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浑？”将一只烟都快吸完了，凌少才幽幽地问。
毕竟人家是失恋的人了，林念又不会安慰人，只能干巴巴地说；“其实，也没有啦……”
要说凌少这个人，一个浑字还不算亏了他。家境殷实前途无量的这么一人，从小到大就不知道伤过多少少男少女的心，一看也是上三十的人还是没个正形，换情人跟换衣服似的。
也就遇着了苏文这个人才消停了些，但是还是会在夜店里对自己抱怨被哪个哪个旧情人找上了门，把苏文气得整夜睡不着之类的。
“但是你知道吗？”凌少又吸了一口烟继续说，“每天晚上抱着他睡的时候我都在那儿想，这个人是我的福分，我TM绝不能犯浑伤了人家，要对他好好的。”
林念想了想，感情人家就是想找个人来听他讲话，根本都没有留给林念评论的余地，于是林念倒也乐得轻松，安安静静地听着凌少的牢骚。
“我真是第一次对谁这么认真，结果就为了一个乡下小孩儿，随便跟他撒撒娇就TM把我给甩了。”凌少很显然是气得不轻。
“你说苏文有什么呀，又老又穷，饭做得也不好吃我都不嫌弃呢，还戒烟——我十五岁都开始吸烟了，我家老头打了我三顿差点要了我半条命，老子都横着不戒——就为了能好好跟苏文过日子，我什么都迁就……”
林念嘴角抽搐，就凌少那恶劣性格他们俩那是谁迁就谁啊。这也就算了，苏文可是气质帅哥一枚，而且人那收入水平就算不是大富混个小康还是没问题的，什么又老又穷，诽谤，红果果的诽谤！
“还有！就那小孩儿，又黑又矮的，长得也没老子好看，又没有老子有钱，还不能比老子知情懂趣的，凭什么呀……”
“人小孩儿起码比你年轻。”忍不住毒舌的林念提醒他。
凌少暴怒，林念随即意识到这位正失恋呢，是需要安慰地那一种，于是乖觉地表示自己将永远闭嘴。
“年纪小怎么了，年纪小能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吗？”凌少更加不忿，“他苏文都快四十的人了我都不嫌弃，他还敢给我去找个小的？！“
看着积怨颇深的凌少，林念忽然就觉出不对劲儿了，“你今天专门跑来接我，不会是为了气苏文的吧？”
“KAO，老子就那么没出息？！”凌少面对这样的质疑表示出极大的愤慨。
猜对了，就这跟被踩着尾巴了一样的模样，自己绝对猜得没错。一把年纪的人了，做事还是幼稚得跟小孩儿一样，又别扭得要死，怪不得会被人甩……
这样想着的林念，看向凌少的目光一时间充满了人道主义同情。
关于凌少和苏文的事，凌少只是不停地牢骚来牢骚去，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却不肯讲，虽然对于那个所谓的“乡下小孩儿”好奇得抓耳挠腮地，林念到底是没好意思在人家伤口上抹盐。
“你下课程锡不来接你么？”发泄完了的凌少送林念回家，看起来仿佛就又是那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状态了，除了那一身散都散不净的烟味。
“我已经给他发过短信了，什么事都等你提醒能成么？”林念撇嘴，“成了，我到了。怎么样要上去坐坐么？”
“你就别拿针扎我了。”凌少的笑中透着无尽的苦涩，“你们甜蜜你们的吧，我先走了。”
看着凌少的车子开走，林念总觉得这事不能就这样结束了，两个人的表情自己都看在眼里，说不喜欢说放得下都是骗人的。
或许这中间是有什么误会吧，凌少那种闷骚男，不要把事情搞砸了就好。
转身走回自己的家里，十七楼的某扇窗户上的灯光点得异常明亮。
是在等着什么人回家吧，林念想，就像自己一样，带着温暖走回自己的家中。
13.还是没人看么？！！！
其实日子过起来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儿，即使每一天都会有放肆的笑，淋漓的哭，面红耳赤的争吵和不计其数的幸福，但是仔细过着并无意外的每一天时，却又找不见什么值得记述的事情了。
于是时间的流动就像季节变换沧海桑田一样，虽然每天都在发生，但是却难以被知觉。
当林念真的产生那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的时候，是在接到林国章的电话的时候。
他说他在市区，他想见见林念。
他说，还有卢平。
卢平就是那次除夕夜出现在林念家里抢人的男人。
林念回想起了那个除夕，然后就忽然产生出了这么一种感觉。恍如隔世。
“程锡，我爸来这里了，我一会儿要去见他。”林念还是决定要告诉程锡了，其实他确实很是希望，程锡可以跟自己一起去。
“嗯，啊？！”程锡此时还在医院里，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不由吓得一阵紧张，“那，那我要不要准备一下……”
“不用。”林念垂下眼帘，“等你下班之后，先让保姆看着希希吧，然后我们再去。”
“你不想带着希希一起去吗？”程锡更加觉得紧张了，自己年不小了还带着儿子——林念也是怕被他爸爸知道了会反对吧？
“我怕吓着孩子了。”林念如何不知该解释，“我爸……可能跟你想象的不太一样。”
“那，你爸知道咱们的事情么？”程锡终于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林念自己在紧张什么了。
“我还没有告诉他……”
程锡已经不知道为什么林念看起来仍是那么无所谓了。
“那，那他会不会……”
“不会。”林念笃定地让程锡咋舌，“他连我做MB都不反对，怎么可能反对我找个男人。”
“你爸他知道，知道你……”
“对啊。”林念翻个白眼，“你以为一个MB的爹也能跟你们社会精英一样还能死要面子。”
这和是不是死要面子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吧，程锡内心嘀咕着，“你不要这么说……我怎么看你你还不知道？”
“就是知道啊，才想着让你见见他也没关系。”
“嗯。”程锡的声音里透着的情绪，总是让人无比安心。
见面的地点是林念定的，一个很平常的咖啡厅。其实他还是有些担心他那不靠谱的爸以及那位一看就不是善类的卢平会选在什么令程序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而且他已经决定跟程锡好好在一起，以前再习惯于出入的那些地方他自然也不会再去，所以怎么看都是自己选地方比较合适。
至于程锡，虽然有林念的保证，但是还是忍不住紧张得手忙脚乱，早就失去了理智的思考能力了，要是让他定地方，说不定就要定在那种一顿饭吃掉一个月工资的豪华酒店，生怕怠慢了他的岳父大人了。
“哎呀，你有完没完了，那老头儿能把你怎么样了？”林念实在是被晃得头晕，忍不住骂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他现在自己都靠着男人养，不会对你的性别有意见啦！”
“那你看我这件衣服行不行？”程锡好像就没有听到林念的话，“颜色会不会太轻浮了？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是稳重点好了。”
林念嘴角抽搐，已经无力去提醒他他刚刚已经试了三条“稳重”的了，但是不是他自己说的太显老了么？
“穿着件，配这个。”从一堆衣物中迅速地选择出两件，林念递给程锡。
程锡穿在身上乐呵呵地笑，“还是你眼光好。”
“废话！”林念毫不客气地接受了夸赞，“不是都已经告诉你没必要这么紧张了？”
“但是重视总是应该的嘛，毕竟这是礼貌。”程锡温柔地看着濒临炸毛的小猫，“等到你去见我父母的时候，你肯定也想要给他们留个好印象吧。”
程锡的父母，林念忽然就意识到了这样的存在，虽然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了小半年，他们都没有干涉进两个人的生活，但是早晚还是要面对程锡的父母的。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啦。”程锡说，“他们知道我是GAY，而且他们也很少干涉我的生活。”
“哦。”林念低声应了一声，看起来仍是闷闷的。
程锡看得直心疼，暗骂自己不该乱说话。
与林国章的会面倒没有林念想象地那么惊心动魄少儿不宜，半年未见，也不知道卢平是怎么教出来的，那林国章在穿衣打扮上倒是看起来颇有了些品味。果然是人靠衣装，从来都是那样一副邋遢窝囊模样的男人这一回竟还让林念觉得有了几分苏文附体的感觉。
林国章见着程锡那也是一个十分满意，毕竟人家标标准准一个红果果的社会精英，怎么就会瞎了眼看上了自己的儿子，而且还是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二十四孝状态，真是傻的可以了。
于是激动之下的林老爹豪气干云气冲牛斗，要拉着程锡拼酒，可是这是咖啡厅啊，所以林老爹是这么说的：“来，程锡啊，咱们到C区去！那儿我熟得很，随便是谁都不能不给你老爹面子，咱爷俩去喝个不醉不归！”
林念嘴角抽搐，C区在市里是出了名的乱，大大小小的流氓、野妓、毒贩聚集的地方，像程锡这样的人恐怕连去都没去过呢。看来林国章就算是衣服换了，可人依旧是那个老流氓。
倒是卢平及时地敲了敲桌沿，用紧皱的眉头表达了自己的反对意见，才得以将林国章的热情扼杀在萌芽之中，解救受惊了的小白兔程锡一枚。
在晚饭的最后，林国章才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卢平要带他出国。
林念觉得有些不满，毕竟到了国外林国章什么都不会，连英语都不会说，那就只能被卢平吃得死死的了，连受了欺负也不能说，虽然在国内卢平要对林国章作什么也不是林念能够管得了的，但是到了国外那种人生地不熟的感觉还是让人感觉不同的。
但是如果连林国章都用那样憧憬的表情看着他，林念当然也就没有了反对的余地。
况且两人动作何其迅速，签证已经快要办下来了，下个月就走。
林念说他就不去送了。
当两个人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了，希希正在和保姆奋力抗争企图在两个人都不在家的晚上可以获得晚睡的权利。
看到两个人一起走进了家门，人小鬼大的希希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去洗洗睡了。
对于自己儿子这种吃软怕硬的性格，程锡很是无奈地跟保姆说了一箩筐的“不好意思”，趁两个人都不在家就欺负保姆，这坏毛病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锡正洗着澡，林念过去敲门。
“嗯？”程锡的声音在蒸汽弥漫的卫生间里显得不甚清晰。
林念钻进去，光溜溜的身体看得程锡有些情难自禁。
“明天是周五……”林念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知道……”
“我今天好累啊……”继续装可怜。
“那你快去睡吧，别、别再……”
“可是你占着浴室……”
“那要不，你先洗……”程锡怕小孩儿真累着，咬咬牙决定做一次柳下惠。
可惜小孩儿并不领情，纤长的胳膊被他枕在门框上，特意侧出线条完美的腰。
“你就一点也不想跟我一起洗吗？”在水雾中间看着那双袅袅娜娜的桃花眼，水汽迷蒙，琼浆欲迸。
“可是，可是，你明天还要去上课……”话说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了。
“有什么关系……”林念踏着优雅的步伐走过去，双收勾住程锡的脖子，“明天凌少喊我去喝茶……好不好嘛……”
一边撒娇一边蹭着程锡的脖颈，林念讨好地笑，“明天就不去上课了吧，今晚随便你怎么样……”
再怎么抱着一颗爸爸心的程锡，也终于过不了美人关了，压抑着欲，望，断断续续地告诉林念。
“那……明天我去给你打电话……请、请假……”
林念满意地笑了，手指顺着坚实的胸膛缓缓滑下，指肚在平坦的小腹上流连，“你最好了……”
……
……
……
14.程锡是个好医生
“怎么这么慢啊？”凌少蹙起好看的眉毛，有的没的地抱怨着。
“KAO。”林念不满，“今天是周五，程锡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用点心眼儿他能准我翘课吗。我把自己都卖给他一晚上了才得的恩准出来见你，你还敢嫌晚，来晚不也是累得了嘛！”
“这样看来，你那程管家精力不错哦……”
自从林念跟凌少描述过一次程锡那颗爸爸心之后，就从凌少那里得到了一个“程管家”外号。
“那当然！”林念得意洋洋，“咦，你这状态不对啊，有问题……”
林念扑上去自习端详着凌少，怎么说呢，这个人现在周身的气质那叫一个人逢喜事精神爽，看的林念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两人一直时不时地会见一次面，特别是在林念放学的时候见得最多，半年了林念猜也能猜到凌少在苏文那里如何吃瘪受气。可惜就他那闷骚脾气，要是直接问他，那是打死什么都不会说，但是不只是林念，就是夜店里的一众人也总是觉得自家老板着半年有些邪乎，整天阴沉着个脸不说，还时不时阴阳怪气地给人刺上两句，整个人从内向外散发着嗖嗖的冷气，随便一出口就要噎死他一个半个的。
所以陡一见到满血复活的凌少，林念还真多少有些不适应，“跟苏文和好了？”
没有回答，但是看看凌少那忍不住咧到耳朵根的嘴角，林念什么都明白了。
“喂，问你话呢。”林念坐下来。
“你怎么知道？”凌少兴致勃勃。
“呿，就你？”林念冷笑，“凌大少你就一晴雨表，跟苏文感情发展程度全在脸上贴着呢。”
“那我不是高兴嘛。“
“和好啦？”
“还没，他还没点头呢。”凌少的语气和表情跟说“我们早就和好了”一样。
不过也应该十拿九稳了吧，毕竟别的不说，就苏文看向林念那种欲说还休的眼神，林念就知道苏文跑不了早晚还是要被凌少捉拿归案的。
不过这两位也够能拖的，这都小半年了，还没点头呢。
“那你乐个屁啊……”明白归明白，该打击的也不能耽误了。
“他把那乡下小孩儿赶走了！”凌少乐得跟什么似的，“MD，都在他家住了半年了，每次一想起来老子都想咬死他！”
“阶段性胜利啊……”林念讽刺。
“谢谢，谢谢。”
林念挺郁闷地摸了摸鼻子，自己的讽刺意思不应该挺明显的么？他郁闷的时候杀伤力强大，怎么乐呵起来更是杀人于无形了？
“他什么时候让那个人走的？”
“上周三。”凌少记得倒是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