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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惑随行 下+番外篇——by异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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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没想着害你主子。”

风声呼啸,听见郑崎扯着嗓子喊的内容,癸仲心里笑了笑,面上却依旧不冷不热。

“喂喂,跟着七爷,若你主子真没掺和这事,我保他安全。”主动示好被无视了,郑崎颇受打击地继续喊。

“不必。”

癸仲忽然看过来,冷冷丢下两个字没等郑崎回应便大力朝马儿抽了两鞭冲向前。等郑崎苦着脸看过来时,只捕捉到了飘逸的马尾巴。

之后几日都是这样,除了停下休整外,二人说过的话寥寥可数。郑崎不想再用热脸贴癸仲的冷屁股,祈求癸仲早日消气。而癸仲自从觉察到郑崎对主子的轻视,便将他从朋友一栏中划了出去——既是陌生人,当然没有聊天的必要。

不过这么一来,两人赶路速度竟又快了不少,只三天就走完了剩余的大半路程。担心到了苍云山后情况有变,二人决定先进城休整一日。照例选了个不大不小的客栈,照例要了两个相邻房间。

一切都是郑崎招呼,直到进了房,癸仲才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可惜不是对着忙碌的郑崎,而是殷勤的店小二。

“多送些酒菜到我房里,”奔波整日,癸仲嗓音有些沙哑,他说完见小二望着郑崎,又补充道,“这位爷在外面吃。”

见到小二眼神诡异,郑崎苦笑下摆摆手示意小二照办,自己也识相地跟小二一起走出癸仲房间。要是早知道知道家伙跟个娘们似的爱记仇,他一定不会专挑许骏的话题挤兑癸仲!

可惜这天下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

随手扔下包袱,郑崎四肢大张着坐到床上。正梳理着思路,忽然听见一声来自窗棂的轻响,霎时间,他脸上再没了半分戏谑轻浮。

83.怀疑

夜幕低垂,烛火渐渐接替太阳承担起照明的重任。

摇曳的烛光下,坐着个满面肃然的青年男子。男子腰挺得笔直,眉头却紧锁着。若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就能看到不远的餐桌上一盘盘色泽鲜艳的菜肴。可惜由于时间久了,肉块菜汤上凝结了不少莹白的油花。

冷掉的饭菜,亦如房内被冷落的人,就算坐在正中间,也依旧没几分存在感。

看了看天色,低唤了声主人,死士终于放弃等待,沉默着用木筷夹着豆腐送入口中。

想着主人风餐露宿多日,特意叫了这桌酒菜,可谁知……

和郑崎争执时被强压下的疑虑翻涌而出,难道这事真与主子有关?

看来主子说暗中跟随……也只是托辞罢了。

呵,无论您做什么,癸仲都不离不弃。可是……为什么骗我?

癸仲啊癸仲,你何德何能,劳烦主子为了让你安心不惜编出谎言。

心痛到了极致,癸仲把原本为主人准备的美酒倒满酒杯,端起来一口闷下。辛辣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喉咙,二十岁后基本上再未饮过酒,突然这么喝让他不适应地咳嗽起来。可不等压下咽喉中的辛辣气味,癸仲就又倒了杯酒灌入口中。

连喝三杯,正望着晶莹的杯盏发愣,急促的敲门声忽然响起。

癸仲眼睛瞬间亮了,扔下酒杯冲到门前,笑脸却在开门的那瞬垮了下来。

门口站着的不是精灵古怪的主子,而是……阴魂不散的郑崎。

“在等人?”郑崎淡定地好像没看到死士垮下的脸,瞄了眼桌上几乎未动的饭菜后依然十分坦然。

“没,算了。”癸仲说着喊来小二就要撤下饭菜。

点菜是两个时辰前的事,而现在都戌时末了。想来这人……也不会是重叫一桌饭菜的性子。郑崎拦住他,笑道:“倒了可惜,正好明日无事,让小二把菜端去热热,哥哥陪你喝一杯。”

若是平时,癸仲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可今日他却鬼使神差地应下了。许是刚刚的酒劲影响了思维,许是满腔郁闷无处排解,许是……潜意识里已不再把他当成外人。

清楚癸仲兴致不高,最初那杯过后郑崎就没再劝酒,只说些行走江湖时遇到的趣事。二人各喝各的,只在说道高兴时对饮一杯,不知不觉竟也喝了七八壶。

就算极少饮酒,癸仲也不会放任自己醉倒,哪怕两腮泛红,神智却依然清醒如常。而郑崎过来本是要与他商谈正事,见人沮丧消沉才陪他借酒消愁,自然也不至于醉得一塌糊涂。

见着寡言的青年逐渐回归正常状态,郑崎饮尽杯中残酒,话锋一转,忽然道:“前天晚上,青城派内讧了。”

癸仲举杯的动作一顿,扫了郑崎一眼,事不关己地仰头将整杯酒灌下去。

“刚收到的消息,据说青城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弟子忽然发狂,杀害长老石松。”

听见石松二字,癸仲心里一紧。

如果他没记错,石松正是主子第一次正式施展魅惑之术的对象。之前联系时,自己还陪着主人下山……戏耍过郑崎。而所谓的魅惑之术,无非是……那档子事。

不知不觉中已握紧了双拳,想到什么,癸仲忽然打断他,“最出色弟子是李斌易?”

“你知道?”郑崎先是诧异,随即释然般点点头,“擒住他后不足一刻钟,李斌易尸身里的血水就消失不见。剖开他肚腹,也找到了之前那种红色虫子。只可惜那虫子飞得快又路线刁钻诡异,竟无人能捉得住。”

癸仲心彻底凉了,剩余不多的希望之光终于熄灭。

就像是牢狱中坚信自己无罪的犯人,忽然有一天回忆起自己犯下的全部罪行,失掉所有信仰再没了争辩的理由。虽然这罪行并非他所犯,癸仲还是有种助纣为虐的错觉。

李斌易这个名字给他的印象无非是温润二字,出身名门正派,脸上时刻带着笑,温和却不失刚毅。可也是他,在少林高僧面前诬陷主子,害得主子逃出家门隐姓埋名的躲在偏远地区的山林中。

不!或许那……根本就不是诬陷。

就算这些真的是主子所为,自己也是要配合的。就算丢掉性命也无怨无悔,癸仲你……早不是什么好人了。

“那群人以少林为首,估计明后天就到这儿了。”

“这么快?”

听见癸仲问话,郑崎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可就算他脸色再糟,对面这人也半点不会在意。郑崎再次为自己在受过某次打击后就变得诡异的口味叫苦不迭。

“还不是都你主子惹的祸!许盟主发出武林令,石松老道脾性惫懒自作聪明等着少林那群人准备汇合后一起过来,谁知道少林的净远大师刚到,他就被打到西方极乐去了。哦,据说李姓小子突然发狂,还是净远秃驴把人打趴下的。”

“净远要来?”

郑崎漫不经心调侃着江湖豪杰,癸仲听着听着却惊得站起来。

当初正是净远抓的他,到时候难免狭路相逢。尚且不说自己是不是净远对手,万一净远认出自己,必然会给主子的事带来影响……

显然郑崎调查过他被抓的事,见到癸仲起立只点点头劝说道:“净远应该对你相貌并不熟悉,明日我为你稍稍该换面貌,定不会让他认出来。”

“易容?”

疑问脱口而出,死士学的东西很杂,也了解过易容术的皮毛,只是当初教他们的人技艺

平平,处理过的脸面就连外行人都能察觉出异样。而郑崎……竟说随便该换面貌就能让功夫深不可测的少林达摩院首座都认不出来的境界。

如此高手……竟会甘心为朝廷办事!癸仲想着,不由肃然起敬。在武林世家中长大,耳濡目染的他也沾了许多江湖气。虽然自身没有半点自由,癸仲心里也是看不起贪图权势财富给朝廷卖命的鹰犬的,是以对郑崎的体贴关怀视而不见。

原来自己一开始就错了。

癸仲想着,看郑崎的眼神不知不觉中多了几分温柔。

“雕虫小技,”郑崎自然乐得如此,笑眯眯道,“此事明天再说,阿仲你早些休息。”

死士愣愣坐着,看郑崎先仔细关好喝酒时嫌热打开的窗子再从外面关上房门,不禁又想起来被擒后抱起自己的少年主人。

七八壶酒里他喝掉了一大半,现在剩下的这壶酒也见了底,癸仲为自己满上一杯,抿了口却又把被子放了下来。

此刻孤身一人,迷迷糊糊隐约看见一个纤长的身子跳入房间。还未想出什么,只觉身子一轻,回过神时被扔在了床上,立即翻身下床跪拜行礼。

风尘仆仆的许少爷一口下癸仲杯里残酒,不过瘾索性端起壶将剩下的喝了个干净。把人拉起来,先偷了个吻,许骏才抱怨道:“好你个癸仲,少爷在路上吃沙子吹冷风,你倒好,窝在客栈里偷喝酒。看我等会儿怎么收拾你!”

“……主人刚到?属下叫人准备饭食?”

癸仲罕见的没有请罪,也没有对他的威胁做出类似羞涩的反应。就好像是期待着奖励的幼儿被家长随意打发了,许骏颇觉无趣,摇摇头扑过去将人按在床上。

毫不在意死士满身的酒气,许骏动作熟稔地剥了他衣服在他胸前小腹舔咬啃噬着。二人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然而许骏将手伸向癸仲裤带时,竟被他无情地拍开了。

许骏发誓,这绝对是死士第一次明目张胆地拒绝他!

惊诧于死士的异常反应,许骏难得的没生气,而是体贴地伏在他耳边嘘寒问暖。而对这些问候,癸仲一律用鼻音回应。

不做……就不做吧。

许骏捶捶自己应长时间赶路而酸痛的腰背,想到死士连骑了三天马估计也累惨了,受伤的心灵顿时得到安慰。可没过一会儿,就又心疼起这个闷葫芦一样的死士。

还是解开了他的裤带,许骏动作很慢,癸仲这次没再反抗,只闭着眼温顺地趴着,连双腿也在许骏脱他裤子时微微打开。

爱不释手地顺着肌理抚摸着死士小腿,许骏深深吸了口气,分腿跪在死士身上,引一股温和的真气化在手上,低头专注地按捏起死士腰背。

“主人?”察觉到许骏意图,男人转身挣扎着就要起来。

青年男人力气颇大,许骏心里一急干脆放弃用膝盖支撑身体的方法,屁股一沉坐在癸仲大腿上——就不信他敢把我摔下去!

果然,死士虽然没有配合,却不再抗拒。

许少爷满意地继续揉捏着死士僵硬的肌肉,从腰背逐渐转移到大腿内侧,动作温柔,力度适中。末了,轻拍下癸仲挺翘的屁股,柔声道:“看你累成这样,惩罚先记着,下次加倍。”

房中酒气尚未散尽,许骏凝视着桌上的酒壶,无奈地摇摇头。

他以为死士已倦极入梦,却不知在刚开始按摩时癸仲就睁开了眼。等他挨着趴伏的死士躺下时,枕头上癸仲的那边已湿了一片。

.

84.胡茬

年关将至,外出采买的百姓们几乎占了大半条街。难得有个好天气,暖阳,和风,弄得人心也跟着软了。若非商铺里地摊上那些包装喜庆的年货和身上鼓鼓囊囊的衣裳,人们几乎要以为寒冬已经过去。

客栈离集市不远,喧闹的人声传到楼上,给忙绿的旅人凭添上几许思乡愁绪。窗明几净的房间内,地上映出两个男人的影子。循着影子向上,供人梳妆的案台上放着个紫檀木匣,木匣旁摆着个精致的铜镜,在木匣和铜镜四周,零星散落着几件造型古怪的工具。

二人一坐一站,坐着的正专注地盯着铜镜中的人像,而站着的人则微低着头凝视着端坐在身旁的青年。镜子里的人看起来三十出头相貌粗豪五官分明,泛青的胡茬从两鬓一直蔓延到下巴。

镜里的人眼里带着笑,笑里没有半分戏谑嘲讽,而是藏着饱满的热情以及……对某些事情的期待。不光是期待,男人眼里不再如往常般透着死寂的冷,多了属于成熟男人长于事故却犹存赤子之心的包容广博。

乍看之下这人挺眼熟,可若仔细打量,就会将这种莫名的熟悉感归咎于他平凡的长相。江湖汉子快意恩仇横刀立马,无非就是这个模样。平凡,却极富魅力。

癸仲怔怔望着镜子里陌生的脸,良久之后不自在地摸摸后颈——满头长发只被一根发带束着,垂下来的头发蹭得脖子直发痒。

已经盯着看了小半个时辰,死士对这张脸依然十分陌生。

郑崎说的没错,只是稍稍修饰下五官脸型,换个发型不刮胡子……就像变了个人一般!

昨夜与郑崎对饮时,郑崎就让他不要刮胡子。手从后颈上移到脸颊,只一天没打理,胡子冒出头来,手感……很新奇。

二十有六,若非横遭变故,也许就长成现在这样了。

客房的寂静与楼下的喧嚣对比鲜明,好像有一道无形的界限将二者分隔开,再融不到一块。

今晨醒来,床上又只剩下他一人。癸仲醒得不算晚,可伸手探过去时主子那边的被褥已经凉透了。恍惚中,只记得夜里主子回来,没要他,却用上真气为他按摩了约莫一个时辰。奈何昨夜心事纷乱,不懂该说什么只得装作睡下,可谁知主子并没有给他将疑问留到明天的机会。

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一想到主子瞒着他下蛊操控杀手残害无辜,爹爹教出的所剩无几的正义感就叫嚣起来。可他却没有立场质问主子,不敢问,不该问。主子对自己极好,可是……

癸仲内心纠结,铜镜上的人眼睛里也凭空多了几分怅然。

“我这手艺……擎苍小哥可还满意?”

郑崎原本把手搭在癸仲肩上,此刻见这人不知又想起什么伤心事,就顺势弯下腰凑到癸仲耳边轻声问。

前路上难免遇见少林的人,为免被人认出,易容前癸仲就跟郑崎说了自己名字。可惜郑崎忙着朝他脸上涂抹东西只随便应了声,癸仲也几乎忘了这事。此时忽然被人叫出多年未使用的名字,癸仲下意识一颤。视线从铜镜移到肩膀上,又平移过去一点,冷冷盯着开口调笑的男人。

就算顶着张粗豪的脸,死士眼里几乎能把人冻僵的冷气可没减弱半分。

郑崎缩缩脖子,干笑着收回手,勉强道:“这样不行,就算变了脸,凭这股冷气大老远就能认出是你。以后切不可——”

“知道了。”

不等郑崎说完,癸仲低应了声便起身绕过他出了房门去。许久之后,房里的压抑感觉才完全消失。

擎苍也好癸仲也罢,始终都是主子的人。承蒙主人不弃,昨日和此人同桌饮酒已是不该,日后……办完这件事,与他再无瓜葛。癸仲想着,情不自禁用指腹扫过脸上的微冒出头的胡茬——得尽早刮干净这胡子,虽说成年男子蓄须是常事……但主子亲过来时,想必会厌恶这些。

******

今日无甚大事,郑崎也难得的没有缠上来。癸仲窝在房里练功——双修后修炼速度突飞猛进,气劲流过经脉时顺畅许多,多年积累下的暗伤残处也逐渐好转了。只是近来……速度却有减缓的迹象,不知是太久没有新的精气补充还是遇到了瓶颈。

盘膝运行完三十六周天,癸仲靠在床上伸直腿,按许骏教的方法唤来只三寸来长的青色小蛇抓在手中把玩。告别了山里……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拿出这些东西练习。

闭上眼,控制小蛇爬出窗户绕到隔壁……

鹰?癸仲愣了片刻,估摸郑崎是用这东西与手下联系——倒是与山庄里多喜欢靠人送信不同,也不知他是如何训得了这灵物,若有机会能和主子说说。

他在这儿愣神,隔壁的扁毛畜生却时刻警醒着。等癸仲觉察到不妥,小蛇已被雄鹰牢牢盯住了,好在那鹰爪子上拴着绳索,一时半刻还没发起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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