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
“凌先生请配合。”
“我想不出晚上除了睡觉还要干嘛。”
“……”
“难道你不在睡觉吗？”
“……”
“看来你的夜生活很丰富。”
“……”
凌殊一边愉悦地回答，一边贯穿着从秦星魂身上学来的颠倒是非的宗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罗斯有些无奈地看着凌殊，最后道：“凌先生，请你实话实说，我们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那天你在渠山垃圾收购站。”
凌殊耸了耸肩不说话。
罗斯从车里拿出一个摄像机，慢慢打开。
“凌先生，这是那天我们在收购站找到的一份录像，好像是死者郑易辉留下的。他把摄像机放在了垃圾堆里，被我们现场调查的时候收获”
凌殊感觉自己眉毛跳了跳。
郑易辉确实有在凌虐别人的时候录录像的习惯，上次他被郑易辉劫走时也录了录像，只不过那时的录像被秦星魂直接毁掉了。
凌殊平复了下心情，凑过去看录像。
录像里站着一个人，手被缚在身后，嘴上贴着胶布，被人用枪顶着太阳穴。随后郑易辉一把推开那个持枪的人，把被绑架的人拉出了镜头范围，持枪的人畏畏缩缩地也跑出镜头范围。
然后，没有了……
凌殊心下稍安。
摄像头只拍到他一个人，没有拍到秦星魂。
难怪这些人来找他问话。
“凌先生看完，有什么话要说吗？”罗斯盯着凌殊的眼睛。
“有。”
“嗯？”
“我想起来了，那晚我不在睡觉，我被郑易辉挟持了。”
“被挟持后呢？”
“去了什么垃圾站来着。”
“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被郑易辉杀死的。”
“郑易辉为什么要杀这些人？”
“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郑易辉。”
“可他已经死了。”
“你可以去阴间找他。”
“郑易辉怎么死的？”
“自杀。”
“他为什么要自杀。”
“请参考上一个问题答案。”
“可他的拿枪的手骨裂了。”
“他死后，我为了泄愤，踩了他的手几脚。”
“凌先生你的笑话好冷。”
“过奖过奖。”
凌殊瞅了瞅罗斯的脸色，见对方还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他撇撇嘴，问：“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我发现无论我问什么问题，你都不会好好配合。”罗斯耍了下手中的摄像机。
凌殊吸吸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段视频如果交给A市的警方，你就是杀害郑易辉的嫌疑人。”罗斯冷冷道。
“那你就交给他们好了。”凌殊的口气很是轻松。
罗斯忽然一笑，道：“看来你很喜欢SOUL。”
凌殊不应声。
“SOUL应该也很喜欢你。”罗斯继续笑。
凌殊皱了皱眉，直接道：“我可以走了吗，导演估计等不及了。”
罗斯叹了口气：“SOUL真不应该喜欢你，他是活在阴暗里的人。”
凌殊听得一阵不舒服，把手中的手铐摇得叮当响。
罗斯慢悠悠地解开凌殊手上的手铐，凌殊得了自由，吱溜一下窜出车，往剧组方向跑。
轿车后座上的一个警察看着凌殊离开，忍不住问：“警司，我们就这样放走这条线索？”
“不然怎样？你能在他口里问得出话吗？”罗斯冷冷道。
“可是……”
“那个女人的事你们办得怎么样？”罗斯直接打断对方的回答。
“她已经知道怎么做了。”身后的警察犹豫了一下：“警司，这样做真的没事吗？”
罗斯警司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烟，用打火机点了，默默地抽了一口。
车内烟雾缭绕。
“三十年，我等太久了，只要能捉住那个人，我什么方法都会用。”罗斯默默地吸了一口，吩咐着。
“你们设好警备，SOUL马上就要落网了。”
凌殊刚回到片场，就看到秦星魂眨着眼看着他。
这人的眼睛真好看。
凌殊朝秦星魂走过去。
还没走到秦星魂跟前，他就听到李浩新喊：“开工开工，准备镜头，演员就位。”
“……”凌殊只好掉了个头，颇有点依依不舍的意味。
秦星魂嘴角扬了扬，好心情地坐在一边看着凌殊的侧脸。
吴莘莘也凑了过来，眼睛滴溜溜地在凌殊和秦星魂之间打转。
这场戏拍的是高鉴成饰演的警察和SOUL一起对付一群小流氓，在与流氓交手的过程中，警察发现SOUL的破绽，确定了凌殊饰演的苏景就是传说中的SOUL，想将其擒获。没料到SOUL根本不知平时的好友就是警察，完全没有戒心，被其一枪打中，险些丧命。
因为要拍打戏，场地空得很宽。
秦星魂看着场地间的凌殊以假乱真、漂亮的身手，不由得一笑。
高鉴成饰演的警察一边和群众饰演的流氓交手，一边观察苏景的动作。
熟悉的身影，让他默默地掏出了别在腰间的枪。
这时流氓已经全部瘫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凌殊饰演的SOUL看到高鉴成饰演的平时好友默不作声，正要走过去询问。
就在那一刹那，高鉴成饰演的警察从身后拔出了枪，对准凌殊饰演的SOUL就是一枪。
枪声“嘭”地响起。
秦星魂的瞳孔急剧收缩。
杀手对于枪声最是敏感，他几乎可以听出子弹出了枪管的声音。
那声音绝不是假子弹的声音。
是真的子弹……
眼中，看到了一颗子弹飞快地冲向那个人。
秦星魂脑海里一瞬间的意识划过，身体已经快于意识先行动。
他的身形，似一道幽影，快速向凌殊扑去。
形如鬼魅，带出一道幻影。
凌殊只觉得在高鉴成开枪后的一瞬间，有一股大力向他撞来。
力量之大，让他站不住脚跟，往旁边摔去。
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身子骨传来一阵剧痛。
随后，他看到熟悉的少年身形扑在他身上。
他有些诧异，皱了皱眉：“星魂？”
少年的手微微动了动，试图支撑起身体，最后却无力地垂软在一边。
凌殊看着秦星魂的动作，心里不可抑制地猛地一跳。
“星魂？”
“星魂，你别吓我……”
凌殊伸出手，慢慢翻过少年的身体。
秦星魂的凤眼微阖，长密的睫毛盖下两片扇影。只是他胸前雪白的T恤上，绽开了一朵鲜艳的血花，左胸上的小洞里，鲜血还在不断喷涌。
凌殊感到自己的脑海瞬间一片空白。
“殊殊……”秦星魂的眼帘动了动，凤眸支起片刻，复又垂下。
凌殊抱紧秦星魂。他感到自己的手在剧烈颤抖。
“星魂，你别吓我……”他喃喃道。
身边人声喧哗，人影憧憧。
而他再也无暇顾及。
“星魂，你别吓我……”他的声音仿佛快要哭出来了。
随后，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从他手中带走了秦星魂，他茫茫然地跟了上去。
一只手拦住了他。
凌殊抬头看了半会，才找到了自己的焦距。
“是你搞的鬼是不是！”他的目光紧紧盯着罗斯。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他现在就会在罗斯身上盯出两个窟窿。
罗斯冷冷地看着凌殊，最后轻轻一笑：“确实，只有这样才能最快地逼出他的身份。”
凌殊握紧拳头，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在发冷。
“不过以SOUL的身手，他完全可以避开那颗子弹。”罗斯把玩着手上的手铐，兴致盎然。
“所以我很感兴趣，下面SOUL会演出什么戏。”
第32章：重症看护室
凌殊不再与罗斯废话，匆匆忙忙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
他眼睁睁地看着秦星魂毫无知觉地躺在病床上，被推进手术室，随后手术室的门紧紧合上。
凌殊一阵失魂落魄。
赶来的小包和吴莘莘见凌殊的模样，也觉得难受，拉着他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不断地安慰。
随后李浩新也赶了过来。
他知道凌殊和秦星魂是情侣关系。
而开枪打伤了秦星魂的是高鉴成。
高鉴成已经被当地的警方拘留，李浩新纵然担心，也无可奈何。他只能先到医院这边来看看秦星魂的状况。
他犹豫了半天，终于对凌殊开口。
“小殊，我代鉴成和你说声对不起。”
凌殊的脸早已吓得苍白，在小包和吴莘莘的劝慰下才有了些好转。此时他恢复了点神智，看着李浩新，慢慢道：“李导，我不会怪成哥的。”
如果不是秦星魂，现在中枪的那个人肯定是他。
把子弹混入道具中的人很可能是和他凌殊有仇的人。
高鉴成或许根本不知道那一枪装的是假子弹
凌殊狠狠咬牙。
他宁可中枪的人是自己，也不是身边那个一天逗他开心的、少年模样的人。
李浩新听到凌殊的话，松了口气。
“吉人自有天相。”
他这样安慰凌殊。
吉人……
呵呵。
这是他最担心的事。
凌殊在心里默默地嘲笑。
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啪”地灭了。
凌殊的心慢慢提了上去。
从手术室里，推出一张小床。躺在上面的人面色惨白，双眼紧闭，嘴鼻上套着氧气罩，慢慢地被几个护士推了出来。
主刀医师也在之后走出手术室。
凌殊连忙拉住医师：“医生，他怎么样了？”
主刀医师解开口罩，打量了凌殊几眼，问：“你是病人的亲属？”
凌殊赶紧点头。
主刀医师叹了口气，慢慢道：“病人体内的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不过伤到心室，虽然止住了血，但目前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凌殊咬牙问道：“医师，我只问你，他有没有脱离危险的可能？”
主刀医师被问得一愣，他看到眼前这个病人家属神情凄厉，纵然一副极度忍耐的样子，但掩饰不住那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这要看病人的造化了。”他不由得道。
凌殊松开医师的手，转身追随秦星魂。
他看着秦星魂被推到重症看护室，被护士七手八脚地在身上折腾……随后，他又看到罗斯带着几个人走进看护室。
凌殊立刻拦住罗斯的去路。
“你要干什么？”凌殊冷冷地问。
“锁住他，防止他逃跑。”罗斯说着。
身边的警员向护士亮出证件，随后从身上掏出手铐，将秦星魂的手拷在床栏上。
护士有些惊讶。
在远处观察秦星魂状况的小包、吴莘莘还有李浩新也是惊疑不已。
“他不是SOUL！”凌殊压低声音。
“他是犯罪嫌疑人。”罗斯笑了笑，额上的皱纹又凸显出来。
“刚才秦星魂救你的录像，与SOUL杀人时捕捉的影像进行比对，有87%的吻合度。这种速度，我相信世上没有几人能够达到，再加上独狼的证词……”
凌殊只恨得牙齿咯咯响。
“我说过，SOUL只适合生活在黑暗里。”罗斯一脸轻松。
“而你——太过光亮。”他说道。
凌殊浑身一颤。
“那娘子有没有考虑过和为夫一起归隐山林、做一对闲云野鹤？”
“娘子，你如果和我私奔，我肯定以后再不动手。”
“你别混娱乐圈了，和我远走高飞，好不好？”
“拍完一部还要再拍一部，什么时候才到头啊！”
……
少年的音容笑貌宛在眼前。
原来他早知道会有这一天……
凌殊愣愣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秦星魂。苍白的脸、微弱的呼吸、跳跃的心电图充斥了他整个感官。
直到旁边的人慢慢散去。
直到护士提醒他离开。
他才浑浑噩噩地走出重症看护室。
之后，他仿佛看到什么希望一样，绝望的眼中忽然亮起一点光芒。
他转身充满地离开医院。
夜幕降临，重症看护室一片寂静。
一道黑影迅捷无比地将看护室的门打开，随后闪了进来。
他闪进来的同时，腰间别的某个东西发出“滴”的一声轻响，瞬间屏蔽了看护室里的监控系统。
他小心翼翼地关上门，慢慢地踱步到秦星魂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秦星魂的脸。
“师父！”他轻声喊。
秦星魂仍是静静地闭着眼。
“师父，别装了！”他继续喊。
秦星魂还是没有动。
“师父，我是小谢！”他又喊了一遍。
秦星魂依然没有反应。
小谢看着秦星魂的模样不由得咬牙切齿，一把扯开秦星魂的氧气罩，用手捏住秦星魂的鼻子。
臭师父，居然戏弄他！
秦星魂被捏了鼻子，猛地磕了两声，呛出几口血沫来。
来人显然不知道躺在床上的人会有这样的反应，吓了一跳。
之后一道阴森森的目光盯在他身上。
“谢！静！谙！”秦星魂盯着眼前的人，声音虽然没有力气，但是足够威严。
“……”谢静谙撇了撇嘴。
“师父，我不是故意的。”他非常诚恳地说。
秦星魂有些疲惫地闭上眼。
谢静谙连忙从黑衣里掏出一条手帕，将之前秦星魂呛出来的血抹尽。
“师父，你这不会是真的吧？”他有些不确定。
“你试试看子弹打到你心脏里是什么滋味？”秦星魂睁开眼冷冷地瞥过去。
“……”谢静谙看了看秦星魂的模样，决定不顶嘴。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开口。
“师父，你这是在唱苦肉计吗？”
“……”秦星魂决定闭目养神。
看样子是真的了。
他这个一向非常臭屁的师父居然为了泡妞使用了苦肉计！
不对，师娘不是妞……
谢静谙偷偷摸摸地打量着他师父。
虽然知道秦星魂非常厉害，但这人也不能随便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
他把目光移到秦星魂的手上，看到那两只亮闪闪的手铐。
谢静谙一脸好奇地把玩着手铐，不由得惊讶道：“师父，这次那个罗斯为了抓你可下了血本了！”
秦星魂冷哼了一声。
“这可是国际制锁大师Weir的手笔。”
“你开的出来吗？”
“开得出……”
“那还算大师？”
“……”谢静谙努嘴，顺便问一句：“师父，你要我开出来吗？”
“不用。”秦星魂应得干脆。
“咦，师父，你不想出去？”谢静谙更加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