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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万里河山烟火人间下——by养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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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燥好像会传染,本来温顺的母马也打起了鼻响。永珹低喝:“小五儿!快让开!”眼看那吓傻的小孩不知道归避,更是控制不好身下的马匹。永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瞅准时机,当两马离得近,他的马再一次人立而起时,永珹一个轻身窜了过去。

永琪正蒙着,还没看清怎么回事的时候,身后热源传来,永珹已经落在永琪身后,一手圈住他,一手去勒缰绳,快速地驱马调头离开。同一时间,谙达们赶到了,上面没了要他们顾忌的小阿哥,下狠手用蛮力将马制服。

永琪的心脏噗噗跳个不停,现在手心里还浸满了汗,他从没那么接近过危险,真的吓怕了,软软地倚在身后人的怀里,后背传来的温度在小小的他心里有些微妙。他从小在长春宫长大,皇后就没抱过他,愉嫔每次见他也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乳母们因身份有别更是不敢抱着皇子。

所以他第一次体会到这种使人安心的温度,却是他平素最讨厌的老四的,最可气的是,还正是这个讨厌鬼救了他。

永珹见怀里的人不吭声,有些疑惑,这可不是五阿哥的作风,不会是吓坏了吧?试探地问道:“永琪?你怎么样?”

还没等还蒙圈儿着的永琪回答,人群外一声低喝响起:“怎么回事!”众人闻言一抖,寻声望去,乾隆正一身帝王之气黑着脸站在外围。演武场上的众人一惊,一个瞬间,乎拉拉跪了一地。只留下两个小孩突兀地坐在马上和乾隆大眼瞪小眼。

虽然早知道今天的事情瞒不住,在场的人心里一抖,阿哥身陷危局,被他们亲爹的皇上抓个正着,众人的罪过怕是又重了。

乾隆森冷的目光扫了一圈。停留在还在马上的小哥俩。他本来抽空看一下阿哥们的成果,正在来演武场的路上就听到这边的动静,大步走过来,看到的正是最惊险的小孩在发疯的马上跳下来那一幕,他心脏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

永珹扶着永琪,其实他也是在给自己找支点,刚刚晃得太狠了,他再一动就得吐出来,永琪脱离了危险,正身子软软地全倚在他身上,永珹就要支持不住了。求救似地目光望向他皇阿玛。

乾隆冷着脸上前,亲手将两个小孩接下来。永琪落地后,被乾隆带来的侍卫接过,永珹则直接被他抱在手里,不假他人之手。盛怒中的帝王冷冷地看了一圈,淡道:“今天的骑射课结束了,把阿哥们送回住处。在场人全部带走,护主不利,交宗人府查明发落。”说罢夹着小孩扬长而去。

吴书来本来紧跟在后头,想伸手接过四阿哥,被乾隆一个瞪视过去,只敢领着太监侍卫们远远地跟着。乾隆这才看向埋头在自己怀里的小脑袋,不无讥讽地说:“现在知道怕了?刚刚胆子够大啊,朕都想为你鼓掌。”

永珹头蔫蔫地搭在乾隆的颈边,听到此言,讨好地蹭了蹭,人却还是蔫的,像只受了打击的小动物。乾隆觉得脖子处的温度有些热,扳过小孩的头贴在自己额头上试了试温度。他的体温真的比自己热很多,他刚刚已经确定了小孩没有受伤。现在到是拿不准他到底有没有问题,低头问:“不舒服?”

永珹搂着乾隆的脖子,淡淡地‘嗯’一声,“被晃得头晕。”乾隆轻哼一声,走路的速度放慢了些,让他不至于颠簸得更难受,又把小孩的脸转过去,让他的小下巴搁在他肩上。回头吩咐:“宣太医过来。”

永珹自然是没事儿的,一路的功夫吹吹凉风就好了。太医也说没问题,给开了点压惊滋补的药。不过,这件事却没那么容易过去。乾隆下了口谕要严查。宫里什么消息都传得飞快,太医还没走,太后派来的人已经到了养心殿外,后宫里嘉妃更是心急如焚。乾隆派人去两宫告知了永珹一切都好,这才安了两位娘娘的心。

这件事外表看着简单,不深究也就是几个奴才的过失。乾隆却不打算善罢干休,他这几年来对小四儿另眼相看,针对小孩而来的明枪暗箭已经很多了,后宫中人的招数层出不穷,以前嘉妃处理得很好,乾隆便从没插手过。这一次却不是小打小闹,而是谋害皇嗣的重大事件。顺着线索查下来,终于牵扯出了慕后的皇后。

乾隆冷笑一声,他对富察氏先前是厌弃过,后念在她的丧子之痛,仍去看她几次,不过再却回不到以前的相敬如宾。没想到她还学不乖,竟然包藏祸心敢对皇子动手。乾隆不想再顾念什么夫妻之情。他从不认为欠她什么,再经过这次之后,更是对她心灰意冷。那是他孩子们的嫡母呀,若是真存着害人的心思,他的孩子们岂不是都危险了!

乾隆淡淡的一句话,就决定一个皇后的结局。结果既然已经出来,对于应该知道的人自然不再是秘密。太后第一个就不能容下一个心胸狭窄挟私弄权的女人管理后宫。

调查的结果如何,自是不会全部给永珹知道,他在乾隆眼里还是需要被保护的小孩子。不过乾隆处理奴才们的时候,也不避开他,想是要言传身教些驭下之道。阿哥们已经身处在这种环境之中了,平日里不可能只学习四书五经和治国之道,在皇宫里人心险恶以及对这种事情的处理,也是极其实用的东西。若不是从小耳濡目染,以后的生活中可能会吃大亏。

再次去演武场时,奴才们全换成了生面孔,有几个谙达也受牵连获罪,留下的谙达对阿哥们越发上心,恨不得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那日皇上亲自把四阿哥抱走,可是好多人都看到的。乾隆对皇子和妃子们一向淡情,能有个好脸色就算得上欣赏了。这么多年,皇子皇女们虽然已经生了快十个,他在这么大时,抱过谁,也就四阿哥有此殊荣了。

皇后娘娘的病越发不好了,为了让她安心养病,连待嫁暂住长春宫的和敬公主都给迁了出去。长春宫现在可是里里外外守了好几层侍卫,看到这种架式,有心人会猜出,皇后娘娘怕是熬不了多久了,才这么派人日夜守着。

皇上对嘉妃可谓恩宠不断,位份虽然没升上去,用度、年例、仪仗等都按照贵妃的品级准备。自古贵妃位上只有两人,皇上这么做,不是明摆着告诉天下人,嘉妃在他心里,和贵妃是一样的,不过没腾出位置而已。

嘉妃的亲族是书香门弟,家风很严,两年前全族被抬了旗,如今皇上又重用家主金简,年前才封为吏部尚书。金家人行事低调,做事不出头,差事也捡着万岁交待下来的办。人缘也颇佳,这不禁让有心人猜测,这会不会是几年后又是一个佟家?当年佟家就是得了圣上厚爱,抬成旗籍,男人们封阁拜相,又出了一个争气地生出康熙皇帝的女儿。当然这种想法还太远,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没过多久,皇室办了一场大喜事,皇家的长公主固伦和敬公主远嫁科尔沁,皇上还在京里为她修了一座公主府,准其随时回来居住。皇家嫁女的阵仗声势狠狠地震撼了京城的百姓们。从正阳门外百里红妆铺地,一直通向远去科尔沁的古道,长长的嫁妆箱笼堵满了北京城的街道。大阿哥永璜这次负责公主的送嫁工作。

和敬哭得嗓子哑了,也没再能见到她皇额娘一面,内侍宫女们只以皇后身体适,不宜打扰为借口。就算她去求太后,一向疼她的太后也态度强硬地不准她们母女相见,言语中竟透露出,让她作好皇后可能要离世的思想准备。和敬满腹遗憾,悲悲切切地走了。

内务府又开始筹备东巡事宜。乾隆这一次东巡主要是为了临阅河工和遭运事物,途经很多发达繁荣的重镇,景色也悠美自然,所以奉皇太后同去。本来想过带着孩子们一起的。蔡新这次却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话里话外都表示,他这个作师傅的,是相当地不看好总是出去旅游而耽误学业的阿哥,而且是对着先帝的遗像宣读祖训。乾隆在恼怒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蔡新是个尽责的老师。他这个作家长的不该和老师对着干。

所以随行人员中,没有一个阿哥格格。让众人不解的是,早就传出卧病在床的皇后娘娘,竟然也在随员名单中。

第47章

乾隆带着太后妃子们浩浩荡荡地东巡去了,为了怕富察氏留在宫中生事,乾隆不顾她已病得缠绵病榻,硬是带上了马车。外面风和日丽,长春宫里的老人却已遭到大清洗,如今侍候皇后的奴才们都是乾隆的心腹,只听命乾隆一人,没有人会和富察氏说一句话,她被彻底地隔离起来。

清宫里虽然没有几个大家长坐震,日子却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阿哥间紧张的气氛也有所缓和,其实以前也只是永琪一个人紧张,再看到永珹时他常常是红着脸扭过头,而不再是时不时地找麻烦。几个更小的萝卜头们茁壮成长着,能跑能跳正是逗狗撵兔的调皮年纪。宫里全部交由贵妃们管理,孩子们也放开许多,每日虽不至于鸡飞狗跳,也让娴贵妃代管宫务的日子充实很多。

乾隆出巡在外,谒孔庙,登泰山,每隔五天就有书信口谕传回,大多数是给军机处的军机们,或是批复贵妃宫务的请旨折子。永珹受宠若惊地发现,乾隆竟然还专门给他写了信。信中的内容无勉励他用心向学,友悌兄弟,虽是了了几语,却透着淡淡温情。

乾隆人虽在外,每日要处理的事情却不减反增,下旨如有奏章到,立即呈进,不分昼夜先紧着公务处理。能有时间想起他这个小孩,并写信回来,已经是大大地不易。

永珹投桃报李,把自己生活中大大小小的事情,捡着有趣的写,尽量博君一笑,希望看他的信件让乾隆觉得轻松温馨。事实上也正是如此。每当有京城的信件传来,乾隆无论在做什么都先停下来,看着高高在上的君王看书信看得轻笑出声,随行和当地的官员经常面面相觑。

这一日,乾隆正在德州接见当地的文武百官,近侍匆匆进来,向吴书来耳语几句,见过大世面的大总管也变了脸色。欲言又止地看向乾隆,原来负责皇后起居的宫女发现皇后情况恶化。太医已经赶过去,正跪在宫外请罪说皇后已是回天乏术。

即使再不受待见,那也是皇上的妻子,奴才们不敢作主,所以来求皇上示下。乾隆面上淡淡地继续接见大臣,直到最后一个人述职完毕。他才像没事人儿一样往皇后的行宫而去。

富察氏知道大限将到,她做了那件事后,皇上虽然囚禁了她,却没放任她自生自灭,还能得到医治,不过,她自知是寿数将尽,强撑着病体,不过是再想和乾隆说句话。乾隆不想见她,已半年多的时间没露面。

路上已经问过太医皇后的近况,看到她狼狈苍白地躺在床上,乾隆依旧面无表情,甚至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厌恶。富察氏见到他时脸上闪过惊喜,挣扎着靠坐了起来。声音虽然虚弱,却听得出她的激动:“皇上,您来了!”

乾隆淡淡地皱眉,富察氏虽在病中,也是惯会察颜观色的,怎么会看不出乾隆的不耐烦。满腔的热情也如同当头被浇下一盆凉水。她自嘲一笑,“臣妾现在的身体,也做不出危害你的事,把奴才们遣散了吧,臣妾想和您单独说句话。”

乾隆居高临下地负手而立,淡淡地注视着这个女人。他和富察氏是先帝亲指的少年夫妻,也曾经温存互许过,两个人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种地步呢。当然,以乾隆的自负,错的不可能是自己,那问题当然就在富察氏身上了!当身份变迁,这个女人表现出的的温柔贤达已经被嫉妒与私心所取代,他不是没给过她机会,是她一而再地想伤害他的孩子,非要自取灭亡。

乾隆一摆手,吴书来带着所有宫娥太监都退出了屋子,不过也没走远,都在房门外面候着,以防乾隆叫他也能听见。

帝王带着金属冷质感的声音响起:“现在人都走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太医已经说了,皇后的大限就是这几天了,吃什么都回天乏术。他能给她机会说些遗言,也算是全了十几年的情份。不过答不答应就是另一回事了。

皇后苍白着一张脸,“皇上,臣妾有罪,但是富察家对臣妾的作为全不知情,臣妾走后,请您不要迁怒。”这么多天以来她最常想到的是额娘慈爱的面容和她阿玛斑白的双鬓,她常年锁在深宫中,没有对父母尽孝,更不能再因她之过迁连家族。

乾隆微一沉吟:“只要富察家不做触怒朕的事,朕就会善待之。”对于富察家,他直到现在也很看好。不然当年也不会和他家结亲。傅恒这些年来兢兢业业,可比他这个妹妹聪明得多也谨慎得多。他们家子弟也多有出息,身为元后血亲,又没有嫡亲的皇子在宫中,日后自然能够完全为他所用。

富察氏听到他的保证心里一松。轻轻地笑了,苍白的面色到别有一番柔弱之美。不过乾隆却没有惊艳的感觉,他是个极端的人,一旦厌恶一个人,怎么看都会不顺眼,再美也弃如敝履。

她说:“臣妾虽然有罪却没有错。所作所为,直到现在也没后悔过。我不过是想要在吃人的后宫中活下去,不主动对别人动手,他们就要成长为我的危胁,所以,臣妾今日见你,不是为了悔过和道歉的。”

乾隆目光危险地看着她,面无表情地听着她的下文。这让本来理直气壮的富察氏微一停顿,又想到自身的情况,还有什么好顾忌的,所兴一次说个痛快。脸上的笑渐渐透出疯狂。“皇上是想扶四阿哥继承大统吗?”

乾隆锐利地看她一眼,忽然玩味一笑:“朕贤惠的皇后不是与世无争吗?这等大事你也敢妄议?”

富察氏不在乎地一哂:“皇上若真被我说中了心事,怕是不得不重新慎重考虑了。您没忘了圣祖朝的九子夺嫡吧。就算是臣妾不待见四阿哥,也不能否认他的资质很好,甚至超出了他的哥哥们。甚至和理密亲王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吧。”说到‘哥哥’时,她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因为其中没有一个是她的亲儿子。

乾隆脸色一变,富察氏开口,他就没指望她有一句好话。确是没想到她敢明指小四儿的地位和圣祖时的废太子相像。皇家的的这些争权夺利的事儿,从来不是秘密,就算他少时不知,在日后也慢慢都知道了。皇子党争,迁连巨广,于国于家都是大忌。

废太子理密亲王曾是圣祖爷最宠爱的儿子,出生起就立为太子。可也是因为从小给他一人之上的地位,心也就大了,甚至曾在圣祖康熙御驾亲征其间试图断大军粮草,弑父篡位。皇后这一比喻,不可谓不恶毒。乾隆本来只是个宠孩子的父亲,听她这么一说,就算不会当真,心里也会存着一丝不快。

富察氏轻笑:“皇上,这都是臣妾的肺腑之言,有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人都是有私心的,孩子总会长大,那时,他最在意的是权势还是幼时疼他的皇阿玛……”

“住口!”乾隆真的怒了,其实他性子极冷,又足够理智。平日里的怒气,多数是场合需要才小提大作一下,心里有真怒的时候少之又少。皇后今日却触到了他的逆鳞。在他心里,小四儿和别人是不一样,是他看着娇着长大的孩子。虽然是个小小的孩童,却懂事知礼,最重要的是他对待这个皇阿玛所表现的亲密都出自真心,而不是表面功夫。

在处处心计的皇宫里,能得到这样一份亲情,即使是皇上,他也是珍惜着的。容不得别人来把他们父子之间的情谊抹黑。

乾隆平复了一下呼吸:“你身为皇后,不思母仪天下泽沐后宫,反而处处争权夺利,为一已之私谋算得还少吗?胆大妄为地谋害朕的子嗣,还在朕给你机会时出言恶毒,简直可耻可恨!你不配做朕的皇后,更不配生养朕的子嗣!”

富察氏的脸色一瞬间惨白,靠在床边的身体更是疲软失力。他这是什么意思!现在说她不配,这么多年的情分算什么,她失去的两个儿子算什么,都被他一句不配给否定了吗?他怎么可以这么狠!

虽然早就知道帝王无情,可是他这么无所谓地就否定她时,身体比病得最严重时还疼痛。甚至有些呼吸困难。乾隆看着她痛苦的神色,露出一丝快意。轻轻地在她耳边放下一句话,就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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