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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神BY 红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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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他会无法承受?」

「不是……不管他能不能,这几年他承受的已经够多了,而我,明明早就知道那几个妖怪的事,却一直没能做些什么,到现在才……」

「嗯?」海夷眯起眼,目光依稀锐利起来,「因为你看到过那样一幕,就代表了你对家人负有保卫责任?」

邵纯孜无言以对。

是想说他并没有这样的责任吗?其实,他也不知道,他所考虑的从来就不是什么责任不责任的事,只是想要力所能及的做些什么。

也许做得还远远不够,但至少,他并不是没有努力过……

望着他脸上那若隐若现的隐晦和不甘,海夷轻摇摇头:「想负责任,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能力。」

「……」什么啊?绕了这么一大圈,结果还是在奚落他而已!

邵纯孜翻翻白眼。算了,现在没心思计较。

「总之先去找了莫清再说。我哥大概什么时候才能醒?」

「不一定。也许很快,也许很久。」这个答案模棱两可,邵纯孜想了想,「那能不能先给他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

说完仔细思忖,要是把人带回饭店,没有旁人看护着,假如被什么麻烦找上了怎么办?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乱饭店不安全,那么其他还有什么地方……[切勿散播]

脑中灵光一闪:「可以拜托月先生吗?」

「他?」海夷眼中浮上几丝讥诮,「原来你现在对他已经这么信赖了。」

「这跟信不信赖有多大关系?」邵纯孜悻悻地撇嘴,「至少他没有理由对我哥不利,也算为我的事帮过一点忙。」而且关键在于,以月先生的本事,应该是有能力保护一个人的。

海夷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倒也没再多说,拿出手机,正在名片夹里翻找月先生的号吗,突然听见:

「谢谢。」

微微一愕,抬头看去。

只见邵纯孜直勾勾地瞪着这边,脸上表情相当僵硬,与其说是在道谢,不如说更像是个讨债的……

然而眼神却又复杂非常,眸子黑得仿佛摸不到底,但又为什么能放出如此明亮的光芒?太亮了,像是会灼伤别人,甚至连他自己也不放过……

寂静,片刻之后,海夷幽幽开口:「谢我什么?」

邵纯孜愣了一愣,咕哝:「你知道是什么。」

「喔……」海夷一手抱怀,一手托住了下巴,「让我想想,从第一次被你缠上至今,救你、帮你的次数一只手也数不过来,不知道你现在谢的是哪一次?」

邵纯孜微微睁大眼,旋即用力闭了闭眼,吼道:「从头到尾谢你全部总可以了吧!」

海夷没有接话,就那么笑了起来,慢慢的,静静的,有一种无声的华丽放肆。

……笑成这样,不去卖笑真是暴殄天物啊!

客观地说,邵纯孜知道这人的确是很帅——好吧还不仅仅只是「很」帅而已,也绝对承认他笑起来更是加分无数,可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人觉得越看越焦躁,胸口泛起形容不来的怪异感觉,最终难以忍受地别开了视线。

重新看回邵廷毓,心思便又一凉,叹了口气。

无论如何,目前这样就已经可以了吧?总算做到了自己能做的事,该做的事……从这里开始,一切都会渐渐好转起来的吧?

会的,一定会的……

******

当两人走进病房的时候,莫清正坐在床上看书,一副娴静从容姿态。而当她抬起头看到来人,显然有些错愕,但却也并没有特别惊诧的样子。

甚至还主动开口,不愠不火地说:「难怪我打电话给廷毓一直联系不上,是你们把他藏起来了吧?」

「藏起来?」邵纯孜简直气急反笑,「跟你这些年对他的所作所为相比,你有资格讲这种话吗?」

莫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眼神渐渐深沉:「我感觉到他身上的同心咒被解开了,不过我倒是真的没想到,会是你。」

「……」没想到会是他?以为他已经被缄门咒弄死了对吗?

「我还活生生站在这里,真是不好意思啊,让你大失所望了吧!」

莫清却摇摇头,说:「我本不想对你出手,你死了,对我并没有好处。」

「你少说两句鬼话!」邵纯孜厉喝,「你不想对我出手?那你这么多年埋伏在我哥身边又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诡计?」莫清无奈地微微一笑,「我们只是情侣而已……」

「狗屁!」邵纯孜听不下去地打断,「你才没资格跟我哥做什么情侣!你……」突然顿住,脸色古怪起来,「你原本不是这个模样的,对不对?」

莫清点头,身上随即放出刺眼光芒,只是一瞬间,光芒散去,而床上的人已经完全变了个模样。

正是当天小小所拍到的那张照片上的男人,也是那天邵纯孜晨跑时所看见的——

「还敢说你没有阴谋?你根本就不是女的!」

「我的确不是。」这是事实,莫清没有否认。

其实说起来,真的算是邵纯孜误打误撞,而在莫清这边则只能说是走了楣运,本来不是不能继续伪装下去,偏偏那天好死不死,主动开启了那瓶奇异的酒……

那瓶酒的作用是让人变成理想当中的样子,比如邵纯孜就变回了七岁模样,而莫清,则是变回了男性。

这也未必是因为他有多么不喜欢作为女性,并没有人强迫他这么做,是他自己乐意的。只是,不管怎么说吧,毕竟生来就是男性,骨子里也没那么完全地跟着外表一同女性化,所以难免会在潜意识中找寻身为男性的自己,哪怕他本身其实毫无自觉。

就像邵纯孜一样,他也从没想过要变成七岁小孩这种事,反倒被那种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过的潜意识给牵着走了。

「既然不是那为什么要假装?」邵纯孜质问。

「我变了形——这一点,海先生也早就看出来了吧?」莫清回了这样一句。

邵纯孜惊愕的目光投向海夷:「你早就知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妖使用变形还算不上是值得一提的事。」海夷嘲弄地勾勾嘴角,「何况,我又怎么知道他的原形会跟你是旧识?」

这家伙!邵纯孜一拍额头,算了,又不是不知道这人是那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懒散作风,反正现在他也已经获悉真相,这就行了,至少还不算迟……

「为什么?」他再度瞪向莫清,「到底为什么要缠着我哥?为什么要害我家人?」

「你的家人?」

「你敢说你忘记了吗?就在你们几个出现之后不久,我妈、外公外婆,很快就都……」

「喔。」莫清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随即却又摇头,「这件事,是你误会了。」

「误会?」邵纯孜脸色一寒。

「那三人的死与我无关。就我所知,他们是病死的。」

「你说谎!」

「我没有。」莫清略微一顿,喟叹般的笑意滑出嘴角,「如果从一开始你就认定了事情是你说的那样,我想我还是不用再说了,我也的确拿不出证据表明不是我做的。如果非要这样认为才会让你心里比较舒服,那么你就这样认为吧。」珍惜借阅证,勿随意传播。

「你——」

他那样想,只是为了让自己心里比较舒服?难道是说,其实是他自己不肯承认现实?不肯承认那三个人并不是被害,而是注定早早就要离他而去……

邵纯孜猛地倒抽一口气,箭步上前,一拳挥了出去。

莫清不闪不躲,结结实实地吃了这一拳,嘴角溢出血丝,但却并没有露出丝毫痛苦或是怨愤,就那么静静坐着,像一尊没有生气的雕像。

「那你缠着我哥又算什么?」邵纯孜呼吸粗重地说,不能再回溯那三个人的事,转回当前,「你对他用那种变态咒又算什么?你敢说你不是想害他?」

「我不是。」莫清断然说,「我从没想过要害他。」

「那你是为了什么跑到他身边来?」邵纯孜眼中尽是尖锐的质疑,「从国内跑到巴黎,千里迢迢,你敢说你不是刻意,不是有目的?」

「我的确有。」这次莫清没有否认,「我的目的,就是拖住他。」

「拖住他?」

「不错,我要让他长留巴黎,不要回国,也不要跟你牵扯太多。」

「不要跟我牵扯太多?」邵纯孜越发莫名,正要质问,莫清已经先一步开口:「因为你太执着了,总是抓着那些事不放……如果让廷毓跟你一起,一定也会被你卷进这种事情里,遇上难以预知的危险。」

邵纯孜瞪大眼,表情如同吃到了一万只苍蝇:「你是想说,你还是为了他好!?」

莫清沉默几秒,缓缓微笑:「老实说,一开始我也不明白,甚至也以为或许只是因为他会碍事才要把他遣离,但是后来我发现,这实际上更该算是为他好——那个人一定是这么想的吧。以及近来,那个人希望把你也留在这里,我想也是有他的原因。」

「那个人?」[切勿散播]

「让我这样做的那个人——你的父亲。」

邵纯孜浑身一震。其实早知道这些妖怪的事,再听说邵云是主谋,似乎也并不值得太吃惊,只不过……说他是为了邵廷毓好,为了他们兄弟两个人都好?哈,哈哈哈!国际玩笑也不能这么开啊!

「那个人,根本不是我的父亲……」僵硬的声音挤出牙缝,「他是你们一伙的,他是个妖怪,是他害了我真正的父亲!」

莫清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

就在这时,海夷插话:「不如从头说起。」

「什么?」邵纯孜疑惑地看向他。

而他则是看着莫清,面无表情,倒也并不会显得严厉,只隐隐有种不经意般的压迫感:「你们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之后做过什么,现在的目的又是什么,说吧。」

莫清回视他半晌,显然在思索什么,最后轻叹着低语一声:「不是有意的。」

「你说什么?」邵纯孜没听清。

「我们来到这里,只是意外。」莫清提高了音量,「在我们原本的地方——妖界,发生了一些变故,我们被追击者逼进了一个山洞,却不知道怎么会误入冥界,又被鬼族追赶,直到最后终于脱身,就是到了那座庭院,撞见了你,以及你的父亲。」

「……」

「只是一场意外,从来就不是要刻意针对你或者你的家人。」

「意、外!?」邵纯孜脸上所有的表情瞬间扭曲,「那个妖怪夺走我爸爸的身分也是意外吗?他指使你来这里盯着我哥难道也是意外?他想把我赶出那个家难道还是意外!?你倒说说,这些到底都是怎样的意外?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你说啊!」

「抱歉。」莫清一脸无奈,「这些问题,你要去问他本人。」

「为什么你不能回答?你们不是一伙的吗?」

「是可以这么说。」

虽然是这么说,莫清的眼神却变得有点复杂,「我们很早以前就是好友,但是自从来到这里,自从……他变成邵云之后,时而会做出一些连我也不太理解的事,甚至让我觉得越来越看不透他的心思。」

「那又怎么样?总之你们是一伙的,你们这些妖怪,把我和家人都当成了玩具耍!」邵纯孜赌咒般地磨牙,「混蛋,我不会放过你们!」

莫清定定注视着他,蓦然笑起来:「真的是失算了啊。」

「……」失算?

「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深有抵触,兴许就是因为你对我的身分感觉到了什么吧。」

莫清接着说,「虽然这应该没理由,你也并不是真正认出了我,但是,该说是直觉吗?越是没理由,越是忍不住在意,所以你就是不肯放弃。本来我还指望时间能够让你转变态度,可惜你始终没有。我不禁想,早点跟廷毓结婚就好了,只要木已成舟,不管怎样你也差不多该接受……至少该放弃了吧。」

邵纯孜怒目圆睁,「卑鄙无耻」几个字窜到喉咙眼,脑海中却不经意闪过什么:「你跟我哥说你怀了孕,到底是真的假的?」毕竟,这妖怪正体是男性没错吧?那又怎么可能……

「半真半假。」莫清这样答道。

「什么意思?」

「孩子的确是有,只不过,用了些非常手段。」

「……」非常手段?是指什么?

算了算了,没必要关心这种无聊事。

邵纯孜念头一转,脸色又变了变,「那流产呢?是单纯的事故,还是你早有预谋?」

「一半一半。」

「你——」

「算是将计就计吧。」莫清笑笑,坦然地说,「如果廷毓知道事故是因你而起,一定再听不进你的任何话,而你也会由于歉疚而势弱,然后……可惜现在看来,却是我做了多余的事,弄巧成拙。如果没有让你过来巴黎,现在我和廷毓还是像以前一样……」

「闭嘴!你这妖怪!」邵纯孜听不下去了,这个可恶的可恨的该死的妖怪——

「别再口口声声说我哥怎样怎样,从你嘴里说出那个名字都让我恶心想吐!我告诉你,我警告你,休想再接近我哥!你给他下的咒已经解开了,他不会再听你的!」

莫清眉宇间拢起黯淡的阴影,沉默了一阵子,最后点点头:「嗯,一定会这样吧。只可惜了难得相爱一场……」

「相爱?」邵纯孜真的要呕了,「你够了!不过只是妖术,亏你还敢大言不惭说什么爱,你自己也不觉得羞耻!」

「不管是不是妖术,在一起这么多年,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不是虚无的。」莫清垂低眼帘,如同祈愿般的神态,「我也只是想就这样持续下去……」

愈加作呕的同时,邵纯孜忽然又很想笑。

冷笑:「如果你觉得我做了对你来说很残忍的事,那也是你咎由自取,你活该!」

莫清没有反驳,长叹一声:「如果你没有记起来就好了。明明尚浓不止一次封印过你的记忆,可过了一段时间你又总会重新记起,为什么你非要这样呢?」

邵纯孜简直都想爆笑了。为什么他非要这样?——还会有比这更好笑的话吗?是他要这样的吗,是他吗!?

不过这下他也终于知道,或者说是更加确信了,那些年古怪的记忆中断,果然是被这样造成的。

「看来那件事于你确实印象深刻,深刻得无论怎么封印也封不住啊……」

听见莫清这样的感慨,邵纯孜额角青筋暴突:「废话!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可能忘记?我怎么能忘记!?如果不是因为你,不是因为你们……」

双拳越攥越紧,只想找个目标狠狠砸上一通,然而,看着莫清坐在床上一副恹恹状,无精打采,没有丝毫斗志,让人觉得连挥拳都只是浪费力气,也根本无法解恨。

牙关磨得咯吱作响,突然扭头看向海夷:「把他带走。」

「带走?」海夷挑眉。

「去月先生那里。」说完,邵纯孜再次看回莫清,目光如炬,「你刚才对我说过的事,我要你当着我哥的面清清楚楚再说一遍。如果你说不出口,我会替你说。」

莫清眉心一拧,苦笑:「你真的很残忍呢。」

「残忍?」邵纯孜冷哼,「跟你相比,你太过奖了!」

******

整个对质的过程,是有些出乎邵纯孜意料的简单。他没想到莫清会这么老实,问什么就答什么,坦言相告,而且后来要带他走,他也毫不反抗,乖乖地跟着走了。

虽然觉得古怪,不过,只要他不惹事,邵纯孜也就懒得去刻意挑起事端。

到了月先生的住处,首先去房里看望邵廷毓的情形,仍然是沉沉睡着,没有要醒转的迹象。

邵纯孜左思右想,向月先生问道:「在我哥醒来之前,可不可以让我也在这里借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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