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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之幼弟——by清风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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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时,也给徐远律定了一门亲事,是另一个商户的爱女,人生的漂亮,又是识文断字地,徐远律自己也满意,就等着过了三月就成婚。

就徐远狄自己,无论徐谦或是家里管家怎么说,怎么劝,他就是一句,不想成亲。

老管家经历的多,想的也多,一直琢磨徐远狄不肯成亲是不是为了徐远蛰,可是这种隐秘的事儿,也只能在心里打个转算了,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

虽说徐远狄一直不成亲,有些对不起林家,可是有些事儿是不能勉强的,等时间长了,一切也就都淡了。索性徐远狄从未找男人胡混过,也没对那个男人像是起过心思的样子,老管家也就放下心来,静等他想通的一天。

徐远狄最近养成了一个习惯,没有空闲,他总会去封上的徐远蛰的房间外转转,那年他一时气怒攻心,下令把那房间用木头封条整个钉上,如今倒是控制不住,没事总去看看,屋子封上了,也就只能顺着木头缝隙往里看看,其实能看到的部分不多,最多的还是八仙桌上没画完的一幅画,上面是一个新荷探头的荷塘景色,只用黑色的毛笔勾出了轮廓,细节还不够清晰,就是这么一幅画,两年来,徐远狄看了无数次,甚至连那个部分墨色稍浓,那处墨色偏淡了点,都已了然于心,却还是控制不住想过去看看。

其实这两年来,他不但没有男人,其实也没有女人。

他总有一种万一之想,想着有一天他一推开自己房门,徐远蛰正笑吟吟的站在房里,对他说:哥哥,我回来了。

他怕他找了什么人去,这个万一之想就永远不会实现。

他无数次的想过再见徐远蛰说点什么,今天想说这个,明天就推翻变成那个。反反复复终始没有一个定论。可是两年了,他却没有说话的机会。

生意上一切都顺利,已经不需要太操心,家里面也没什么可操心的,可是心里就是乱糟糟地。

正好有一批上好的绢丝要送上京城,这批货可以说是探路的,他的生意还未触及到京城这一块,这批货是给一个同行救急的,谁说之前林凝霜父母在世时,一再和徐远狄说不准他再去京城,要远离京城,可是徐远狄到底是不甘心。最有钱的生意都在那里,白白放弃了可惜。

借着这批货,他想去探探路,也顺便散散心。

绢丝是轻薄、贵重的东西,保管、运输都不容易,要格外小心些。

偏偏赶上运送这几日倒春寒,天气又潮又冷,即使做了防寒潮的保护,可是绢丝依然有生虫损害的危险。

为了赶在时限前把这批上好的绢丝送到,徐远狄做了一个危险的决定,他想走一条多有匪患出没的近路,走过这段路,可以省下两日的路程。

夜里路赶得急了,住宿就只能选在个条件不太好客栈内,客栈内最好的客房也有些阴冷,徐远狄把这批货直接搬到房里,做了些处理,才和衣躺在床上。

床上也是阴冷潮湿的,躺在上面很不舒服,可是一路奔波的疲累,还是让他睡过去了。

他睡得不沉,半夜时忽然醒了过来。

浑身的肌肉酸痛难耐,一想起身头也晕得很,他皱了皱眉,不再江湖走动很久,竟然就着了道!

这家客栈显然是个黑店,可是等他撑着起身点亮蜡烛,地上的货是一件儿不少,怀中的钱袋还好好地在呢,这是……

他摸出去一看,一个伙计打扮、手里还拿着迷香的人正倒在窗外。

纸糊的窗子上已经被捅出了一个窟窿,再进屋还能闻到那股没散净的劣质迷香味儿,有人帮了他,徐远狄心里一动,低声自语:“安安,是你吗?”

经个此一事儿,徐远狄路上更是事事留心。

果然,明明是走了一条不顺坦地路,他走起来,居然诸事太平。

徐远狄不露声色,把这批娇贵的绢丝送到了京城,解了同行缺货的危机,人却没走,优哉游哉地在京城各处闲逛。

到底是京城,和家中小县城不可同人而语。

徐远狄早年游历时也曾来过,只是那时候他是为了经历、结交朋友,如今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四处转转倒也别有乐趣。

徐远狄已经把跟过来的伙计全遣了回去,一个人留在京城东游西逛。

这里当然也有妓院、赌坊,徐远狄也只是进去看看,赌坊就少赌几把,妓院也就是喝点花酒,一入夜就回客栈,一个人闷在客栈里。

逛了这几日,想买什么东西大致什么价值也已经了然于心了。

这夜吃过饭后,徐远狄根本没出去逛,只是倚在床头看书。

天还没黑透,徐远狄忽然皱起了眉头,很快豆大的汗水从他的额头落了下来,他控制不住的呻吟出声,人不受控制的蜷缩起来,想抵制这痛苦。

痛似乎来得很急,他甚至来不及叫客栈的伙计进来看看,抓着床柱的手连青筋都绷了起来。

此时天已经黑透了,京城的宵禁开始,外面走路的人越来越少,徐远狄忍不住呻吟起来,这么痛,他会来吗?

全身的衣服湿透了,好像身体上最隐秘的地方都随着这痛痉挛着,汗水甚至把眼睛都迷住了,什么都看不清楚。

真的有人在走近他,即使是在剧烈地疼痛中,他也记得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的手一把牢牢抓住身边的人,甚至顾不得擦擦迷住眼睛的汗水。

来人轻松的脱开了他的掌握,一只冰冷的手掌摸在他额头上,帮他擦去了冷汗。

手在他的腹部来回揉动,一股热流升了起来,缓解了身上剧烈地疼痛。

徐远狄擦了擦眼前的汗水,面前的人……不是他想了很久的弟弟。

“怎么……是你……”

金吾笑了笑。

“你以为是谁?你别忘了,他不是你真的弟弟,你凭什么以为他会跟着你,保护你?”

徐远狄强忍住一波新的疼痛,才开口。

“不是他,你怎么会来?”

金吾的脸色变了几变,终于还是认输一般开口。

“你今年会有一场大劫,他不放心,非要我跟着你,护住你。”

徐远狄喝了口冷掉的茶水,剧烈地疼痛已经缓解下来,又开口问道:“他有什么事儿?为什么不是他来?”

金吾看了他一眼。

“你很聪明!他回去后,就被他父亲关起来了,他私自违背他父亲的意志,在你身边多呆了三年,身体已经很虚弱了。他如果再回来,恐怕连正常的人形都维持不住了。”

徐远狄沉默了会儿。

“他不想见我了吗?”

金吾有些激动,“你以为你?你们人类就是虚伪!想要自己想要的,却不肯给别人想要的,你凭什么想让他回来?”

徐远狄虚弱的笑了笑。

“他连问我现在肯不肯给都没勇气吗?这不是我的弟弟,告诉我,他为什么不来!”

金吾虽然还对徐远狄有意见,倒是对他的敏锐有了点佩服之意。

“他天劫的日子快到了,人间的十三年消耗了他太多的妖力,他父亲怕他无法安然渡过天劫,正让他闭关修炼呢。”

徐远狄皱了皱眉。

“你来除了他委托你帮我外,还有别的原因吧?他渡劫,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金吾这次真笑了。

“你很厉害!是的,人类是可以帮助妖精渡劫的。尤其是你,他曾在你身边呆了十三年,你身上有他的气息,妖精的天劫是不会对人造成伤害的,你可以护住他,让他安然躲过这次天劫,如果他渡不过,你就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徐远狄点了点头。

“好,我应下了,怎么才能帮他渡劫?”

金吾眼中神色一闪,太快,连徐远狄也没看出他到底转了什么心思。

“他是不会愿意让你帮他渡劫的,不过你要是自己找去,就不管任何人的事儿了。我住在灵雾山,就在离这里不过百里的地方,山明水秀,如果没别的事儿,欢迎你去玩玩……”

说完,人消失在徐远狄面前。

虽然不是见了徐远蛰,不过这个结果也算不错,总算知道了徐远蛰的下落。这两年来,他不是不想找的,只是无从下手,难道去问除妖之人妖一般都在那里?

金吾的话半含半露,有些事儿他没说。徐远狄也不在乎,他只想先见见徐远蛰,至于会不会带他回来,或者……他能不能说服自己接受徐远蛰的情谊,就看……他到底有多想徐远蛰了。

徐远狄费了两日的功夫打探到灵雾山到底在哪儿。这个山是隐在另一个苍头山后面,想要过去必须要先翻过苍头山。

徐远狄没带人跟着,仗着自己也学过武功,一个人翻山。

刚翻山时还好,没想到不到半山的时候,忽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这雨一下来,山上的石头变得格外滑起来,用手抓树枝时也是滑,一不留心脚下就是一滑,手上划得一道道地口子。

好不容易到了一个缓点的坡,徐远狄从衣服下摆撕下几块布,整个把手缠了起来。

抬头一看,再往上面,几乎像镜子面一样,没有一点借力的地方。

只有翻过这个山,才能进入灵雾山范围!

雨越发的大了,像用盆倒下来的一样,徐远狄咬咬牙,用布缠在额头上,尽量减轻落在眼睛里的水,从树枝上弄下一个结实的树杈,削尖了做拐杖。

水瓢泼似地浇下来,大概是下的急,地上的土没有一点软化的意思,用力戳上去,只有一个浅浅地坑,借不到力。

徐远狄看了看下面,给自己鼓劲,已经爬了一大半了,不能放弃!

仗着年轻,又有武功,还是在继续爬着,眼看着离山顶只有一步之遥了,徐远狄扔掉拐杖,一只手攀上山顶的石头上,试了试,觉得还能承受,这边一用力,不想脚下一滑,只有一只手还攀着石头,人已经悬在半空里。

一个惊雷过来,瞬间炸在石头上,眼看着石头晃荡起来,大雨不停地把石头下的泥土冲开,一个石头已经承受不住他的体重,他整个人一下掉了下去。

耳边是呼呼地风声,徐远狄心中大苦,难道今日要毙命于此?

忽然一道铁链从山顶下来,瞬间缠在他的腰上,下坠停止了,他在半空中来回晃荡。

徐远蛰,你到底还是出现了吗?

铁索一点点收起来,徐远狄随着铁索被吊到了山顶。

铁索的一头正握在徐远蛰的手里。

他的眼睛还是红色的,一对耳朵还是尖尖的。

“哥哥,你怎么来了?”

徐远狄看着眼前这个又熟悉又陌生的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安安……哥哥……很想你……”

徐远蛰并没松开缠在徐远狄身上的铁链,只是带着他飞下苍头山。

苍头山后面的灵雾山,整个罩着一层白色的烟雾,即使是在大雨的冲刷下,山中景色依然如在雾里,徐远蛰将徐远狄带到一个干燥的山洞里,将他放在干草上面。

“哥哥,我必须离开你!”

徐远狄觉得有那里不对。

“快放开我!你难道不想见我吗?”

徐远蛰笑的有些凄凉。

“哥哥,你不该这时候来,是金吾骗你来帮我渡劫的吧?可是……我不能让你帮我渡劫!”

徐远狄皱了皱眉。

“外面的大雨?”

徐远蛰点点头。

“是的,我的天劫马上就到了,可是我不能让你帮我!哥哥,你知道为什么你母亲的身体那么不好吗?因为她年幼时,曾经护过一直雪兔,哪是我的父亲。人助妖渡劫,又怎么会没有影响?她的命格从此全变,一直缠绵病榻,哥哥,我全家都欠你们的……对不起……”

一边说着,一边往山洞口退着。

“哥哥,我不能放开你……”

徐远狄愣了一下。

很快大叫起来。

“安安,放开我!你不想问问现在肯不肯给你了吗?”

徐远蛰摇着头,人已退到洞口。

“哥哥,我已不想知道,我只想要你好好……”

他刚到门口,一道闪电瞬间从云间射了过来,他狼狈地躲了一下,闪电将地上炸出一个长长地缝隙,惊雷跟着而至,不停在徐远蛰的身边炸起。

徐远狄无论怎么动也无法挣开那铁索。

眼看着一道闪电击到徐远蛰的胸口,他整个人倒在地上。

徐远狄心如刀绞,“安安,放开哥哥……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可是他只看到徐远蛰转过来凄凉地笑容,整个人已经滚到了山洞的左侧,消失在徐远狄的视线中。

徐远狄拼命地挣扎,可是绑着身体上的锁链丝毫没有松下来的迹象。

外面惊雷阵阵,不是有闪电划破天空,徐远狄心急如焚,可是毫无办法,只能变挣扎,边不断地叫唤着徐远蛰的名字,却始终没有应答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瓢泼大雨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惊雷声也缓了下来,绑着徐远狄的锁链忽然松开来,掉在地上。

徐远狄顾不上看磨的生痛的手臂,刚想跑出去,脚一麻,几乎跪在地上。

缓了口气,他赶快跑了出去,一个蜷缩着的人俯在地上,一动不动地。

徐远狄赶快跑了过去,一下把他翻过来,抱在怀里。

徐远蛰的脸色苍白苍白的,嘴角还有一缕血迹,他的眼睛紧闭着,呼吸很弱,几乎感觉不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闪电烧成了碎片,甚至连裸露出来的皮肤都带着被灼过的痕迹。

徐远狄将他的头轻轻摆好,擦去他唇边的血迹。

“安安……安安……”

徐远蛰睫毛颤了几颤,似乎想努力睁开眼睛,可是没等睁开眼睛,身体已经下意识地王徐远狄怀里又偎了偎。

徐远狄心里一颤,轻轻摸了摸徐远蛰的额头,湿漉漉的有雨水也有汗水。

“安安,你睁开眼睛看看哥哥。”

徐远蛰眼睛还是半闭着,一开口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徐远狄用手拍着他的胸,过了好一会儿,才听他说:“哥哥……你快走……”

徐远狄更是心疼,搂住他,将他大半个身子都护在怀里。

“安安别怕,有哥哥在呢。”

天又阴了,原来淅沥的小雨又大了起来,转眼天空都下的全暗了,无边的雨雾中只有两兄弟互相紧拥地身影。

一道金色的闪电划破灰色的天空,夹着电光直奔徐远狄两人。

徐远狄闭上眼睛,整个覆在徐远蛰身上,想把他全部挡在身下,这才发现,他竟然已经长到自己额头哪儿了。

不知不觉间,他的弟弟就快赶上他了。

金色的电光转眼就到了两人身前,眼看着就要砸在徐远狄身上,徐远蛰不知从哪儿生出的力气,一下翻身过来压在徐远狄身上,徐远狄只来得及半翻过身来,闪电已经打在了徐远蛰的手臂上,又是一声闷哼。

徐远狄的声音都变了。

“安安,疼吗?”

徐远蛰忽然睁开眼睛,血红的眼睛看的徐远狄激灵灵寒颤了一下。

“哥哥,我不能让你替我!”

一个锁链死死地缠住徐远狄,徐远狄没防备,被锁个正着。语气放柔了,“安安,哥哥一直想你要是回去了住哪儿,要不要搬过来和哥哥一起住,可是……你要是渡不过这个劫,就永远没机会了,安安,放开哥哥……”

徐远蛰把脸转向一边,雷声夹着倾盆大雨又落下来,砸在他身上。

一道道闪电组成了巨大的光球,不断砸向徐远蛰,徐远狄眼睁睁看着徐远蛰的衣服被烧掉,白皙的皮肤被闪电烧的焦黑,可是……却听不到他发出一点声音来。

徐远狄实在挣不开,努力想滚到他身边替他挡一点,可是铁链忽然收紧,他甚至连手指都没办法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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