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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敌之翻云覆雨——by孽妖S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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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你。”

夏侯璃被上空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摔在了地上,一只手伸了过来,夏侯璃抬起头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影,突然觉得很安心,接过手,从地上爬起来。

“这里是哪里?我是不是死了?”

“回去吧……”

“回哪里去?为什么你说你是我?”

夏侯璃没有等到回答,却感觉肩膀被轻轻一推,只来得及看清楚那人额角的粉色纹花,整个身子便如坠下悬崖,耳边冷风呼啸而过,他的身子快速的割开空气,不受任何阻力的坠落。

耳边炸开砰的一声,夏侯璃胸口压抑的浊气便冲破玄关,夹着一股鲜血咳了出去,夏侯璃猛的睁开双眼,落入眼中的是已经头发花白的葛长老。

“葛……太傅?”似乎不太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夏侯璃试探的叫了声。

花甲老人惊喜的泪水划过深如沟壑的皱纹,越发显得苍老,强撑着拐杖跪下,“老臣给太子请安,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身后的众人也跟着跪下请安。

夏侯璃醒了,时光在他身上仿佛停止在了那个黑暗的密道里,他已经不再记得朱璃的那个身份。看着水面中自己的倒影,额角的那朵花总是让他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可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包括那个在浓雾中的梦。

从葛太傅的叙述中,夏侯璃多少猜到了当年的变故,只是不敢相信,那个人会夺了他的天下。不,他在意的不是这个,他在乎的只是竹马情深,却要刀剑相对,那时候的屠杀他不曾给自己留过退路,他要他死。

他要去问清楚,他不相信那每日的朝夕相对全是虚情假意,不愿意相信每夜将他搂入怀中的人是个魔鬼。

身子还没有完全康复,夏侯璃在一个漆黑无月的夜晚悄悄的溜下了无涯山。

第二十二章

被寒风吹得呼呼发抖的旗上附着了一层灰,几乎瞧不见那里面的茶字,简陋的茶棚阻不住冷风侵袭,因此很少有客人,可此时角落里却坐着两位公子,华衣华服,一位眉开眼笑,一位绷着个脸,与此处的破败实在不协调。

“我倒是很奇怪你为何没有要求见见他。”

“怕你生气。”

前面说话的人一楞,笑笑,心里甜滋滋,却佯装愤懑道:“那是你的事,为什么你觉得我会生气,再说,为什么你要怕我生气,我很可怕么?”

对面的人思考了很久,认真道:“不知道。”

“木头!”于是便不再对话。

“为何不直接回京复命?”木头开口问道。

“等你的璃儿啊。”一直含着笑意的那人双手捧起杯子装作喝茶,偷偷瞥着对面那人。那人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呆呆的望着茶杯,低下的眸子里面闪烁着瞧不清的光泽。“哼!”收起笑容,将杯子重重搁在桌上,腾的起身,手却被拉住,低头听那木头问自己是不是生气了,苦笑一声回答没有,心里又是气不过,甩开他的手又坐了回去,缓缓道:“依他那心性,不等他伤势痊愈,便要上京寻你家主子,这里是去京城的必经之地,也是唯一一处能给他补备食粮的地方。”

两人静默的坐着,各自无话,望着飘在风中的那面蒙灰的茶旗,茶棚外来了一人一马。

夏侯璃看了看那破陋的茶棚,心里打着突,依旧下了马,喊到:“老板,可有干粮?”

棉帘内钻出一个中年女子,穿着厚厚的棉袄十分臃肿,中年女子跺着脚哈着气问道:“公子要多少?”

“多少?”这可难倒了夏侯璃,“那,请问这里去京城还有几日?”

中年女子打量了下夏侯璃的衣着:“这里实在没什么好的,给公子准备几个酥油饼吧,出了这片荒地便是城市,公子沿途都能采购。”说罢中年女子又掀起棉帘钻了进去。

“朱璃。”

夏侯璃被突然一声惊吓到,转头看见茶棚角落两个男子,之前却是没有注意到。这样的地方竟能瞧见这样的人,倒是稀奇,好奇的扫了一眼便找了个远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才刚坐下,夏侯璃的视线便被挡住,抬头,是那两位公子。

“朱璃。”说话之人手中握着一把长刀。

夏侯璃见是唤他,知道他们是认错了人,起身回到:“两位恐怕是认错人了,在下名字中虽也有个璃字,却不是姓朱。”

对方显然不能接受,待还要说什么,却被身旁一人拦住了,那人明眸闪着精光,脸上似笑非笑,有些狡黠,夏侯璃不禁皱了皱眉头,见那人行揖说道:“真是抱歉,公子与我们那位友人实在太像,听刚才与老板娘对话,公子可是要进京?”

“正是。”

“那不如结伴而行?”似乎看出夏侯璃的疑惑和戒备,那人又道:“在下宁远,这位是我好友慕容寒,我们这次出行是为了寻人,听闻那人如今回了京城,正准备追去。”

夏侯璃权衡之下,决定结伴同行,一来互相照应,二来自己从未去过京城,听那两位言语中意思是从京城来的,这样便少去了许多麻烦。

经过杭州,三个人弃了马换了辆车,白天赶路,到风光大好处便欣赏游玩一番,夜间趁着美景饮酒做诗,又有夏侯璃笛音相伴,日子过得好不快活逍遥。

夏侯璃从小在深宫之中长大,又无兄弟姐妹相伴,将近九岁才认识了轩辕顼,幼年才算是有了一些乐趣,醒来之后关于朱璃的那段记忆又没了,平淡无奇的他与百晓生宁远的多姿多彩实在无法比拟。

一路上宁远滔滔不绝,讲述的各种奇异怪斋听的夏侯璃将信将疑,回头问慕容寒是不是真的,对方只是点点头,然后深情的望着自己,那眼神让夏侯璃十分的不舒服,往往这个时候是最尴尬的,三个人的气氛非常不妙。

“那个,我长的真的很像你们认识的那位公子么?”夏侯璃只得寻了话头调解。

慕容寒不答话,只是把眼神收起,转头小心的看着一脸愠色的宁远。

“你瞧这位的眼神猜不出来么?”

夏侯璃这么多天下来也隐隐猜到些什么,见宁远语气不善也不再多话,掩嘴咳了声掩饰下尴尬,独自一人坐到马车角落里闭目养神起来。听到车内一阵悉悉索索,知道那两个人又是拉拉扯扯起来,心里好气又好笑,都别扭什么呢,明明好简单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宁远突然噙着一抹坏笑将夏侯璃推醒便要给他讲故事,夏侯璃只觉不妥,又不好推辞,只得由着他说,一边慕容寒低头走出车厢坐在了马夫身边。

“我们要找的那位啊是个大美人儿。”

“是个女子?”难道是慕容寒的内人?夏侯璃想到自己被误认为女子,又想起慕容寒瞧他时候的眼神,面上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宁远见了忙说:“是位公子。”

夏侯璃讪讪点头示意他继续。

“那位公子不仅样貌好,学问也好,弹得一手好琴,据我家主子说,笛子也是吹得极妙,虽不能说天下第一,却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风流人物了。”宁远将夏侯璃深思的神色尽收眼底,促狭一笑,继续道:“只是这朱璃啊性子却烈的很,我们主子稍有不顺着的,他便赌气哭闹。”

“他和你们主子是?”夏侯璃听得出宁远有些夸大,一男子怎么会像女子那样哭哭闹闹的,那岂不是太失男儿自尊了?

宁远靠近夏侯璃耳朵轻声道:“朱璃是我家主子的夫人。”

“夫人?”夏侯璃惊叫一声,忽然又觉失礼,忙抚了抚袖子掩饰。

宁远只当未见,继续说道:“公子也奇怪吧,一男子怎么称夫人,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家主人在京城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人物,别说京城,就是整个轩辕朝都知有他这号人物,他的事你若不信,到了一处随便抓个人一问便知。外人只知夫人是个天下绝色,却鲜有人知他是个男子。”

夏侯璃听的半信半疑,又听宁远讲了好些生活琐碎的趣事,貌似煞有其事,也不深究,只当一个乐子听罢了,只是心内多少有些不痛快,因了之前他们说那位朱璃与自己有几分相像,又听宁远说那位公子会琴会笛,有好多事情与他自己不谋而合,若是外人听了,恐怕只将他与那位朱璃当做一人了。

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夏侯璃问道:“那位公子,额上可有纹什么花?”

宁远显然没料到夏侯璃会这么一问,愣了一下,刚要回答车厢门却开了,慕容寒探头进来淡淡道:“前面便是卞城。”

宁远掀开窗纱惊叹一声:“呀!好大的风啊,瞧这天阴沉闷燥,恐怕是有大雨将至,咱们入城找间客栈先住下,等大雨过了再赶路吧。”

夏侯璃不说话,点了点头,眯上眼假寐,心里却是回忆着遇见二人以来的处处细节。瞧刚才的对话,那慕容寒眼睛闪烁不敢看着自己,一定心里有鬼。那宁远鬼灵精怪,也不知他的话有几分信得,虽有时对自己言辞讥讽,却也细心周到;那慕容寒性格呆直,对自己处处呵护,有时眼神热切,更不似会伤害自己。

夏侯璃想过,是否自己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位,如果是,为何二人兼不道破,目的何在,对自己是利是弊,苦思几日都不得果,只得边走边看,心内戒备,面上却是依旧。

走走停停,这到了京城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三人城门口道别,慕容寒似是不舍,宁远意味深长的道了一句:“璃儿,后会有期。”

这若是常人所说夏侯璃倒不至于多猜忌,只是宁远那一声璃儿语带戏谑,一脸看好戏的神情。夏侯璃入了裕王府见了轩辕顼,才真正明白了宁远的那个故事与那句万分肯定的后会有期

第二十三章

只要随便一问便能知道裕王府的位置,红砖绿瓦、院落重重的裕王府已经近在眼前,夏侯璃却迈不开那沉重的步子,索性停下脚步静静地望着裕王府门前的两尊大石狮。想要提醒自己前来的目的,可脑袋里面只是回响着不是见他,不是为了见他,那究竟是为了什么,却是一丝头绪也没有。 “我心里那份不能忽视的欣喜到底是什么,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来这里?”

当宁远从裕王府里走出来的时候,夏侯璃升起一阵强烈的恐慌,心念流转间,身子已经先行动了一步,转身要逃走,却晚了一步。

宁远早就在门内瞧见了夏侯璃,知道他心里做挣扎,玩味的观察着,见他那副犹疑不决的样子,怕是天黑了也不会踏近王府半步,实在等的不耐烦了索性出来把他抓了回去。

“夏侯兄,咱们又见面了。”

夏侯璃被宁远逮住,尴尬的没了思考,随便敷衍了几句。

“刚夏侯兄见了我就跑,伤了我的心呢,怎么,夏侯兄不想见到我么?”

夏侯璃听宁远语带委屈,忙摇头想解释,却瞧见宁远一脸看好戏的奸笑,实在是让人生气。想起这么多日的同行,夏侯璃突然觉得自己被愚弄了,心里数百个念头浮了出来,理一理也就有了思路。

“在那个茶亭,你们是在等我?”

宁远瞧了瞧夏侯璃一脸认真的表情,刚想浮出笑意,抬眼却瞧见夏侯璃目露寒光,憋了憋嘴,收敛了些,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又道:“若不是我,你早被无涯山那帮老头子抓回去了。此处实在不宜叙旧,不如进府,我必定道明原委。”

这人太不靠谱,若是信了他就只能继续被他耍着玩儿,可宁远那请的姿势,大有不随他的意他不罢休的态度,夏侯璃只得跟着宁远进了王府。

马上就能见到他了,很多事情可以问清楚了,可是要如何开口,从何问起?恐怕得从六年前那场变故说起,难道直直的问当年是不是你助纣为虐?或者是你自己想做这个帝王,扶了你哥哥上去,让他顶着谋朝篡位的骂名,杀了他自己堂而皇之的当这个帝王?若真是如此,那轩辕顼的心思和忍耐实在是让人害怕。不,不会的。不想要知道这些,那江山社稷,芸芸众生都不在我的眼里,我只想知道若当年没有藏起来,他会不会向我挥剑。

“夏侯兄有心事?”

思绪被唤回,夏侯璃却不理会只是跟着宁远,随意瞥了眼四周的景致,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停住了脚步,好像曾经也是这样,被领着从这里走过,匆匆而过来不及细细品味的美景,依旧是在心底落下了痕迹,现在看到不免触景伤情,可伤的是什么情、为何要伤、那个领着他的是谁,这些却完全没有了记忆。

“可是想起了什么?”

看着宁远抱臂斜倚在树下的样子,夏侯璃升起一股怒火,为什么他好像什么都知道,自己都不记得的事情他为什么可以知道。白了他一眼,越过他径直向王府深处走去。身后传来一阵嬉笑,这样的人只要不去理会他就好了,夏侯璃这么想着也就不顾了,不想一句话却让他不得不回头。

“你那方向是去夫人的院子。”

依旧是让人愤怒的奸笑脸,夏侯璃略过那话的含义,咬牙切齿道:“你能不这么笑么?非常讨厌。”

宁远一脸的诧异,收起笑容仔细打量起夏侯璃来,那审视的目光让夏侯璃十分不适,还没等夏侯璃生气,宁远却先捧腹大笑起来。

夏侯璃没好气的问道:“你笑什么?”

“哈哈哈哈哈。”宁远笑得眼角冒出了泪花,摆了摆手示意等等,缓过了才道:“真不知道朱璃说那样的话时,是什么样子。”

朱璃?夏侯璃以为这个朱璃不过是他们的一个搭讪幌子,却不曾想到真有此人。那此人真的是宁远说的他的夫人?夏侯璃认真的看着宁远的神情,颓然的意识到,在他的脸上根本无法看出真假。

夏侯璃就这么冷冷的看着宁远,将心里所有的念头压制着不浮现在脸上,看着宁远一脸期待到一脸失望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悦的情绪有些淡了,道:“请宁兄带路。”

无暇再去顾及周边的那些银树红花,假山假水,低着头跟上宁远的步伐,还未等自己理清思绪,前面宁远的步子停了下来,夏侯璃环顾一圈,已是到了一处僻静的独立小院前,院落虽小,用度却是奢华。绿色的琉璃瓦顶熠熠光华,流光溢泄;白色的院墙上镂空处雕的是各色花鸟,姿态迥异,栩栩如生;圆形的拱门沿上似乎有新雕上的花纹,夏侯璃仔细一瞧不禁吓退一步,手指不自觉的抚过额上的纹饰。

宁远已经踏入园中,回头一切了然的望着震惊的夏侯璃,怕又触了他的怒点,小心轻笑着问道:“可还记得此处?”

夏侯璃抬头喃喃的念着:“璃院。”宁远如此询问不似玩笑,我果真来过?为何这部分的记忆全没了,既是如此,那变故之后我与他已经见过?难道他们没有完全骗我,想通了一些东西,开口问道:“你们夫人可曾寻到?”

宁远嗤笑出声,瞧见夏侯璃挑起的眉梢,忙收住笑意,走到夏侯璃身前,望着他的眼睛说道:“已经自己回府了。”

夏侯璃措不及防,被他眼中的含义震慑的差点站不住脚,原来我就是他们口中的朱璃,为什么那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我为什么又会受重伤,为什么醒来我是在无涯山,为什么他们叫我朱璃?

“有很多事情你一时也想不明白的,不如顺其自然的好,既来之,则安之。”

鲜少看见宁远如此真诚的样子,夏侯璃感激的回望一眼。

璃院内一塘湖水波光潋滟;湖边亭角微翘的凉亭娇俏而立;那绕亭的石路曲曲艳艳;檐廊中香木栏红玉杆袅袅翠翠;满院的冬梅铺陈漫天的殷红,踏入院中如置身花海仙境,当真美极。仔细一瞧,那冬梅竟然是新栽种的,根部土壤是新翻过的,还透着一层土地的清新味道,地上稀稀落落的夹杂着几片枯黄竹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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