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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轨 上——by雾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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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故平这一嗓子不需要免提,也穿透隔着院门传来的惨叫,清晰落入各人耳中,孟靖源额上青筋暴跳,另两个则意味深长地互觑。

乔觅习惯了姜故平一惊一乍大吵大嚷的热情性子,淡淡一笑就切入主题:“姜医生,打扰了,请问你现在可以出诊吗?”

[咦?你受伤了?]

“不,是孟少。”

[……]

“不可以?”

[可以。]相较于早前的热情似乎,这俩字几乎是吊在嗓子里无限拉长的,哀怨极了。

乔觅笑容加深:“谢谢你,姜医生你果然是个好人。”

虽然心情低落,但接到乔觅发的好人卡,姜故平还是挺乐的,立即出诊去,企图留给心上人更好的印象,他火速赶到四合院,谢锐堂也因此得救。姜故平战战兢兢地走进院子,这一次没有被门拍飞,他狠狠松一口气,蓦地见到一条衣衫褴褛的人影正呼哧呼哧地粗喘着,一条大黑狗在几步开外龇牙咧嘴,来回踱着步。姜故平大吃一惊,犹豫着要不要再往前,这时候主屋的门打开,乔觅站在那里,对他淡笑,又看向另一边的狗和人,笑得很满足:“好了,黑犬,自己去拿一只布丁吧。”

大院有规矩只有乔觅和孟少有权分配厨房里的食物,非人类一律禁止自行取食,黑犬得了这一批准,嗷叫着撒开四腿奔走了。

谢锐堂精力耗尽,此时用复杂的眼光打量乔觅,却连动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了,干脆躺在地上装死。

乔觅把姜故平请进屋里,医生和流氓的目光立即在灯光下斗出火花,医生幻想一管空气打进这臭流氓身体里,流氓明显一副‘你敢过来就拧断你脖子’的凶悍表情,旁观的薛思商和唐梦杰直翻白眼。

乔觅似乎完全没有察觉两头猛兽互相龇牙的气氛,礼貌地接过姜故平背进来的药箱,拿开孟靖源已经渗满血的沙布,搬来椅子:“姜医生,你看看这伤口。”

“是。”姜故平乖乖地过去,瞄一眼,立即以医生的角度发现了问题,眉头打结:“这……是枪伤?小流氓,你去作奸犯科了吗?”

孟靖源几乎要发难,乔觅却抢答:“是误伤,姜医生,能动手了吗?”

姜故平斜睨孟靖源一眼,虽然不情不愿,但身为医者也确实无法置伤患于不顾,打开药箱就开始准备,毕竟是专业人士,下了麻醉药,三下五除二就把子弹撕开的伤口缝合,嘴里交代出一长串需注意事项。

乔觅松了一口气,才去给姜故平泡茶,顺道给孟靖源弄了一末鲜榨果汁,没收了啤酒。

孟靖源三人又在讨论今天的事情,姜故平心里打着小九九,乘机对乔觅说:“今天有些晚了,我能在你房里打地铺吗?”

想想自己大半夜里把人叫过来,乔觅自然不会连这小小要求也推拒,笑着答应:“嗯,医生睡我的床吧,我睡地上。”

姜故平眼睛一亮,干咳一声,人模狗样地说:“要是床够大,我们俩挤一挤吧,反正都是男人,呵呵。”

乔觅轻轻点头:“嗯,我的床是挺大的,那我先带你过去。”

俩人相偕而去,薛思商和唐梦杰直勾勾地盯着孟靖源,后者若有所思,待乔觅回来,孟靖源命令:“一起睡。”

乔觅看一眼包扎好的伤口,点头:“嗯,姜医生说过你可能会发烧呢,好吧,我先给你取衣服,你洗个澡吧,伤口不能沾水,等我拿保鲜膜给你包上。”

“嗯。”

乔觅又匆匆离去,孟靖源端起果汁,见到唐梦杰和薛思商默默举起了大拇指,他不动声色地喝着果汁。

这一夜孟靖源没有发烧,倒是把乔觅困在怀里锁得死紧,乔觅安安分分地被孟靖源拥了一夜,直至天亮才轻轻下床,院子里除了一些碎布,谢警官已经不见踪影,小梅说那人是黎明时候扶墙出门的,乔觅很快就把这个人扫离脑海,又开始了新的一天。

昨夜里的确折腾够了,大伙都睡得很晚才出门,争抢着梳洗完,姜故平挂着两颗熊猫眼,比谁都憔悴,看着乔觅欲言又止,可惜某人神经粗,完全没有注意,倒是一个劲地嘱咐孟靖源该注意的事项,姜故平猛地把热粥灌下,眼眶红了。

薛思商和唐梦杰又说起方天大厦的事情,经历昨夜,他们都察觉到异样。

“我今天去找刘总聊一聊。”薛思商虽然贪财,但更不喜玩命,他不想硬拼:“这事情有蹊跷,那几只鬼很不寻常,恐怕刘总对我有所隐瞒。”

确实,对方虽然是财大气粗的大老板,但是千里迢迢请来薛思商,只要求做一场法事,如今却牵扯出不少麻烦,任谁也会起疑。

“我跟你一起去,趁着白天,也好探问一下有没有特别情况。”唐梦杰故作潇洒地挽唇一笑:“看看昨晚那张皮,究竟是谁的。”

孟靖源转头看向乔觅:“你呆在我身边,或许还会接到电话。”

乔觅大略听说过昨夜发生的事情,也把自己接到电话的事情说了一遍,他正担心孟少会带伤蛮干,待在一起倒方便照顾了。

姜故平蔫蔫地说:“我先回去上班,晚上来换药。”

乔觅听了,很是感激:“我会准晚餐,姜医生也一起吃吧。”

听到这温柔的邀约,姜故平心花朵朵开,出门时候甚至吹起口哨,连连向送行的乔觅挥手。

孟靖源突然朝唐梦杰说:“给我一个能令人秃顶的巫袋。”

唐梦杰装做没听见,提住昨天带回来的大只黑色塑料袋子,跟薛思商一起出门了。

“你再休息一会吧。”乔觅拉住孟靖源往房间带:“我去熬个补血的汤。”

孟靖源倒是很乖,任乔觅拉住走,心里考虑是不是趁机把人按住吃一顿,昨天入睡以前,他就念想了很久,现在是想得更甚了。孟靖源毕竟是习惯了任性,心里想得难受,就准备下手,却被敲门声打断了。

小梅把脑袋穿过院墙探看,幽幽地说:“昨天那个呆子。”

谢呆子一无所觉地摸了摸脸上爪痕,夹紧腋下的资料夹,继续敲响院门。

第二十二章

谢警官来了?

乔觅与孟靖源面面相觑,乔觅轻轻啊了一声,瞅住孟靖源说:“他是不是要把我铐回去呢?昨晚我放狗咬他呢。”

孟靖源回以白眼:“那就让黑犬把他吃了。”

“不太好吧,那位警官虽然顽固不化还有点不识好歹,但又没有杀人放火,犯不着要他的命。”乔觅放开孟靖源朝院门走去,主意已决:“我先跟他谈谈,大不了像你对付姜医生那样,叫小梅和沉风用门板把他拍出去。”

“……”孟靖源微怔,食指搔搔鼻翼,别开脸。

黑犬在旁边嗤嗤地笑,取笑孟少也有吃鳖的一天,结果乐极生悲,狗尾巴遭受主人无情践踏,它嗷嗷惨叫,蹦起来飞快远离虐待狂,委屈地追着狗尾巴转圈圈。

乔觅并未注意身后发生的小段插曲,他拉开门,只见小梅半个身子冒出围墙外,死鱼眼直勾勾地盯紧来人,一身怨气明确反映她对此人反感。乔觅对小梅扯起安抚的淡笑,再看谢警官,彼此之间的距离怎么好像变远了?

“谢警官?”

“啊,是。”谢锐堂挤出几声干咳掩饰自己在的失态,或许他可以跟人浴血死战到最后惺惺相惜,可以直面夺命枪口昂首挺胸,更可以与歹徒斗智斗勇也其乐无穷,但昨夜这看似无害甚至表现得谦和的男人,在下达那样疯狂的命令以后却淡定如斯。谢锐堂承认自己看不透这个人,对这样的角色,不可自抑地产生了畏惧心。

乔觅不明所以,只见这位警官期期艾艾说不出个所以,但也没有动手铐人的意思,更感困惑:“谢警官特地上门是有什么事?”

谢锐堂神情局促,一边拿出夹在腋下的文件,一边思考措词:“那件案子……你们也在调查……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孟靖源等不不耐烦了,也上前来,听到这话就把眉毛扬得老高,冷笑:“怎么?谢警官不是有天大的本事吗?你要调查清楚还不简单?今夜再进去一趟不就得了?”

谢锐堂跟孟靖源就像水和火,乍一碰上,不是火熄灭,就是水蒸干,顿时怒目相对:“孟靖源,你有本事,你就弄清楚了方天大厦的真相吗?”

“我没兴趣。”

“那昨夜是什么?夜游?还是闯空门。”

“哼,是谁在闯空门,要上警局报案吗?”

“你!”

“呆子。”

孟靖源正待叫小梅或沉风把人拍飞出去,乔觅却先一步拿过谢锐堂手中资料夹,好奇地问:“谢警官认为这些资料对我们有用?”

“你别多事。”

孟靖源白了乔觅一眼,伸手要抢夺资料夹,却被躲过去了,乔觅脸带微笑,礼貌地邀谢锐堂进屋里。

“谢警官进来再说。”

谢锐堂僵了僵,终于鼓足勇气从乔觅身侧过去,走进屋里。

见状,孟靖源一把扯住大胆违逆他的乔觅,咬牙切齿:“谁让你自作主张?!”

“如果你没有受伤,我就不会这么做。”手臂被掐痛,乔觅抿唇迎视怒瞪,并不准备让步:“不要闹脾气了,看看资料又不吃亏,反倒谢警官即使知道真相也不能破案才是吃力不讨好,这种便宜白占白不占。”

孟靖源本来在生气,却被乔觅后一句话堵得愣住了,移眸瞅向不远处明显僵化的某人,他也难以抑止唇角猛烈的抽搐感,终于败阵:“你……”

“怎么?”乔觅坦荡荡地仰着脸,理直气壮。

刹那间孟靖源心中有所触动,抬手推一把乔觅挂上鼻头上的眼镜,便大步往屋里走:“我就看看你查到些什么。”

乔觅微讶,抬手轻摩镜框,只觉得这孟少越来越小孩儿脾气,说不赢就搞小动作,不禁摇头轻叹,举步跟上去,不忘招呼石化掉的谢锐堂,善解人意地说:“别怕,黑犬其实不爱咬人。”

黑犬在树下打了个哈欠,嘀咕:[对,我的确不爱咬人,更爱吃人。]

听不懂狗语的谢锐堂也是这时候才发现脚边的黑犬,他犹如惊弓之鸟般唬地跳到乔觅另一侧,又狼狈地连退数步,直至与一人一狗维持两米以上安全距离,才惊觉失态,黝黑的脸上泛起可疑暗红,他耷拉着脑袋急步往屋里钻去。

“他是怎么了?”乔觅大惑不解。

黑犬举爪捂住狗眼,长叹:[被调教成功了呗。]

“什么?”

[呆乔,其实你上辈子是驯兽师吧?]

“我哪会记得上辈子。”乔觅只当黑犬在耍嘴贫,便笑了笑,弯腰摸摸狗脑袋就进屋里去了。

黑犬无语问苍天。

把人请进屋里,乔觅原来是不想打扰二人谈正事,也就泡了一壶好茶,再慢慢送进屋里,却见到警官和流氓像斗鸡一样对瞪,从入座以后资料未曾改变,俨然成了两座雕塑。他眨眨眼睛,无声低叹,还是到桌边坐下来,主动发起话题:“谢警官带了什么资料?”

谢锐堂身躯微僵,尽量把目光停驻在孟靖源身上,头也不回地说:“几位死者的资料,还有方天大厦拥有者刘涛雄的相关资料。”

“哦,我们能看看吗?”乔觅看着那叠资料,没有动手,礼貌地询问。

“……你们先告诉我,你们认为方天大厦是怎么回事?”

乔觅侧眸瞄向孟靖源,后者撇了撇唇就别开脸,乔觅不禁低笑:“方天大厦闹鬼,但跟活人有没有关系,现在还不清楚。”

“鬼……”谢锐堂不太能接受这种答案,可是思及昨夜经历,他已经不若之前的坚定:“我以前没有见过鬼,如果世界上真有鬼,那我的仇人早已经杀我一百遍了。”

孟靖源终于正眼看向谢锐堂,唇角轻挑,未及说话就听屋外传来薛思商的声音。

“你一身阳刚,煞气极重,平常的确不可能被鬼怪缠上,但方天大厦不一样,那里积聚超常的阴气让鬼怪不惧你这身阳刚和煞气,他们当然会袭击你,而这里……我想你最好不要再来,毕竟这家四合院极为阴邪,只有孟靖源才镇得住。”话罢,薛思商不动声色地瞄了乔觅这例外一眼。

原来是薛思商和唐梦杰回来了,院子虽然离方天大厦极近,但他们离开的时间也极短,此行不知道有没有收获。

不需要发问,唐梦杰冲到桌边狠灌一口茶,便滔滔不绝起来:“呀哎,那刘老板果然隐瞒了不少事情,原来鬼吃人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找过当地一些道人术士,都没有人敢接这宗生意,最后才推给思商的。今天咱们把那张人皮扔到刘老板面前,他才坦白哩,据说那七个女人跳楼的时间,正好跟他老婆是在十几年前跳楼死掉的时间吻合,他说可能是他老婆闹的。”

“不,他老婆没有死。”

谢锐堂一言成为聚焦,他打开资料,抽出其中一份摊开:“刘雄涛的妻子李菁琳在十三年前同一时间自位于7楼的家中阳台跳下,虽然对外宣称已经死亡,但其实她并没有死,只是成了植物人,13年来一直昏迷。”

“他撒谎?为什么?”唐梦杰不敢置信地扒开一张又一张资料,看着资料照片中柔美的妇人,一脸惋惜地慨叹息:“长得挺漂亮的嘛,真可惜。”

薛思商将他的脑袋狠狠按到桌面上,挪来椅子坐落,绕起长腿抚颌寻思:“他并没有全部撒谎,因为刚才我有仔细观察他,谈及李菁琳的时候,他的惊谎半分不假。”

“他老婆不是还没有死吗?”唐梦杰揉着鼻子幽怨地瞪薛思商:“还是个植物人,整天躺在床上,还能整出些什么来?”

“或许我们该去看看那位植物夫人。”薛思商伸出长指轻点资料上的私人疗养院:“这几天我要镇住大厦,抽不开身,她既然成了植物人,那就要劳烦孟少跑一趟,把她‘揪’出来问一问。”

乔觅突然道:“我也去。”

几双眼睛转向瘦削孱弱的男人,都是赤裸裸的不赞同。

乔觅比他们现不赞同:“他自己去没有问题吗?”

几双眼睛又瞅向流氓造型的孟少,顿时漏气。

“咳,有小乔陪着也好。”唐梦杰掩嘴偷笑。

“他自己去,估计会跟保安动手。”谢锐堂很中肯地推测。

薛思商总结:“那就由乔觅陪同吧,我会事先向刘老板取得同意的,你的任务只要看紧这家伙别闹事。”

“是。”乔觅慎重地应道。

“你们!”孟靖源几乎气炸,但那四个人难得地配合。

“不得上诉。”四张晚娘脸拍了过来。

孟靖源错愕地怔住,看那四个鸭霸若无其事地继续往下讨论,暗忖:现在究竟是谁在耍流氓了?

“其实13年前,刘太太是抱着自己七岁的女儿跳楼的,但是很神奇地,刘敏身体上只受到轻伤,但心理上受到严重打击,接受心理治疗近一年。她的事情在当时造成了话题,被誉为奇迹的女儿。”谢锐堂抽出另一沓资料摊开,一名少女的资料便从刚出生至今详细呈现:“刘敏是A市演艺学院大演系的大一新生,我们有重点调查过她,并没有发现异常,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事跟她脱不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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