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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界的尽头等待之天使的伤痕——by高远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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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双胞胎的书架,律的书架满满都是跟美术有关的、以及矿石、化石等等题材的书。他当年还是小学生,已经读那么艰深的书了。而相对的,奏的书架多是漫画及关于足球的书。

“这就是我跟律的照片,能分辨出我们吗?”

奏从书架抽出相片簿在地毯上张开,说道。统一郎在相簿前盘腿而坐。

“这是他失纵前不久,我们在野毛山公园赏花时拍的。”

“……真的好像哪。”

在粉红色花瓣飞舞的樱花之下,两位少年在笑着。虽在双胞胎来说是理所当然,不过二人真的很相像。要是从性格来看,笑得较灿烂的那个应该是奏,可是两人的发型跟服装也差不多一样,除了表情以外简直无法分辨。

“能好好分辨出我们的,也只有妈妈了。要是我静下来的话,立刻就被当成律。小时候常常以这个来恶作剧。”

翻阅相片集,看了很多照片。律多半都是成熟的笑着。看得出是一个稳重而聪明的孩子。

“妈妈常说,律是天使转世而生的。”

奏寂寞地低语。

“因为在背部留下伤痕,我想妈妈是为了安慰律才这么说的。我们在表面上虽然很相像,性格可是完全不同呢。律很成熟很听大人的话,是个很温柔的孩子。饲养的鸟儿死亡时,他哭了一整晚呢。我常常恶作剧,总是被骂。成绩也比律差。人们总是叫我要跟律学习。学校的老师也是比较喜欢律的。”

奏有点闹着别扭地娓娓道来。要是普通的兄弟还好,可是拥有同一副脸孔的话,在孩子来说也有各样的烦恼。

“当然,其实我也很喜欢律啦。”

奏鼓起腮的样子挺可爱的。统一郎想,奏也有奏自己与律不同的魅力而为周遭的大人所疼爱吧。

本来打算借律失纵前的照片,可是这个年纪的孩子经过三年已成长很多。于是便借了奏最近的照片,选了他表情比较认真的一张。

“根本不需要照片,你带我一起去不就行了。”

“奏还要上学的吧。”

“呿。我还想看看侦探先生查案时的样子哪。”

“去画廊时就带你一起吧。——那么说来,你为什么找上我?涉谷的侦探事务所除了我一家,还有很多吧?”

“我看电话目录找的啦。如果是有很多职员的大公司的话,估计很快就会联络上我家,就全部跳过去了。黑泽先生那儿只有一个人,而且看起来也会肯听我说话的。我猜得没错吧?”

“……你在事务所外监视来着?”

奏得意洋洋的笑了。统一郎脱力地以手按额。虽然不知道在何时,竟没察觉被小孩监视。当然,自己也从没料到会被中学生监视吧。

“唉,算了。那你给我看看律的信吧。”

“嗯。”

奏从抽屉的里面取出一束信。律寄来的信共有十封。邮戳的地点遍布全国各地。当中亦有在东京投寄的。

在类似报告用纸般的纸张上,简单的写了近况。与抽屉里同样整齐的笔迹。没有任何能够显出特定地点的叙述。附上明信片大小的纸张上绘的图,是色彩柔和漂亮的水彩画。

“都没有写上能当成线索的事情呢。”

“是啊。因为律很聪明。”

读完信,正把信纸套回信封里去的时候,便听到在门外有走上楼梯的脚步声。

应该是妈妈回来了,奏低声说着,飞快地把信夹在相片簿中。

“你就说我是你的老师吧。”

统一郎小声说。今天他很少有的打了领带。他把松开的领带重新结好。

“我的班主任是女人啊。”

“就当作是你父母不认识的老师。”

奏目不转睛地注视统一郎的脸。

“我觉得你看来都不像老师嘛。”

“这个你就别管啦。”

就在这时,“咯咯”的响起敲门声。

“奏?有谁来拜访了吗?”

像声乐家般,清脆地穿透空气的高而美的声音。

“嗯。学校的老师来了。”

奏轻快地站起来开了门。

作为一个有中学生年纪的儿子的母亲,她看来很年轻漂亮。双胞胎应该都长得像母亲吧。头发绑成一束,穿着喇叭裙套装。

统一郎也站起来,说出奏的学校名及自己的名字,轻轻的行礼。

“啊,欢迎光临。抱歉招呼不周……奏一直都受你照顾了。”

深深的鞠躬,她以疑问的视线看着儿子。白晢的脸颊有如女学生般柔软丰满,可是厚厚的眼睑及怠倦的双目散发着阴霾。儿子失踪三年,这也是不难理解的。

“呃~他是理科的老师,说想看看律所收藏的矿石。他也十分担心律的情况呢。”

“呀,谢谢你的关心。那个,请别拘谨,下来客厅来喝个茶吧。”

“不了。不巧我还有点事,就此告辞了。”

从雪人口中得到的搜查资料,很详细的写下母亲的陈辞,所以没必要再特地向她问话了。统一郎再次向母亲鞠躬。

“是吗?那真是可惜啊。”

“您不在家时到府上打扰,实在深感抱歉。奏,谢谢你啦。”

“嗯。啊,我也跟朋友约好了。老师,顺道载我一程吧。”

奏老练地用了一个藉口跟过来。在玄关处,母亲把手搭在奏的肩上,看着他的脸,热心地千叮万嘱。

“趁天还没暗就要回家了喔。不要一个人去没人的地方啊。记得要开着手机的电源呢。回家前给我打个电话,我会来接你的。”

虽说把一个已成为中学生的男孩缚在家里是不行的,不过有着以前的经历而变得过度保护,大概也是没办法的事吧。奏应该也是明白的,没有怎么反抗,一脸老实的点了点头。

对神经敏感的母亲鞠躬告辞,坐上了车子。统一郎的爱车是黑色的Legacy。经过狠狠的使用,已经与新车距离很远了,不过还是精神奕奕地跑,是一辆能跟身体好好配合的车子。

从母亲处跑过来的奏,气喘嘘嘘地坐上助手席。

“你会带我去画廊的吧。”

统一郎点了点头,扭动Legacy的车匙。

经第三京滨公路回到东京,暂且把车子停泊在事务所的停车场。在东京的街道上随时都在堵车。

跟雪人约定了在宇田川町税务署附近的咖啡店会合。由于是假日的下午,涉谷到处人头涌涌,离开中心街及公园道,路上人与人的距离倒是宽松不少。目标的画廊就在火焰道。

“要走一段距离哦。”

“没关系啦。”

而实际上奏也是毫不在意,甚至踏着乐在其中的步伐跟上来。

沿井之头线走往涉谷站,毕直通过随繁忙时间的车站一起混乱起来的大型交差路口。走上被称为短号道的,位于社保事务所前的斜坡,横过公园道行出涉谷区政府大楼前。齐集政府大楼及税务署、保健所的这一区域,在涉谷中西装人仕的比率特别高。就是在假日,上班的人也没少。不知在举办什么活动,在道路的一侧的NHK广播中心的广场上聚集了很多人。

眼尾看到供奉着鲜花的二·二六事件的慰灵像,统一郎心想——这下,该向奏说明雪人的事情吧。

“奏。”

“什么?”

“在去画廊之前,要先见一个人。”

“见谁?”

在旁边走着,奏天真无邪的抬头看统一郎。

“是我的朋友。”

“侦探先生的朋友?他也是干侦探的吗?”

“他是涉谷警察署的刑事。”

奏突然停下脚步。

“……你明明答应过不会告诉警察的。”

他的目光垂落在脚上,低声的嘟囔着。虽然声音细小,整个小小的身体却在责怪对方背叛了他。统一郎站在少年的正面。

“我倒没有答应过啦。不过,你先听我说。櫂谷今次是为了别的案件而来的。而且他说会帮助我们。就算找到律,也不会立刻逮捕他们的。”

“真的吗?”

奏抬起头来仰望统一郎。

“真的啊。讷,奏,你相信律吧?纵然被世界中所有人背叛,只有律绝对不会背叛自己,你能挺起胸膛如此断言吗?”

“当然啊。”

“对我来说,櫂谷就是这样的对象。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啦。若是叫我只选一位我最相任的人,我会选櫂谷。所以我便拜托他帮忙了。不管对奏还是律,他都绝对不会伤害。我来保证。”

奏无言地,却是以坚决的目光,凝视着统一郎。

与那双眼对望,统一郎兀自想到,孩子的眼睛美丽却可怕的地方,说不定就来自眼白。

黑瞳与眼白的分界清清楚楚的,眼白清澈美丽到仿佛能透视到底下的青色似的。那个白色的部份,在眼睛深处延展的东西,是多么的纯净、尚未渗入半点杂质,统一郎带点自嘲的意味联想着。

不久,奏小声地道。

“明白了。既然是黑泽先生的朋友,我就相信他。”

“是吗。谢谢你。”

统一郎说完,奏破颜而笑。

“这么认真地对小孩子道谢的大人,可是很少有的哦?”

雪人在咖啡店里坐在面向街道的位置。挺腰直背的拿起杯子,目光往手表匆匆一瞥。不管身处哪儿,都有如于黑暗沼泽中浮现的白色睡莲似的,突显端正姿态的男子。抬起脸看到街道上打手势的人,他便点了点头从座位上站起来。

“侦探先生。”

在旁站立的奏拉了统一郎西装的袖口。

“嗯?”

“那个人真的是刑事先生吗?”

“是啊。要给你看看他的警察手册吗?”

“可是他长得那么漂亮啊?”

“因为警察都不是看脸孔而取录的啦。他射击的技术很了得呢。他发怒时可是很可怕的,要小心啊。”

奏乖巧地点头。

“明白了。”

“——那孩子就是叶室奏君吗?”

从咖啡店出来的雪人急步走近,向统一郎小声问道。

“跟他讲了我的立场吗?”

“嗯。”

“是吗。我是涉谷警署的櫂谷。请多指教,奏君。”

雪人一脸严肃地自我介绍。奏回答了一句“你好”,便兴致勃勃地凝望着雪人。被看的雪人转头向着统一郎。

“现在立刻去画廊吗?”

“奏吃了午餐没有?”

“还没。我说要在外头吃,拿到了饭钱。”

“我去横滨之前已吃了一点东西。总之就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三人走入了附近的意大利家庭式餐厅。虽已过了午间最繁忙的时间,餐馆里也挺多人的。奏坐在统一郎旁边,而雪人则在对面。

“黑泽,你说了便利店的事情没有?”

“不。还没说。”

“那就由我来说明吧。”

因为自己也吃过了午餐,所以只叫了咖啡,雪人扼要地把便利店强盗目击者的事说了一遍。奏睁大双眼听着。

“嗯嗯。我明白了。因此刑事先生就在找律了。那么要是能联络到律的话,我就跟他打听当天的情况吧。”

“要是能这么办的话,实在感激不尽。啊,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由本人来联络我。”

即使面对小孩子仍保持端正态度的男人,从西装内袋拿出名片交给奏。

“刑事先生也有名片的啊。”

“其实我们跟公司职员差不了多少。”

“黑泽先生说过櫂谷先生射击很了得呢。那现在也带着枪吗?”

“没有。因为现在是便衣。”

“喜欢射击吗?”

“我不喜欢对着人开枪,不过射击练习倒是能减压。”

看着那认真回答的模样,统一郎不禁爆笑。雪人狠狠地瞪他。

“干嘛?”

“没什么,抱歉。櫂谷跟小孩子说话的情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才没有那回事。跟澪子——”

才说出口,却好像吃了一惊,雪人张着嘴突然停下说话。

有如被剪断的花朵般,无法掩饰的沉默被扔到餐桌上。在旁的奏不停地眨着眼,大概是作为小孩子的顾虑,什么也没说。

不自然的空间维持了数秒,这时候,从距离稍远的桌子发出大声爆笑的声音。那开朗的声音打破了这边的沉默,日常的空气就回来了。

“……跟你初次见面时,澪子已经不是小孩子的年纪了吧。”

拨起落在额上的前发,统一郎说道。他一瞬间闪过想抽烟的念头。那是用以显示自己还有点余裕,方便伪装的道具。

“这也是啦。”

雪人放松僵硬的脸,叹一口气答道。这时待应正好拿了托盘过来。统一郎及雪人都喝起咖啡,而奏则开始吃着在大碟子上的薄饼。

“奏的学校在横滨吧?涉谷这么远常来玩吗?”

“间中啦。有很多朋友都会来啊。乘东横线很快就到了。”

店内光线明亮且闹哄哄的。在假日的下午与大口吃着薄饼的少年同桌,竟是意外地感觉平静。涉及到小孩时,工作无论如何还是变得不一样哪,统一郎在内心苦笑着。

“我去一下洗手间。”

奏吃完便从座位站起来走了。统一郎从西装内袋拿出烟草的盒子。

“对了。这个。”

他突然想起,把夹在七星的胶质包装纸间的纸片交给雪人。

“什么?”

“是伪钞的情报啊。写了参与兜售的人物的相貌,以及常常出入的店的名字。”

“这个,是从哪儿得到的?”

“是昨天在松涛见到的女性告诉我的。作为谢礼。”

“……”

雪人只是一直凝视,并没有伸手拿,统一郎便把纸条放在雪人面前。

“……昨天的女人,就是你现在正交往的对象吗?”

他半点不见混乱,怜俐却是面无表情地问道。要是罪犯的话,在这张脸之前,绝对明白不管推搪还是哭诉都通通无效,只得乖乖招供。无论如何,并非罪犯的统一郎就点了烟,灿烂的一笑。

“不是啊。以知子本来是委托人。以前她委托我调查纠缠她的跟踪狂以及当她的保镳呢。”

“你对客人出手吗?”

“都说没有出手了。”

“嘛,反正工作完结了,就是交住也无不可吧。”

“所以我都说没有向她出手了。你没听到吗?昨天也只是假装跟她交往而已啊。她说要报答我,于是我向她打听关于伪钞的事情。”

雪人讶异地皱眉头。

“为什么她会有这种情报?我记得她说自己是OL……”

“是啊。在早上就是派遣公司的OL。不过她的本业是圆山艺妓。”

“圆山艺妓?”

“圆山町以前是花街吧。”

这是涉谷还是成人街时的往事。从道玄坂至圆山町一带,以前是男女间的游乐场地。

“不过,连在圆山町能够找到艺妓的店都渐渐消失了,现在圆山艺妓已不足十人。她间中也会去新桥附近打工。所以她可是人面广得让人吃惊。在夜总会及酒吧也有熟人,很了解涉谷。而且OL的网络也不容小看哪。不时能提供有用的情报。那儿写上的就是她告诉我的,在暗中流传的小道消息,有制作及贩卖伪钞的家伙。最近制作伪钞的疑犯变得年轻了,在朋友间也会流出情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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