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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枝红杏入墙来BY 黑白剑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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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这般小家子气,藏头藏脑的成何体统,走吧。」县令公子拉着他便走。

「易书兄,真的不用。」

「又不是羞于人前的黄花闺女,扭扭捏捏做什么,王爷人挺好,挺亲和的,别怕啊。」

我就是怕啊!柳寄悠心慌,如果那个男人真的是……他想,是该跪地求饶或直接自杀谢罪呀?

脚步忐忐忑忑,一颗心七上八下,又想去看又不想去看,矛盾的心情还真像个扭捏的黄花闺女哩。

不久之后,县令公子拉他来到另一个偏厅,传说中的妖孽王爷威仪万千坐在上位,周身彷佛瑞气千条光芒万丈,真叫凡人不敢正眼逼视。

「寄悠,快过来拜见五王爷。」柳寄怀见到弟弟,招手叫他过去。

远在天边如神仙般的人物,下凡来到近距离的人间,不再遥不可及,就在伸手可及的咫尺之外。

而且,还曾经与他这个凡夫俗子有过最亲密的接触。

真的是……柳寄悠瞬间有种五雷轰顶的错觉,差点失声大叫——

天要亡我!

(注1)饾版:又称「套版」,中国古代色彩雕版印刷技术,按照彩图原稿的用色,经过勾描和分版,将每一种颜色都分别雕成一块版,然后由浅到深,由淡到浓,逐色套印,最后完成近似于原作的彩色印刷品。

(注2)拱花:中国古代一种不上色墨的刻板印刷技术,用凸凹两版互相嵌合,在纸面上拱出立体花纹,与现代印刷中的凸版印刷相似。

第二回:红杏枝头春意闹

「草民柳寄悠参见五王爷。」柳寄悠恭恭谨谨的揖礼拜谒,并未跪地求饶或自杀谢罪,这两样说穿了,都是此地无银三百银,倒不如以静制动,见机行事的好。

「免礼。」五王爷气度雍容的颌首。

拜完,柳寄悠压低头,畏畏缩缩地躲到哥哥身后,生怕五王爷突然发难,当着其它人的面给他难看,到时就不是跪地求饶可以了的,干脆一头撞死痛快了。

柳寄怀见他避猫鼠儿似的,道是这孩子没瞧过大世面,见到天潢贵胄吓着了,也不觉得奇怪。

两人表情皆佯装不曾见过对方,事实上,各人心思只有各人明白,究竟是怎样的复杂纠结,旁人看不出来。

五王爷没怎么多理会他,再淡淡说几句话,柳寄怀即带着弟弟恭身告退,莫敢打扰贵人清闲。

走出一段距离后,柳寄悠小心谨慎的问:「大哥,王爷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只说会向渡头知会一声。」柳寄怀回答。「哎,虽是贵人金口,可不晓得到底何时知会,说不准只是敷衍罢了,渡头那边实在不能等了,再多几天,这批粮货恐怕真得坏了,这批货的损失可能会让柳家的钱银周转不济。」

「大哥,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

「别担心,大哥自会想办法,你只要乖乖吃乖乖睡就好,别老日夜颠倒,废寝忘食的,让大家担心你的身体。」

「对不起,让你们操心了。」柳寄悠心生愧意,见大哥眉眼不展,神情忧心忡忡,蓦然觉得帮不上忙的自己很没用,还让他们多操心。

不过尽管如此,为了安抚受到很大惊吓的脆弱心灵,他觉得他也有必要暂时醉生梦死一下,决定前往原本想去的鹿芳苑,做原来想做的事,不因半路杀出个某王爷而改变计划。

走出县令府邸,他跟大哥说想去拜访朋友,柳寄怀未阻止,嘱咐他早去早回,兄弟俩便分道而行。

时已近黄昏,到达鹿芳苑时,掌楼鸨妈妈恰好出来挂灯开市,一见到柳寄悠,立即扭腰摆臀的上前逢迎招呼。

「柳少爷,您好久没来了,咱家冬官儿可想死您啦!」鸨妈妈忙不迭将人迎进去,请入一间雅致宽敞的厢房。

柳寄悠让鸨妈妈给他找冬官和夏官来,并为他准备文房四宝,摆放于内厢房中的八仙桌上,铺展纸张,移走搁在床铺前的屏风。

他亲手执墨条,细细的慢慢的磨,一点点一滴滴地磨去惶惶不安,不停对自己说,别去想那个男人,今晚好好的纵情欢乐,明天一觉醒来就什么事都没了。

未几,两名容貌秀丽的小倌相偕而来。「奴家向柳少爷问好。」

冷艳的冬官望见桌上什物,眼尾一记挑睨,问:「柳少爷今日摆这阵仗做么?」

「当然是画美人啰。」柳寄悠笑道,努力恢复飘逸风流的模样,企图把某王爷远远抛诸脑后,打算今晚同两个美人忘情乐一乐,尽管下午不小心给弄丢一次,然他正值血气方盛的年纪,只要休息一下填饱肚子,晚上再来个二次没问题!

「画我还是画夏官?」冬官撇撇嘴再问。

「两个都画。」柳寄悠放下墨条,走到冬官面前,笑眯眯挑起他的下巴,一股子公子哥的轻佻德性,眸光却温润如春水,一点都不讨人厌,反叫冬官的脸红了红。「冬官儿,可想本少爷不?」

「哼,这么久没来,谁还记得你呢!」

「瞧你酸溜溜的小样儿呵,来,和夏官一块陪我喝两杯。」

于是三人在外厢花厅吃饭喝酒,冬官不情不愿的与夏官一同侍候,夏官显得较为腼腆,带有三分天真娇憨,和冬官的傲娇有着迥然不同的风情。

柳七少同时给二个美人侍候,左拥右抱好不快活,与他们边吃喝边调笑,手来脚去的打情骂俏。

酒足饭饱后,冬官去琴弹奏,夏官和音而歌。

约情哥,约定在花开时分。他情真,他义重,决不做失信人。

手携着水罐儿,日日把花根来滋润。盼得花开了,情哥还不动身。

一般样的春光也,难道他那里的花开偏迟得紧。(明o冯梦龙o挂枝儿)

琴音妙,声宛啭,一首首淫词艳曲燕媚莺娇,勾个人心痒痒,搔个骨子酥酥,好一幅纸醉金迷的华靡景象。

「不弹了,手指都疼了。」冬官弹过几首后娇嗔,主动坐到柳寄悠的大腿上,用肢体眼神挑逗他。「柳少爷,你不是要画我吗?你想怎么画我?穿着衣服,还是脱了?嗯?」

「别急,待会有你脱的。」柳寄悠摸他一把脸蛋,转向静静坐一旁的夏官。「夏官,你先到床上坐去。」

夏官顿了顿,依言起身,乖乖走进内厢房。

冬官则是脸都臭了,站起来骂道:「这算什么?你要玩夏官就别叫我来,寻我晦气!」

「好冬官,我确实是要画你没错。」柳寄悠讨好的扯了扯他。「今儿个你不用脱我的衣服,去脱夏官的衣服。」

「你……」

「本少爷今日想画美人嬉戏图。」

冬官瞬即明了他的意思,以往柳寄悠也曾让他摆弄姿态,供他摹画。

柳寄悠画过几名青楼花魁的绘像,有些他自己留着,有些送给画中人。

送人的绘像常会流传出去,让青楼拿去摹刻印成单张报子,或张贴门口做为宣传,或给字画摊当美人图来卖,画中人声名因而更盛,大幅提高身价,冬官就是其中一个,因此许多名妓都期望柳七少能为之绘像。

以前的读书人讲究琴棋书画四艺精通,才当得上才子之称,琴棋柳寄悠或许不怎么样,略懂而已,不过书画他可拿手了。

当灵感枯竭时,他大多会看看周围的人,观察他们的言行举止,有时他也会到青楼,央花娘或小倌做各种姿态,他在旁描绘。

他的画本插图大多出自他个人之手,因为他觉得其它绘师画不出他想要的人物情境,而他的画功也算可圈可点,不输名家。

不过以往他从未让两个小倌同时入画,且显然是春宫图,不免令冬官小吃一惊,略显犹豫。

「冬官若不愿意没关系,不勉强,我让妈妈换人就是。」柳寄悠道。

「谁说我不愿意了!」冬官倔强回应,撇嘴啐道:「哼,真是没心没肺的东西。」

柳寄悠但笑不愠。

冬官走进内厢,一改清冷高傲,伸手去扯坐床上的夏官的衣服,夏官有点怯怯的,没抗拒,任由一件一件剥得赤条条。

柳寄悠执笔蘸墨,望向他们,眼神清亮不浊。

冬官脱去夏官的衣服后,再卸了自身衣裳,然后捧起夏官的脸,俯上去亲他的嘴,他们已在风尘中打滚不少时日,四官头牌可不是白白当上去的,床第之间自有诸多手段,有什么不敢表现,雪练也似两条白肉当即搂作一团,动作豪放大胆。

柳寄悠微微眯起眼,注视眼前的无限春光,观察一晌才缓缓动笔,在纸上勾勒出细致而柔软的线条。

冬官搂住羞答答的夏官,从他的脖子一路亲吻下去,埋入夏官的下腹,含进他胯间的东西,熟练吞吐起来,故意咂出淫靡水声。

夏官随着冬官的一吞一吐,身子一跳一颤的,咬着下唇闭上眼睛,表现得不知所措,一下子摇晃着头,一下子绞着身下的被子,反应羞涩看似鶵儿,却显得妩媚而妖娆。

「夏官,别忍,叫出声音。」柳寄悠和声哄令。

「嗯……冬官,你别……啊……」夏官的身子扭动起来,双脚乱蹬。

柳寄悠旁观他们狎玩,专注的眼神并不猥琐,单纯欣赏美好的肉体与春宫密戏,心血一下子来潮。

冬官和夏官的动作愈激烈,呻吟声愈放浪,柳寄悠的笔触愈流畅,翩若游龙,刷刷刷地行云流水,整个人沉浸其中,凝神投注于每一笔每一画,心思再无旁骛。

当夏官高昂喊了一声,笔锋同时一个急转,勾画出最后一笔,无边春色跃然纸上,一幅美人品箫密戏图生动逼真,活色生香。

冬官从夏官的胯间抬起来头,忽下床走向柳寄悠,来到他面前张开嘴,兰舌微吐,让他看见他含在嘴里的白浊,眼神赤裸裸勾引他。

柳寄悠清亮的颜色转为幽深,放下笔,俯首吻他,与他分享品尝夏官的青涩味道。

柔软如蛇的手臂缠上来,鼻间盈荡青春肉体的芬芳,欲望再度被撩拨起来。

冬官一边亲吻他,一边将他拉上床,诱惑娇语:「柳少爷,别画了,让奴家和夏官一同侍候你吧。」

面色嫣红的夏官坐起来,也依了过去,伸手去拉他的腰带,脱他的衣服。

青楼寻欢,天经地义,何况一次玩两个头牌美人,此等艳福连老天爷都会嫉妒,柳寄悠欣然从之,三人你亲我、我摸你的纠结在一起,五王爷什么的,全摒除在脑海之外了,只余满足欲望的本能。

而这,正达到他想要的目的。

当他脱到只剩一条白色亵裤时,外头猛地传来好大一声「碰!」,一个男人踹开门愤怒大喊:「柳寄悠!你他娘的给老子滚出来!」

打得火热的三人登时愣住,来不及拉被子遮掩,男人就暴冲进来,少了屏风的内厢房一眼望尽,男人瞬间也愣住。

四人八眼,你瞪着我、我觑着你。

那是个面目俊朗的年轻男人,衣饰精致,看来亦是个富家公子爷,只是表情凶恶,彷佛挟怨而来。

「原来是赵少爷。」柳寄悠漠然不悦道,只要是男人,好事被打断哪有不怒的,他心里当然很不爽,他只是脾气好一点罢了,绝不是圣人。

男人跟着回神,瞥见三人交缠的姿势和柳寄悠光裸的上半身,抬手捂住鼻子,别开胀红的脸大叫:「你你、你们快穿上衣服!」

被狠狠扫了兴,柳寄悠倒也不急不怒,意兴阑珊的拿衣服套上,语气讪讪道:「没想到赵少爷今天也来这儿玩。」

「我才不是来玩的,我来找你!」

「不知道赵少爷找在下何事?」

「我刚刚到处找你,听人说你来了这里,所以我才过来。」赵天羿听他说话的语调客套疏凉,气焰咻地消退一半,战兢的问:「小悠,你是不是生气了?」

「不敢。」柳寄悠穿戴整齐,表情依然不冷不热,客气对他笑了笑。「你不是叫我滚出去吗?既然赵少爷也好此道,不如今天这里就让给你罢。」

「我、我没有!你明知道我只对你……对你……」赵天羿急得结巴,方才怒气冲冲的气焰完全消失不见了。

柳寄悠对冬官夏官使了使眼色,吩咐:「冬官夏官,好好伺候赵少爷。」

冬官夏官互视一眼,眼眸闪起顽皮光芒,也不穿上衣服,光溜溜的改去勾缠赵天羿,一个勾手,一个缠脖子。

「赵少爷,第一次来鹿芳苑吗?」

「赵少爷,以前同男人玩过吗?」

「你们放手,不要拉我!」赵天羿慌张喊道,左支右绌,想推开他们又怕伤了他们,冬官夏官的身子骨看起来同女人一样纤细,稍大力些就要碰坏似的。

柳寄悠看他一个大男人面红耳赤,鼻血快喷出来的样子,眼神泛起一丝恶作剧的笑意,心情大好。

「你们快替赵少爷宽了衣,让他体验一下人间极乐,我恰好可以画下来。」笑嘻嘻的指挥,拿笔作势要画。「天羿兄不要害羞,尽量享受便是,这图画好了,送你留个纪念。」

赵天羿三两下快被扒光了,恼羞无措的吼道:「柳寄悠!」

柳寄悠听他的吼声都快带点扭曲哭音了,很恶劣的差点大笑出来。他极少大动肝火,不喜欢与人大声争吵,坏心眼的捉弄对方同样是种出气方式,甚至比大吵大闹更大快人心哈!

「赵少爷,来嘛,我们会让你很舒服的。」

「不要摸我那里快住手啊——」

噗~柳寄悠噗嗤一声,赶忙捂嘴偏过脸,肩膀因强忍大笑而抖动。哎唷我的娘,叫得这样凄厉,外人听了还道赵少爷反被人怎么了呢,哈哈!

好吧,吓吓他点到为止便罢,毕竟是打小认识的青梅竹马,柳赵两家算得上世交,捉弄过头而坏了彼此感情实在不好。

正打算打发慈悲开口解救他时,门外忽传来另一个富含磁性、低沉的、有些耳熟的男人声音:「柳寄悠?」

怔了怔,错愕回首,笑意刹地冻结。

手上的笔啪地一声掉落,在纯白纸张上扫出一道不规则的墨迹。

柳寄悠结结实实呆住,不知所措的人瞬间换成了他。

急欲抛出脑海的、希望一辈子不会再见到的、最想逃避的那个男人,此时面带微笑朝他走来。

每走一步,都让他忍不住想抖一下。

来人在他面前站定,笑微微的俯视他,用一种柔和得能叫他直打寒颤的语调,说:「寄悠,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你。」

柳寄悠的脸色青红不定,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脚,不要拔腿逃跑或直接从窗户跳出去,于男娼楼再遇见这个人,简直困窘得无地自容,恨没地缝儿钻进去。

口干舌燥,脑袋发昏,终是困难的挤出声音:「……草民见过五王爷。」

见……见你大爷啦!向来悠然自若的柳少爷难得心不平气不和,内心抱头大叫,这根本就是阴魂不散啊啊啊——

谁都不敢说,宋烨是否是阴魂不散的跟在谁后头,柳寄悠更想不到,堂堂一个王爷竟然会到小倌馆,有种被捉奸当场的诡异错觉,再度惊吓得差点没魂飞天外。

「真凑巧,今晚你也来这里玩。」宋烨若无其事的来到他面前,可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有些不对味儿。

「王爷万福。」柳寄悠恭敬揖礼,强作镇定,垂首不敢直视,实在很怕见到这个男人,因为心虚得要命……

好吧,坦白说好了,他曾有一段算得上是场始乱终弃的露水姻缘,始乱终弃者是他,而被始乱终弃的人,正是眼前这位五王爷。

欲知详情如何,且听以下分解——

一年多前,柳寄悠至渭阳城探视生产的二姊,无意邂逅了宋烨,当时他并不晓得宋烨的真实身份,流光一瞥的刹那,就鬼迷心窍了。

他用很老梗的方法勾引了人家,然后很欢乐的滚上了床,最后爽完了便拍拍屁股走人,当真是潇洒来去来一阵风,讲直白点,他只不过想趁着离家的机会,找个顺眼的男人偷偷体验一下后庭龙阳之乐。

再套句现代话,就是他和宋烨曾经有过一夜情,宋烨甚至连他姓啥叫啥住哪都还没来得及问清楚,一觉醒来,人就跑得不见影儿了。

诗有云:「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一晌贪欢既足矣,何问君归处。

之后,三四百个日子,五王爷似乎未曾寻找过他,柳寄悠想,或许五王爷也不把那一夜欢情当回事,如今故人重逢,竟没两两相忘,心里不知怎么还记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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