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山人海，黑压压的都是脑袋。乐宇把手机放进口袋，犹豫半秒就要转身往外走。
“埃，你去哪？咱们系的位子在前边。”周明一把拉住他，指着已经走到前边的林凡和徐至琦说：“他们两个那里，看到了吧？”
乐宇眉毛挑了一下，“我临时有事，不参加典礼了，这么多人，看样子辅导员也不会查人数，回头见！”说完躲过迎面而来的人，快速往门口的方向溜去。背后的周明又嘟囔了句什么，话音被淹没在人群中。
由于礼堂的门口特别高，乐宇费力挤出来站在台阶的最高端往下看了一眼，还是黑簇簇的人脑袋，他往靠近主席台的门口走了几步，四下张望，还是没有向黎的半个影子。
乐宇掏出手机，刚要打电话，手机就震动起来。
电话那头是向黎沉稳的嗓音，“往左看，小花坛旁边。”
左侧小花坛……乐宇顺着他的话看过去，茫茫人海之后那张熟悉的脸仰着，也正目不转睛的凝视他，刚才跟他一起的女生还在对着他滔滔不绝的讲话，拿着笔在手里的的一摞纸上写写画画，讲话很着急的样子。
乐宇冲着他打个手势，立即挂了电话快步跑下去。
等到走近了，才看清那个女生的样子，瓜子脸，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长睫毛十分惹眼，柔顺的长发挡了一点额角，聚精会神的讲着手中的方案，已经将周围的人流忽略。高挑的身材站在向黎身边，竟有说不出的般配。乐宇朝着那边招了招手笑笑，已经走到两人旁边。
“你怎么也在这？”
又埋头讨论的向黎抬起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刚好帮几个老师准备会场，就看到你了。”
“你刚才真的看到我了？”
向黎嘴角上钩，微微点头。
这时旁边的女生已经收了手中的东西，笑意盈盈的看向乐宇，“是大一新生吧？长的还不错嘛。”一句半开玩笑的话，漂亮精致的脸蛋上多了几分活跃。见乐宇有点尴尬，她笑笑，又转头对向黎说：“好了，今天就这样吧，我回去把修掉的地方细化一下，改天再讨论。”说吧把纸张和笔一起塞进单肩包中，冲两人挥挥手，转身离开。
因为典礼即将开始了，没过几分钟，门口的人已经寥寥无几，而大礼堂里也传来话筒音和激烈的掌声。
“怎么样，这两天过的还适应吗？”
“还好，除了还没上课，其余都挺好的。”
两人边说边不约而同的往校门口走。
“大学的课程是比较轻松的，课余时间也会很充盈，你有什么打算？”
乐宇跟上向黎的步调，与他并排而行，“等军训完了，我就出去找份兼职，不知道这边的兼职业发达不发达。”
这时两人已经走到校门口，门口之前的马路车水马龙，车辆比较拥挤，向黎不由自主的绕乐宇转半圈，走到他的左侧，站在他左前方半步的位置，等待人行道的绿灯。
或许是马路上太过嘈杂，乐宇以为刚才的话他没有听清，又换了句别的问：“我们现在去哪？”
向黎转头看他，面带微笑，“去超市。”
“去超市？干什么？”
“买菜。”此时绿灯已经亮了，向黎顺势抓住右手边乐宇的左手腕，快步往对面走。
乐宇被手腕上突如其来温热感怔住，脚下不自觉的就跟着他往前迈步，从两边停满车辆的夹道走过，过马路的行人很多，有种万众瞩目的错觉，乐宇有几分不好意思，但是这种感觉又很奇妙，很享受。
等过了路口，手腕上的暖意骤然而失，向黎已经松开他，兴趣盎然的说起别的事情。
英集大学附近有条较为繁华的商业街，所以周围一片地方都很热闹，超市也颇多。乐宇跟着轻车熟路的向黎进了最近的一家超市，推着购物车的向黎直奔底层蔬菜区。
在前世一个人住的时候，乐宇也经常买菜，但是最近三年忙于学习，几乎没做过饭，买菜什么的老妈也不会让他插手。走到冰冻区，看着一排排的速冻食品，既熟悉又陌生，忍不住心里一阵感慨。
“你自己住？”乐宇看一眼购物车内的鸡鸭鱼肉，还有各种绿色，这些够吃一周了吧？
“嗯，”向黎点头，又拎起一包鸡翅扔进购物车中。
“难道还有很多人来蹭饭？”
向黎转头，眸光闪烁，他伸出手去想要拍拍乐宇的发旋，“就我们两个，这些是给你补充营养的。”
补充营养？乐宇忍不住低头看自己的身材，虽然有点瘦，但是也很精神很健康的，不至于营养匮乏吧？再说了，这么多是要分几次吃？“埃，我……”
推着购物车的向黎已经绕道别的地方去了，乐宇迅速的跟过去。
这个年代房产业还没有膨胀，房子多，也较容易租，两人走进学校附近某个陈旧的小区之时，看到许多学生摸样的人。向黎租住的房子是一室一厅，面积虽然不算宽敞，但是打扫的很干净，井井有条的感觉。
在屋子里坐定后还有淡淡的清香浸透心脾，很舒服。
乐宇好奇的到处看看，当年自己工作时租住的也是跟着差不多的房子，那时的自己很懒……不过那些已经成为回忆了，还是埋葬了的回忆。
乐宇微微摇摇头，嘴中不由得轻声叹气。
“怎么，又在唉声叹气？”向黎边说边把东西拿进厨房。
“没什么，是想起以前的事了。”乐宇耸耸肩转身，也准备进厨房。但是转身的瞬间，靠近卧室门口的角落吸引了他，墙上贴了很多照片，很艺术的排成一定的造型，还有一张很眼熟……
“以前？我可没记得你租过房子。”向黎低着头，手法熟练的将青菜洗干净。把速冻丸子和鸡翅分盘，准备做菜。见乐宇没了声响，他忍不住抬头，透过厨房的门口往外看。
客厅里的乐宇背对着他，一声不响的凝望墙上的照片，客厅的窗户已经被向黎改造过，拓宽了不少，窗口洒进来的阳光不多不少正好打了乐宇半身。年轻的体质所带有的朝气，轻狂，忧伤，淡漠都被眼前的场景抒发的淋漓尽致。
向黎眸子眯了一下，拿起抹布擦擦手上的水走过去，“看什么呢，这么聚精会神。”
乐宇指指众多照片中的一张，冒出一句满怀沧桑的话，“两年前我真的很傻呢。”就像有的人，不止要经历岁月和时光的磨砺，非得得了伤疤和难堪才能变得成熟。
那张照片，乐宇伸着手臂，斜着身体，站在瀑布的栏杆旁边，正在感受直面而来的水汽，雾气朦胧，整个景象有点亦真亦幻。
两年半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是是非非，喜怒哀乐就这么过来了。
向黎的脸上露出温暖的笑意还带了一点揶揄，“现在也没多精！”
乐宇回头，对上那副深邃的眸子，四目相对，忽然的时间空缺了一秒，流水的时光像一个顽皮的孩子，轻轻地触动了一下两人的柔软的心底，又瞬间跑的无影无踪。
乐宇回神，脸颊莫名的燥热。
注视半刻的向黎也回过神，嘴角随意的上勾两下，“我去做饭，电视可以看，你随意。”说完竟也快步迈进厨房。
空气中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乐宇摸摸自己的脸，滚烫的。怎么回事，快三十的人了，看个照片也看的脸红！他用眼睛的余光瞄了一眼厨房里冷静的背影，眉头皱了一下。经过这么一对视，乐宇迈向厨房的步伐一下重了不少，犹豫了半天，还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电视打开，都是些无聊的娱乐节目和腻人的肥皂剧，乐宇眼睛虽是盯着屏幕，另外一边却竖起耳朵来，厨房想起乒铃乓锒的做菜声。碗筷的碰撞，菜刀撞击砧板的声音，乐宇仰起头舒服的靠在背椅上，不吸烟不喝酒会做饭，三好男人啊！
就在乐宇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厨房的声音戛然而止。
第25章：睚眦必报（补齐）
从门缝里找出那张被两人都忽略的通告单，是小区楼管塞进来的，说是公司检修，停止供应瓦斯一天。
乐宇看着石化在原地的向黎，手上还沾着没有洗掉的鲜肉，水池的水龙头没有拧紧，还在嗒嗒的滴水，洗得发白的鸡翅整齐的码在盘里，就等下锅了，圆圆的速冻丸子躺在砧板上，胖鼓鼓的身子就要滚下来了。乐宇适时的把手按在肚子上，那里正在咕噜咕噜的响。
向黎把手洗干净，匆匆忙忙的取下脖子上的围裙，抓了桌上的钥匙就往玄关处走，“你在这里等下，我出去叫外卖。”
“不用了，一起去吧。”
乐宇也不想麻烦向黎来来回回的跑上跑下，何况把一大堆的饭菜打包回来也不容易，只是可惜了刚才那一通忙活，盘子里的鸡翅慢慢变了颜色，已经错过了下锅的最好时机。天气还是闷热的，放到明天这些食材也是浪费了。
正午时分太阳当头照，黑色的柏油马路吸收了大部分的热气，全部都汇集在人的脚底，走在上面像是架在火山上一样，乐宇舔了把干燥脱皮的嘴唇，T恤衫牛仔裤包裹下的身体开始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向黎在前面带路，发现乐宇一直在后面没有跟上来，转身伸出手，想要拉着他一起走。
“都热死了。”乐宇被太阳烤的蔫不拉几的，连带着说话都软绵绵没劲，他们已经走出小区了，附近也有一些小饭馆，装修的比较简陋，更像是大排档路边摊。他拉了拉向黎的衣角，下巴一扬，示意就在这里随便解决一下算了。
“诶，路边摊的味道比较重，靠味精和辣椒调出来的菜，随时都可以吃到，下次你自己都能来吃，这次我请你，可得挑顿好的。”
乐宇眼睛一亮，贼兮兮的小步跑上前，“难道是去前两天去的那家？”
上次那家饭馆环境的确不错，桌面干净，食物味道好，量又足，价格也不贵，虽然那晚回去的时候着实被林奕凡恶心了一下，乐宇还是对那晚的聚餐念念不忘。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那家餐馆让人觉得舒服温馨。
“诺，我们现在是距离学校正门比较近，餐馆在后门的学生街，从这里到那里，要穿过整个英集。”向黎展臂围了个圈比划了一下，再看了眼已经满头大汗，耷陇着脑袋的乐宇，“你想走过去吗？”
“……”
“走吧，就快到了。”
向黎趁机一把抓住了乐宇的手，他的手心热热的，因为出了汗有些潮湿，不像自己，不管严寒酷暑，掌心永远是干燥冰凉。
两只手之间的热传递让乐宇觉得很是舒服，他手指动了动，往向黎的手心划拉两下，“冰冰的，凉快。”
向黎垂眼不着痕迹的瞄了下两人交握的地方，然后眼珠转上来，眼尾稍稍往上挑，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是你温度太高了。”
他不记得从哪里听过，手心常年温热的人，心特别软。
吃了午饭后向黎又有事，乐宇也不好再打扰他，挥手告别后就独自回学校了。经过上午来过的那家超市时，不经意的往里面望了一眼，只见林凡和刑新一前一后的走出来，前面的人嘴角微微翘起状似得意，后面跟着的大猩猩低垂着脑袋，一脸挫败。
乐宇向林凡打了个招呼，好奇他们两个怎么碰到一起了。
林凡瘪瘪嘴，瞥了一眼身后的大个头，“还不就是有人长得一脸贼相，被超市的保安当成了偷东西的人。”
高中时代的惨剧再一次上演，刑新手脚局促的比划着，“不是，其实是我忘记带钱了。”
“欠我一个人情。”林凡把手里的东西一把塞回刑新怀里。
其实刑新这人神经粗惯了，那天在餐馆里对林凡的一通评价说过就忘，甚至今天刚刚碰上的时候还愣了一下，不发达的大脑转了好几遍，才渐渐对林凡这个人有了个模糊的印象。
可是林凡却不一样了，那天刑新的“直言不讳”，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也印象深刻。
三人一起往学校走，大门前面是一片宽阔的空地，被太阳烤的特别热，刑新皮黑肉厚，又加上是体育生，平时的锻炼少不了，虽然已是汗流浃背，倒也受得住。林凡转过头去偷瞄这只大个，立马联想到某种猿类生物，越看越觉得这人逗，状似不经意的小声问了下旁边的乐宇，“他叫猩猩吧？”
乐宇忍住笑意，“是刑新，不过他体型像，名字也像。”
刑新呆呆的转过头看着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两个脑袋，完全摸不着边际，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
刑新因为是体育生，所以分配的寝室离训练场特别近，刚好在乐宇他们的前面，他道了别，再看着林凡乌黑的发顶，两片唇无声的挪动，正准备向他道谢。
“诶，别谢我，这事儿可不是道个谢就能两清的，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林凡连连摆手，把刑新的想法扼杀在萌芽状态。
大猩猩脸上讪讪的，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心里想着不跟这“小人”一般计较，转身就回寝室，又被林凡拍着肩膀“拽”了回来。
“干什么？”
林凡看着他，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线，“看吧，文弱书生也有用武之地，倒是你，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在这个世上混，靠的是脑子！”
刑新气结，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睚眦必报，这是乐宇对林凡的第一印象。
林凡转过头，大大的眼睛还是眯成一条线，笑得像只狐狸。
两天之后便是军训了，学校管理严格，军训的地方有自己专门的基地，简单的收拾了日用品和换洗的内裤，临走的时候乐宇又掏出一件穿旧了的白色T恤装进去，这才坐上了接送的校车。
基地设在郊区，车子一路开出去，上了盘山公路，开到半山腰的地方停下来，这里地方偏远，完全属于封闭式的训练。
住宿的地方和学校的寝室布置的差不多，只不过八个人住一间，分上下铺，狭窄的空间挤得满满的，里面连张桌子也放不下。
山上凉快，房间里就算不开电扇也不觉得热，乐宇把小包袱扔到床上，四肢大开的躺在上面，军训又苦又累，这辈子还要经历一次。
分配房间时顺序全部打乱了，寝室四个人里面乐宇只和林凡住在一起，其他两人都分散在别的地方。今天第一天来，下午到场地集合开动员大会，首长发表简短的讲话，第二天才算是正式训练。
晚上的时候林凡神秘兮兮的凑过来跟乐宇咬耳朵，“听说这个基地以前是片墓地，后来被学校改建成训练场了。”
乐宇正在检查新发的军训服上面有没有掉扣子，听到他这么说眼睛也没抬一下，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哦，听说我们学校以后也是块荒地，上面还有几座冤坟，现在还没移呢！”
“以前有学长学姐来这里军训，回去后就疯了。”房间里其他人都出去忙活自己的事了，只剩下乐宇和林凡两个人在，他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压低声音，营造出一种恐怖幽怨的气氛。
“哦，我还听说，我们学校门口的那个湖，以前有人在那儿自尽，到现在还没找到尸体。”
林凡捂着嘴巴扑哧扑哧的笑，他朝着乐宇的肩膀一把拍上去，“就知道你不怕，走吧，周明他们在后山等我们。”
“干嘛？”乐宇放下手里的衣服，看了下表，八点不到，这里是十一点熄灯，时间还很多。
“明天就要训练，到时候累得够呛，命都去了半条，趁着今天还有时间潇洒，我们发现一个后山，又问管食堂的大妈要了食材，准备去那里烧烤。”
“不怕被发现？”