑车，倒也不至于担心会跟丢。
已近凌晨，路上昏黄的灯光让整个街道显得格外的静谧。路上的车很少。然而楼羽烈跟在初九之后，却是感觉到走的地方越来越偏僻。
期间楼羽烈几次试图想要超过初九，可是他一加速，前面的车子也就跟着加速。
楼羽烈查到的资料里还有一条。初九的驾车技术很烂，相当烂。
所以他不敢再开快，只得在后面默默地跟着。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行了大概有一个小时的样子，楼羽烈就见前面的车一个拐弯，上了旁边的车道。
楼羽烈见状也赶忙打转方向盘变了车道，然后初九的保时捷就又重新出现在了他的视野当中。
然而等楼羽烈发现了初九的意图时，毫无疑问，他再一次被气炸了。
他竟然要进山？！这么晚了开那么高的车速进山？何况以初九那种马路杀手水平的驾驶技术。楼羽烈想想都指尖发颤。
初九的手机出来的时候没有带，他打不通。无法和前面那个家伙说话，楼羽烈心急如焚。
两辆车就那样，沿着盘山公路默默地行驶着。
等楼羽烈浑身冰凉的从车上走下来时，就看到初九很没形象地坐在他那辆超级惹眼的大红色保时捷的车前盖上，身体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眼睛却遥遥地望向远方。
楼羽烈冲过去，“啪——”地一巴掌甩在初九脸上。
初九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你他妈的想死是不是？这么难走的路你开那么快，你不想要命了？”楼羽烈的吼声近乎歇斯底里。
“你非要把我折磨疯了才甘心是不是？你到底有多狠心啊？你知不知道我在后面跟着每一秒钟都揪着心。”
初九捂着脸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委屈。
楼羽烈看他这副表情，满腔的怒火瞬间便化为乌有，他叹了口气，把身上的西装脱下来给初九套上，然后摸摸他的头，“你到底委屈个什么劲儿啊？”
初九撇撇嘴没有说话。
楼羽烈在他旁边坐下，“你叫你爸公司的那个作者卖版权，故意在合约里制造漏洞。现在那个作者要起诉，柏历需要赔一大笔钱。我现在已经忙得快要疯了。”
“你就是来质问我这些的？”初九突然火了。
楼羽烈面色一僵，“当年，你手机上留的那条短信，我以为你是喜欢制作网游的。所以我就创办了这家游戏公司。我以为那是你想要我做的。我以为你会很开心。”
初九突然抬起头，愣愣地盯着楼羽烈，“为什么要告诉我？”
“只要是你给我织的网，我都会不顾一切心甘情愿的钻进去。因为我爱你，所以不想欺骗你。”楼羽烈宠溺地看着他，说得很温柔，
初九有些僵硬地别过脸去，悠悠地望着远方，“当初是你扔下我一个人走了。现在你又凭什么回来说你爱我？这么多年我过的很好。一直都很好。”
“是吗？那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你就是用你过硬的黑客技术这样一边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然后又一点一点的摧毁我的人生吗？”
楼羽烈有些激动。
“你在我电脑上动的手脚，我三年之前就发现了。可是我这么多年都一直在用那台手提。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一直都以为你是喜欢我的。是我太自信了。柏历现在已经不是我的了。你还要我怎样？你说呀，你还要我怎样？
“我已经一直在退让了。为什么你还是这么狠心？不把我的心血全部弄垮你就不甘心，是不是？”
楼羽烈有些哀怨地看着初九。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狠心？你知道你小时候说过什么吗？你说羽哥哥，你一定要回来娶我呀。”
“可是结果呢，你知道那几年我是怎么过的吗？每天请各种老师，我在大家还是初二的年纪，就已经修完了大学本科的课程。我当时完全是依靠着能够快点见到你的信念撑下来的。”
“可是我按照约定回来找你了，你却根本就不记得我了。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心情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初九突然开始狂笑。他的笑声在空荡寂静的山野间回荡，竟是奇妙的多了一种鬼魅的感觉。
“你就非要把这些在我面前一点一点的揭开吗？是，我是故意留的那条短信让你看见。我是故意再次相见假装不认识你。可是我在等你来跟我解释。可是你为什么不来？”
楼羽烈的身体几不可闻的一颤，“我以为你已经不在乎过去的那一切了。”
初九嘴角带着嘲笑，“你总是那么的自以为是。”
“我已经说过的啊，我爱你，所以不想欺骗你。”楼羽烈的嘴角露出一丝戏谑。“怎么，不装了？”
初九闷闷地说，“累了，不想再装了。”
楼羽烈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呵呵的笑。
直到初九被看得快要炸毛，楼羽烈才突然伸手一把将他抱住。力道大得仿佛要把初九融进他的怀中一般。
“我们不要在折磨彼此了，好不好？”
“好。”初九有片刻的发怔，然后慢慢抬起手臂环上了楼羽烈的腰，眼角滑过一滴泪珠，嘴角却倔强地上翘。
因为此刻，耳边的喃喃低语，对他来说，就是这天底下最好的解药。
你知道那天赵泽廷跟我说了什么吗？他说你因为过去的事情一直活得很辛苦。
不得不承认，他对你真的很好。
如果你后来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的话，我其实有想过就那样放手。因为他说过，你的幸福，他可以保证。
他说得很对，在没有我的这6年里，你依旧可以过得很好。而他也做到了让你越来越快乐。
我看到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你脸上的笑容是我以前最熟悉的那种，狂妄、奔放。
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让你从我身边走开。
可是你没有。
那么，这一次，我也不会再放开手。
你的未来，只属于我。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